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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第2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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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一向谨慎、保存实力的岳冷秋也率长淮军进入豫中地区,与陈韩三、刘妙贞部的流民军在颍水两岸交战不止两回,宁王南下就藩穿越山东半岛竟然用掉二十五天。
在此期间,陈芝虎困守大同,对抗东虏步骑围攻已满两个月,而江西郡兵与虞万杲的建安军在杉关下遗尸数千具,奢飞熊在浙东攻陷衢州。
浙西大部失陷,奢飞熊兵临江西信州,江宁府南部也有遭兵之虞,江西、两浙、江东都束手无策,都望眼欲秋的等着宁王到江宁就藩。
林缚想着他还要护送宁王去江宁,怕是要拖年后才能回崇州,肚子里早就将宁王的娘操翻了。
无论心里对宁王是多么的失望,林缚还是率长山步营与刘直北上到剡城县迎驾,山东方面随行迎送的官员是汤浩信在山东的心腹亲信陈/元亮为首,陈/元亮以秣陵知县调往山东,担任山东宣抚使司左参政兼知青州府事,是为汤浩信在山东的左膀右臂。
王府卫营以及山东护送的队伍在城外扎营,宁王以及随行臣佐、仆役都住进剡城驿馆。
林缚抵达剡城之后,使敖沧海率长山步营在城外等候,他率赵虎及数十护兵,先与陈/元亮见过面,也不及细谈,便一起跟刘直去城中参见宁王。
在剡城驿馆前,林缚与陈/元亮吃闭门羹,门官说宁王身体不适不能见客,也不通报,就直接将林缚、陈/元亮挡了回去。
刘直身为宁王府内常侍兼王府卫营监军使,在这边与宁王队伍遇到便算正式上任,宁王府门官及内宅差役,都要受他管制,倒无人敢挡他进去。
按说张晏陪在宁王身边,不应该拒绝林缚与陈/元亮的晋见,刘直一时还摸不清驿馆里的状况,也不敢擅自主张就带林缚、陈/元亮进去,抱歉的拱拱手,说道:“也许王爷路途劳顿,休息过今天应该就好了……”
林缚还得故作大方的示意刘直先进去晋见,他抬头看了看才刚刚西跌的日头,暗道又要在剡城多耽搁一天,看陈/元亮眼睛里也是掩饰不住的失望,心想他随行护送宁王过境到最后竟然连晋见探望都不行,想来也是憋了一肚子的火。
“元亮兄,江宁别后,经年不见,我们找一处酒肆去,坐下来好好的聊一聊。”林缚说道。
“也好。”陈/元亮挥了挥宽大的官袍袖子,将随行官员遣散,就带了两个随扈在身边。回想去年在江宁相别时,林缚率领一帮由民勇、流民组成的杂军北上勤王,虽说给火速提拔当上正七品的都监,但颇有风萧萧易水寒的悲壮。谁能想到才一年稍多些的时间过去,林缚的地位已不在自己之下了?以江宁左参政权知崇州县事、兼靖海都监使,手握江东左军、靖海水营这两支强军,实实在在的是一地雄杰,陈/元亮想到这里也是感慨万分,幸亏彼此站在同一阵营的,由于接触颇深,才能越发明白林缚的厉害之处。
要在剡城过夜,林缚让赵虎派人通知敖沧海在城南结营,他与陈/元亮在城西街找了一处宽敞亮堂的酒楼走进去坐下说话。
宁王过境,剡城县小城也是喧闹无比,一座酒楼同时走进来两位穿绯袍的官员,店东家也是诚惶诚恐,亲自整理过包房,请林缚与陈/元亮进去。
林缚找了一处临街窗旁的桌子,与陈/元亮坐下,喝酒说话,也能看到剡县城里的民生模样,要赵虎陪坐,其他护卫坐在隔壁桌上吃饭,也没有让店东家将其他客人从二楼撵走。
“汤公身体可好?”林缚坐下来就问陈/元亮这个问题,他也最关心汤浩信年过七十二的身子能不能撑住。
“唉,宁王在山东境内拖了这些天,问题就在这里,”陈/元亮唉声叹气,“本要写信告诉你,汤公坚持不让,张希同与张晏用心歹毒啊!”
