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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色芳华 完结-第1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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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公爷商量的。”
她是做惯主的人,萧雪溪要进门,要分她原本就已经不多的权力,她自然心里不平,肯定会找事。虽然蒋重认为她做了这么大的错事正该伏低做小,但考虑到小不忍则乱大谋,把她惹火了甩手不管,许多事是太难。便做好心理准备,道:“你说。”
杜夫人微微一笑:“让大郎媳妇回来帮我的忙吧。我身子不好,忙不过来。”
蒋重吃惊之极,没有想到一日之内,这本不和睦的婆媳二人都提出要牡丹回来。他狐疑地看着杜夫人,该不是上次没害着蒋长扬,这次又打什么鬼主意?
杜夫人哂笑一声:“明说了吧,如今这情形,我实是怕担责,再来一次,我在这府里就呆不下去了。有丹娘在,若是有什么事,也好有个作证的,同老夫人那里也要好说话得多,总不至于我说什么都要反驳。这个家委实难当。”
她说的这个倒是实情,凡是她赞成的,老夫人都要反对,反对到最后,事情还是要按着原来定下的去做,无非就是故意给她添堵而已。杜夫人这样毫不掩饰地把实话说出来,毫不掩饰自己的怨气和不平,蒋重倒找不到什么话可说,只得道:“你就这么相信她?”
杜夫人抬眼看着他,眼里带着一丝轻讽:“她可比许多人公正得多。一是一,二是二,不会因为一件事不好就突然恨透了某个人,全然不顾几十年的情分,无情无义。也不会在背后搞小动作,落井下石的害我,我相信她。”
蒋重一噎,脸就有些热。随即又想,爱背后搞小动作,落井下石害人的恰恰就是杜夫人。她还好意思和他说这些。哪次她要达到自己的目的时,不是说得义正辞严,装得比谁都公正占理?表面上她是说相信牡丹,其实她最防备的恰恰就是牡丹了吧?遂冷笑了一声,侧过头道:“再说吧。”
杜夫人见他不应,淡淡一笑:“随你吧。你要不放心她跟我在一块儿,觉得我会害她,那你就专指一件事给她办,让她和老夫人交差,我不插手,不参与可好?这可不是为了我一个人,是为了义儿好,为了府里好,更是为了她好。她和族里的这些人都还不熟吧?到底也是嫡长子呢。”嫡长子,现在她就认他们是嫡长又如何?看谁笑到最后。
蒋重不语。这样也有些道理。老夫人到底年纪大了,有时候又偏听偏信,脾气也糟糕,难免有照顾不周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要出笑话,如今府里可再也不能出笑话了。有牡丹在一旁看着,的确比全交给杜夫人去做稳妥得多。
杜夫人便疲惫地揉了探额头:“我有些困,请恕妾身有病在身,不能伺候国公爷了。”随异往床上一躺,不动了。
蒋重默然坐了片刻,悄无声息地走了出去。暮色渐浓,花花草草都犹如被染了一层淡淡的墨汁,就如同他的心,悲伤而孤凉。他看着自己是老茧的手,这双手也曾握缰持剑,杀敌保国,如今却要来操持这些琐事。他环顾整个庭院,难道他的后半生就要这样一辈子黯淡渡过?
真的是蒋长扬说的那种情况吗?圣上真的是为了那件事不原谅他?可当时圣上明明说过,不怪他的,过后也从来不曾在他面前提过有关那件事的一个字。而且确实也不能怪他,那是整个皇朝最有权势的女人,他能怎么办?何况过后他也尽力想补救了,但是老天都不给那人生机,怪得他么?
蒋重长长叹了一口气,想到今日在街上见着鲜衣怒马的阿悠在宫城外头去接方伯辉归家,二人郎情妾意的情形,不由心中一阵刺痛。他的运气真不好,怎么就会遇到这些事呢?
“儿子见过父亲。”蒋长义一身宝蓝圆领窄袖衫,站在路旁给他行礼,玉树临风,谦谦如玉。
蒋重发现他又长高了,身子也不似从前那么单薄,看着还有几分自己从前的风采,想到这个儿子最近的表现,很是让人惊喜,心里一喜,口气也就格外和蔼:“回来了?给你祖母请过安了么?”
