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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隋帝国风云-第9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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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猛对此或许不甚了了,但游元清楚,他一眼就看到了要害,他有足够理由怀疑魏郡郡守独孤震正在帮助黎阳。
独孤震是关陇虏姓,元宝藏也是,假如这两个人都是杨玄感的同谋,那洹水镇不仅是个陷阱,而且还是要杀死西北人的陷阱,当然,河北人也难以幸免,必遭连累。
“魏郡那边可有消息?”
白猛连连摇头,“某多次派人求援,至今未见一兵一卒。”
游元轻轻颔首,不动声sè地说了一句,“先打一打,看看独孤氏的反应。”停了片刻,他又补了一句,“让西北人打头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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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八章 杨玄感
第一百四十八章杨玄感
黎阳。^^诺书网
礼部尚书杨玄感的营帐驻于黎阳城和黎阳仓之间,背靠大坯山,面朝大河,即便在这炎热的盛夏,也能在风中感受到丝丝清凉。
入暮时分,夕阳如血,晚风徐徐。杨玄感在胡师耽和元务本的陪同下,缓缓走在河堤之上。杨玄感年过四十,相貌俊伟,两尺长髯,丰度翩翩,一双深邃的眼睛仿若én上了一层í雾,让人难以窥探到他的真实心理,给人一种大智若愚、大巧若拙之感。
元务本事无巨细,详细告之。在河北纷繁复杂的局势和重重利益纠葛之中,寻到一条清晰脉络可不是一件容易事,但元务本还是准确地做了阐述和分析,终得出的结论是,皇帝和中枢似乎有意利用西北人j化关陇人和河北人之间的矛盾,继而达到一石二鸟的目的。
杨玄感默默地听着,神态安详,看不出来他情绪上有什么变化。
“洹水有一场务本说道,“元宝藏肯定控制不了局势,西北人始终要掌控主动,不出意外的话,河北人会竭尽全力帮助西北人击败太行贼,以打通水陆粮道,从而大程度缓解来自皇帝和中枢的重压。”
“粮道断绝,首当其冲遭到打击的就是河北人,这一点毋庸置疑。”胡师耽抚须说道,“太行贼断绝粮道,本是权宜之计,独孤震和元宝藏都知道,游元也清楚,所以这一仗何时打,打出什么结果,彼此应该有个默契,但如今西北人就像一头失控的野牛,横冲直撞,不但危害到了我们,也危害到了河北人,所以河北人应该拿出对策,不能再让西北人牵着鼻走了。”
“这件事比想像得要棘手,河北人未必就能如愿以偿。”元务本说道,“假如太行贼打输了,他们逃回山上,就如当初豆岗叛军不得不渡河南下攻打齐郡一样,终只能远离河北战场。”
“豆岗叛军渡河南下,利大于弊。”杨玄感忽然停下脚步,不动声sè地说道,“太行贼逃回山上,对我们来说还是利大于弊。”
元务本凝神沉思,胡师耽却是悠然一笑,想来已是理解了杨玄感的意思。15
“皇帝的目的已经达到,西北人的使命已经结束。”杨玄感淡然说道,“速战速决,以免夜长梦多。”
元务本蓦然醒悟,杨玄感要举兵起事了,他旋即试探着问道,“明公,是不是早了一点?”
“去年,兵部尚书段文振曾建议某领兵远征,但被皇帝婉言拒绝了。今年二次东征,皇帝让刑部尚书卫文升辅佐代王坐镇西京,让民部尚书樊盖辅佐越王坐镇东都,却让某坐镇黎阳督运粮草,其用意已不言自明。”杨玄感看了元务本一眼,脸上lù出一丝嘲讽,隐含着几分无奈,“你不会以为某坐镇黎阳,是因为皇帝的信任和器重吧?”
