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枭臣-第2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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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
    若说步卒行进时,少说要占据一步见方的地方;骑兵快速行进时,连人带马,需要用来周旋奔走的空间则要大上数倍。故而同等数量的兵卒,骑兵展开的范围要比步卒大出数倍,巢楼望哨的视野范围之内,漫山遍野、黑压压的都是流民军的骑兵,一眼都望不到尽头。
    敖沧海解了重甲,亲自爬上巢楼观察敌势,眉头蹙紧,溜下杆子下来,跟林缚禀告:“红袄女这回带来的骑兵不足半数,主要沿我军左右翼展开。过半兵马都是乘马机动的马步兵,咬着我们的尾巴而行。好些人已经下马而行,持枪矛高盾,应是防备我们突然杀回马枪。刘妙贞的红甲骑队约四百余人,看马、看人,都是流民军少有的精锐骑兵,随刘妙贞在后面的本阵……我们是打还是走?”
    “刘妙贞大概更希望将我们缠在睢宁脱不开身,我们关键还是要以最快的速度赶到泗阳去,”林缚蹙眉说道,“怎么走就是个大问题了?”
    泗阳方向刘庭州所率渡淮军残部五六千人,要独自面对马兰头、孙壮所部近三万兵马的围攻,周普率四百余轻骑过去,无法从根本上改变不了敌我双方在泗阳的兵力对比。
    渡淮军残部从落入流民军圈套始,就没有备下多余口粮,只能靠采摘野地树草及宰杀军马裹腹。渡淮军从被围到现在,已经过去三日三夜,实在不清楚他们还能支持多久。
    对刘妙贞来说,将江东左军缠在睢宁,待马兰头与孙壮歼灭刘庭州渡淮军残部,整军北上,与其在野外合击江东左军,才是上策。
    林缚既然出睢宁城,就要最快时间驰援泗阳,救出渡淮军残部来,断不能轻易给刘妙贞缠在睢宁走不动。
    当然,走也有不同的走法,不打就走,或打后再走,或边打边走。
    “打完回马枪再走?”敖沧海说道。
    宁则臣说道:“怕是红袄女有意露出这个破绽……”
    刘妙贞率六千兵马来,虽多骑马,但真正能乘马作战的骑兵只有半数,都从两翼抄来,咬在江东左军背后的,是三千马步兵。
    马步兵虽说在行进时骑马机动,但由于平日训练以及兵甲、装备及所乘马匹的缘故,遇敌时还是要下马列阵接战的。
    刘妙贞率三千马步兵咬在尾后,阵列里只有四百余骑兵,则给江东左军打回马枪的机会。
    两军相距不过千余步,江东左军迅速回击,追咬在后的流民军三千马步兵想转向是来不及,只能接战硬打。
    以同等数量的甲卒精锐,短时间里击溃流民军三千马步兵没有多大的困难。无论宁则臣还是敖沧海,都很有信心,关键是散在左右两翼的流民军骑兵很有可能会借机猛攻江东左军的侧翼。
    在较为密集的范围之内,甚至在低速行进中,江东左军都能以步卒阵列对抗骑兵的冲击,但是在四野皆无遮拦的旷原上,江东左军回击尾后的流民军马步兵,阵形必然会给拉散。
    两军交战时,主将对步卒阵列的掌握是有限的,总不能在敌我双方缠战中,调整阵形。即使在侧翼留下甲卒阵列护卫,但也会由于机动性不足,在敌退我攻的运动战给大量的骑兵撕开的机会大增。
    说起来,也是林缚手里的兵力不足,若是以相对松散的阵形将骑兵封锁在外围,保护住侧翼不受攻击,即使以江东左军的精锐甲卒计划,也要一倍半甚至两倍的兵力才足够的把握。
    若宁则臣判断是真,刘妙贞故意露出这个破绽,就有拼命的决心在。
    刘妙贞想拼命,这边更不能遂她的愿。
    即便能将刘妙贞部歼灭干净,江东左军伤亡要是超过三分之一,南下援泗阳的计划多半也要泡汤。事实上,没有足够的骑兵,也在四野无遮挡的旷野,仅凭步卒很难对半数为骑兵、半数为马步兵的流民军打出歼灭战来。
    这时候不清楚,流民军围徐州主力还有没有派出其他援军过来,将刘妙贞所率、在后面追击的马步兵击溃,实际的意义并不大。
    林缚蹙眉说道:“要看刘妙贞是不是故意露出破绽,也简单,”摊开地图,指着睢宁西南角上,“这里有座断崖山,山不高,但我们离开官道,往这里运动,足以遮闭我军右翼,看刘妙贞如何应对便知了……”
    江东左军近七千兵马,甲骑及马盾辅兵、主将及主将护兵以及少量必要辎重在阵心位置,十营甲卒散成三十个小阵在纵深四五里的范围内交叉行进。
    刘妙贞骑在一匹青黑色的牝马上驰一座缓坡上,斩马刀横在膝前,一身红衣红甲,黢黑的脸远看去,仿佛雕刻而成,呆板而没有神情,眼眸却是流晶溢采,灵动无比。让人遗憾:有这么一双美眸的女子,怎么配上这么一张丑脸?