蒋长义谨慎地道:“儿子刚从那边过来,听说母亲身子欠安,您也在这边,便过来看看。”
蒋重点点头:“你去吧。”他犹豫片刻,道:“对你母亲体贴尊敬些。”
蒋长义憨憨地道:“儿子会做得更好的。”
蒋重目送他的背影,轻轻叹了口气。让蒋长扬和牡丹回来住,帮帮家里的忙,好似这个主意还不错。
270章 示弱
牡丹回到曲江池时,天色已渐晚,林妈妈已经回了家,正在厨下统筹安排茶汤,见牡丹步履匆匆地赶过来,忙笑着将送礼的情况说了一遍:“各家都有回礼,李家表姨说会亲自将东西送过去,黄娘子说想来看您,饭粒儿也想跟老奴一道来这里玩玩,被张五爷给骂了。”
牡丹一笑:“等我收拾妥当了,再邀请他们过来做客。晚上的菜单拟出来没有?”
林妈妈忙从袖中取出菜单给牡丹过目:“都安排好了,就等您来定夺。”
一共十个菜,虽然不是什么珍馐美味,但蒋长扬的两个要求,肉要多,酒要好,都做到了。牡丹又加了两个菜,调整了一下荤素搭配,将菜单递回给林妈妈:“按着这个办。一共来了多少人?”
林妈妈小声道:“大约有十多个吧。这会儿都和郎君在书房里说话呢。”她不喜欢那些人,虽说都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脸上也挂着笑容,看着好似都很和蔼,挑不出任何地方不妥,但都带着一股子说不出来的感觉,让人下意识的就不想和他们近距离接触。
牡丹道:“这是我第一次接待客人,吩咐下去,一定要把事情做好,不许出差错。”从前蒋长扬是单身汉,招待不周也不会有人计较,如今是成了亲的,自然就不一样,稍微不周到点,就会落下口实,她不允许。
林妈妈自是知晓新妇第一次正式亮相的重要性,把力气下足了十二分,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地打点,精确到毫厘。幸而家里的人都是得力的,无论是何家陪嫁过来的,还是蒋长扬原来就带在身边的,个个都是实心实意做事的主。
等饭点一到,掌灯的,布桌的.上菜的,斟酒的,有条不紊的上前,四处不闻喧哗之声,一切井井有条。饭菜美味丰盛,酒是陈年好酒,下人伺候周到,众人都纷纷称赞主妇能干,蒋长扬含着笑,谦虚着,心里却万分高兴。以后不管做什么,他都不再是一个人.他的身后还有牡丹。
一群人说说笑笑,间杂着商谈正事,到饭桌撤去时,已是亥时。又有下人上前,换了茶汤,奉上果品。等到二更末,事情商定,众人散去,有那留下不走的,自有那在一旁候着的下人打了灯笼上前,引去早就收拾妥当的客房安置入睡。
一切都很顺利。蒋长扬心满意足地朝正寝走去,房里还亮着灯,牡丹还等着他,他扬起唇角,盅洗干净方才进屋。牡丹果然还歪靠在床上在看一叠手稿,她身边的灯下放着个缠枝花卉图的银平脱瓷盒,漆盒半开着,里头的金银珠玉折射着莹莹宝光。蒋长扬认得这个盒子,他很小的时候就看见老夫人经常打开从里头拿出漂亮精致的首饰来,他眼稀得紧,总想摸摸,老夫人就和他说这是将来给他媳妇儿的。没有想到今日还是给了牡丹。
蒋长扬走到牡丹身边坐下,伸手拿过她手里的那叠手稿:“也不多点两盏灯,当心眼睛看坏了。”随手翻了翻,见上头写的全都是今年春天什么品种的牡丹花开了几朵花,花有多大,花色如何等诸如此类的事物,不由失笑:“你种这花确实也下心。”随即小心收好,指指那漆盒:“怎么说?”
“累么?”牡丹伸手抱住他的胳膊,将头靠在他肩上:“我还想问你怎么说呢?说是见面礼,突然就给了我,推都推不掉。我看过了,都是好东西。”她总有种不踏实感.老夫人对她不好是正常的,突然好起来就不正常。
蒋长扬吹灭了灯:“她非得给你,你就拿着,先锁起来看看,以后她若是说什么,再拿去还她。她找你有什么事?”
牡丹将今日的所见所闻说了一遍,为蒋云清叹了一回,道:“好似主要是为了你那个大美人表妹。还有,似乎外头在传玛雅儿什么话?”
