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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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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士们霍然变色,一个个飞一般冲出军帐,只见笼罩在黑暗中的冬窝子已经火光冲天,附近的几个绿洲都已陷入火海,很显然,来犯之敌打算“引蛇出洞”,他们真正的目标是朝贡之物,也就是大隋重兵驻守的这个绿洲。
第一旅的将士们以最快速度列阵完毕,然后疾驰出营,飞奔朝贡使团所在营地。
刚到中途便接到鹰扬府越骑校尉的手令,吐谷浑人的军队从沙漠里杀了出来,试图袭击冬窝子。这位校尉下令,调集冬窝子所有隋军将士,急赴战场,务必把阿柴虏阻挡在冬窝子之外,确保西土诸国使团的安全。
第一旅随即调转马头飞驰而去。
刚刚抵达附近一个绿洲,就听到从后方黑暗里传来密集的马蹄声,跟着就看到朝贡使团所在绿洲鼓号连天,报警声响彻黑夜。一支阿柴虏精骑从黑暗里杀了出来。各国使团卫队纷纷冲出,西域都尉府的卫队更是一马当先,奋勇阻敌。
敌人近在咫尺,第一旅是按照越骑校尉的命令急赴几十里外的战场,还是即刻调头杀回去,先把这股奔袭而至的阿柴虏击溃?江成之犹豫了片刻,旋即想到了伽蓝的话。这是阴谋,不是突厥人的阴谋就是老狼府的陷阱。伽蓝既然料敌于先,自然有了防范之策,突厥人想在混乱中杀死他根本就是不可能的事。
“加速前进!”江成之断然下令,“火速赶赴战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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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了,阿柴虏随着黑暗一起消失在莽莽沙漠里,混乱了半夜的冬窝子逐渐安静下来。
江成之与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飞马而回,沙漠边缘的戈壁只有阿柴虏的小股人马,大隋人中了他们的调虎离山计,侥幸的是,西域都尉府的卫队在西土各国使团卫队的帮助下,成功击退了来袭的敌人,保住了朝贡礼品。如果朝贡礼品被阿柴虏劫走,或者遭到重大损失,那为此而夺职降爵的人就多了。
江成之就是幸运者之一,但他尚未击掌相庆,就听到了一个不好的消息,突厥人的公主失踪了,而一起失踪的还有且末逃卒和紫云天的悍匪,声名显赫的金狼头也不见了。
这些天金狼头及其随行人马一直在突厥人的监控之下,突厥公主和她的卫队甚至还与金狼头共处一座营地,但在昨夜阿柴虏的袭击中,统统失踪了。突厥人理所当然向大隋要人,这是大隋的疆土,突厥公主在大隋的土地失踪了,大隋当然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
西域都尉府第一时间作出回应,长孙恒安告之大叶护阿史那翰海,他有充足理由怀疑金狼头敦煌背叛了大隋。昨夜阿柴虏准确袭击朝贡使团所在地,极有可能来自金狼头提供的消息,金狼头十有八九就是阿柴虏的内应。金狼头从且末逃出,又巧遇朝贡使团,昨夜在敌袭中又离奇失踪,种种证据都有利于长孙恒安的推断。
长孙恒安雷厉风行,当即下令,悬赏缉拿且末戍卒敦煌,并飞马传讯鄯善各地,要求各镇、戍、烽严加盘查,务必将其抓捕归案。考虑到敦煌以前是老狼府的秘兵,武技高超,身手不凡,凶狠狡诈,杀人如麻,故命令中特意加了一条,如其反抗,格杀勿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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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旅的将士们又惊又怒,他们的旅帅然诺仗义,是条顶天立地的汉子,为大隋出生入死,曾建下无数功勋,如今生死未卜,老狼府竟然出卖他,竟然把所有的责任推给他,竟然无耻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
是可忍孰不可忍。昨日大家还在一起与突厥人奋战,今天却成了敌人,谁能接受?将士们蜂拥找到江成之,群情激奋,恨不得拿刀砍了老狼府的官长。
“还记得昨天比赛结束的时候,旅帅对突厥人说了什么?”
