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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暮萧墙-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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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旦暮萧墙》(完结)作者:长雾
引
毕方廿四年冬,烈寒,大雪。
这是祁帝云池在位的第二十四年,大雪围困帝都。
倾天的白雪,披覆天下。
盛世的权势倾颓,狼烟四起,城外雪地的帐篷里是谁在运筹帷幄、轻声笑叹?
兵临城下,六军不发。
帝都血染,江山倾覆,千秋霸业只不过好梦一场。
雪色连天
冬季是沧瀚国一年中最漫长的季节,轻轻的落雪中,天地间万物纯白寂静,仿佛再无污浊。年轻的帝王却在这样素净的季节里,用自己至亲之人的鲜血染红了双手。
十七岁的青州白乾王云澜以赈沿京雪灾为名,负粮草疾行军。七日至灾区放粮休整,绕途程中雪夜奇袭帝都,御林军里应外合,按兵以待。白乾王青州大军随后压境围困帝都,少年藩王则亲率精兵长驱直入外城邯城,血洗内皇城停云城。祁帝登上檀台,回想起当年君临天下时的意气风发。如今侧耳倾听,听不到浴血厮杀,只听到大雪沉甸甸地折断枝桠。是夜,祁帝云池纵身跳落檀台,血溅七尺,死在自己的儿子眼前。
一夜之间,天下惧惊,其余各藩王惊怒之余更觉无法想象,当年灵秀内敛的六皇子是如何成长为奇谋险兵的冷酷少年。他竟是以一副无知少年的姿态揽下赈灾苦差,亲率先卒引开视线,然后令大军雪夜行军,一路断烽烟毁驿道,最后疾袭帝都,掌握御林军兵权以逼宫。如此险计,错一步便是毫无退路,少年却是下狠心瞒天过海,赌上性命心意决绝。
毕方廿四年,青州白乾王云澜围困帝都,祁帝云池自绝于椒图宫檀台,太子云澈连夜逃离帝都。
白乾王云澜即位,世称灵帝,改元白泽。毕方廿四年即白泽元年。
风雪歇罢,残雪凝寒。
少年帝王方夺下王权,便开始大肆排除异己,一时间朝中人人自危。
新帝接手了先帝留下的那本账,一笔笔往下算。在太平盛世、轻歌燕舞中醉心于暗中倾轧你来我往的权臣们恍然惊醒,新帝不似少年青涩也不似先帝迂回,他自有锐气,他自有狠戾。血溅尘嚣,暖风处处的盛世王朝在这个冬季被割裂了一道硬伤,浮华的假象渐渐剥离。
是时,天寒地寒人心寒。
没有人知道那个曾经灵秀聪慧的少年为何一夕惊变,没有人知道那个安逸的皇子是怀着怎样的心情弑父夺权,没有人知道那个雪夜檀台上下父子对视里包含了什么。天下人且惊且怒且惧,各路藩王骂声滔天。
沧瀚国的冬白雪无际,青山藏尽。但内皇城停云有一株冬日开花的树,那是皇族之树——枷楠木。灵帝在树下搭了一方无名亭,常常在此煮雪烹茶,闲看落花。枷楠木的花莹白似冰雪,唯有花瓣边缘血染般鲜红。
落雪静好,飞花凄厉。
那是白泽二年的冬季,兰州青甯王云渊屯兵五十万,诏天下,伐逆君云澜。
“青甯王仅一藩作乱,臣下以为需斩草除根,全歼青甯王藩军,血洗兰州,以儆效尤。”
“臣下以为当且攻且防,断不可在其余各藩未表态前贸然出兵。”
“帝君,藩国易主之事不可再拖。”
沧瀚国向来一帝九藩王,这九藩王多是帝王家叔伯侄兄之辈。藩王不可世袭,只由帝君亲封。每世帝君必有九位藩王,不论是病殁或是作乱而亡,帝君都需再次分封。九位藩王镇守一方,瓜分九州,各辖其地,或为帝君心腹或是相互牵制。祖制难废,因此每位帝君即位的第一件事便是血洗藩国更换藩王。而灵帝云澜虽甫一即位便几诛朝臣,但却整整一年未动藩国,致使兰州青甯王沉不住气,自知时日无多不如放手一搏。
云澜合上手中的奏折,看向亭外飞花,淡淡道:“诸位可知这株枷楠木是何时种下?”