    刘妙贞凝眸望着江东左军的行进阵列,她抬手压了压漆成绯红的金属兜鍪,若有人细心,便会看到她手的肤色与脸截然不同,要细腻***得多。
    “韩采芝,你过来!”刘妙贞转头大喊,她的嗓音沙哑低沉,倒与她黢黑而木纳无表情的脸配合。
    一名穿扎甲的青年将领从北坡脚策马驰来。
    “你觉得要如何攻其后翼?”刘妙贞问道。
    “不是我不想跟林缚打硬仗,林缚在江宁绕过我一命不假,渠帅你对采芝也有救命之恩。按说我该留在徐州帮安帅打岳冷秋,不过来两边为难,但是十数万兄弟的性命都压在这一战,使我不能缩头躲在后面,但是眼下真不能硬打。”青年将领说道。
    “我问你如何攻,你那么废话做什么?要疑心你,便不会带你出战,”刘妙贞双目一瞪,眉头却呆板没有动静,“陈魁立就没有你这么婆婆妈妈的……”
    青年将领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江宁带兵闹哗变,后给林缚逐走的上林里乡勇青年将领韩采芝。
    韩采芝等人离开江宁,没有办法回上林里,就带着家小前往淮西寿州投亲靠友,之后一直住在寿州。
    一年多前,从濠州败逃下来的官兵洗掠了韩采芝所住的村子,韩采芝被迫与陈魁立等人拉出一伙人马反抗,给官兵所围。带兵先进寿州的刘妙贞救了他们,他们从此就入了伙。
    韩采芝、陈魁立虽非嫡系,但军事素养要好过普通的流民军将领一截,出身贫寒的他们也勇猛敢战,给刘妙贞所重,提拔为部将。
    韩采芝之前倒没有想过会有与林缚、与之前上林里乡勇同僚对阵而战的机会。乱世当前,两军对垒,私人的恩怨,倒是渺小得很,根本不值一提。
    韩采芝挨了训,倒没有觉得难过,说道:“林缚治军天下无双,当真不假,他们这么行进,还真没有破绽。”
    刘妙贞没有再理会韩采芝,凝眸再望江东左军。
    接战多月,流民军将领如今也熟悉江东左军的编制,眼前林缚亲率江东左军主力,以两百卒哨队为单位结阵,四五里纵深,共有三十个小阵。
    江东左军在行进时,约有三分之二的甲卒在外围驻阵防御,有三分之一的甲卒迅速收拢,从甲卒驻阵所包围的内线穿行,后翼两阵交叉撤退。甲卒从内线运动到前翼,又迅速展开驻阵,尾翼的甲卒再收拢,进入内线穿行。
    江东左军如此交叉行进,比他们前些天一天两夜急行两百里路的速度要慢得多,一个时辰能走五六里地就顶天了,防御却更加的紧密,根本不给骑兵从侧翼攻击的机会。
    这时候有探子驰回禀告:“西南十六七里外,有断崖山头,虽不高,但会形成阻断,左翼虞侯请示要不要继续包抄江东左军的左翼而行?”
    刘妙贞眸子一敛,面无表情的说道:“好个东海狐,要借阻断地形,试我本阵虚实。不管难不难打,韩采芝,你给我咬上去击其尾翼!其交叉撤退,你也将所部骑兵分两列,交叉蛇行,将他们的弓弩引空……”
    韩采芝得令,驰回右翼,将所部三百骑分成两队,交叉蛇引,从空隙里钻进来,去打江东左军后翼的两个步卒哨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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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援围
    烈日刚跌,却是一天最炎热的时候,人如受火炙。
    却是此时,肖魁安感觉才舒坦一些。
    这鬼热的天气,走上几十步就汗流浃背,更遑论拿盾举刀突破障碍物接战厮杀了。
    流民军也扛不住天气炎热,退回去暂时歇手,给堵在土围子里的渡淮军也能歇一口气。
    肖魁安累得跟半瘫似的,一屁股坐到土围子的阴影里,有风吹来,毛孔都舒坦。扈从递来装水的皮囊,他接过去,小口的饮着。说渴到极点,但厮杀激战近乎脱力,汗出如浆,最忌讳往腹里大口的灌凉茶。
    看到刘庭州走来,肖魁安要站起来行礼。
    刘庭州按着他的肩膀,说道:“歇一歇力吧,不知道流匪什么时候又要攻上来……”他也不顾什么仪态,一屁股靠着沁凉的土坯墙坐地上。
    旁边一名小校膝跪着地爬过来,小声的问刘庭州:“刘大人,制置使的大队援兵何时才会过来,只有四五百骑兵在外围远远吊着流匪,解不了我们这样的压力啊。制置使该不会摆我们一道?”