宁王府长史张希同不是旁人,便是有小相爷之称的张协之子。
皇帝打的是好算盘,他以为只要张协在京为相,张希同出任宁王府长史,随行到江宁就藩,绝无可能给宁王拉拢过去。
陈/元亮一语点透,林缚心里豁然透亮,又问道:“张晏焉会与张希同合谋?”
“应该是上面的意思……”陈/元亮手指朝天花板指了指,心里苦涩,又是一脸无奈。
林缚心知陈/元亮所说在理,张协欲置汤浩信于死地不难理解,但是张晏与他们远无怨近无仇,在崇州战事结束,还颇为拉拢他,就张晏个人而言,完全没有必要与张希同合谋对汤浩信下毒手,说起来也只有皇帝老儿不想汤浩信活太长了。
眼下也只有当今皇上才能指使得动张晏。
林缚心间恨意滋生,却又无知如何发泄。
陈/元亮压着声音将这大半个月来在山东发生的事情详细说给林缚听:“……先是要我们来回奔波赶到阳信时宁王不声不吭就走了一直追到临淄才见到面,在路上就折腾了两三天。在临淄,以问政为名,张希同与张晏轮翻上阵,拖住汤公一天一夜不得休息,汤公第二天就病倒了。才休息不过了三四个时辰,张希同又托宁王名义派人来请。到第三天,张晋贤看不过去,当场踹了酒桌。汤公顾全大局,当场将张晋贤骂回青州,硬生生在临淄陪了五天。杜觉辅觉得拖下去不是回事,要汤公暗含一口血在宴席上吐出来,还是宁王坚持要走,他们才放汤公回青州去,但是汤公夜里实实的吐了一碗血啊……”说到这里,陈/元亮也是欲哭无泪,抛开私人感情不说,汤浩信也是他们在山东的主心骨,没有人希望主心骨撑不住倒下。
“啪!”林缚一掌几乎要将樟木桌拍裂,霍然站起来,对赵虎说道,“派人去通知敖沧海,我们回去,这驾不迎了。”
旁边桌上的护卫听不到详细,见林缚霍然大怒,也一并拿起刀站起来,朝林缚护过来。这些护卫都是精心挑选出来的人,忠心耿耿,身强体壮、武艺高强,久经杀阵而不折,十数人霍然立起,这二楼酒厅里,顿时间就杀气腾腾。
“请坐下,”陈/元亮拉着林缚的袖子,压着声音说道,“汤公要我过来,便是怕别人劝不住你。汤公本要我在你晋见过宁王之后,再将详情相告——今天见不到宁王,我怕你从别人那里听到消息,便先告诉你,这驾你不能不迎啊!”
“迎什么驾,难道我要拔刀杀了张希同那小畜生不成?这狗日的官不做也罢!”林缚恨气道。
满朝文武,其他人的心思,林缚不尽知,汤浩信对朝廷却是忠心耿耿,没有二心。京畿粮荒之时,汤浩信不拘身份,奔津海协调各方,筹建津海粮道,又以古稀之年、病弱之体勉强坐镇山东。天袄叛军是陈钟年修黄河大堤搞出来的事情,汤浩信掌管的整个鲁东地区却是丝毫不乱,使津海粮道从胶莱河延伸南接东南诸郡的漕粮,又筹钱粮支援登州镇军建设,哪一桩事不是朝廷尽心尽职,皇帝老儿玩权术玩过了头,竟然容不得汤浩信活下去!
林缚心间憋的这口气咽不下去!