几位大人面面相觑,不知帝君为何问起此事,一时呐呐不言。
帝师穆槿微微躬身道:“枷楠木喜寒,长于帝都外千霜山雪线之上,为我朝皇族镇龙脉。此株枷楠木乃是百年前太祖文帝种下,庇佑我朝皇族在帝都内起居安泰。”
云澜颔首,道:“吾皇族自幼时便常来此祈福,此乃皇家之福地,吾近日时常忆起幼时与兄弟在此祈福之趣事。”他停了停,厉声道:“尔等可知兰州青甯王为吾兄长?”
这回连帝师穆槿都感到诧异,不知这向来行事狠戾的少年君王心中何意。几位大臣被厉喝惊到,连忙齐齐跪下。
云澜饮罢茶,理了理衣襟,微微笑道:“吾也是多年未与兄长比试一二了,但是如今吾与他身份已然不同,吾可得让让他。”
枷楠木下一时寂然无声,唯有花伴白雪,簌簌纷落。
岁末残雪未尽,开春又是一片料峭。天幕沉沉,再是连日飞雪。
白泽三年伊始,前方战报,瓜洲呈王云洛、永州律王云济起兵协青甯王,共伐逆君。
灵帝在枷楠木下烹煮一只雪兔,笑意盈盈道:“吾便不再多等了,以免他人坐享其成。”
战场荒,硝烟长。壮士悲歌西风冷,将军百战声名裂。
今夕何夕,归期何期。策马扬鞭笛声残,血染河山望斜阳。
白泽三年冬,兰州青甯王云渊、瓜洲呈王云洛、永州律王云济兵败兖州,烽烟尽。
三王就地伏法,头悬帝都城门,过往商旅皆不忍直视。世九王,三王灭,一时人心惶惶。
此三藩作乱间,其余各藩国大闭国门,不出一兵一卒,不散一言一语。
瑞雪刚过,明岚宫已是满目素白。
“吾独爱冰雪连天,你可知为何?”青纱帐里,年轻的灵帝逗弄着白羽灵雀。
白羽引颈,啼声清脆。
云澜微微笑了起来:“想保天下江山,想爱万世子民,就要杀人。吾愈染血就愈寒冷。所以,只有在冰天雪地之中,吾方可麻木。”
纱帐外,帝师穆槿垂眸而叹。
白泽三年岁末,时霜降无边,漫天大雪。灵帝大婚,六藩王入帝都觐见。
无人知,一场浩劫就孕育在这雪色连天之中……
烟花流水
何处飞花,别有枝桠。三丈疏狂,雪漫天涯。
乌金蹄,踏冰原。寒衣敛,归家远。
白茫茫的雪原中,四匹乌金马拉着一辆绛紫色的马车踏雪履冰,溅起一片寒气白屑。绛紫的织锦软帐上隐隐是黑色的牡丹绣纹,金色流苏款摆,厚重深沉却也雍容大气。四周一队黑衣镶紫滚边的侍卫一律墨黑坐骑相随左右,疾驰间一路只有空寂的风雪之声。
莽莽冰原上,黑云层层下,这一行墨紫之旅华贵中透着一缕阴翳。
马车内暗紫色轻罗软帐,张狂的黑色牡丹肆意绚烂。阳州宿紫王云涅一袭墨色衣袍,神色冷峻,正细细翻看着礼单。
“王爷,礼单可有不妥?”跪在车内的少年低声问道。
云涅把礼单放在案上,袖摆处隐隐现出几朵暗紫色的单瓣牡丹:“泼墨,金玉莫露华俗,风雅莫显附庸,你的分寸还拿捏不够。”
泼墨攥紧手心,垂首:“谢王爷教诲。”
一边一位紫衣公子递上茶,云涅微呷一口,道:“烟绒你且费心,稍作删改。这礼单,改过再催快马送入帝都吧。”
紫衣公子接过礼单微微瞥了一眼还跪在一旁的泼墨,微微扬了唇角。
云涅并不理会这二人的小心思,揭起车帘微微叹了一口气:“麻烦来了。”
泼墨与烟绒二人侧首,在漫天风雪声中隐隐听到丝竹钟鼓的乐声,冰天雪地中一曲诡异的凄寒。
不多时,乐声愈近,轻快喜乐的曲子在天色渐暗的雪地里却诡寒如哀歌。
云涅吩咐人马停下片刻,只见雪原中几匹枣红马远远奔来,几名绛红袍乐师是仪仗开路。稍后一辆绛红马车渐渐驶近,在雪光的映衬中有几丝光芒,近了才看清,竟是金丝绣成的缠蔓龙爪菊。
“我还道是谁,原来是大哥啊。”那人还未下车,已是笑语先闻。
云涅不语,只候丹州绛王下车。