    “吃兵粮,抓紧你手里的刀,多杀几个贼子才是正经,”肖魁安瞪了小校一眼,训斥道,“这些话是你能说的?是你该问的?”
    刘庭州微微一笑,不介意小校如此问他的话,说道:“制置使乃言而有信、言出必行之人,江东左军北击东虏、南陷闽贼,无往而不利,其派一部骑兵先行,便是要坚定我们固守待援的信念。当然了,我们也要考虑到泗、沂、沭三水间流寇甚众,要给制置使多些时间,大队援军要过几天才能过来,告诉大家,断不可这时候失去信心……”
    肖魁安抬头看了看远处的榆树梢头,透过疏密有致的叶间,烈日透来耀眼的光芒,心间忧虑难消,看了刘庭州一眼,见他脸色又恢复凝重,心想他心里也有一样的担忧吧,刚才对小校说的那番话,怕是他心里也没有一点底吧?
    外围已有江东左军的骑兵出现,但人数太少,根本撼动不了外围的流匪大军。虽说这四五百骑兵的出现,让给困在土围子里的四五千人有了希望,又焉知这不是林缚敷衍了事,拿来堵天下人悠悠之口的?
    自从上回有江东左军的信使假扮流匪,突进来通风报信,流匪就小心谨慎多了,封锁更加的严密。
    肖魁安他们给困在土围子里多日,就再没有得到过外界什么消息,也根本不知道外面打得怎么样。
    在他们看来,江东左军应该从东面的泗水或北面的淮水登岸,拖了这些天,江东左军才有四五百骑兵出现在外围,也难怪他们会疑心多想。
    江东左军从沭口过来,就算再艰难,也不能六七天都过去了还看不到主力的影子啊!
    这些天来,山阳知县滕行远伤重而死,陶春也身受重创,当初撤入围子来的近六千人,又折损了三分之一还多。伤病无药无医救治,躺在宗祠院子里的呻吟哀嚎等死;天气炎热,空气里都是尸体腐烂的气味,要不是三天前江东左军四五百骑兵出现在外围,将卒们怕早已经崩溃了。
    这时候围子里起了一阵喧哗,仗打成这样,就怕下面有人先撑不住崩溃掉,肖魁安与刘庭州给按了机括似的跳起来,往寨子里看去,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就看见刘庭州的老家人刘安跌跌撞撞的跑到跟前来,叩头,叩得尘土飞扬,哀嚎似的救饶:“大人,从你进京赶考,大青儿就跟在你身边,吃苦耐劳,从无怨言。从飞霞矶往泗阳突,也是大青儿替你挨了两箭,你不能忘恩负义,让人杀了大青儿啊。老奴活了六十岁,也活够了,一身老肉也有几十斤,大人你就剐了我的肉吧,饶大青儿一命。待要往外突围,大人你还要指望大青儿驼你一程啊……”
    “把大青儿牵过来。”刘庭州说道。
    旁人牵来瘦骨嶙峋的一匹老马,寨子里带青绿的树草都煮熟了当军食,牲口自然是没有半点草料,生捱了这些天,能不死已经是个奇迹了。
    刘庭州走过来摸着马颈,这匹跟他有十年的老马贴过来磨着他的额头,刘庭州是老泪纵横,毅然拔起腰间佩刀,朝着马脖子切下去。刘庭州颤巍巍的手,没有多大力气,切不到喉管,就切不下去,血从马脖子往外喷涌。老马也不挣扎,倒下来,鼻子呼出气如打风扇,浑浊的马/眼直是望着刘庭州。
    肖魁安过来,接过刘庭州手里的刀,将马喉割断,不使老马受再多的苦。这已经是最后一匹马了,也只够大家填一填牙缝的,江东左军还不来援,难道真像刘安所说,要开始吃人肉了吗?