江成之这句话让愤怒的将士们顿时想到了伽蓝的豪言,“明日午时,行帐见!”
这句话本来知者甚少,但莫贺设阿史那泥孰为了逼迫伽蓝决战,命令突厥人四下传播,结果天色未黑,大隋金狼头要与突厥莫贺设决一死战的消息就传遍了冬窝子,人尽皆知。
“旅帅会来?”
“旅帅一定会来。”
“那岂不是自投罗网,自寻死路?”
“谁能杀死旅帅?当年在铁关谷,在西海,蓝衣虏、黑衣虏、白衣虏……多少人想杀他,但谁能杀死他?”
“这次是老狼府,是自己人,是我们大隋人要杀他。”有个队正痛心疾首地叫道,“亲者痛,仇者快。老狼府那群狗一般的腌臜,干的就是这种龌龊勾当。”
“我们能救他。”江成之大声说道,“旅帅说了,他想尝尝万箭穿心的滋味。”
激愤的叫喊声顿时消失,围在四周的将士们蓦然想到了什么。
“旅帅知道老狼府要杀他。”
“原来如此。”一个满脸虬髯的火长转怒为喜,“咱早就说过,这世谁能杀死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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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九章 午时决战
李世民把食案上的蓝花瓷盘用力向前一推,右手所握的三寸精致银刀“哐当”扔进了盘里,因为用力过大,盘里的一块牛骨砸飞而起,滚落在毛茸茸的绣饰着飞鸟图案的华丽地毯上。
侍奉在食案两端的俏丽婢女紧张地看了一眼李世民。一个黄衣小婢急忙弯腰去捡取地毯上的牛骨,另一个白衣小婢则端上盛水的银盆,跪请李世民净手。李世民脸色阴沉,伸手在温水里洗了几下。另一个白衣胡婢马上递过手巾。
李世民拿过手巾,不紧不慢地擦拭着,目光在长孙兄弟的脸上来回移动。长孙恒安和长孙无忌似乎没有注意到李世民的不满之举,神情专注于食案上的精美佳肴,津津有味地品尝着。
李世民终于忍不住了,他已经忍了一顿饭时间,食不知味,就连龙膏美酒都一滴未沾。
一夜之间,金狼头敦煌就从英雄变成了叛逆,西域都尉府更是下令通缉,这打乱了楼观道的部署,也让自己的设想彻底泡汤。此行事关中土安危,事关楼观道和陇西李氏的兴亡,不容有失,然而,形势变化太快,不但把西北的一群老狼卷了进来,现在就连老狼府都要卷进来了。
无论如何不能让老狼府卷进来。这不是长孙氏是否值得信任的问题,而是根本就不能信任关陇任何一个世家望族,谁知道那件阴谋的背后牵扯到了多少关陇权贵?相比起来,山东和江左权贵反而更值得信任。
金狼头敦煌是山东高齐旧臣裴世矩的人,如果想办法赢得他的信任,或许此行就能达到目的,但谁能料到,长孙恒安为了完全控制老狼府,竟然在这个关键时刻抛弃了西北老狼,出卖了金狼头敦煌,要置其于死地,这导致局势骤然恶化,把楼观道和陇西李直接逼到了悬崖边上。
“二哥,你曾说过,要帮某寻到薛家之人。”李世民说道,“现在我们有充足理由相信,薛家的人就在敦煌手上,但如今老狼府把他逼上绝路,你让某如何去寻?”