丹州绛王云涵缓步下了车撵,琉璃赤珞珠垂额,绛红剑袖白罩衣,衣摆处依旧是金丝绣的龙爪菊。他眉目修长,此时抿唇一笑,竟带出三分媚意妖惑来。
“能在兖州地界偶遇二弟,甚感欣喜。二弟是特地绕路在此候我么?还是,与五弟有约?”云涅负手而立,被风撩起的发丝使这个向来威严冷峻的藩王更添了几许狷狂之气。
云涵依旧笑意盈盈:“谁与那个焚琴煮鹤又自诩风雅公子的疯子有约。此次帝君大婚,我这个做哥哥的自然是为了准备贺礼聊表心意,才四处奔波啊。”
云涅微蹙眉,淡淡道:“不论你打什么主意,不要牵扯上我。”
云涵但笑不语,眼角眉梢却是几分不怀好意。
云涅转身,只是轻叹一声。
红炉暖帐,揭帘一室墨香。
满卷水墨春意浓,提笔者却是一脸霜寒意。笔锋游走,恁是一副春江水暖也难掩料峭。
“五弟,多年不见,为兄甚是惦念。”绛王云涵笑意盈盈,一旁炭炉的火光映的他眉目间光华流转,殊丽难掩。
兖州藏王云溪冷哼一声,只对宿紫王云涅微微躬身,道:“大皇兄。”
云涅颔首,眼内神色有几分复杂。
绛王云涵也不以为意,仍只笑道:“你我三人少时分别,多年不见,何须如此拘谨,唤他大哥岂不更为亲近?”
藏王云溪自幼丧母,与大皇子云涅同母抚养,幼时甚为亲厚。但他生性冷淡,此刻也只是随着云涵的话点头道:“大哥这些年来安好?”
云涅舒开眉心,微微笑道:“自是安好。近日风雪大作,我与云涵在你兖州地界内偶遇,便想到你府内稍歇,他日同去帝都。”
云溪微蹙眉,将刚作之画投入炭炉中,淡淡道:“也非不可。二位兄长今日好好歇下吧,其他事宜明日再谈。”他未多话,转身便离开,一旁藏王府内侍官随即上前引路。
云涵低低笑起来,对云涅道:“你教出来的好弟弟真是神仙般的性子。”
云涅也不恼,只说:“他幼时丧母,自小性情便这般古怪,我等照顾他也算尽了心力。”
这年冬日烈寒,可比毕方廿四年那个严酷的冬季。宿紫王云涅与绛王云涵在兖州避风雪停了数日,再次上路,便是同这兖州的主人一道启程。
夜弦钟鼓,醉舞清歌。待箜篌一曲,芙蓉泣露香兰笑,重纱罗衣舞翩飞。眉间朱砂映花靥,腕间璎珞随珠佩。
开筵列壶觞,群臣对坐华堂。觥筹交错,移杯换盏,笑语轻闻。
灵帝云澜端坐殿上,素白缎的衣裳,不着华服。主席次上六藩王之位只列坐了三人,都是神色各异。
“帝君明日大婚,今日却大宴群臣,歌舞升平,恐有不妥。”首先开口的是阳州宿紫王云涅,他一袭墨裘紫袍英挺威严,此时眉目间却有几分不明的阴霾。
灵帝把玩着杯盏,漫不经心地说:“明日大婚不过是势力权宜,皇兄不必太过在意。”
丹州绛王云涵看了眼堂下气得吹胡子瞪眼的左相,不觉笑出声来:“左相大人大概不这么觉得吧。”
兖州藏王云溪眉目敛华,引尊祝酒,神色平淡:“帝君明日大婚,臣下还是当敬酒一杯,愿君后举案齐眉,百年好合。”
云澜饮下一杯酒,却摆摆手道:“五哥不用客气,这样的话还是留到明日再说吧。”
云涅微有异色,欲言又止。
云涵只是笑看歌舞,一派从容。
云溪不动声色,饮一杯来还一杯。
云澜敛眉,又复笑道:“吾等兄弟四人多年未见,薄酒一杯敬往昔情谊。”
此次三藩作乱歇罢,这六王入帝都觐见也无非想知道另三位藩王何时分封。
华堂歌舞几时休,苒苒物华浓,世间不过人情恶、欢情薄。把酒言欢,忆往昔,都是烟花随流水。空绚丽之色,不过浮华一场。
流云过,风萧瑟,月下梅林一袭白裘人影。
穆槿走近,轻声道:“帝君,夜已深,请回宫歇息。”
云澜看了他一眼,冷笑:“真是巧,为何吾每次夜游都会遇到帝师?”
穆槿低头:“帝君自少年起便喜夜游,臣下牵挂……”
“不必说了!”云澜打断他的话,又淡淡问道:“今日仅只三王赴宴,卿怎么看?”
