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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完结-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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婢来教导,那我算什么?这礼法可不是我定的,谁家的贱婢可以爬到主子头上去?我今日可真是开了眼界上梁不正下梁歪,我扔个杯子算什么?”
老夫人怒道:“我可没那么说我是为了她好……”
蒋长扬不理她,猛地一伸手,将一旁面红耳赤,不知该怎么办才好的红儿一把揪过来,冷笑道:“就是你礼仪谙熟,进退得当,要来教导我妻子的行动举止?”
红儿觉得他的身上有股冷飕飕的煞气,怕极了他,双tuǐ软得站都站不稳,心想就是跟着这样的人回去,只怕过不得三两日便得魂飞魄散,便颤抖着手捂着脸哭道:“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谅你也不敢”蒋长扬毫不怜香惜玉地将红儿狠狠一推,面无表情地道:“圣上金口玉言,我妻子德行温厚,柔顺淑德。我家里不缺教导她礼仪的人,就缺专替她倒马桶涮马桶的。我看这个贱婢就不错,还有谁想来的?正好一起,两个人有伴。”
红儿连滚带爬地往老夫人脚边爬,哭得鼻涕连着口,却只敢嘤嘤地哭,并不敢出声求饶。柏香在一旁看着,忍笑忍得脸抽筋。还真以为自己是根葱了,妄想麻雀登上枝头变凤凰,看看,在人家眼里也不过就是个涮马桶的料
自己面前的大丫鬟去给何牡丹倒马桶涮马桶,自己还颜面何存?说出去都得被一群老姐妹给笑死老夫人一阵发苦,指着蒋长扬只是一迭声地道:“孽障你给我滚出去你给我滚出去”
蒋长扬朝她行了个能气得死人,却又无懈可击的礼,淡淡地道:“祖母但有吩咐,敢不从命?”随即望着牡丹笑道:“丹娘,祖母心情不好,赶紧行礼告退吧。”
牡丹敛裳行礼,垂眸跟在蒋长扬身后转身往外。只听得身后老夫人一连串地叫唤:“反了反了我要进宫我要进宫”杜夫人一迭声地劝:“母亲息怒母亲息怒”还有蒋长义、蒋云清的劝解声,好不热闹。
牡丹觉得自己就像是在看一场闹剧,每个人都在很投入地扮演自己的角sè,却不知道看戏的人根本没看戏,所以也不过就是一场闹剧,不由轻轻摇了摇头。蒋长扬看在眼里,笑道:“tǐng热闹的吧?”
牡丹叹了口气:“真不知道当初娘是怎么熬过来的。”
蒋长扬mō着下巴想了想,道:“其实当初家里人口少,虽然也经常会生气,但还真没这么乱。现下变化tǐng大的。”
牡丹道:“我觉得他们过得好累。”
蒋长扬毫不忌讳地牵了她的手,慢慢往外头走:“他们就喜欢过这样的日子,一日不争,一日不斗,就好比我没打拳,全身痒痒。”
牡丹被他的形容逗得发笑,忽听有人从后头快步跟上来,喊道:“大哥、大嫂,你们且等等。”却是蒋长义满脸焦急地追了上来。
蒋长扬停住脚,笑道:“三弟你有什么事?”
蒋长义皱着眉头担忧地道:“大哥,你还是和祖母和爹爹认个错吧。他们是长辈,得罪了他们对你们也没什么好处……”
蒋长扬举起手来止住他:“我没错,认什么错?男子汉大丈夫,连自己的妻子都不能保护,任由人欺辱,还娶她做什么?”然后意味深长地看着蒋长义,一字一顿地道:“三弟,无yù则刚,我不怕。”
无yù则刚?蒋长义反复咀嚼着这话,眼睛一亮,道:“虽然如此,但到底是一家人,闹得太僵也不好。祖母要告你不孝呢,若是不小心让御史台知道,到底不好。”
蒋长扬淡淡一笑,拍拍他的肩膀:“谢谢你提醒,我有数。听说你最近已经去门下省任录事了?好好干。”
蒋长义红了脸道:“不过是个七品小官而已,哪里能和大哥比。”而且他这个七品小官,若是没有萧家用力,他还不能。就算是做了这个七品小官,在这家里仍然是无声无息,还得夜里头守在园子里,专等着算计一个丫鬟。想那蒋长忠,真是不可貌相,竟然还真给他hún出点名堂来了。
蒋长扬笑道:“可是在门下省呢,前途不可限量就是了。”
蒋长义越发谦虚,蒋长扬却不想听他谦虚了,他还记挂着王夫人和方伯辉在家里等着他和牡丹,要等牡丹下厨做新fù必做的第一顿饭食来吃,如果来得及,还要往何家去一趟。于是匆匆与蒋长义别过,领了牡丹扬长而去。
蒋长义目送他二人走远,转身回去。他埋着头只管走,走至一处huā木繁茂处,忽见柏香独自走了过来,笑道:“三公子,夫人寻你呢。”
蒋长义“啊”了一声,有些惊慌地道:“我是去劝大哥和大嫂来与祖母和父亲赔礼的,但他们不肯。”却见柏香从袖子里mō出个黑红两sè丝线结子系着的羊脂玉珮来对着他一笑:“三公子,您要寻的不知可是这个?”
