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新唐遗玉 上-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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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喝了,再不喝了!”卢俊脸上满是懊悔,虽然先后被卢智和卢氏教训了,但一想起那晚他醉酒时候自己妹妹差点被人当着他的面害死,就是一阵悚然。

  卢俊心思全写在脸上,遗玉想了想,还是温声劝道:“二哥,这次事后,你再同高阳公主见面,可莫要招惹她了,若是她主动找上你,你也不要为了意气之争,就不管不顾的,好吗?”

  卢俊使劲点了点头,丝毫不觉得被小他四岁的妹妹说教有什么丢人的,“嗯,大哥和娘亲都与我说过了,我以后见了那臭、见了公主,绝对躲地远远的。她那是没见过我这样的直性子,觉得稀罕才对我过多容忍,可她毕竟是公主,人又娇蛮,说发火就发火,咱们又根本惹不起她,我再不与她较劲了。”

  看着卢俊难得的认真劲儿,遗玉扬眉一笑,他有这番觉悟倒是她没想到的,想必是经过卢智的狠狠敲打,脑子才终于不那么呆板了,这次看来真是把他吓怕了,想必以后卢俊就算依然“单纯”,在开口和做事之前也不会不经大脑了。

  中午吃完饭小满便回来了,卢氏嘱咐了她好好照顾遗玉后,就带着两兄弟乘马车到龙泉镇附近的小乡镇去看之前挑好的庄子,晚上他们回来,卢氏手上已经多了两份房契和地契,还有几张那庄子随带下人的卖身契,卢氏本想自己找人伢子买,可见到几个可怜的,难免动了恻隐之心,若是她只买了庄子不要那些下人,那卖家便会重新将他们打发了,还不知道以后会卖去哪里。

  遗玉问了几句,听卢氏说那些人都是看着老实的,才放下一半心来,之后又忙着感慨自家总算也迈入了“地主”阶级,倒是没多少同情那些卖身为奴的人。

  这个时代的背景就是这样,社会阶层分级明显,主仆关系随处可见,也许很多同当初的刘香香一样,是被逼无奈才卖身为奴的,但到底没几个奴人有刘香香那样的经历,可以跨洲越县地逃掉,基本一纸卖身契便拴牢了一个人的一辈子。

  其实现实也没那么残酷,只要老老实实地,自然能够吃饱穿暖,有些大户家的奴仆可比寻常农户都过的要滋润。

  在遗玉看来,新买的庄子附带的那些下人,能够遇上卢氏这样的主子,也算是他们的运气,只要没有偷奸耍滑的,卢家自然不会亏待他们。

  当晚两兄弟又在家中睡了一宿,第二日一早就离开了。

  遗玉因为肩膀不能轻易动弹,卢氏什么事都不让她做,回家之后便是吃了睡,睡了吃,就连练字也被卢氏严格控制在小半个时辰里,无聊程度直追她住在杏园那后几日。

  刘香香知道她的事后,每天都跑来送一次汤水,遗玉起初还吃的新鲜,到了后来却一见着刘香香直觉就想往床上躲,也难怪,再好的东西连着吃上大半个月也会想吐的,何况刘香香只会熬那一道滋补汤。

  这天遗玉照常在卢氏的监督下练了几张字,而后就被她强行扯回床上歇着了,大概也知道她无聊,卢氏前几日便托了镇上书店的老板给遗玉稍带了两本杂书,好歹让她在吃吃睡睡外也有了别的事情可做。

  遗玉靠在床边看书,卢氏盘腿坐在床尾数钱,床上铺了一块大布,上面白花花地放了些小块碎银,边上是一摞从镇上买来的一两银子三个的素面荷囊。

  前不久遗玉还在杏园时候,林中山楂收成,卖了二百余两,照这么算,只要山楂一年三到四熟,扣去本钱,他们家也能有个小千两的收入,确实是他们以前想都不敢想的,本来卢氏给遗玉买了些首饰,又给两个儿子置办了庄子,加上给刘香香的五百两,手头已经没有多少银钱,现下得了这卖山楂的银子,才又宽松起来。

  这床上的碎银是她昨日特去镇上当铺找人换的,说是明日带着遗玉去庄子时提前给下人们发一次月钱,六七个荷囊里都放了一两银子,另外有两个是装了二两的,遗玉合上书,疑惑道:

  “怎么给那么多?”确实是多了,就在这龙泉镇上,一家普通的农户,一年的农收也不过是十几两银子罢了,那些人守着庄子,自有随庄的土地田产养活,那各种产货到了年底交算时候,大概也就百来两银子,可看卢氏这样子,一个月便发下十几两,岂不是一年不赚还倒贴了。

