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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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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认识很多年了。过去裴都尉在西土的时候,此人是西北狼锐士中的第一人,号称金狼头,不但裴都尉甚为倚重,就连长安的裴侍郎也对其青睐有加,常常赋予其特殊使命。”阿史那翰海看了看长孙恒安,继续说道,“自泥厥处罗可汗东去长安后,西土就有传闻,说他死了,但出人意料的是,我昨天竟然在丝路上与其不期而遇。”
    “传闻嘛,当不得真。”长孙恒安摇摇手,不动声色地笑道。
    “敦煌说,他从且末来,并且告诉我,阿柴虏已经攻占且末城,阿柴虏的可汗慕容伏允正带着大军沿着且末水两岸飞速推进,目下已经逼近了婼羌城。”
    “确有此事。”长孙恒安不以为然地说道,“阿柴虏早已不成气候,伏允若想复国,除非太阳西出。无妨,且让他得意几天,待其粮草尽绝,距离死期也就屈指可数。”
    “如此说来,河西的大军南下了?”
    长孙恒安抚须而笑,“叶护所担心的,无非是铁勒人和阿柴虏南北勾结,铁勒人在北牵制我河西大军,阿柴虏在南侵掠我丝路利益,一旦西域诸国与他们联手,乘势反叛,则我大隋和突厥必将双双失去对西域的控制。叶护,你过虑了,我大隋河西大军难道是个摆设?你突厥数万帐控弦之士难道会拱手让出丝路?”
    “如此说来,明公胸有成竹,早有对策?”
    长孙恒安笑着摇摇头,“既然叶护决心已下,那不妨先听听叶护的高见。”
    “铁勒人称霸西域,横扫罗漫山(天山)南北,控遏丝路,对你我双方都没有好处。”阿史那翰海说道,“阿柴虏余孽对东土来说始终是个威胁,这次慕容伏允攻打且末,明公敢说与铁勒人没有丝毫关系?有些人天生就是奴隶,但野心太大,非要翻身做主人,一旦做了主人,他的野心就更大,非要雄霸天下,拓疆开土。对付这种人的唯一办法,就是将其彻底抹杀。”
    长孙恒安沉吟不语,但脸上也没有露出反对之意。
    “西土局势瞬息万变,长安距离西土有万里之遥,无法临机处置,只会授予明公便宜行事之大权。今且末已失,鄯善也是危机四伏,如果明公不迅速扭转危局,长安必定认为明公缺乏处置之力,这对明公来说不是什么好事。”
    “叶护莫非有襄助之意?”
    “铁勒人一旦崩溃,群龙无首,必定无法维持对河西的威胁,如此河西大军可急速南下,给阿柴虏以致命一击。明公示敌以弱,引蛇出洞,将阿柴虏余孽一网打尽,功莫大焉。”
    长孙恒安笑了起来,手指阿史那翰海说道,“叶护好算计。如此叶护可轻松击败铁勒,横扫罗漫山(天山)南北,一举控制丝路南北两道。铁勒诸部和西域诸国因此臣服于突厥,可汗当重建昔日辉煌。”
    阿史那翰海再度躬身,“我突厥汗国尊奉东土天子为主,与东土大隋永结兄弟之好,此誓此盟,永世不变。”
    长孙恒安手捻长须,神情渐渐凝重,目光炯炯地盯着阿史那翰海。阿史那翰海则昂首挺胸,肃穆以对,一双眼睛更是炯炯有神地望着长孙恒安,没有丝毫的闪避和不安。
    “某不能介入此事,西域都尉府不能介入此事,我大隋更不能介入此事,以免落下毁诺败盟、背信弃义之恶名,损毁了我大隋天子的威望,损害了西域都尉府的声誉。”
    阿史那翰海暗自耻笑,但脸上却露出恭敬之色,“明公可曾想过,今日你我会晤于此,明日楼兰就发生了惊天惨剧,我固然逃脱不了嫌疑,但明公恐怕也难辞其咎吧?”
    “某洗耳恭听。”
    “敦煌过去姓裴,现在姓什么?”阿史那翰海问道。
    “姓裴如何?姓长孙又如何?”
    阿史那翰海顿时了然,面露狡黠笑意,“如此说来,他是有意躲进了突伦川,如今再出来,必然是为了当年的事。”
    “当年的事?”长孙恒安故作感慨地叹了口气,“杀人者必被人杀,此乃天道至理啊!”