“你从哪里找到的?”果然有意思。蒋长义惊喜地一笑,伸手去接那玉佩,半途却又缩回了手:“这上头的结子不是我的……”
柏香含嗔扫了他一眼,道:“原来那个已经断了不能用了。您若是嫌奴婢打的这个如意结不好,奴婢拆了就是。”说着果然要拆。
“别”蒋长义满脸通红,忙忙地去抢,一不小心碰着了柏香的手,顿时闹了个大红脸,匆忙缩回去了,低声道:“从来没人为我打过如意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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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18章争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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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来没人为我打过如意结。”蒋长义的脸很红,表情很正经。可是柏香却硬生生从中听出些酸楚的滋味来,她的心底最深处突如其来的柔软了一下。她的喉头干了一下,抬眼望着蒋长义笑道:“您前途远大,以后为您打结的人会越来越多的。等到少夫人过了门,您会越来越……”
“不要提这个。”蒋长义苦笑一声,打断了她的话:“她是名门贵女,我怎配得上她?”
他年轻清秀的面容看上去竟是那般的愁苦,柏香的母xìng空前作,觉得他好可怜,便安慰道:“您是国公府的公子,年纪轻轻就已经是官了呀,是青年才俊……”
蒋长义抬眼看着天空,无喜无悲,静静地道:“她说我是灰兔子,她倒了八辈子血霉才会撞上我。我若是能……我也不想让她难过……”他yù言又止,叹了口气,轻轻摆了摆头,转身步履沉重地去了。走了约有十来步,他停在一树开得正灿烂的紫薇树下回过头来对着柏香真诚的一笑:“柏香,你是个好人。真的谢谢你。”微风吹过,几瓣紫薇飘落他的肩头,清瘦的少年郎越显得有些单薄,可是也那么的好看。
蒋长义已经走了老远,柏香还站在原地呆呆地看着那颗紫薇树。天很蓝很高,风很轻很柔,枝头上的紫薇hua开得正好,她却已经年纪不小了,前途犹自渺茫。
“柏香姐姐,柏香姐姐。”有个才总角的小丫头一蹦一跳地跑过来,将个白玉似的小瓷瓶递给她:“你的东西掉了。”
柏香正想说自己没掉过这东西,小丫头已经跑远了。 ~她打开小瓷瓶,一股淡淡的清香扑鼻而来,她凑近了一闻,认得是搽瘀伤的好药,价值不菲。她垂着眼眸看了那瓶子一回,微微笑了,宝贝似地将它收起来,并舍不得搽。她知道这一定是蒋长义给她的,多么体贴善良的好人呀。
一朵紫薇hua,静静地开在了柏香的心里。
蒋长义躲在远处偷偷看着她,充满了兴奋。一根叫野心的草挣扎着,狂一般地在他心里疯长,他控制不住,也不想控制。
老夫人哭闹了一回,终于消停下来,在汤药的作用下总算是睡下了。蒋重疲倦地揉着额头,累得动也不想动。杜夫人倚在窗边,沉默许久,轻轻道:“我听人说,方伯辉与吐蕃一位王子特别交好。他也爱经常与突厥和诸城邦国的王公显贵们一起彻夜喝酒。他胆子倒是tǐng大的。”