蒋长扬皱眉道:“我昨日去面圣,也被问了两回,我觉着也奇怪,玛雅儿是潘蓉接出来的,那日也是跟着阿馨的车一道去的庄子里,知道这事儿的人不多,怎会传得这样沸沸扬扬的?你不用理会,约莫过些日子义父和娘还是要回龟兹的,到时她去了,流言自然也就没了。
那什么表妹的,你如果觉得无聊,就陪她走走,不喜欢,就找个借口别去了。”
“带她转转也不怎样。总不能把那边的人都给断绝了吧?”牡丹笑道:“我早想好了,我反正要买砧木,天气好的时候带着她晃晃,一举两得。”
蒋长扬摸摸她的手:“随你。这段日子我可能经常不在家,我把顺猴儿留在家里,你出门就叫他跟着。”
牡丹抱紧他的腰:“你小心为要。
一夜无话。
第二日清早牡丹睁眼,蒋长扬果然早已不在身边,身边的枕头和被子都是冷的。她很有些不习惯,睁着眼呆呆地看了一会儿帐顶,方才懒洋洋地叫人进来伺候她穿衣梳洗。
街上的泥泞还未干透,这一圈出去少不得要泥泞满身,她也顾不得,换了一身不怕沾染的黛紫色胡服,叫人备了马,带了顺猴儿,就往相熟的花农家中去寻那株高两尺以上,还得营养充足,长势良好的砧木。这东西还只有花农家里有,各处道观寺庙是没有的。
牡丹走了一早上,将相熟的人家走了近一半,也没买成一株花。金不言高价订购牡丹花的消息已经在整个京中播散开去,各家的砧木并接头都水涨船高,价格高的很,她若是买了,必然亏本。涨价在她的意料之中,但这样的高,却是出乎她的意料之外。她随意问了问接头的价格,更贵得离谱。她一讲价,人家就满脸的为难,多问两句,更是为难,顾左右而言他,有人更是直接和她建议,不如让人去山上挖。
这个法子牡丹不是没想过,奈何野生的牡丹营养不足,大小年情况严重得很。接头重要,但砧木的营养状况和长势也很重要,金不言要求的是所接的接头三分之二都要开花,而且要开好花,营养不良的砧木怎能做到?无异于自砸招牌。这情形和去年她要定接头之时何其相似!仿佛一个个都不想做生意了似的。
牡丹见再多耽搁下去也没意思,索性道:“都回去吧,先弄清楚是怎么一回事再说,总有法子可想的。”她是越挫越勇的性子,就算是这几十株花不挣钱,她也要把这笔生意给做成。
恕儿气得把嘴噘起老高,咬牙切齿地道:“一准儿又是曹万荣搞的鬼。”
说曹操,曹操到,牡丹主仆几人刚绕到兰陵坊附近,就见曹万荣和两个陌生男人站在不远处的愧树下说笑,几个人的眼睛都是盯着她的,见她看过去,曹万荣脸上露出一个和气中略略带点讨好的笑容来,紧接着就大步朝她走过来行礼问好:“何夫人别来无恙?”
牡丹领首一笑:“许久不见曹园主,这些日子哪里发财去了?”上次牡丹花会之后二人就没见过面,当时听说他醉得在床上睡了三天,又感了风寒,病了好些日子。
“发什么财?养了许久的病,这才好了没多久呢。是比不得您的。”曹万荣摇摇头,羡慕的道:“金不言在我那里定的花不多,我园子里的砧木紧够了。相反的,我是去年定的接头太多,几乎用不完,本钱难得回笼。”
牡丹淡笑着:“听说您要扩建牡丹园,不是正好用上么?听说今年春天你也卖出不少牡丹的。”他活该,去年他为了不让她的牡丹园得到好接头,上蹿下跳的,抢在她前头将各处的好牡丹接头给高价定了,自以为害着她了,结果不过是害着他自己而已。
曹万荣叹了口气,苦笑道:“您就别笑话我了。谁不知道自牡丹花会以后,京中人就只知道芳园?”他的表情是愁苦书又带着一丝卑微,“不瞒您说,我是听说您出来看砧木,特意在这里等您的。”
他消息挺快的,牡丹扬了扬眉:“可是有什么事?”