  “咱们毕竟是新主,这头个月的银钱发多一些,他们日后做事也会踏实地多,下个月一人发上五钱银子也就够了,两个管事的是一两。”

  遗玉穿来便是农户,也不知道这其中有什么讲究,但卢氏毕竟曾做过大户夫人,见她这般说法,遗玉便不再问,又翻开书看了起来。

  第八十二章 庄中下人

  就在遗玉痛并快乐的伤员生活进行着的时候,长安城权贵之间却飞速流窜着一条劲暴的消息――向来圣眷浓厚的高阳公主被一道圣旨丢进了实际寺的尼摩塔,皇上专派了御林军在寺内护卫,对外声称是公主要潜心诵佛三个月,以祈唐民福泽。

  可就连不少长安城平民都清楚,高阳公主这哪里是去祈福的,分明是被皇上给禁足了。一些好奇心重的权贵们打听后,才知道这事发的原因,还要提到圣旨颁下前几日,在太学院里,高阳怒驳六艺直讲,并当着众学子的面掌掴了书艺方典学的事情。

  这方典学虽品级不高,可却在书学院里极受学子爱戴,不知道是谁把这件事捅到了皇上那里,向来标榜尊师重道的皇上自然大怒,又在某些人刻意地煽风点火之下,才下了那道名为祈福实则禁足的旨意。

  卢俊听学院里的学生八卦了这件事情后,一连几日都是神清气爽的,反倒是卢智面上平静地很,每每遇见别人议论高阳这件既没护住面子却也丢了里子的事情,都是一副不置可否的态度。

  已经回到了魏王府的李泰接到探子来报后,只是吩咐让下面的人不用再去追查这件事,对外照常是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到让其他几位原以为他同高阳交好的皇子摸不准心思。

  再说这日遗玉早起,在小满的帮助下洗漱着装,准备同卢氏一同到才买下的那两处庄子看看,小满给她梳好了头,别夹发饰时候,顺口问了一句:

  “啊,小姐那蝶蓝的珠钗哪去了,前几日出门给你梳头就没找见。”

  遗玉在杏园时候衣食住宿全由那边人经手,回了家又没出过两次门,因而现下被小满一问,才想起来自己那日参加晚宴后便不见了的珠钗。

  “大概是丢在哪里了,换那溜银喜鹊的戴好了。”

  “啊?丢了啊!”小满一瞪眼睛,她可是知道那套首饰值得上百两银子的,这么就丢了一件,顿感心疼起来。

  遗玉想了想,确定她自打住进杏园就再没见过那珠钗,便知大概是在宴席上遗失的。

  “呵呵,心疼啦。”遗玉虽也遗憾,可看见小满那副肉疼的模样,还是轻笑起来。

  “小姐!”小满听着遗玉这幅满不在乎的语气,有些生气地嘟嘴道:“我才不心疼呢,又不是花我家银子买的!”

  遗玉顺手在她脸上捏了一下,嬉笑道:“对对,你要心疼也是该心疼你李大哥家的,心疼我家的做什么!”

  “小、小姐!”被遗玉这样打趣,小满立马红了脸,更惹得遗玉伸手去捏她,小满怕碰到遗玉伤处,也不敢还手,只能一边躲她一边讨饶。

  就在遗玉离家这几日,李乐的爹爹李管家已经松了口,并且亲自上了小满舅舅家下了定,小满的舅舅本就不反对她和李乐的事,自然是应下了,两家便商量了到年底时候便给这一对小儿女办喜事。

  卢氏进来正看见遗玉在“欺负”小满,忍着笑佯装出生气的模样催了她们两句,遗玉才吐了吐小舌头收回手,小满忙给她戴上首饰。

  卢氏买这两处庄子,都是在同一个小镇上,院落比卢家现在住的地方还要大上一些,庄里各有一名管事,带着两三家眷,又有三四个下等奴工,一个庄子上住着七八口人。

  布置简单的客厅里,卢氏在主位上坐定后,遗玉才在她左下处也坐了,身后站着身板直挺的小满。

  厅里规规矩矩地立了七个人,为首那个年近四十的男人就是这间庄子的管事,名叫陈东来,见到母女俩坐定后,便上前躬了身子,“夫人,小姐。”

  卢氏声音里带了些遗玉平日少见的严色,“人都在这了?”