蒋重一怔,抬眼瞪了她一眼:“道听途说,瞎说什么”随即挥袖起身离去。
杜夫人面无表情地看着他的背影。她清楚得很,蒋重现在最恨的人不是王阿悠,不是蒋长扬,而是方伯辉。sī底下的那些事情呢,让蒋重大为丢脸,却无法在明面上表现出来,甚至不能提,若是想要报复方伯辉,抽了蒋长扬的靠山,就只有另辟蹊径。蒋重会不会去做,她不知道,她只知道,老夫人的病应该加重了,御史台好像也tǐng闲的,不能白领俸禄,得活动活动才好。
牡丹做新fù必做的第一顿饭。她把新鲜羊肉和虾仁、冬笋一起剁细了,加入蛋清、香油和盐拌馅,准备包三鲜饺子。蒋长扬对她的厨艺很怀疑,哄着王夫人和方伯辉去逗甩甩玩,偷偷跑到厨房里去看牡丹在做什么,唯恐她这顿饭会搞砸。
牡丹看见他探头,笑指着竹匾上那几十个白生生的饺子自夸道:“三鲜的,好吃得很。”
“我还说你打算做什么,原来是偃月形馄饨。包得tǐng周正的。”蒋长扬捏捏那饺子,又探头去看拌的什么馅:“这样的馅料,倒是没见过。”
牡丹快乐地晃头:“你当然没见过。”
“一定很好吃。”蒋长扬像个孩子,守在旁边不出去,扯了一块面团在手里捏:“你多包点,我能吃四五碗,义父也能吃三、四碗。”
当众表演刀技,片片鱼也就罢了,一个大男人在厨房里守着媳fù不出去,还拿着面团捏来捏去,落到下人眼里算什么?再喜欢守着媳fù儿也不能这样。林妈妈相当看不惯,便委婉地撵蒋长扬:“郎君没有其他事情吗?这里头灰大,烟也怪熏人的。”
蒋长扬装作听不懂:“我这几日没什么事情,也没那么娇贵,不怕灰和烟。”
林妈妈无奈,只好去对着牡丹轻声道:“人家知道他一个大男人往厨房里钻,尽守在媳fù身边,会笑话的。”
虽然她不以为然,但这就是世情,不得不替他考虑着,牡丹找事情给蒋长扬做:“你去陪娘吧。不是说他们过两个月又要回龟兹去了?还有玛雅儿的事情,你要抓紧时间办,咱不能说话不算数。如果时机凑巧,正好让她跟着娘一起回去。”
蒋长扬笑笑,不再坚持,洗了手乖乖往外头去了。林妈妈笑起来:“多好的人呢。丹娘您这是苦尽甘来了。”
牡丹笑道:“人家要说我是糠箩跳米箩了。适才我听夫人说,过几天汾王妃要包我的园子,办个宴会,请的人有些多,想必到时候很多人就会这样说的。不过我也无所谓。”
林妈妈皱起眉头看向她:“包园子?丹娘您还打算收钱啊?”
牡丹摇头:“汾王妃不是旁人,自然不收她的钱。”就算是当初汾王妃第一次领头包芳园,她领了汾王妃的情,收了钱,但过后也送了一株什样锦给汾王妃表示谢意,最后是皆大欢喜,互相都领情。
林妈妈却是另一种想法:“那若是其他人呢?”
“那得看是什么人了。毕竟我这园子本来就是修了来赚钱的……”牡丹话音未落,就被林妈妈反对:“您今非昔比,如果还靠着这个园子赚钱,人家会怎么看您?怎么看郎君?若是有人想去那园子里头玩耍,借给他们就是了。”
嫁了个当官的,她再做生意就是丢人了?不但丢她自己的脸,还丢蒋长扬的脸。牡丹心里犹如堵了老大一个包,不由皱起眉头来:“那依你所说,我这一年多来都是白辛苦了?我里面的名品牡丹谁想要,和我说一声,我也白给?收钱也是丢脸?就算是我不靠这个赚钱,郑师傅他们一大群人还靠着这个多赚点钱养家呢。”
“想买牡丹hua那又是另一说。”林妈妈见她不高兴,忙放软了语气,情真意切地道:“丹娘,不是这么说。你得为郎君想想,总不能叫人说他闲话吧?”