    “驱虎吞狼,好计!”阿史那翰海赞道,“明公英明!”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是渔翁?”长孙恒安一语双关地问道。
    “当然是明公。”阿史那翰海不失时机地奉承了一句。
    长孙恒安笑了起来,笑得很开心,眼里更是掠过一丝鄙夷和嘲讽。
    阿史那翰海敏锐地捕捉了那一丝讥讽之色,心里陡然紧张。东土的长孙氏从长孙晟到这个长孙恒安,都是阴险狡诈之辈,谋略层出,防不胜防。难道他当真是最后的渔翁?
    “叶护既然要在鄯善停留一段时间,而婼羌那里又有阿柴虏骚扰,以某看,不如就在这风景如画、温暖如春的冬窝子暂住几天,如何?”
    “客随主便,只是叨扰明公了。”
    长孙恒安轻轻摇手,“怠慢了,请叶护海涵。对了,不知叶护喜欢什么,某好安排。”
    “打球。”叶护笑道,“我喜欢打波罗球。”
    “某也喜欢。”长孙恒安笑道。
    “明公,既然如此,那不如你我各率一队,比试一下?”
    “独乐乐不如众乐乐。”长孙恒安意气风发地一挥手,“让大家都到球场上一显身手,各展风姿。”
    “明公英明!”阿史那翰海大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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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六章 大叶护
    胡杨树下,伽蓝负手而立,默默地望着远处灯火辉煌、人声喧嚣的迎宾行帐。
    夜空中,弦月朦胧。稀疏的星星发出点点亮光,伴随在迷离月色左右,倒映在重重涟漪的水面上,随波闪烁,荡漾起梦幻般的荧光。寒风轻抚,吹皱一泊秋水,拂动片片树叶,也撩动了伽蓝平静的心。
    脚步轻响,西行精壮的身躯从黑暗里悄然而出,停在伽蓝身边,顺着伽蓝的目光望向远处那耀眼灯火。
    “为什么长安宁愿把美酒佳丽送给胡虏,也不愿意赏赐给我们?难道我们的血汗,我们的功勋,还比不上敌人砍向东土的刀?”
    西行的声音在萧瑟的秋风里缓慢响起,沉重,忧郁,带着浓浓的愤懑。
    “因为我们是草民,他们是贵族;我们是草芥蚁蝼,受治于人,而他们是贵族,是治人之士;我们是这个世界的弱肉,而他们主宰这个世界,是这个世界的强者,弱肉强食。即便是敌人,只要他是贵族,他也远远比我们高贵,比我们更有价值,所以,敌人可以享受美酒佳丽,而我们却只能忍饥挨饿。”
    伽蓝弯下腰,轻轻拂动暴雪柔软而浓密的颈毛,嘶哑的声音里透出一股深沉的沧桑,“我们的价值是什么?不过是一把杀人的刀而已,就如农夫是耕种的工具,商贾是赚钱的工具,我们也是工具,杀人的工具,我们和这林中的落叶在本质上并无差别,我们带着希望和憧憬而来,带着悲怆和痛苦离去,来也匆匆,去也匆匆,这就是天道,这就是宿命,而永远存在的就是这些大树,就是主宰这个世界的贵族。”
    “杀人的刀?”西行轻叹,神色落寞,“刀伤了,残了,断了,也就被扔到一边,连个工具都不是,仅仅是一块废铁而已。”
    伽蓝直起身,昂首挺胸,深深吸了一口气,“老狼府的主人来了?”
    “他否决了我的提议,拒绝征召。”
    “所有人?”
    “所有人。”西行说道,“长孙恒安到了老狼府后,开始重建西北狼,我之所以留任,一是为了带领老狼们支撑危局,二是为他训练小狼崽。现在小狼崽们成熟了,可以派上用场了,我和那些老狼们自然要被淘汰,要被赶出老狼府。”
    伽蓝沉默不语。
    “十几年了,我们这群老狼付出无数,功勋累累,结果却落得如此下场。”西行怒声说道,“我们被出卖,被杀戮,被驱赶,最终不得不漂泊流浪,不得不去乞讨度日,这就是我们的宿命?这就是我们浴血奋战十几年的回报?”
    “这就是西北狼的宿命。”伽蓝平静说道,“你还记得我们的前辈吗?他们也是功勋累累,但如今何在?除了战死疆场的,又有几人能保住性命功成身退?那些伤残的老狼一旦离开老狼府,又能存活几年?”
    “我们这群老狼很不幸,在伊吾道一战中几乎全军覆没,但又是幸运的,活下来的人终于可以离开老狼府。”伽蓝转身望向西行,笑着说道,“师兄,换一个角度想一想,我们应该感谢长孙恒安,如果不是长安权贵们激烈争夺老狼府,如果不是长孙恒安毫不留情地驱逐我们,我们哪来的机会去长安?又哪来的机会去报仇雪恨?”