长孙恒安充耳不闻,自顾吃肉喝酒。
长孙无忌抬头看了李世民一眼,向他做了个苦脸,然后劝慰道,“楼观道自有办法,二郎无须担忧。”
“楼观道对二哥的做法极其不满。”李世民忿然说道,“此刻把所有的罪责推给敦煌,都尉府府固然可以找到脱罪的理由,但大隋人自相残杀,只会让胡虏拍手称快。”
长孙恒安不屑地瞥了李世民一眼,一边咀嚼着嘴里的肉,一边说道,“老狼府做事,还轮不到楼观道指手划脚。你去告诉寒笳羽衣,这里某说了算,某要杀谁就杀谁,请她自重!”
“这么说,二哥决心要杀他?”
面对李世民的质问,长孙恒安大为不快,但考虑到此子是自己未来妹夫,又是个年少轻狂的少年郎,不好驳他的面子,只好勉为其难地解释道,“二郎,某不是杀他,而是救他。”
救他?李世民暗自冷笑,你当某是痴儿啊?“请二哥解惑?”李世民恭敬说道。
“金狼头之名显赫于西土,西北将士视其为英雄,对其非常尊崇,没人会杀他。”
“二哥欺某是无知小儿?”李世民毫不客气,当即出言嘲讽。
长孙恒安一笑置之,“如果你相信某,就与八郎先回敦煌。某相信你肯定能在敦煌再次看到他,到那时,你再向他讨要薛家老小也不迟。至于楼观道,某奉劝你一句,不要和他们走得太近,更不要盲目信任他们,被他们所利用。”
“前朝曾有两个皇帝下旨灭佛灭道,原因是什么你应该知晓。佛道两教普渡众生,但普渡众生需要道场,僧人道士也要吃饭穿衣,而这些都需要钱财。王国的财富是有限的,一旦佛道两教攫取了大量财富,必然危及到国祚兴亡,所以佛道之兴实际上就是与国争利,与民争利。本朝先帝和当今圣主都崇尚佛道,大兴两教,最终必将危及到国祚存亡。前车之鉴后事之师,请二郎慎重。”
李世民脸色微变,眼里掠过一丝凝重之色。
长孙恒安这番话内含玄机,看上去是针对楼观道,实际上是在警告陇西李氏,有些事不要自以为机密,不要以为别人不知道,实际上长安权力场上的那点事,只要不是傻子痴儿,略动心思,就能猜出个八九不离十。大家都是关陇显贵,都是官宦世家,自小在权力场上长大,自小耳濡目染,啥事不知道?
“二郎,寒笳羽衣是否有话托付?”长孙无忌看到气氛不太好,笑着斡旋道。
李世民摇摇头,“这几日,未曾见到寒笳羽衣,不过据其他几位道长的意思,楼观道这次肯定要出手。”
长孙无忌当即追问,“何时出手?”
“二郎,你去告诉寒笳羽衣,出手之前,请她思量清楚。”长孙恒安冷笑道,“敦煌的背后是龙勒圣严寺,不要擅自挑起西北佛道两家的争斗。”
长孙无忌霍然醒悟,对自己这位二哥的手段不禁大为敬佩。
敦煌不管留在老狼府还是鹰扬府,一旦楼观道出手,老狼府和鹰扬府必将卷进一场未知的风暴。长孙恒安非常果断,一刀斩下,就此断绝了与敦煌的关联。
敦煌来自龙勒圣严寺,是圣严寺寺主慧心和尚的弟子,是佛家子弟,而西北佛道两家仇怨甚深,这时候楼观道出手,就等于直接向圣严寺挑战,向西北佛门宣战,其后果非常严重。那日寒笳羽衣为什么敲山震虎却不直接出手,原因就在如此。
假如楼观道知难而退,另寻他策,任由敦煌把薛家之人护送到河西,那么将来那场未知的风暴不论是否刮起,也不论规模有多大,都很难牵连到老狼府和长孙恒安,而长孙氏也就不至于被陇西李氏拖进那个未知的漩涡。
“恐怕来不及了。”李世民说道,“假若敦煌如约而来,午时决战于行帐,即便突厥人有心诛杀,恐怕也难以如愿。”
长孙恒安微微皱眉,凝神想了片刻,旋即推案而起,急匆匆走了出去。
长孙无忌望着李世民,笑道,“二哥很欣赏敦煌,可惜不能为己所用,可惜了。”
李世民也笑道,“八哥,我们是不是再赌一局?”