“你们先退下去……”陈/元亮吩咐赵虎将护卫带下楼去,顺便将二楼的食客都赶走,有些话传出去是大麻烦,他只是执着林缚的袖子,不让他走。
待二楼人散尽,陈/元亮说道:“我等也是愤恨,汤公说皇上受奸侫蒙蔽,听信谗言才起了杀心,你若不迎驾,且不是中了别人的奸计?立宁王之前,宫中曾秘密遣使来青州问策。此事本是绝密,我等在青州也不知晓,还是在临淄与汤公相别时,才给告之。汤公反对立宁王,托秘使递折子回京,建议设南四郡总督,祸事怕就是出在这里!”
顾悟尘在江宁就说过汤浩信会坚决反对册立宁王的,没想真是如此,汤浩信上书建议设南四郡总督也是忠臣之言,不册立宁王,南方必需有总揽全局之人——皇帝却在这当儿怀疑他起了异心。
汤浩信都七十二岁了,行将朽木,他能有什么异心?汤浩信真是贪恋权势,当初也不会将相位拱手让给张协。
如今皇帝与张协都要置汤浩信死地,这怕是比问政毒计更要置他于死地。
林缚在津海、青州与汤浩信聚过数月,心里真觉得替他不值。
陈/元亮见林缚脸色阴沉,随时便会发作,又说道:“汤公猜你不肯屈服,说你不迎驾也可,但要你回崇州之前去即墨一趟,他会在即墨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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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血书
在暮色四合的黄昏,从崇州兵军营驰出的马蹄急如骤雨,往东北而去,马队很快就给将暝的暮色遮掩得模糊。
密林后,刘直隐隐约约的听到远处驿道传来的马蹄声,暗道这几十匹马这么跑下来,怕是到即墨就要都废掉了。扮作农户的葛衣斥侯穿过林子,亮了牌子,走到近前来,单膝跪禀:“一行六十二骑,靖海都监使林缚居首,出营奔东北而行,应是往即墨而去……”
“你确定是他?”张晏阴恻恻的问道。
“卑职跟大人在鹤城见过他,断不会认错。”斥侯回道。
“我知道了,你先退下吧。”张晏挥了挥手,令斥侯退下。
虽说同出内侍省,但张晏一直都在外任职,刘直与他不熟悉,这时候也忍不住问道:“主子爷真就不怕他给十千主子拉拢过去?”
十千即为万,内侍省的内臣说要十千主子便是指万寿宫的梁太后。
“我们都是圣上的爪牙耳目,圣心岂是我们能乱揣测的?”张晏拢着手,也没有板着脸教训刘直,虽然他也觉得可惜,但是今上都拿定了主意,还要他来当这把杀人的刀,他又有什么办法?
看到刘直唯唯诺诺,似乎还在担心后果无法收拾,张晏说道:“只要他没有断然领兵回崇州去,这事便算了结了……我不说;你永远也想不到会是谁去接替汤浩信的位子。要么老老实实的替朝廷效力,圣上也不会亏待他,想投靠万寿宫那位,做梦!”
见张晏说得如此决断,刘直心想背后必有自己猜不到的内幕跟交易,但他还是有些沉不住气,又问道:“我去崇州看过,那边这时候断离不开江东左军的守御,主子爷是不是也太冒险了些?”
“此时不动手将汤浩信从山东踢走,等他们真成了气候,还得了?”张晏反问道,又阴恻一笑,不屑的说道,“怪只怪汤浩信尾巴露得太早,不册立宁王而设南四郡总督,亏他想得出来!他一把年纪了,倒是没有什么奔头了,又怎知他不是给姓顾的铺路?”