曹万荣用商量的口吻道:“就是接头的事情……您若是看得起,我愿意按低于市价的价格让些与您,砧木我那里也有多的。”
见牡丹不说话,他立时道:“价格好商量,就是想和和气气的,为我从前的行为道歉。”
他要和她道歉?过了这么久才想到和她道歉?牡丹没有一口回绝他:“您说笑了,我们之间有过不和气么?至于接头和砧木的事情,我先算算差多少又再说。”
“是没有不和气。都随您。”曹万荣笑得如同二十四孝,“您知道么,吕十公子也来了,金不言有心重金邀请他去帮着管理一年的牡丹园。他也有这个意愿。”
牡丹心里一动,自牡丹花会之后,她就再也没见过吕方,这次他来了,应该好好请他吃顿饭的。
二人客客气气地别过。目送着牡丹主仆的背影渐渐走远,曹万荣的脸阴沉下来,他一个伙伴走上前来,抬着下巴指指牡丹:“就是她么?我看她娇滴滴的,如何能将你一个大男子汉扔进水里去?”
曹万荣淡淡地道:“她自然是没那个本事.但她男人有。”拜蒋长扬所赐,他差点没死在那臭水塘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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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1章 行会
天气半阴半阳了几日,街上的泥泞终是干了,一大早,就有人来禀,道是六郎果然跟着商队下了扬州,牡丹也就没再操心这事儿,把所有心思都放在了购买砧木的事情上。
她随后又走访了几户有实力的人家,情况也差不多。大家都把价格统一在了一个水平线上,没有人敢低于这个价给她。表面上看,众人抬价几乎是件很正常的事情,所有人都知道芳园得了一桩大生意,发了,不宰她宰谁呢?说到底,还是她的根基太浅,区区一个御赐匾额镇不住。这种事情其实也正常,她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女子,短短一年的时间里要在业内站住脚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当年她曾经购买花王的那家花农偷偷告诉她,自从金不言与芳园签订了契约之后,就有人传了话,谁要是敢低于这个价格卖接头和砧木给她,以后就不要在京城和洛阳的花市上混了。所以就算是非常想和她做这笔生意,也不敢做这个出头羊。
那花农叹着气道:“何娘子,您是得罪了什么人吧?您太年轻了,不知道有些事情呢....”无论哪一行哪一业,都讲究一个前辈后辈的关系,年轻人不懂得尊重前辈,等于自掘坟墓。牡丹这还是占着是官家的身份,人家不敢太出格,所以只好在这些事情上想方设法为难她。一句话她小打小闹可以,但若是想做大,想做响亮,那是不太容易的。
除非她低头认错,那还得看人家给不给她这个面子。
牡丹很无奈。她不知道背后发话的人是谁,但隐隐约约又觉得大约和吕醇、曹万荣等脱不了干系。她现在只有两条路可走,一条是以这些人定的高价买下她所需要的砧木,但若是此番依了这明显就针对她欺负她的价格,以后再想和这些人公平做生意就会更难;另一条路就是顺着曹万荣的意,从曹万荣手里购买砧木,两条路她都不想走。
倘若金不言不要非得要求植株高两尺以上,她是有其他办法的。
那就是以芍药代替杜丹来嫁接,芍药做砧木,其实有一定的好处,芍药根软操作容易,绝大多数品种成活率较高,接苗初期生长会比较快,嫁接苗也会有矮化倾向,适于盆栽,最关键的一点是,耐湿性增强,特别有利于牡丹南移。但缺点也有,接穗基部发根少,萌蘖不多,植株寿命较短。当然,不管优点也好,缺点也好,金不言都不会接受。
所以这条路也等于封死了。
林妈妈原本建议牡丹和蒋长扬说一声看看背后出头捣鬼的人是谁,商量个法子请人居中调停一下。可牡丹一看到蒋长扬回到家里累得话都不想说的样子,就不忍心说。他在做的事情是要紧事,她怎能把这种事情拿去分他的心?办法是人想的,她就不信真的就有放着钱不赚这么愿意听人摆布,眼睁睁看着曹万荣赚钱的人。
因着顺猴儿打听到百济寺附近有家小花农,穷困潦倒到几乎揭不开锅的地步,那家男人又嗜酒,日日喝得晨昏颠倒的,顺猴儿便建议牡丹去试试看:“虽然园子比较小,但他生意一直都不好,说不定家里存的大些的牡丹会不少呢。”
百济寺的牡丹向来还不错,牡丹当下收拾东西骑马赶过去。却见是一个从寺庙的菜地圈出来的小园子,里头只有几间歪歪倒倒的草棚,园子里果然花木繁盛,一个中年妇人领着个十来岁的小女孩正在修剪花枝,一个男人坐在草棚前头,拎着个酒葫芦,一边喝酒一边骂娘。骂那妇人是个扫把星,一来就害得他没生意,今年整个春天就没卖出几株花去,又骂小女孩是赔钱货,只赔不赚。妇人和小女孩只是不理他,母女二人做事之余还会含笑说几句笑。
牡丹看了一会儿,却认出那人是当初在放生池畔凭着一株胡红,先卖给她,见曹万荣想要,又抬价,最后高价卖给刘畅的邹老七。若是在从前,这种品行的人她是决计不和他做生意的,可此时情形却不同,牡丹沉吟片刻,将马鞭轻轻敲了敲院子门。
那一家子全都抬起头来,疑惑地看着她。顺猴儿看着酒鬼就讨厌,便把眼睛看着那妇人故意道:“你家谁管事?”