    死马刚抬下去,寨子里小岗楼顶上的望哨就兴奋朝下面大呼小叫:“援军,援军,在北面!援军从北面过来了。”
    刘庭州顾不得探身上的马血,与肖魁安面面相觑,不敢相信这样的消息:怎么可能会有援军从北面过来?
    不管刘庭州、肖魁安如何,寨子里的将卒却如吃了千年人参大补药似的兴奋起来,就近找高处爬上去朝北张望,欢呼声一波高过一波,普通将卒们已然认定有援兵从北面过来。
    刘庭州与肖魁安匆忙登上岗楼,往北望去。
    有数股兵马纠缠在一起,往南涌来,如漫过荒原的浩荡洪水,趟过丘陵、漫过沟渠、围满树林,根本看不到边际,也看不清到底有多少人。
    数股兵马之间,边缘处箭来枪杀、马突人冲,还在缠战不休。虽然离得还远,看不清楚旗帜,但要是这大队人马里没有江东左军的援兵,刘庭州心想还是自刎算了,好歹给肖魁安及下面的将卒留条弃械投降的活路。
    这时候,围在寨子外围的流匪也迅速动弹起来。他们没有组织人手强攻寨,而且迅速在北面依着一条不大宽的沟渠结阵,明显是防备北面的来敌,寨子外的流匪也迅速往两翼收拢,防止给援军从北面冲击到。
    “是援军!”肖魁安说道,“没想到竟然是从北面过来!”
    从睢宁到近泗水河口的泗阳寨,沿泗水河南岸走直道有一百一十里。
    泗水河出徐州之后,几乎是呈四十五度角往东南奔流。
    刘庭州率渡淮军在飞霞矶登岸,中计后,又往西北方向突围,再终给困在泗阳西北三十里外的寨子里,实际距睢宁的直道距离才八十多里。
    不单刘妙贞率六千精兵追咬不走,林缚在出睢宁后不久,孙壮又率近五千精兵从宿豫打出来。
    流民军人数众多,精兵甚少,但这么大的基数在,三五万精锐还是凑得出来,不然仅靠一大群乌合之众,也不可能将岳冷秋的长淮军困在徐州城里出不来。
    从睢宁出来,江东左军就吸引了流民军上万的主力精锐,其中还有大量的骑兵,压力极大。为了避免伤亡过重,林缚被迫白天择地结阵,选择夜里迂回突围南下。
    这八十多里的距离,林缚率长山营与凤离营愣是走了三天三夜。
    林缚骑马走进残破不堪的寨子,寨子内外到处都是发黑、发臭的血痕,还有断臂残肢没有及时清理掉,额外的触目惊心。土坯墙上密茬茬的给射满箭,林缚看了倒是高兴,跟身后随他进寨子的周普说道:“一路上把箭射光了,还愁怎么办呢,这些刚好能补充一些……”
    肖魁安等刘庭州换官袍出来,听林缚说箭的事情,他也抬头看去。这几天来,他们手里的弓弩,弓弦都崩坏了,有箭射进来,插满土墙,他们也无法取用。
    刘庭州官袍上溅了马血,找了一身干净的青衫,换了出来见林缚,长揖拜倒:“淮安知府、渡淮军总制使刘庭州拜见制置使大人,多谢制置使不辞万难,率兵来援……”
    “我乃淮东制置使,尔等为我麾下官佐、儿郎,我哪有见死不救的道理?”林缚站在一座土墩上接受刘庭州的拜礼,他不指望救刘庭州一回,就能让他感恩戴德,忘掉他的朝廷,他的君上。林缚朝寨子里围过来的渡淮军将卒们扬手说道,“诸将勇,你们在这里受苦了,我要多嘴问一声,你们可曾担忧过,你们给困在这里,江东左军却跟缩头乌龟似的,不敢来援?”
    “不曾!”
    “不曾!”
    “不曾!”
    下面的回应一波高过一波。
    林缚淡淡一笑,手一挥,说道:“不管你们担心过也好,不曾担心过也好,今日我可以告诉你们,你们从今日起就可以放心了,我林缚不会对你们见死不救、放手不管的!”