元务本当然不会有这种误解。
皇帝和中枢早就开始在整个北疆区域包括辽东和蓟燕一带囤积粮草辎重了。修运河的目的就是为了戍边,为了开疆拓土,而西征打吐谷浑,东征打高丽,都是出于这个大战略,所以这些年大江南北从未中断过向北疆地区尤其是辽东和蓟燕一带运输粮草武器。从皇帝和中枢的立场来说,为了防止在远征途中可能出现粮道断绝的意外,肯定要在辽东和燕蓟囤积足够多的粮草辎重,以确保征伐的需要。远征作战不同于近距离作战,粮草就是生命,不允许有丝毫失误,没有万全准备断然不敢发动攻击,所以永济渠就算断绝一个月,远征战场上也不会缺少粮食和武器,但因为没有补充了,战争无法继续,军队必须撤回来。
从以上情况来推断皇帝把杨玄感安置在黎阳督运粮草,不是信任他,而是提防他,并对他形成威胁。皇帝如果信任杨玄感,完全可以让他辅佐宗室王坐镇京师,这样杨玄感的谋反就会加容易,成功率高。反之,让他在黎阳督运粮草,一旦他谋反,京师可以确保自身的安全,并对他展开攻击,而远征军则赢得时间迅速返回,并对杨玄感形成前后夹击之势。黎阳处在这种令人窒息的“包围”之中,杨玄感想造反就不得不仔细权衡了,毕竟难度太大。
因此,皇帝让杨玄感坐镇黎阳督运粮草,不是信任杨玄感并托以重任,而是钳制他,遏制他,威胁他,把他可能造成的潜在危害降到低。皇帝在离开临朔宫远赴辽东战场之前派出以治书shì御史游元为首的巡察使团,也进一步证实了皇帝对杨玄感的不信任。
“明公决断了?”
胡师耽有些迟疑,但碍于元务本当面,不好质询。举兵起事的佳时间应该是秋中东北降温之际或者远征军渡过鸭绿江水之时,过早起事,只会让远征军撤得,会进一步降低兵变取胜的可能xìn。
杨玄感走到河堤边缘,抬头望向大河,久久不语,眼中充满了落寞和悲苦,这一刻,他别无选择,只有义无反顾,不论前方是荆棘遍地,还是血làn翻涌,只有舍生忘死冲上去,即便终倒在了中途,或者被b涛所吞噬,也无怨无悔。
这是一场j进改革和保守思维的较量,是权力和利益的争夺,是帝国命运的裁决,关系到中土千千万万普罗大众的生死,相比帝国的倾覆,相比千千万万普罗大众的死亡,即将开始的风暴所造成的损失和危害也就微不足道了。
帝国和帝国的普罗大众需要的是阳光,是和煦hun风,而不是黑暗,不是狂风暴雨。
这场暴风雨从先帝崩亡的那一刻就开始了酝酿。今上“背叛”了先帝,从道德lun理一直到国策方略,全部“背叛”了,他“欺骗”了先帝和所有的人,自家大人和高颎都被欺骗了,结果他们先后死去,而苏威和裴世矩则卑鄙无耻,不惜以“背叛”先帝来继续攫取权力和财富,帮助皇帝一起“埋葬”帝国。
去年东征的失败,是朝堂矛盾和国内各阶层矛盾的一个总爆发,皇帝安然无恙,世家权贵们也安然无恙,而终承担损失的是中土的普罗大众和几十万将士。帝国因此遭受到了重创,鲜血淋漓,伤痕累累,在极度痛苦之下,帝国终于发出了怒吼,它要报复了,要把伤害它的敌人彻底摧毁。
矛盾已经不可调和,长刀出鞘,箭在弦上,对立双方再也没有斡旋余地,不是你死就是我亡。
皇帝毅然发动了第二次东征,他做出了决断,要么洗雪前耻赢得东征,以无上武功进一步压制和打击改革对手;要么b迫对手在他的背后出刀,这样他就赢得了击杀对手的借口,找到了摧毁强劲对手的佳机会,从而彻底摧毁对手,彻底掌控改革的方向和进程。
皇帝掌控了主动,所以,自己不得不到黎阳督运粮草;所以,巡察使团在远征开始之际,从蓟燕临朔宫南下而来;所以,一统三百骑的西北马军万里迢迢赶到河北,在这里掀起了血雨腥风。
皇帝的刀已经出鞘,西北人已经杀到了自己面前,形势已经明朗,还犹豫甚?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那还缩什么头?令人痛苦的是,先前几年费尽心血所做的部署,因为自己的犹豫,因为自己出刀慢了,给对手一扫而空。可以预见,不论是行宫的兵部shì郎斛斯政,还是镇戍临渝关的左翊卫将军赵元淑,乃至于弘化留守元弘嗣和左候卫将军李雄,都在对手的掌控之中,先期谋划全部失败,留给自己反击的机会已经很少,如今只有绝地反击,以求绝处逢生。