  见陈管事点头应声后,才又道:“给你们小姐指指,报报名字,年龄。”

  遗玉早在家中得了卢氏嘱咐,也不意外,略一侧身便朝着那群垂头站着的下人看去,这间庄子和刚才他们去看的那间不同,乃是这附近一个老员外售出的,卢氏怕这些人换了他们这农户出身的主子会怠慢,这才有意敲打一番。

  陈管事一个个叫上前来让遗玉认了认,剩下的六个人,除了陈东来的妻子和今年刚满十三的独女陈曲,还有一对小夫妻,其他两个则是粗仆。

  认过了人后,陈管事在卢氏的许可下打发他妻女去准备茶水,卢氏任他们在厅子里站着,问了陈管事一些庄子上的事情,实则是借他的口讲给遗玉听的。

  等他把大小事务交待完,陈曲也捧了托盘来上茶,遗玉打量了她几眼,倒是觉得这个小姑娘长相不赖,眉目清秀的,双颊似乎还隐隐带着酒窝。

  卢氏拿起茶盏,掀盖轻吹了一下,抬头看着几人道:“这庄子我买下那天,该说的已经同你们说过了,相信你们也都是有记性的,今日我来,一是为了带你们小姐来看看,二是提前来发了你们的月钱――小满。”

  站在遗玉身后的小满听见卢氏的叫唤,遂将随身携带的布袋打开,走上前去,按着卢氏之前的吩咐,每个人给他们发了一个素面荷囊。

  两个粗仆脸上都带了笑,遗玉眼尖地看见陈管事轻轻捏了捏荷囊后脸上一闪而过的惊讶。

  记下他们每人的表情后,遗玉同卢氏对视了一眼。

  “多谢夫人。”众人再一躬身。

  “陈管事,我那两个儿子之前你也见过,一个整日玩耍的就不提了,另一个正在国子学念书,也不常回家,所以这庄子我日后是不大来的,这里若是有什么事情,你们就到龙泉镇去秉了我便是。”

  陈管事连忙应了,卢氏接着交待几句,又拒了留下吃饭,方带着遗玉坐上马车离开了这小镇。

  马车上,遗玉上上下下把卢氏打量了一遍,而后在她疑惑的目光下,嬉笑一声道:“啧啧,娘您刚才真是有派头,是不是啊,小满。”

  刚才在客厅里站的太直,这会儿正在揉腰的小满听见遗玉的话,忙笑着点头应道:“那是自然,夫人本就面带贵气,真拿起架势来讲话,那可不是派头十足么!”

  卢氏此时也不复在庄子里的严肃模样,抿嘴一笑,一人甩给她们一个眼刀子。

  一路闲话回到了龙泉镇,走到巷口就看见家门外站着一个人,细看却是脸色有些发白的刘香香,卢氏和遗玉忙快步走了过去。

  “香香,怎么了?”

  刘香香绷着脸摇摇头,而后示意她们进屋去再说。

  第八十三章 惊见故人

  一进门,刘香香就快步拉着卢氏的胳膊进了她的卧房,遗玉和小满站在客厅看了看遮得严严实实的门帘后面面相觑。

  “走,咱们做午饭去。”干站了一会儿也没听见里屋丝毫天动静,遗玉便拉着小满去了厨房。

  等到两人把饭做好,刘香香已经离开了,遗玉掀起帘子进到里屋,看见卢氏绷着脸坐在床边,便走到她身旁坐下。

  “娘,出什么事儿了?”

  卢氏扭头看了她一会儿,方才满脸愁容道,“你大姐今天上午在镇上见着两个人。”

  “谁啊?”遗玉在脑子里扫了一圈自己认识的人,猜不出来。

  卢氏咬咬牙,抓住遗玉的小手,“是那王氏母女。”

  遗玉猛然瞪大一双俏眼,反握住卢氏的手,失声道:“没认错?”

  卢氏僵硬地摇了摇头,“肯定没认错,你大姐是认得王氏的,她上午在锦记食馆门口看见她们母女在乞讨。”

  乞讨?遗玉连忙追问道:“娘,你快跟我说说,这是怎么一回事?”

  卢氏组织了一下语言,“你大姐今早去裁缝铺子,回家时路过锦记食馆看见外面围了好些人,凑过去就见食馆门口跪了两个叫花子正向掌柜的讨要饼吃,那掌柜的嫌她们碍了生意,便叫小二赶人,你大姐先是认出了她们的口音,后来店小二将其中一个叫花子推到,另一个就喊着‘小梅’去扶那倒地的,你大姐仔细打量了她们的长相,认出其中一个老态妇人像极了王氏!你说这一对叫花子的口音、长相、名字都凑到一起了,不是她们母女会是谁!”