牡丹叹了口气:“妈妈,你不是不知道的,这京中谁家没做点生意?庄子就不必说了,那许多铺子的主人还是公主王爷们的呢。也没见谁去买东西是说借的,或者说是不好意思收钱,怕人嚼舌头就送了的。就是郎君,光靠那点俸禄也不够他给他朋友们送hua销的。”
林妈妈急道:“那不一样的人家的出身和您本来就不一样,没人能说得起而且他们都没放在明面上,不像您,一开始就所有人都知道是您的,您靠着这个赚钱……想想看,本来想借您的园子开宴会,是件多么风雅的事情,您……”
风雅,没钱怎么风雅得起来?蒋长扬赏赐虽多,许多金银器都是不能变卖的,他当初拿钱替袁十九想法子,也是几个朋友凑起来的,并不是一口气就能拿出这么多现钱。就算是王夫人,也还趁着来回龟兹和京中,贩稀罕货来卖呢。林妈妈以前也没提过这些,现在突如其来地这样说,这想法也不知是怎么就得来的。牡丹认真地看着林妈妈:“我没忘记我的出身,可也没觉得什么地方就不如人。打肿脸充胖子,我做不来,这件事我自己会拿主意,你莫要再管了。”
林妈妈见牡丹虽然这样说,表情却是淡淡的,晓得牡丹根本没把自己的话听进去,还想再劝几句,就被雨荷轻轻拉了拉袖子,示意她不能再说了,再说牡丹就要翻脸了。
林妈妈便抿紧了嘴,不再说话。她也生气,她是一心一意为牡丹打算,巴不得牡丹什么都最好,但是牡丹却不听她,还不要她管了,到底是长大了,她老了,没什么用了,想到这里,她又有些伤心。
一时厨房里的气氛就有些僵硬。牡丹埋着头又包了几十个饺子,见林妈妈站在角落里擦眼睛,又心软起来,想了想,便去揭锅盖,准备下饺子。饺子欢快地下了锅,她骤然惊叫了一声:“烫死我了。”
雨荷赶紧过来看,牡丹偷瞅着林妈妈,继续道:“烫死了。”林妈妈抹了一把眼泪,快步过来,抓着她的手,果见上头有个小红点,便叫拿鹅油来搽,又道:“自己不会,就别添乱,现在可好。”
牡丹趁机抓住她的手,低声道:“妈妈,我知道你是为我好,但也得切合实际,你也别生气了,我会仔细考虑,和郎君好好商量一下,寻一条万全之策的。”见林妈妈的表情好看些了,方道:“妈妈怎会突然有了这个想法的?”
219章 事业和婚姻(粉红69o加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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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妈妈犹豫片刻,道:“不是老奴突然有了这个想法。这是实情,成亲那日就听人问起您以后还要不要卖牡丹hua,包园子赚钱,有些话不说也罢……”前些日子牡丹来回奔bo,专为建设芳园,种牡丹,那时候前途未明,有钱财傍身总比没有的好,那她也想得通。可现在,还用得着去受那些气,操那些心么?
“别理睬他们。”牡丹理解地拍了拍林妈妈的肩头。她想得到那些话肯定不好听,所以个xìng同样好强,从刘家开始就一直憋着气,专等着自己翻身好扬眉吐气的林妈妈就忍受不住了。林妈妈想要自己还过从前那种规规矩矩呆在家里的生活,做个吟风弄月,没事儿参加个hua宴,打打马毬,泛舟湖上,和闺中姐妹们谈谈心,弄弄香的“高雅的夫人”。但她已经忙惯了,无法想象自己一天没事儿就专门坐在这家里呆。
林妈妈红了眼睛道:“可以不理睬他们,但是不能不心疼您。假如又有牡丹hua会,难道您还和那群臭男人一起去喝酒?您不顾惜自己,也要为郎君考虑一下。”
提起上次的事情,牡丹看着锅里沉沉浮浮的饺子,有些黯然地想,是的,这世道从古至今都如此,无论是做什么的都爱喝点酒,更不要说是做生意的。只不过一个男人应酬喝酒,喝得大醉人家也只是说他好辛苦,可以理解。可女人呢,喝得稍微多点就是不端正,更不要说与人拼酒。她本不是个喜欢喝酒,也不喜欢那种场合的人,但总有无奈的时候。不过想来她与蒋长扬成了夫妻,那种事情也不可能再出现了。她便道:“那是以前,现在不一样了,那种事情不会再出现。”
林妈妈毫不客气地道:“曹万荣现在肯定不敢再逼您喝酒了。可若又是个什么权贵来包园子,您是主人,能不现身么?若是有不怀好意的,要逼您。您又怎么办?不喝得罪人,喝了丢人”
牡丹一时皱了眉头不语,这倒是个问题。
雨荷见气氛僵了,忙叫了一声:“哎呀,饺子快煮破了。”
牡丹忙上前去舀:“看看熟了没。”
几人都不是做惯厨活的人,一时还有些手忙脚乱。待将饺子捞了上来,蒋长扬已经又使恕儿过来看了。牡丹忙洗了手,脱了围裙,整理了衣服鬓,亲手提着食盒送过去。
一路上谁都没再提这件事情,林妈妈却是暗自盘算,以现在这情形看来,牡丹定然不会轻易改变主意,只要她和蒋长扬一说,蒋长扬肯定将就她。自己必须和蒋长扬sī底下说说,让他劝劝牡丹,别纵着牡丹。年轻人不知事,光顾着当时快活,非得事到临头懊悔迟。
牡丹也想,叫她从此不做这桩生意,完全丢开手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但还是得探探蒋长扬和王夫人的口风。这事儿现在他们没有谁和她提过,她暂且可以装晕,但总有装不住的那一日,不如先问清楚的好。万一他们的看法和林妈妈类似,也好早日寻个妥当的办法解决。
二人各怀心思,行至王夫人原来住的小楼前,老远就看见王夫人靠在樱桃身上笑成一团,甩甩趾高气扬地站在方伯辉的手臂上,拽着脖子操着它那条粗哑古怪的声音使劲儿地喊:“哟,哟,哟……”
牡丹堆起笑容走过去,道:“它叫什么?哟哟哟的。怪难听点。”
方伯辉只是笑,王夫人笑得更欢快了:“连你不知道它在喊什么吧?”