刘直想想倒也真有可能,顾悟尘已经是江宁兵部左侍郎,设个南四郡总督出来,顾悟尘即使赶不上第一任,第二任也没有几个人能有资格跟他争。
汤浩信与张协绝裂之后,没有人将汤、顾一系官员称为汤党,倒有东阳党的说法,东阳党可不就是以顾悟尘为首?不比长淮军之于岳冷秋,江东左军、东阳乡勇可都要算顾悟尘的子弟兵啊。
今上未必愿意忍辱做迁都之君,宁王多半要在江宁登基继位,那时江宁自然而然的取代燕京成为帝都。
帝都之旁不能养虎成患,也难怪今上要硬着心肠将汤浩信从山东踢开才能安心。但是刘直也想不明白今上会派谁去山东接替汤浩信的位子,当今庙堂之上,还有几人能有汤浩信的威信?
李卓断走不开,再说他身上缠着一堆事,言官整天找他的麻烦,要不是圣上护着他,他早就给踢回老家了。
陈信伯?这倒有可能,毕竟在京中给张协架空,没有多少事权,还不如出镇大郡。顶替汤浩信,也不算没他的身份。但是陈信伯出镇山东,似乎不能阻挡顾、林等人心生怨恨投向万寿宫啊。
岳冷秋要负责与流民军的战事,知时间里脱不开身来。
想到这里,刘直脑子陡然给雷劈似的想到一个人,恍然想到册立宁王也不像表面上那么简单。
从剡城到即墨,有驿道曲折相通,全程六百里,林缚二十三日黄昏从剡城出发,披星戴月,除了吃干粮、到驿站换马稍停外,通宵没有打过片刻的盹,次日午前便赶到即墨。
看着即墨城头渐近,林缚才稍勒马缰,使马减一减速,好在见汤浩信时,不使自己看上去太疲惫。
顾嗣元匹马孤骑在西城门外等候,似乎猜到林缚此时会来。
看到顾嗣元一身披孝麻衣,林缚顿时给雷劈似的,整个人瞬时间没知觉似的从马背上滚下来,狠狠的摔到黄土滚滚的即墨西城门的官道上。
林缚翻身爬起来,坐在路梗上,心里悲痛,便觉得这城门楼子好远……
“辞别宁王,从临淄离开,阿爷就断不肯进食,说是唯有死在任上,皇上才会知他忠心耿耿,”顾嗣元失魂落魄的说起与陈/元亮分开之后的事情,“阿爷要我在此等你过来,除了这封信,他要你先看这封血书……”
林缚先将血迹斑斑的白纸摊开,以手指醮血而书,只有十字,字字千钧,压在林缚的胸口:不求青史名,但为民生故!
林缚嘴皮子扯动了一下,想笑,却怎么也笑不出来,却仿佛看到汤公像只老狐狸似的藏在云端而笑,他倒是看透自己会笑他死得愚忠,倒是看透自己心间的怨气难消,才留下这十字血书来。
林缚不忙着看信,恭恭敬敬的将血书叠好,藏入怀中,对顾嗣元说道:“阿爷的心思,我明白了,我就不进城去了,这就回剡城护送宁王进江宁,你安排给京中及各地报丧吧。”就在东城门外的黄土大道上跪下,恭恭敬敬的叩了三个响头,也忍不住落下两行清泪,泪水也不抹,翻身上了马,又带着赵虎与一干护卫往剡城方向驰去……
林缚回剡城后,就住进军营不出,也不催促宁王起程,陈/元亮等山东官员得知汤浩信辞世之事,恸哭一场,便离开剡城回青州去了。
张晏等人在剡城等到二十六日才接到青州正式发出的报丧公函,才知道汤浩信辞世的消息。
张晏也是吓了一跳,就他的心思也不想汤浩信立时就死,只是透露出今上有要他死的心思,逼他辞官致仕,将山东的位子让出来,没想到汤浩信骨头这么硬,竟是死在任上了。
整个山东郡的官员会怎么看?没有多少人会直接将矛头指向圣上,但都会知道是他与张希同联手将汤浩信逼死。
林缚会怎么看?