  卢氏说道最后神情已经隐隐有些激动起来,遗玉又思索了一阵,世上的确没那么多凑巧的事情,那对叫花子八成就是王氏她们。

  “玉儿,你大姐是怕了,那王氏是认得她的,知道她卖身为奴的事情,若是她们娘俩在这镇上长期呆下去,说不准哪天就碰上了!”

  刘香香是以寡妇的身份出嫁的,她夫婿黄家是这镇上的老姓儿,若是让现在的婆家知道她是改了户籍的奴身,怕是会强行让她下堂!

  遗玉虽也担心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但她此刻比起卢氏和刘香香来说要冷静许多,起码不会一听见那两个人的事情就头脑发热,她把眼下的情况简单一想,便安慰卢氏道:“娘,您和大姐把这事情看的太严重了,先不说这龙泉镇这么大,他们又是两个乞讨的,见不见地着面还不一定,真是见着了、认出来了,那又怎么了?她们说是什么就是什么啊?”

  卢氏愣了一会儿,方才一改刚才的愁容,使劲拍了一下大腿,脸上甚至露出一丝喜色,“可不是这么一回事儿!现在可不比从前,如今咱们在这镇上也是有头脸的,哪能她们说什么就是什么!”

  卢氏这是深受当年在靠山村被人冤枉那件事的影响,想当初,仅是被王氏母女串了词儿,就让全村人都信了八成,绕是这样,后来也是凭那该死的物证才“落实”了王氏硬加给她的罪名,现下她们在这镇上既有人脉也有银钱,哪里还用怕那两个不知如何落魄到这里来的叫花子。

  卢氏想通后便不再锁眉,只是脸上却换了一副迷茫中带点犹豫的表情,“玉儿,你说,当时娘只恨不得她们能死透才好,可是现在真听了她们的信儿,怎么心里反而没什么感觉了?”

  “。。。。。。”遗玉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卢氏这个问题,她自己的心理也有些不清不楚的。

  性子直硬的卢氏实际上是个不记仇的人,这是遗玉早就发现的,单看她十二年前那般被自己的丈夫对待,在提起他时脸上也是追忆大过痛恨的,靠山村的那件事,对母女俩的心理的确造成了不小的阴影,但到底是没有身体上的实际伤害,时过三年,他们现下过着衣食无忧的小日子,她就更不可能保持什么仇恨的心理了。

  如今听到王氏母女的事情,卢氏心中的怨气本就在幸福滋润的小日子里消磨的为数不多,所以第一反映就是担心她们会给刘香香带来麻烦,而不是想着趁着她们落难去报复。

  而遗玉呢,更多的是感到惊讶和疑惑,惊讶竟然能在这么久后又遇见她们,疑惑她们是经历了什么事情才落得现在这种地步。

  母女俩坐在一起沉默了一会儿,卢氏脸上的迷茫渐渐散去,伸手拧了拧鼻梁,起身去拉遗玉,“走,吃饭去,小满那丫头怕是在外面等急了。”

  遗玉也收了心思,点点头随她一同走了出去。

  到了下午刘香香又来了,上午她同卢氏商量后决定先去打探一下那对乞讨母女的事情,这会儿得了些消息,急着要来告诉卢氏。

  两个小姑娘又被隔在了帘子外面,小满好奇心本就不强,跟遗玉打了招呼便出去找李乐了,留下遗玉一个人坐在客厅里暗自郁闷。

  再说两个“大人”进了屋坐下后,没等刘香香开口说话,卢氏就先把上午遗玉那番理论同她讲了,没想人家刘香香回家吃午饭那会儿就已经想通了,这俩人完全是被突然出现的王氏母女给惊到了,一时脑筋转不过来弯,现下明白过来已没了上午那会儿的惊怕。

  龙泉镇是近京的大镇,不说富的流油,那也是丰衣足食,叫花子什么的少见的很,出来这么一对稀罕人物,自然少不了议论的,据刘香香从三姑六婆那里打探来的消息,王氏母女自称是到京城省亲路上遇见劫道的,才一路流落到此地,这番说辞听起来倒像那么回事儿,可刘香香和卢氏却压根就不信。

  毕竟是在一个村子住了那么些年的,王氏的家里有几个亲戚她们还不知道?若是有个京城的亲戚,依王氏那性子,恐怕只恨不得传地人尽皆知才好。

  “干娘,听说那俩人身上好像都带着不少伤,王氏今年应该还不到四十吧,脸上只多了些纹子,可那头发却是白了大半的,李小梅脸上像是还有着一块疤,你说她们怎么会沦落到这地步?”