“无须再赌。”长孙无忌摇摇手,“敦煌肯定会来,而且马上就到。”
“八哥还要继续进食?”
“稍安勿躁。”长孙无忌端起白玉耳杯轻轻抿了一口,“二郎,某问你,敦煌能否击败莫贺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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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帐辕门大开。
辕门内,突厥人列阵以待,旗幡飞舞,杀气森然。
辕门外,鄯善鹰扬府马军第一旅列队两厢,戒备森严。
远处,西域都尉府的卫队,还有诸国使团的卫士,全体出动,在行帐百步之外布下警戒。
更远处,闻讯而来的好事之徒三三两两聚在一起窃窃私语。热闹可以看,但一定要避到安全之地,以免突发变故遭受池鱼之灾。
突厥人在球场上输了,却要通过比武来扳回面子,突厥的莫贺设要与大隋卫士一决生死,这事实在有些不可思议。在普通人看来,突厥人恃强凌弱,大隋卫士必死无疑,虽然那个戴着金狼头护具的大隋卫士很强悍,在球场上更是挡者披靡,但虎入狼群,根本没有活路。
不过在西土权贵们的眼里,这场突如其来的比武却显得异常诡异。他们熟悉金狼头,更清楚目下西土局势。昨夜吐谷浑人刚刚夜袭冬窝子,突厥公主离奇失踪,今天早上就传来了老狼府通缉金狼头的消息,而午时莫贺设阿史那泥孰又要与金狼头决一死战,这一切看上去合情合理,但仔细推敲,不难发现其中的玄妙之处。
突厥人和大隋人打算干什么?金狼头死了,对西土局势不会造成太大影响,毕竟一个突厥前可汗的公主就算从此失踪了,也不会给射匮可汗的牙帐带来什么危害,相反,假如莫贺设死了,这个影响就大了,而且不是一般的大,突厥人和大隋人极有可能反目成仇,西土局势将发生颠覆性的改变。
联想到吐谷浑人刚刚攻占且末,西土的权贵们不禁浮想联翩。是突厥人打算以此为借口毁弃盟约,还是大隋人乘机下手给突厥人狠狠一击?抑或两者联手设计暗算远在楼兰古城的铁勒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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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时将至。
所有人都望着遥远的天际,寻找着金狼头的身影。
突然,一杆赤金色的旗幡从天际间破空而出。瞬息之后,一团耀眼的火焰跃入众人的眼帘。
火焰在蓝天白云下燃烧,在绿洲上奔腾,如闪电一般呼啸而至。
近了,越来越近了。
战旗,烈马,长刀,黄袍黑氅,长发飞舞,金灿灿的狼头护具在阳光的照射下璀璨夺目,华丽而尊贵,散发出一股王者的凛冽霸气。
“呜呜呜……”江成之吹响了号角。
“咚咚咚……”马军第一旅的将士们敲响了战鼓。
伽蓝纵马狂奔,气势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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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绝杀
伽蓝一人一骑,如风一般越过辕门,冲进行帐。
烈火骤然刹住身形,前蹄高高扬起,激烈嘶鸣。
伽蓝身悬半空,战旗凌空插地。烈火前蹄落地,伽蓝端坐马上,右手长刀横举,森然目光扫视全场。
五十步外,莫贺设阿史那泥孰高踞马上,顶盔贯甲,手端铁槊,威风凛凛。
百步外,大叶护阿史那翰海与其僚属昂首而立,龟兹、焉耆等西诸国使节扈从两翼。
西域都尉府都尉长孙恒安与鄯善郡丞等官员驻马于北方,一副隔岸观火的架势。长孙无忌和李世民随在长孙恒安之后,目不转睛地望着单枪匹马杀来的伽蓝,面露钦佩之色。唯此等英雄,方能纵横西土。
龟兹宝山王催马而出,直奔伽蓝。这是生死对决,必要的场面话还是要交待一下。
伽蓝脱下金狼头护具,将其放在旗幡的矛尖上,跟着举起角号,望空而吹。
“呜呜呜……”角声激昂,气势雄浑,带着一股挡者披靡的杀气。
冲锋号,这是冲锋号。
阿史那泥孰毫不犹豫,张嘴一声怒叱,“杀!”战靴踹上马腹,黑马厉声痛嘶,矫健身躯骤然爆发,呼啸而出。铁槊横空而起,人马瞬间合一,如离弦之箭,直射伽蓝。
宝山王骇然止步,紧勒马缰,急速调头离场。他没有想到,伽蓝根本不给他说话的机会,来了就打,其速度之快,气势之烈,杀气之盛,让人不仅胆寒,更觉窒息。
先声夺人。
伽蓝放下号角,起刀,霍然抬头,长发舞动,杀气凛冽,“走!”