那妇人见牡丹一行人衣着不俗,门口栓着的马儿膘肥体壮的,立即停下手头的活计,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快步走过来望着牡丹笑:“这位娘子可是要买花?我家的花好多都是出自百济寺,无论是整株的也好,接头也好,绝对不比芳园的差。您买了一定不后悔的。”小女孩则忙忙地去草棚下头端了个小凳子过来,用袖子擦了又擦,讨好地递给牡丹,请她坐。
牡丹有些想笑,一方面是她不知道原来芳园已经成了好牡丹的代名词,另一方面却是想到,如果她们知道她就是芳园的主人,这会儿是来同她们买花的,她们会有什么感觉?
“我认得你!”邹老七眯着酒意朦胧的眼睛,喷着酒味儿踉踉跄跄地靠了过来,“我认得你!”他说。这样美丽的女子,只需见过一次就再不会忘记,更何况当时她那个财大气粗的贵公子夫君还差点和她的哥哥们打架?
“你又发酒疯!”他的妻子忙忙地去拉他,不安地看着牡丹赔笑:“请您别同他一般见识,他喝醉了,什么都不知道的。”说着低声呵斥邹老七:“你找死呀!”
邹老七却挣开她的手往前头凑:“牡丹花会那天我看见了的,你是芳园的主人。怎样?那国色天香的御赐匾额不好拿吧?”
“你再往前头凑一下试试?”顺猴儿冷眼看着他,将横刀往他前头一挡,邹老七后退了一步,结结巴巴地道:“别呀...”他的脸上露出一丝狡黠的笑容来:“我知道你是来做什么的。”
“芳园的主人?”他妻子的脸上露出一丝惊恐来,拼命去拉他,往他耳边低声说什么。
牡丹叹了口气,看来又是做的无用功,便朝顺猴儿和恕儿摆摆手:“走吧。”
邹老七却高声骂起来:“呸!老子都要饿死了,还顾得他什么行会!东也管,西也管,怎不见他给我两袋米?给我几缗钱?”随耶将那妇人一推,去赶牡丹:“小娘子,你别走!你来看我这园里的花,只要你给的价格公道,休要说砧木和接头,就是这园子都把与你了!”
那妇人吓得只是跳,拼命去捂他的嘴:“你作死,你少喝点酒不就有饭吃了?你卖与她,这会儿倒是痛快了,全家老小被赶出去,无以为生,休要说吃酒,你吃尿也没得。”
“臭婆娘,老子说了算,还是你说了算?小娘子,你别走...我与你打个商量,你买了这园子,再雇我一家子去你园子里干活如何?”
邹老七在后头又喊又跳的,牡丹只是埋着头往前走,苦笑着同顺猴儿道:“看来我取了那块匾额是犯了众怒。”想做点事情,怎么就那么难呢?
行会是什么?各行各业都有自己的行会组织,行会里头有行头,行首,专门负责规范和监督本行“行人”的交易行为,在本行内,就相当于土皇帝一样,他们说的话,基本行内人没人敢拒绝,不然就是别想做这门生意了。她是一个很特殊的存在,又是个女人,没有人引领她入行拜行头,就算是有,人家也轻易不会收她,正如李花匠即便教了雨荷技艺,却始终没有收雨荷为徒一样。而她一来就直冲上天,更是让许多人不服。
顺猴儿摸摸头,清秀姣好的脸上露出一丝坏笑来:“看在他这么想做这笔生意的份上,您就答应了他又如何?先解了这个燃眉之急,过些日子寻这酒鬼一个错处,轻轻就赶出去了。他媳妇和女儿干活儿是把好手,留下来只赚不赔的。看看他家这样子,您要不管,过不了多久也是倒霉样儿,您还只当是救了他媳妇和女儿呢。”
“算了。”牡丹摇摇头:“有这园子,他一家子好歹还能多混些日子。我若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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