  卢氏摇摇头,心中暗暗猜过几种可能,都吃不准,“你说就她们两个?没看见那李老实?”

  刘香香摇摇头,“没看见,王氏自称是寡妇,你说,她那汉子是不是已经没了?”

  两人在这边胡乱猜测,遗玉坐在客厅里翻着书看,就听院外突然传来阵阵敲门声。

  第八十四章 可怜吗

  遗玉一手阖上书,轻轻捏捏最近已不再麻痒的左肩,出了屋子就见院门正开着一条小逢,刚才小满走后大门并没从里面落拴,这会儿听着敲门声,隐约还能从门缝处看见人影。

  “谁啊?”遗玉走过去待要拉开大门时,门却被人从外面轻轻推开,她后退了一步,看着那慢慢拉大的门缝。

  “行行好罢!”陡然响起的呼声和猛地跪在她面前的人影让遗玉惊地又后退了两步,定睛一看,顿时五味陈杂。

  “小姐、小姐行行好罢,我们母女进京省亲,半路遇见劫匪,流落到这里。。。。。。”

  看着跪在眼前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讲述自己可怜遭遇的叫花子,还有她旁边同样跪着的衣衫褴褛的小姑娘,遗玉闭了一下眼睛,心中涌起一股荒唐之感。

  三年了,当日种种虽说不是历历在目,可那尖酸妇人地污蔑,那个一脸无辜的小女孩自私地陷害,却是她怎么也忘不了的。

  遗玉仿佛又看见了卢氏被逼发狂的样子,在众人鄙夷的眼神中苍白的脸色,面对前来捕人的家丁时微微发抖却依然紧紧护着她的身子,一瞬间,仿佛所有被搁浅的记忆都跑了出来,担忧的、恐惧的、羞辱的、愤怒的

  昨日听了王氏母女的消息,她惊讶之余并没有过多的愤懑,可真正亲眼看到这两个人时,心中却再难保持平静。

  深吸一口气,缓缓将躁动的情绪抚平,院子里的动静怕是屋里人早就听见了,遗玉侧头朝卢氏卧房的窗子看去,果然从半开的纸窗看见了卢氏和刘香香露出的小半截袖摆。。

  遗玉盯了一眼那只食指带着翠玉戒子、紧紧扣在窗框上的手,回过头来,冷冷看着地上跪着还在“陈情”的那对母女,出声打断了她们:“谁让你们进来的?”

  两人这才抬起头来,遗玉看见她们似曾相识的面孔,胃里又是一阵翻腾。王氏微脏的脸上增了许多皱纹,嘴角和下巴上有磕碰之后留下的乌青,黑白参半的头发油腻腻地拿布条绑着,李小梅已经长开的脸上依稀能辨出当年的模样,只是左脸颊上却多了一块铜钱大小的红疤,本就普通的长相又生生丑了三分。

  “小姐。。。好心肠的小姐。。。发发善心罢,给我们娘俩一口饭吃再舍几个铜钱,我们就走!”

  遗玉看着哭喊了半天却不掉一滴眼泪的王氏,心中冷然,好心肠?善心?想当年她们孤儿寡母,半夜被人逼亲掳走,又有谁对她们存过好心肠,发过善心了!

  正跪在地上的王氏母女,虽此时都抬了头一脸可怜相地看着遗玉,却根本没认出眼前这个娇俏明媚且衣着打扮不俗的少女,会是她们曾经的同乡,且遗玉讲着一口标准的官话,模样气质哪里都像是这近京城镇土生土长的。

  王氏母女今早到了龙泉镇,上午在街上讨要些吃食,下午就想着法子挨家挨户地敲门讨些银钱,这一连走了十几户人家竟凑了百来个钱,母女俩商量后就决定继续上门搞“业务”,多讨些钱再作打算,却不想这么巧竟寻上了卢家。

  遗玉强压下将她们踹出去的冲动,调整视线在她们脸上扫了几个来回,若不是怕被她们认出后途惹事端,此刻她真想要对她们俩说一句:你们也有今天!

  直到将两人的狼狈模样打量了个够,稍微缓解了心中的郁气,遗玉方才开口道:“你们走吧,这会儿不是吃饭的时候,家里没吃的舍给你们。”

  听遗玉这么说,王氏竟顺着接了话:“没吃的也成,小姐舍几个钱给咱们可好?”

  同情心遗玉是有的,可是要看给什么人,王氏母女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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