烈火轰然射出。
五十步,转瞬及至。阿史那泥孰高举铁槊,雷霆砸下,重若千钧,“杀!”
长刀划空,带起凄厉啸叫。
“当”一声金铁交鸣,铁槊迸开,长刀荡去。两马交错,电闪之间,铁槊再度发力后击,长刀则借力回旋,再度相击,“当”,火星四射,两马瞬息间拉开距离。
烈火狂奔五十步。伽蓝长刀抡起,一刀剁进地面,身随刀走,腾空而起。烈火急刹,调头,转身飞驰。已经落地的伽蓝纵身而起,一把抓住缰绳,如灵猿一般翻身落于马背,长刀倒拖,呼啸而进。
两骑相交,长刀挟带惊天风雷,从天而降。阿史那泥孰的铁槊则如出海蛟龙,槊刃发出森寒厉芒,飞刺而入。风雷下,厉芒入,“当当当”连发三声。伽蓝三击皆阻,长刀力尽,掠空而去。
“咚咚咚……”战鼓骤然擂动,“呜呜呜……”大角冲天而鸣,惊天动地的呐喊声轰然爆发。
太快了,伽蓝的冲锋号打乱了突厥人的部署,其疯狂的攻击更是让突厥人措手不及,直到两击之后,突厥人才霍然惊醒,鼓号齐起,呐喊助威。
伽蓝冲到辕门边上,长刀再度剁进地面,身形再度腾空飞起,烈火再度调头。
龟兹的宝山王望着伽蓝飞身跃上战马的英姿,眉头紧皱,“伽蓝只带了一匹马。”
焉耆的裴三王子微微颔首,“他有意节省战马的体力。”
“伽蓝无意久战。”
“他要速战速决。”裴三王子看到两骑再度相交,伽蓝还是同样的招数,还是雷霆一击,目光不由自主地望向辕门,试图穿透列阵于辕门之外的大隋卫士,在天际间寻找到什么。
“伽蓝的獒犬没有来。”宝山王顺着裴三王子的目光望向远处,“伽蓝的疤脸驼也没有来,他只带了一柄长刀,两把横刀。”
“他连铠甲兜鍪都没有佩戴,纯粹是自寻死路。”
“自寻死路?”宝山王的神色渐渐凝重,“或许,他想死在这里。”
裴三王子冷笑,与宝山王互相看了一眼,不约而同地望向大叶护。事出反常必为妖,谁能让金狼头死在这里?唯有大叶护。大叶护就像潜伏在黑暗中的狼,正在一步步逼近目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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伽蓝第六次举刀,第六次雷霆劈下。
“当……”惊心动魄的一击,一击之下,铁槊砰然断裂。
阿史那泥孰厉声怒嚎,雄健身躯在马上摇晃了几下,差点翻身坠落。黑马四蹄如飞,驮着阿史那泥孰跃空而起,霎那间冲出了长刀的攻击范围,急速而遁。
伽蓝驻马停于战旗之侧,伸手拿下矛尖上的金狼头护具,戴在了脸上。
战鼓震天响,大角连云鸣,幡旆缤纷舞,突厥人杀声雷动,声浪如潮。
大隋人默默地望着伽蓝,所有人都知道他今天肯定要死在这里。
伽蓝是不是叛逆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大隋官员们需要一个替罪羊。伽蓝午时践约,心甘情愿做这个替罪羊,那么他就必然要死在这里,这是他的选择,也是他的宿命。他虽然功勋显赫,但终究是草芥蚁蝼,是一粒棋子,他无法决定自己的命运,他的命运始终掌控在高踞这个世界巅峰的权贵手中。