张晏一时也慌了神,张希同不肯出面,他拉着刘直去城外军营见林缚,却给林缚要辕门小校代转的一句话顶了回来:“守孝之身,见宾客不祥,何时启程去江宁,通知一声便是!”
林缚还愿意率兵护送宁王去江宁就藩,张晏稍安心一些,但也知道这梁子结深了,颇为无奈,眼下也只是能稳定林缚便好,便去会合张希同安排宁王起程南下之事。
扬子江是三角洲地貌,整个海陵府仿佛支伸出去的大三角,从崇州北上到剡城,实际是由东南往西北斜行,是扬子江三角洲的斜边;从地理上来说,剡城是在江宁的正北方向上。
从崇州到剡城直线有八百余里,从江宁到剡城直线距离却缩短了两百多里。
从剡城往南便是沐阳,便可坐船走水路,再往南便是宿豫(今宿迁),再往南便是淮安城,坐船进入洪泽浦,西面是给流民军摧毁的泗州城、濠州城,再南下便是东阳府境内,通过石梁河便是江宁城北的朝天荡。
进入沐阳之后,敖沧海便率长山步营走陆路回崇州去了,林缚率靖海第一水营护送宁王官佐及王府卫营一行四千余人走水路抵达江宁就藩。
这一路上,林缚独坐一船,闭舱不出,除赵青山等麾下诸将,外人一概不见,刘直也不见,彼此相安无事抵达江宁。
岳冷秋统兵在豫中与流民军作战,江宁众臣以程余谦为首,几乎全体出动到朝天荡北驿来迎宁王。
顾悟尘也是以守孝为名,拒绝来迎。
将宁王府一干人等丢在北岸,林缚便辞行回崇州去,乘小舟在狱口停泊,与顾悟尘相见,唏嘘之余也实在不知道要说什么。汤浩信也有遗书留给顾悟尘,当前的局势以及他们能做的事情,之前都讨论充分,汤浩信留下血书便是希望他们不要以小怨而害大义。
宁王就藩江宁后,江宁将成东南诸郡真正意义上的政治中心,但是在宁王未登基,元鉴武本人更多只是代表一个象征性的符号,权柄几乎就掌握在张希同、张晏、刘直等人手里,东阳一系的势力依旧在给这些人努力的边缘化。
无论是帝党还是后党,抑或楚党、西秦党或梁、曹等军勋贵戚,日后宁王若在江宁登基,地方势力里有两大势力是各方势力都不容忽视的,一是吴党,一是东阳系。
吴党还好,以地方官绅、清流士子为主,总是愿为官家所用,但在别人眼里,东阳一系就要危险得多。无论是江东左军、东阳乡勇,都在强势扩张中,而东南局势糜烂到当前的地方,又不得不安排顾悟尘做“江防大臣”。
若以江宁为帝都,东阳系的势力潜力实际要比当前的楚党、西秦党要大得多。崇观皇帝也是一朝给蛇咬,十年怕井绳。曹家割据西北或奢家割据东南,都不能动摇元氏的统治,但是他害怕在日后的帝都边上出一个奢家、一个曹家,为此甚至不惜起用梁习去山东顶替汤浩信。
汤浩信给林缚所留遗书里也写到“帝好权术以御臣下,出镇山东者,唯郑国公梁习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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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求死之道
相比较宁王南下就藩的慢腾腾,梁习出镇山东的动静却如烈火燎原。
崇观十一年正月初八,林缚自江宁返崇州,郑国公梁习改封鲁国公的恩旨便已诏告天下。在恩旨诏告天下之前,鲁国公梁习、长乡侯梁成冲父子就从沁阳募得精兵万余,西击占据临清的天袄叛军。