    西行抬头望天,神情悲愤,久久不语。
    “那个人,我已经送走了,正在去敦煌的路上。”
    “是在见到长孙恒安之后,还是之前?”伽蓝问道。
    “之前。”西行冷笑道,“你以为我会信任老狼府?会信任那些长孙家的小狼崽?”
    “不要埋怨小狼崽。”伽蓝劝道,“他们和你我一样,都是杀人的刀,都是工具。我们的今天,也就是他们的明天。”
    西行挥挥手,不再继续这个话题,“我花了一笔钱,买通了鹰扬府的司马,拿到了去敦煌的通关文牒,但不知是你的运气差,还是我们这群老狼的运气差,竟然撞上了突厥人。”
    “难道你不想在离开西土之前,杀他个血流成河?”
    “那是个陷阱,老狼府、突厥人和铁勒人都在算计对方,如果我们介入进去,极有可能重蹈伊吾道之覆辙。”
    “陷阱也要跳,置之死地而后生。”伽蓝非常坚决。
    “我们没有那个实力了。”西行断然摇手,“老狼所剩无几,还是留点力气去长安吧。”
    “我们是西北狼,一群被抛弃的满腔怨恨的狼,而不是栗特商贾,骑上驼马就可以去长安。”伽蓝提醒道,“到了敦煌,我们即便有卫府的庇护,但如果没有老狼府的允许,我们根本无法离开敦煌,更不要说穿越整个陇右,渡河南下了。”
    “所以我们才要迅速离开这个是非之地,以最快速度赶到敦煌,寻找南下的机会。”
    “我们走不掉了。”伽蓝叹道,“老狼府要对我们赶尽杀绝。”
    “何以见得?”西行的眉头顿时皱起,“长孙恒安还不至于做出仇者快亲者痛的事吧?”
    伽蓝笑笑,说道,“你走之后,我在且末水畔遇到了一批人?”
    “什么人?”
    “流配刑徒。河东薛道衡一家。”
    “薛道衡?”西行惊讶不已,“他的妻儿流放且末?为何从未听人提起?”
    伽蓝把遇到薛家一事的前后经过简要讲述了一遍,“我带薛大郎君赴宴,不过是想狐假虎威,唬弄一下突厥人,我对老狼府还抱着一丝希望,但没想到老狼府如此绝情,由此不难估猜到局势的发展。一旦大叶护向长孙恒安问及我的事,其结果可想而知,长孙恒安必定以为我从突伦川出来,是受到了闻喜公的指使,是想帮助裴氏重新夺回老狼府。长孙恒安愤怒之余,肯定要置我们于死地。”
    西行抚须沉思。
    “长孙恒安若要杀我们,无非就是借刀杀人,就是借助当前形势,利用突厥人和铁勒人的力量,把我们杀死在陷阱里。我的想法是,不如将计就计,到楼兰杀他个血流成河,借此机会狠狠敲诈一下老狼府,拿到我们该拿到的东西。西土局势大乱,长孙恒安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们假若继续留在西土,对他非常不利,所以不出意外的话,他不会阻止我们离开西土。”
    “薛氏可以帮助我们从陇右留守府拿到东去长安的通关文牒,而老狼府又允许我们离开西土,如此东去长安,则再无阻碍。”
    西行没有说话,背着手,低着头,缓缓踱步,反复推敲和权衡。
    伽蓝站在夜色里,仰首望天,等待西行的决定。
    良久,西行停下脚步,“先把冬窝子的兄弟撤出来。”
    伽蓝微微颔首。
    “阿史那贺宝是否值得信任?”西行问道。
    “他已经决定去敦煌了。”伽蓝说道,“这次算是连累他了。”
    “如果没有你,他早就死了,紫云天早就化为灰烬了。”西行冷笑道,“既然如此,算他一份。”
    “师兄打算带他们去楼兰?”
    西行看了伽蓝一眼,略加踌躇之后,转身离去。
    “师兄!”伽蓝喊了一声。
    西行身形加快,迅速消失在黑暗里。
    伽蓝摇摇头,“师兄,老狼府已经抛弃了我们,你又何必心存幻想,眷念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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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深夜,苏罗带着伽蓝走进了大叶护的行帐。
    阿史那翰海坐在锦席上,冲着站在四周的侍从挥挥手,示意他们退出帐外。
    苏罗正待上前说话,阿史那泥孰却拉住了她的胳膊,冲她使了个眼色。苏罗担心地看了一眼伽蓝,很不情愿地随着阿史那泥孰走了出去。
    “伽蓝,过来坐下!”