杨玄感缓缓转身,冲着胡师耽和元务本轻轻挥了一下手,示意已经决断,毋须再议。
“洹水战场,由王仲伯去处置。”
胡师耽和元务本互相看看,眼里不约而同地掠过一丝兴奋和感。西北人给他们制造了很多麻烦,杨玄感终于出手了,出手就是虎贲郎将王仲伯和鹰扬府,西北人根本不是对手,死定了。
“以速度向大河两岸传递消息。”杨玄感继续说道,“水军统帅、右翊卫大将军来护儿谋反,正率军急速杀来黎阳,试图断绝远征军粮道。请各郡县急速召集乡团壮勇,火速至黎阳集结,以确保皇帝和远征军的安全,确保东都安全。”
胡师耽和元务本惊讶地望着杨玄感,不知此策是早已议定,还是临时起意,总之过于荒诞,经不起推敲。
杨玄感猜到他们的心思,微微一笑,“这是举旗的讯息,一旦传开,则四方云动。”
“再派人急赴洹水,遍告饥民,黎阳要开仓放粮,把他们引到黎阳来。”
胡师耽和元务本心领神会,对杨玄感之策大为赞叹。
如果还没有正式举旗,几十万饥民到了黎阳必会引来无穷麻烦,反之,一旦举旗,几十万饥民就成了黎阳“挟持”河北人的好手段。两人当初在安德城外的应急之举,本给黎阳带来了很大威胁,哪料杨玄感翻手为云,覆手为雨,转瞬之间就逆转了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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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 子时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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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九章子时出战
下午,在洹水镇防府的大堂,空气闷热,军政官员们无法压抑浮躁的情绪,尤其西北人,在防主白猛开始部署强渡运河之策后,马提出了异议,西行、江成之和布衣等人以马军不擅步战为由,当堂质疑白猛的强攻之策。
元宝藏暗自窃笑。西北人还算识时务,给了河北人面子,但河北人根本没把西北人放在眼里,决意要把西北人赶到第一线去送死。这未免做得太过了,太露骨了,毫不掩饰双方之间尖锐而jī烈的矛盾,纯粹就是蓄意破坏脆弱的合作。
河北人的目的显然只有一个,拖延,以静待局势的变化。永济渠粮道中断,最着急的应该是黎阳,但现在黎阳方面的军队迟迟不至,这足以说明很多问题。既然你都不急,我急甚?我倒要看看你到底想干什么。
西北人主动表示遵从河北人的命令,无非是想群策群力迅速击败太行贼,可惜一厢情愿了,河北人不但不领情,反而要置西北人于死地,这仗没办法打。
元宝藏望着神èyīn冷的伽蓝,望着勃然大怒的西北军官们,不免幸灾乐祸。任何时候任何事都不能想当然,必须把利益放在第一位,利益至。你西北人只想到自己的利益,却无视河北人的利益,结果当然与预想大相径庭。
白猛对西北人的质疑嗤之以鼻。如今己方援军到了,太行贼不会再渡河攻击,他们只要持续对峙就能有效断绝水道,所以己方只有转守为攻,主动攻击,至于渡河攻击的军队,不仅仅有西北人,还有河北各地乡团,并且他们的人数远远超过了龙卫统。
“何时攻击?”
伽蓝突然开口,一锤定音。
元宝藏惊疑不定,不知道伽蓝意欲何为。这种局面下,他还要信守诺言,遵从白猛的命令展开攻击?
西行等人了解伽蓝,知道他肯定有了对策,随即放弃了争论,算是默认接受了白猛的部署。
“明日午辰时正。”
白猛迟疑了片刻,看到伽蓝剑眉紧皱,杀气森然,心里有些不安,随即以商量的口ěn说道,“如果休息的时间不够,可以延迟到明日下午。”
“今夜子时,防主以为如何?”