蒋长扬直朝牡丹眨眼睛,牡丹恍然明白过来,想必是在叫“悠悠”呢,能这样叫人的除了方伯辉还有谁,便抿嘴笑起来。 ~方伯辉有点点不好意思,放开甩甩耸着鼻子道:“好香,是什么好吃的?听大郎说你弄了很久?”
牡丹笑道:“也没多久,只是我技艺不熟,耽搁得久了些。”
“是什么三鲜的?”王夫人不等众人布好碗筷,先就迫不及待地夹了一个喂进嘴里。牡丹紧张地看着她,等她品评。
王夫人晓得牡丹着急,偏生就故意不马上说好,只忍着笑慢吞吞地嚼,慢慢地吃,一口气吃了两三个,见方伯辉瞪她了,方才放下筷子笑道:“真好吃。”
牡丹微微松了一口气,蒋长扬从桌子底下偷偷握住她的手,表示夸奖。王夫人夹了一个放到牡丹的碗里,笑道:“别怨我,我是一辈子只有一次在新fù面前摆婆婆威风的机会,所以不能白白就放过了。”
方伯辉瞥了她一眼,道:“原来你是想做恶婆婆。”
王夫人只是笑:“你说对了,我还真饿了,怎么也得多吃点。”然后将一大盘饺子塞到方伯辉面前:“快吃,快吃,话真多。我儿媳fù都没说什么,就你操心。”
蒋长扬含笑看着他二人,又回头看看身边的牡丹,心里的喜悦装都装不下。他便想着,若是以后他和牡丹的中间再坐着几个叽叽喳喳的小东西,那得有多好?想到这里,他忍不住又抬眼看着牡丹笑了一回。
待吃完饭,牡丹提起汾王妃的这次宴会:“ 我不打算收她老人家的钱。上一次是刚开张,情况不同,这次再收就不好了。”更何况也请了她和王夫人,她到时候是作为芳园主人出来招待贵客呢,还是作为汾王妃的客人现身?
王夫人毫不在意地道:“好,包园子就算了,就直接说借吧。”
蒋长扬也是这个意思:“但我只担心一条,汾王妃这样的人本来也不是喜欢占人便宜的,她要请客哪里不能请?她家的园子也不少,这是故意为你撑面子。可你不收她的钱,明年春天牡丹hua开,她只怕是不好意思来了。倒像是堵人家一般。”
牡丹借机试探道:“那我怎么办?收了感觉没人情味儿,不收呢,先是担心你说的这种情况出现,又还担心若是不收她的钱却收别个的钱,有人便要有闲话说。左右都为难。”
方伯辉沉吟片刻,敏锐地道:“丹娘,你这园子以后还打算继续包园收钱的罢?”
牡丹便坦白地道:“林妈妈适才说,我以后不太合适再收钱,毕竟都是同僚,好些人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不好。丢家里的脸。”
王夫人扑哧一声笑出来:“抬头不见低头见的是钱”又冷笑了一声:“同僚,同僚也分三六九等,也有穷人和富人呢,我倒是宁可人家笑我贪,也不要人家欺我穷我又没从谁手里抢钱偷钱,我这钱来得光明正大的,谁也说不起。”
牡丹听得心头舒服之极,又听方伯辉道:“是人都有至亲好友,亲疏远近,理她们做什么?这样好了,汾王妃这里就是借,但让她家自带酒水食物和服shì的人,是她请客呢,可不是你请客。日后若有同样你觉得不好收钱的也如此行事,你若觉得想宴请她们了,又再另外请她们也不迟。时间一长,自然而然就形成了规矩。不然有那不自觉的总去打秋风,你禁得住折腾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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