“二位皇叔心思曲折,为何不赴宴,臣下尚无法猜测;白乾王偶染风寒虽过于凑巧,但王爷贵为帝君同母兄弟,又袭同爵位,自是有可信之理。而三王赴宴,臣下斗胆问帝君封藩之事想再拖几时?”
“吾倒是忘了卿是个迂腐的家伙。”
“是,臣下不喜惊世骇俗,”穆槿猛然抬头,“莫非……”
云澜满眼讥诮之色:“削藩不是帝王亘古的心事么,你倒是清楚。”
“帝君三思,此事万万不可轻举妄动……”
“吾自然知道,不过略微试探,倒真有人急不可耐,”云澜轻笑,“其实三王本来无需作乱,吾并不打算这么早就血洗藩国……”
“帝君……”
“不是卿教吾要爱天下之人么?”云澜伸手,折下一枝白梅。
穆槿微叹,转开话题:“明日帝君大婚,今日还是早些歇下吧。”
云澜把玩花枝:“我最恨红颜祸水,我恨帝父为了一名外番女子倾尽天下,我恨他轻信小人逼死了母妃。可是先生,我终是要大婚了,我将来又会害死谁,又是谁来恨我呢?”
穆槿看着云澜孤身而去的背影,还是记忆里的一袭白。自从那少年亲眼看到生母被赐死后,便习惯了白衣素锦。许久没有听到他那一声先生了,曾经狡黠灵动的孩童终是一去不复返。那个人长成了雪夜里奇袭逼宫的少年藩王,成为了朝堂上不动声色心思深沉的年轻帝王。得到的是倾天权势,失去的却是那样说不清道不明。
将来谁来恨你又有什么重要呢,最后不过都是一坯黄土。
灵帝大婚前的这一夜风雪寂寥,天地间这场浩荡的白,不似开始也不若结束。
火把几重,深宫内游动。宦臣那一声尖锐的“刺客——”划破了厚重层白。
黑影几纵掠过,惊鸿一瞥。灵帝站在窗边,神色不变。
白泽三年冬,灵帝大婚,六藩王入帝都觐见。
大婚前夜,刺客夜袭明岚宫,灵帝被掳。
妖孽尽出
这夜风雪寂寥,寒入九霄。内皇城停云城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烈烈风声穿城而过。
今夜本该是年轻的灵帝大婚的日子,可是昨夜帝君却遭掳,此刻满城家家户户前还糊着红色的纸花只有随风零落。
闭城令下。停云城,困。
少年一袭白裘立在窗边,略显稚嫩的脸半隐在裘皮后,目光冷冽锐利。
“你还真是心急啊,小鬼。”绛王云涵摇头,赤珞珠垂额微晃,烛光下一片璀然。
“你自是不用担心。”少年冷冷道。
“那是那是,帝君是你同父同母的兄弟嘛,只有你对他最是忠心耿耿,”云涵讥诮一笑,“年轻的白乾王,你看,他连他曾经的藩位都传给你了。”
少年目光一凛,却不欲再多辩,只是转过头对宿紫王云涅道:“大皇兄,停云城已查毕,沿途也派出暗军追查,明日是该彻查外皇城邯城了吧?”
云涅微呷香茗,淡淡一笑:“你大可不必过问我们,此刻我们不过是你的阶下之囚。”
白乾王云深冷冷一笑:“大皇兄何道此言,此间时局动荡,我不过是请诸位在行宫暂歇。”
“哼,你以为你是谁呢?”云涵哈哈一笑,目光甚是不屑,但殊丽之色已然只剩苍白,“白乾王也不过区区卑鄙手段,真是有其兄必有其弟啊。”
云深嘴角噙笑,目光似悲似喜,道:“你们又何苦逼我?我这么做全是因为你们已调兵往帝都而来。”
一直没有说话的藏王云溪喟然笑道:“原来我等心思皆是如此。”
云涵也笑道:“我辈自然志在天下,虽死无憾。”
云涅看他二人一眼,微微叹了一口气。
云深尚有几分稚嫩的脸上恢复了一片冷漠淡然:“既然如此,我们便无话可谈了。这是今日的解药,照例只有两份足量,三位哥哥好好分配吧。”
最是无情帝王家。
白泽三年冬,五藩王速调兵往帝都。期间,帝师穆槿与白乾王云深软禁五藩王于班诺行宫星风阁。
出了星风阁,云深仰看漫天静默的飞雪,有些恍然。他知道他不过是灵帝的一颗暗棋,他日无用之时或许只沦为弃子。
可是我真的可以做到为了你亲手弑兄么?你是我同父同母的亲兄长,可他们又是谁?