    林缚又洋洋洒洒的发表了一通讲演,激得渡淮军残卒们的士气高扬,完全忘了江东左军虽然突进来,但也使外围的流民军兵马增至近三万人。
    刘庭州虽感激林缚率兵来援,但看林缚进寨子之后先不忘拉拢渡淮军将卒的心,也越发确认:再任局势发展下去,将无人能遏止林缚那颗枭扈自雄的野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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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0章 月下笑夺兵
    祖堂大概是这座寨子最完好的砖石建筑了,砖石没有拆出来去加强外面的土围子,也是刘庭州的指挥所,自然也是成了林缚的临时指使所。
    林缚走进来,屋子里几乎没有什么摆饰,中间一张石台子,外围几张石凳子,连只木制家具都没有。
    五六千人给困在小寨子里冲不过去,然而生存下来不仅仅需要米粮,也需要大量的薪柴。寨子里能生火的东西差不多都烧了一尽,有什么木制的家什,也都拆了当柴烧。最终还是没有办法,只能任大量的尸体堆在大坑里腐烂生蛆。
    陶春躺在里屋草褥子上,伤口已经腐烂化脓,满屋子里的腥臭,但见他的脸干瘦蜡黄,没有一点血色,神智还算清醒,但双目没有半点神采,说话也困难,完全看不出初来淮安求援时的精壮样子。
    这么一条汉子,当初怨李卓待他不公,没能跟陆敬严争过邵武军主将的位子,给岳冷秋拉拢过去,最终在济南时,率部随岳冷秋西进,导致邵武军这部百战精锐彻底分裂。
    陆敬严战死济南,倒不知道他心里是什么想法?
    不管怎么说,陶春都是难得的将领,两度从徐州突围到淮安救援,随刘庭州渡淮北上,也是身先士卒,立下大功,远非那些骨子里都腐烂的将领能比。
    林缚唤来医官救治陶春,能不能活下命来,倒要看他有没有这个命了。
    天色黑下来,长山营、凤离营接过外围的防御,渡淮军撤下来休整。
    渡淮军一万五千人渡淮进入泗阳,此时已不足四千人,且大多数人身上都带伤。
    渡淮军能靠宰杀军马支撑到现在,但缺医绝药,天气如此酷热,得不到及时治理,伤口少有不化脓溃烂的。
    重伤病集中安置的院子,打开院子门,就有一股令人作呕的腥恶迎面扑来。
    对见惯血腥的诸人,这也算不了什么,林缚与刘庭州、周普、肖魁安等人刚要抬脚走进去,里面有人抬死尸出去。
    林缚让人稍等片刻,看着躺在门板上已无知觉的死尸,才十六七岁而已,嘴唇上还长着细软的绒须,左腿断处,已经坏死腐烂,还有细小的白蛆钻进钻出。
    刘庭州、肖魁安心里更不是个滋味。
    重伤病患横七竖八的躺在院子的中庭里,仅有三五老卒能忍受恶臭,在这里照顾,还有那些摧人心腑的呻吟与哀嚎声从屋子里传出来。
    虽然江东左军及时过来援围,这些重伤病患却没有什么喜悦或兴奋之情,躺在这座死气沉沉的院子,等候阎王爷的召唤罢了。
    “尽可能救治每一个人,只要还有一口气在,都不得放弃!”林缚沉声对身后的医官下令,让他们进院子救治伤患。
    要让渡淮军尽快的恢复突围行动能力,又不能将伤患抛弃,林缚从各营抽调医官及医徒,形成四五十人规模的医护队,对渡淮军的伤患进行抢救。
    林缚就站在庭院里,看着医护人员对重伤病患进行抢救。到月升树梢时分,就有七人伤重没能抢救过来死去。
    其他伤患都得到初步的处理,院子里也没有初来时的那股子恶臭,但最后究竟会有多少人能活下来,这似乎要看阎王爷的心情了。
    冷兵器作战,给当场击杀或射杀者的比例相对很小,更多的人是失血或伤口感染而死。在军队在敌后运动,大量的伤患往往会成为拖延军队行速的关键性因素。
    重伤患给抛弃的例子比比皆是。
    无论是抛弃,还是将垂死挣扎的重伤患带在队伍里前进,都会严重影响将卒作战的士气。
    镇军也有医官,但通常都是数千、上万兵卒才配备一名医官。一旦发生激烈的战斗,短时间里产生大量的伤亡,医官根本就照顾不了那些多的伤患,得到救治常常成为将领的特权。
    江东左军则每营都配合一名专职医官,另外还有医徒若干名编成救护队,尽可能保证作战受伤人员,伤而不残、残而不死。
    这也是江东左军伤亡比例一直都能保持在较低水平的一个重要因素。
    即使在一场战斗中,伤亡减员率较高,但在战后能有相当比例的伤卒治愈归队,保证队伍的整体战斗力水平不下滑。
    除了在进寨子前,对渡淮军将卒做了一番鼓舞人心的讲演外,林缚的话很少。
    一路走,一路听刘庭州、肖魁安等人细禀渡淮军从抢滩淮水北岸飞霞矶以来,十余天所发生的一切,林缚都甚少发表意见。
    待院子里重伤病患都得到初步的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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