    阿史那翰海指指放在自己对面的锦垫,亲热地招呼道。
    伽蓝也不谦让,躬身致礼后,大摇大摆地坐到了阿史那翰海的对面。
    “伽蓝是否知道我来楼兰的目的?”阿史那翰海问道。
    “杀人而已。”伽蓝笑道,“只是缺了一把合适的刀。”
    “所以你出现了,要送我一把杀人的刀?”
    “老规矩,老狼府不能做的事,我来做。”
    阿史那翰海微笑点头,“伽蓝还是过去的伽蓝,突伦川的风沙并没有磨去你的锋芒,好!需要什么?”
    “他在哪?”伽蓝问道。
    “到了楼兰,老狼府会给我们准确消息。”
    “我从不相信老狼府。过去不相信,现在更不相信。告诉我,他在哪?”
    阿史那翰海摇摇头,“这一次,你必须相信老狼府。”
    伽蓝笑了起来,意味深长,“叶护,我这把刀一旦出鞘,可是血流成河。”
    阿史那翰海犹豫了一下,旋即断然说道,“突厥人可以去楼兰,但条件是,你把昭武屈术支给我。”
    伽蓝脸上的笑容慢慢消散,眼里露出惊诧之色。
    “长孙都尉酒后失言,不慎透露了一些机密。”阿史那翰海抚冷声说道,“你是天马戍戍卒,戍守突伦川烽燧,而石蓬莱和你是忘年之交,如今只有你带人走出突伦川抵达鄯善,老狼府却至今不知道昭武屈术支的事,由此不难推测到,你已经得到昭武屈术支,并通过秘密渠道将其送往长安。现在你又要去楼兰杀人,一旦人给你杀了,西土局势大变,老狼府必将陷入被动。长安的裴世矩完全可以借助这两件事,说服大隋的天子撤换长孙都尉,再一次控制西域都尉府。”
    伽蓝冷笑,“原来阿柴虏的背后有你的影子。”
    “那二十名弩失毕的勇士是不是被你杀了?”阿史那翰海厉声质问道,“阿柴虏没有看到他们,而他们至今也没有抵达婼羌城,想来他们必定遇难于天马戍。”
    “叶护,你在背后暗助阿柴虏,你以为老狼府不知道?”
    “老狼府当然知道,所以才和铁勒逆奴联手,在楼兰设了个陷阱等我跳下去。”阿史那翰海轻蔑冷笑,“如果不是我暗中联合阿柴虏,设下陷阱,老狼府岂会中计联手铁勒逆奴岂对付我?铁勒逆奴又岂会中计,离开罗漫山(天山)远赴楼兰?”
    “如此说来,我这把刀就是诱敌之刀了?”
    “昭武屈术支的事,必定会激怒长孙都尉,即便你是诱敌之刀,恐怕也是有去无回。”阿史那翰海说道,“把昭武屈术支给我,我助你一臂之力,帮你夺回老狼府。”
    伽蓝想了片刻,点头道,“好!依叶护之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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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七章 楼观道
    帐内烛光昏黄,秀丽的锦毯、曼妙的帷幔和华贵的六曲屏风极尽奢华。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幽隽的檀香味,给这座豪华大帐平添了几分静谧和风雅。
    长孙恒安靠在曲背胡椅上,右手拿着一支狼毫朱笔,目光随着轻轻摇晃的帐帘露出深思之色,放在枣红色长条几案上的左手食指不时敲击着案面,似乎难做决断。
    一个十五六岁的绯袍少年站在他的身后,紧皱着一双漆黑的浓眉,眼睛盯着摇曳的烛火,想了很久,忽然说道,“二哥,刚才西行说的话,内含玄机啊。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二哥,你是不是太急了?”
    长孙恒安扭头看了他一眼,放下了手中的笔,“敦煌突然出现在冬窝子,并和突厥人一起出现,这个变数太大了,先前的计策必须改,某必须在此刻把老狼们全部赶出巢穴。”
    “敦煌非寻常之人,也不是老狼府一只普通的狼。”少年说道,“裴世矩如此器重他,其中必有原因,二哥就不想想吗?”