天地茫白,适合那种冰冷寂静颜色的人如今不知在何处。云深极力掩饰着内心的不安。
转过回廊,一袭青衣,是帝师穆槿凭栏而立。
“帝师,两位皇叔已安顿好?”云深问。
穆槿颔首:“二位藩王已是经历风雨之人,此下也甚为平静。”
云深冷哼一声:“两只老狐狸。”
穆槿迟疑片刻,又道:“白乾王此次手段过为偏激了。”
“你是想说我手段下作吧?”云深冷笑,“帝师便是如此教导帝君的么,爱天下之人,行敦厚之事。可惜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帝师可曾教导帝君深宫之中如何自保?我看帝师还是适合满口仁义,去祭天祈求早日寻得帝君吧。”
穆槿低下头,眼眸里却满是冷冷的笑意。那个人怎需要他来教深宫自保?那个纯真的孩童早已长成为满腹奇诡冷酷之计的年轻帝王了。只要未死,他就可以站在檀台上等那一袭白衣归来。穆槿闭上眼,感受蛊虫在体内细微的脉动。
生死蛊。汝若薨逝,吾自当陪葬。
冷冬的庭院未有芳华,干瘦的枝桠伴着满院清冷,别是料峭萧索。
雪细碎,临风似香屑飘散,又如落英飞花。
一个人静静坐在水榭边的凉亭里,白色衣袍,华裳垂地。他的神情也如冰雪般冷寂,眉间盈满怒气。
“你还在生气?”一个声音淡淡问。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白衣人冷声道。
“我杜桀要做的事,不一定需要理由,”那人挑眉一笑,一身绣金黑袍在这满院的寂白中愈显张狂,“看到你的第一眼起,我就想总有一天要将你掳上啼血崖。”
年轻的帝王极力压抑自己的怒气:“你可知后果?仅此一夜,必是天下大乱!”
杜桀嘲讽一笑:“灵帝的侍卫连我都拦不住,又如何躲过大婚之夜某些人的爪牙呢?我这么做不过是为了报七年前青州玉山前的救命之恩。”
云澜惊讶的神色一晃而过,释然道:“七年前,青州玉山前救下的人就是你?”
“当年见得帝君白马轻裳,风流足少年。惊鸿一瞥,转瞬七年。”
云澜神色一整,又问道:“你刚才说大婚之夜宫内会有奇袭?”
“有人雇佣鬼影堂的杀手于大婚之夜行刺,所以我只好早一步下手了。”
“你又是如何知晓?”
“帝君不知暗教与鬼影堂已是水火不容?”
云澜皱眉:“江湖纷争与朝堂之事怎可同日而语?”
“倘若其中一方越过界,帝君又要如何阻止呢?”杜桀讥诮地笑。
“以退为进,吾容许你的报恩。”
“那还真是谢帝君隆恩啊……”
云澜冷冷一笑,道:“经你这一搅局,想来天下之势已乱,吾且等妖孽尽出。”
杜桀也笑道:“那么,你又当如何呢?”
一夜落雪,北风凄。
衣裳单,铁甲寒,不解战袍,剑匣冷光寂。千里路迢迢,蹴踏崖谷,铁马八千骑,行军疾。
“吾倒是愿意看看,这兵权,谁握得最牢。”灵帝如是说。
功名尘土
朔风吹雪,铁甲结霜。冰河入梦,剑戟凄寒。
三更鼓,惊醒一城霜降。
楚霁风跃下战马,却听得夜风疾,身上铁甲透骨寒。他皱起眉,转身道:“看来我们最早抵达,今夜就暂驻扎在邯城之外吧。”
“将军,若遇上其他各路兵马当如何?”传令官楚沐霖低声道。
“静观其变。”
楚沐霖停了片刻,又道:“大哥,我们此去是勤王还是逼宫?”
楚霁风冷冷地盯着他看了半晌,道:“楚氏一族既遭贬至丹州,自然一切听从绛王吩咐。你在军中当注意身份,不可妄语。”
“是,将军。”楚沐霖低下头。
千秋梦一场,功名尘与土。
楚霁风立在帐外,看着千里行军的士兵在冻土上安营,心中感慨万千。此去是勤王或是逼宫?本该为家国抛头颅洒热血万丈豪情,卷入的却是权力争斗。冰天雪地中千里行军,寒衣不寄,万顷雪原埋冻骨,君王可知?
今夜雪止,云开月明。
想当年战边关保家国,千山雪天涯路。边塞月下羌笛悠悠,壮士悲歌终不悔。仰天长啸,壮怀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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