天袄流民军在临清兵力高达四万余人,守将依仗兵多在城下列阵迎战,一战便溃,梁习父子趁溃夺城。是役杀俘叛军逾两万余人,进窥济南、平原,使济南、平原两地天袄叛军惶惶难安。
灌云伯、沁阳将军梁成翼率精兵六千从沁阳出,北击温县,叛将杨全所部流军民被迫退出黄河以北。
有陈塘驿之败,取代靖北侯苏护镇守燕北辽地近十年的梁习、梁成冲、梁成翼父子被迫交出边军大权返回沁阳。
有拥二帝登位之功的梁家父子,除了次子梁成翼担任沁阳将军外,所辖兵马不过十营六千人,梁习、梁成冲这两个梁家核心人物则三四年都隐逸不出,便是万寿宫的梁太后这几年也极少见外臣,给世人造成一个错觉:庆裕帝以来,当朝最得宠的权宦之族梁氏算是彻底蓑落了。
百足之虫虽死不僵,何况梁氏只是蛰伏不出?梁氏此次出山,颇有三年不鸣、一鸣惊人的气慨。
汤浩信求死之时看得极准:北方局势糜烂如此,李卓备防东虏也有勉强,岳冷秋还不足以平息流民大乱,崇观帝被迫向万寿宫低头……无论是梁氏抑或皇帝都不放心津海粮道完全掌握在汤顾一系手里,东南漕粮津海粮道转输燕京,山东衔接燕南与江东,是最核心一环,当前取汤浩信而代之者,也只有梁家西进山东,与登州舟师合力,还能勉强保津海粮道不断,以死相逼与册立宁王不过都是皇帝与万寿宫的交易罢了。
汤浩信绝食死于任上也不肯称病告退,死得如此刚烈,大概也是皇帝与梁氏万万所料想不到。
与鲁国公梁习出镇山东同时诏告天下还有就是对汤浩信极尽哀荣的追封,追赠汤浩信正一品太师,追封秦国公,谥文忠。
大越开国两百年余来,文臣死而得谥文忠者,不过十余人,皆为帝师,在世人看来,汤浩信之死也是极致哀荣。
由于汤浩信两子皆不贤,袭爵赏无官封,擢汤浩信之婿顾悟尘为资政大夫,列正二品;擢其孙顾嗣元为朝议郎,列正六品;擢孙婿林缚为中大夫,从四品,赐紫袍、金鱼袋,除此之外,陈/元亮、张晋贤、杜觉辅等汤顾系的官员皆有封赏。
在世人看来,汤浩信一死,倒是让汤顾一系鸡犬升天,有借死人升官发财之嫌疑。
顾嗣元护送汤浩信归乡安葬,林缚在崇州、在紫琅山南麓为汤浩信立衣冠冢以为纪念。
顾悟尘夫妇流军塞外,顾君薰与其兄皆由汤浩信扶养成人,汤浩信之死,对顾君薰的打击尤其的大。
林缚起初以为还嫌汤浩信权谋心太重,但是汤浩信一死,便给他这样的文士儒士所坚持不移的气节所动。
人皆求生、人皆贪私,这样的求死气节,千年之后,谁人能懂?
封赏宣旨特使初十便到崇州,林缚不得不接旨,接旨后便派船送特使去江宁,没有挽留之意。
东衙接旨后,林缚遣开随扈,手里拿着云纹金丝的圣旨,孤自登山,将自己关在汤浩信衣冠冢前的守墓茅舍里静思,去思考一些他看不透、想不透的事情。
这山间的气氛也压抑得很,宋佳在崖台上看到林缚走进守墓庐舍半天不出,便走了过去。
守墓庐舍里仅置一香案,林缚坐在蒲团上,对世人说尊崇无比的云纹金丝的圣旨给林缚随手丢在砖地上,宋佳走过去,将圣旨从地上捡起来,将泥灰掸去,轻语道:“这么乱丢,给别人看到,总是不好。”
林缚拿出一只蒲团,要宋佳坐下,陪一陪自己。
宋佳在香案前上了一炷香,也不顾什么仪态,陪林缚坐下,叹道:“立宁王、起用梁氏,对朝廷来说都是饮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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