阿史那泥孰再取铁槊,纵马狂奔而来。
伽蓝迎了上去,烈火开始加速,加速,数息之后,已是风驰电掣,疾如闪电。
鼓号猛烈,呐喊声惊天动地。
阿史那泥孰瞪着一双血红的眼珠子,如嗜血猛兽一般纵声咆哮,似狂飙一般厉啸而进,人马槊渐渐合为一体,如裂空巨箭,以无坚不摧之势,一击而至。
长刀高高举起,就似张开血盆大嘴的恶魔,撕裂了风,吞噬了雷,摧毁了一切阻碍,轰然而下。
两骑交错。
铁槊挟带着无可匹敌的力量,以匪夷所思的速度,以挡者披靡的气势,直刺伽蓝。
“杀!”
伽蓝一声怒吼,烈火一声怒嘶,人马骤然间爆发,闪电在瞬间加速。
铁槊刺空了,擦着伽蓝的腰肋厉啸而去。
长刀雷霆而至,风雷轰然炸响,“当”,火星四射。阿史那泥孰张嘴发出一声悲愤厉嚎,连人带槊从马背上倒飞而起。
鼓号声霎时停止,呐喊声倏然静止,所有人的心都在这瞬间骤然收缩。
窒息,强烈的窒息。
火焰在燃烧,长刀在咆哮,伽蓝在怒吼,杀!
“当”,长刀雷霆而下,再击铁槊。
阿史那泥孰张嘴发出一声凄厉惨嚎,其腾飞身躯再遭重击,下坠之势立止,再度腾空而起,倒飞而出。
目瞪口呆,所有人都目瞪口呆,所有人都被这惊心动魄的一刀砍中了,感觉浑身僵硬,感觉痛疼难当,感觉生命正在急速流逝。
“杀!”
伽蓝在咆哮,烈火在奔腾,长刀在阳光下发出夺目寒光,森冷杀气冲天而起,如惊天狂飙卷起漫天风云。
“不……”大叶护厉声狂呼。
“不……”长孙恒安骇然惊吼。
阿史那泥孰落地。长刀席卷而至。“当”。阿史那泥孰就像秋风中的落叶,一路翻滚着,重重栽落于地。
一队黑突厥卫士呼啸而出。
长刀止,风云息。
烈火骤然刹住身形,直立而起,激烈嘶鸣。
伽蓝飞身下马,倒提长刀,傲然而立。
阿史那泥孰翻身跃起,掀掉兜鍪,露出狞狰面目,眼里怒火滔天,杀气喷涌,战意盎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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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突厥卫士看到莫贺设重新站起,当即勒马停下,但也不再撤回。
阿史那泥孰的实力明显差了一筹,他的自信来源于周围僚属的阿谀和奉承,一个统领右厢弩失毕五姓黑突厥的大首领有多少出生入死的搏杀经验?年少轻狂的代价是可怕的。右厢弩失毕五姓刚刚失去老莫贺设,如果再失去小莫贺设,那对弩失毕五姓来说就是一场灾难,所以黑突厥卫士们虽然无力劝阻莫贺设,但可以在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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