    “某想过了,当某听到西行说,敦煌出了突伦川之后,某就想到了。”长孙恒安说道,“若想彻底铲除裴氏对西域的影响,完全控制老狼府,某必须借助这次机会,把敦煌和这群老狼斩尽杀绝。”
    少年欲言又止,但终于还是忍不住提醒道,“二哥,不要轻视对手,假若敦煌将计就计,在楼兰大开杀戒,导致局势失控,二哥的谋划功亏一篑,其后果就非常严重了。”
    “但也不能高估了对手,错失良机。”长孙恒安轻蔑地哼了一声,“他终究是一只狼,虽然他比普通的狼更狡诈,更暴戾,更血腥,但他终究还是一只狼。”
    “二哥,敦煌在过去的几年里实际上就是裴世矩安置在西土的特使,拥有特殊的权力,某些时候甚至连老狼府都要礼让三分,他的实力肯定超过我们的预计。”少年很固执,继续劝道,“假如他和突厥人联手,他要什么,突厥人就给什么,那么当他想帮助裴氏夺回老狼府,并给突厥人足够的利益,突厥人会作何选择?是继续与你携手,还是借助敦煌之力获取更大的利益?”
    “八郎,有长进啊。”长孙恒安赞了一句,接着语调不屑地说道,“铁勒人兴起,突厥人衰落,是裴世矩一手操纵,敦煌更是在其中起到了重要作用,泥厥处罗可汗更是被他们逼得无路可走,不得不东去长安。突厥人不是痴儿,岂会重蹈覆辙?相比起来,突厥人比某更想杀了敦煌,其他诸如铁勒人、吐谷浑人,包括高昌、龟兹等西域诸国,哪个不想杀了敦煌?
    “但他至今还活得好好的,即便除名为民,到突伦川做了一名戍卒,也依旧可以影响西土局势。这样的人,二哥如果过于轻视,认为杀他如探囊取物,易如反掌,极有可能反受其害。”
    长孙恒安摇摇手,“某意已决,无须聒噪。你和李家二郎的事办得如何?可曾寻到薛家的消息?”
    “尚无消息。”少年面露沉重之色,“某担心他们已经落入阿柴虏之手。”
    “西土局势变化太快,且末距离敦煌又太远,即便有心相救,也是鞭长莫及。”长孙恒安劝慰道,“你尽力就行了。以某看,你和李家二郎还是尽快返回敦煌为好,以免出了意外。”
    “你知道李二郎的性格,找不到人,他不会走。”少年无奈说道,“薛家大郎托了唐公,唐公又把此事交给了二郎。虽然小妹还有两年才嫁给二郎,但这门姻亲关系是事实,你我都是他的郎舅,不帮忙不行,何况你还是西域都尉府的都尉,凭你之力,把薛家安全护送到长安不过是举手之劳,谁知我们竟然迟了一步,寻不到人了。”
    长孙恒安皱皱眉,不满地说道,“唐公为何揽下这件事?难道他不知道裴蕴和薛道衡之间的仇怨?裴蕴和裴世矩都是出自河东裴氏,又同为当朝权贵,皇帝近臣,无须裴蕴开口,裴世矩的手下就会殷勤代劳,置薛家于死地。某初到西域,立足未稳,上下都受到裴氏的掣肘,如今更是深陷危局,哪来的精力去帮其寻人?二郎在哪?你把他请来,某亲自劝他速返敦煌,不要留在这是非之地。”
    “某也很疑惑。”少年说道,“唐公向来谨小慎微,为何揽下这件麻烦事?难道他不怕得罪了当朝二裴?”
    “你可曾向李二郎打听过?”
    “李二郎只字不露,不过李二郎提到了右翊卫将军薛世雄。薛世雄曾在西土征战多年,麾下有一批西北悍将。以李二郎的估猜,薛家流配且末后,薛世雄肯定会告之这批亲信,托付他们照顾薛家,所以李二郎认为,薛家应该受到了且末鹰扬府的保护,不会轻易陷落,现今可能藏匿于某个隐蔽之处。”
    “薛世雄?”长孙恒安若有所思,左手食指轻轻敲击着几案,似乎想到了什么。
    少年注意到长孙恒安的异常表情,急忙问道,“二哥是否有所发现?”
    “某曾查阅过老狼府的旧日文卷,当年薛世雄远征伊吾的时候,西北狼曾奉命扈从,其中就有敦煌,而且敦煌还救了薛世雄的命。去年伊吾道一案,敦煌罪在不赦,依律当斩,恰好薛世雄到河西迎接泥厥处罗可汗,在他的力保之下,敦煌从轻发落除名为民,配发且末戍边。”
    少年眼前骤然一亮,面露喜色,“二哥的意思是,薛家可能在敦煌的保护之下。”
    “据某所知,薛世雄和薛道衡可是至交好友。”长孙恒安重重敲击了一下几案,面露忿色,“西行蓄意欺骗老狼府,居心叵测。先是隐瞒康国质子昭武屈术支一事,现在又隐瞒薛家之事,可见其中必有隐情。”
    少年频频点头,“隐情肯定有,而且非同寻常,否则楼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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