伽蓝目光如炬,锋芒毕露。
白猛断然否决。乡团壮勇不是正规军,没有接受过夜战的训练,更没有丰富的作战经验,此举无疑会加大攻击的难度,增加不必要的伤亡。
伽蓝神è冷峻,缓缓站起。西行等人紧随其后。白猛陡感重压。苏邕、苏定方和一群地方豪强紧张地看着伽蓝,清晰地感受到了一股扑面而至的凛冽杀气。
“子时正。”
伽蓝声音嘶哑,刚劲有力,斩钉截铁,不容置疑。
伽蓝转身就走,西北人扬长而去,白猛怒不可遏,一群河北人则是茫然无措,无所适从。从利益来说,他们当然无条件支持白猛,但事关生死,伽蓝和西北人在河北战无不克,挡者披靡,已经在河北人心里留下了无坚不摧的强悍印记,所以,在战场,他们更愿意追随伽蓝,而不是盲从一个战绩不显的小镇防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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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暮之后,洹水镇陷入黑暗,安静代替了烦嚣,河堤如明珠般耀眼的点点火光与璀璨星空交相辉映。弦月穿行在云层中,或明或暗,朦朦胧胧,如梦呓一般迷离而虚幻。
禁军营帐肃穆而宁静。刘黑闼与高泰并肩而行,也不交谈,急速赶路。伽蓝和西行出帐相迎。暴雪跟在他们的身后,警觉地望着来者。高泰冲着暴雪做了个亲热的手势,而刘黑闼却是极其忌惮,暗自戒备,唯恐遭到攻击。
进帐后分宾主坐下。西行说了子夜攻击的事情,其意思很明显,希望得到刘黑闼的帮助。
刘黑闼带一千壮勇追随刘炫而来,名义是竭尽全力保护饥民,但实际大家心里都有数,保护饥民是假,伺机谋利才是真。刘黑闼要谋什么利?帝国很强大,皇帝和远征军很快就要凯旋归来,做为山东贵族集团的“工具”,山东义军何去何从?谁也不想做了别人谋利的牺牲品,所以刘黑闼和各路义军首领一样,都在寻找生存之路,而且这件事很急切,继续拖延下去,最终必定身死族灭,一无所获。
与西北人暗中结盟,跟在禁军龙卫统后面是否就能找到出路?刘黑闼、窦建德等人都不知道,此时此刻,只有相信鸿儒刘炫一次,赌一把,赢了就改变命运,输了也不会有多大损失。
刘黑闼摇头,直言不讳地说道,“某不相信白猛。将军知道赵郡李氏、任县游氏、巨鹿魏氏和南宫白氏之间的关系吗?将军知道杨公卿、王德仁和李文相的出身来历吗?某可以断言,洹水战场就是他们与黎阳联手围杀将军的陷阱。请将军慎重,务必不要中了他人的诡计。”
伽蓝微笑摇手,“黑闼兄,进攻就是最好的防守,唯有进攻,才能击败一切诡计。”
刘黑闼沉yín良久,问道,“将军当真不想知道那些人背后的关系?”
伽蓝再摇手,“咱只相信自己手里的刀。”
刘黑闼看了看高泰,后者郑重点头,示意刘黑闼当机立断。刘黑闼沉思良久,踌躇难决。这一脚伸出去,事实就是背叛了义旗,背弃了大义,假如形势对自己不利,那在河北就再无立锥之地。
“某是河北人。”刘黑闼很果断,没有考虑太长时间,便给出了答复,“某是河北义军举旗之人。”其意思很简单,他拒绝了,他不能帮助西北人攻杀河北义军。这是原则xìng问题,不容妥协和背离。
西行面无表情,不过眼里却掠过一丝赞赏。伽蓝也是连连颔首,“黑闼兄能给某多少助力?”
“某可以安排一些人,以最快的速度把你们的战马运到对岸。”
“一言为定”伽蓝当即伸手,“借某三百力役,子时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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游元从睡梦中突然惊醒。
“咚咚咚……”战鼓如雷,惊天动地,尤其在这寂静的黑夜里,jī昂鼓声更是惊心动魄,让人惶恐不安。
大角长鸣,如利剑一般撕裂了夜空,紧接着,杀声震天,掀起阵阵怒涛,猛烈撞击着寂寥而广袤的黑暗。
游元走出了船舱,在亲卫们的簇拥下站在甲板,遥望着远处摇曳的火光,聆听着从风中传来的厮杀声。
西北人一定要在子时展开攻击,这符合西北人一贯以来的作战风格,符合西北狼狡诈而yīn狠的xìng格,而白猛不能与西北人撕破脸,只能妥协。游元对此持赞成态度,只要西北人愿意竭尽全力作战,那河北人理所当然全力协助。
jī战在继续,游元的疲劳在杀声中不翼而飞,他突然发现自己精神抖擞了,似乎刚才打个盹便让体力再度充沛起来。他自嘲地笑了,人老了,再不复年轻时候的旺盛精力,就连智慧都退化了。游元幽幽轻叹,脑海中浮现出伽蓝浴血奋战的血腥场面。此子如能顺利度过眼前危机,再一次给黎阳以打击,形势便会明朗化,杨玄感在走投无路之际,也只有铤而走险,他总不至于束手就缚,引颈以待?
某何时去黎阳?要不要去黎阳?还有没有必要去黎阳?
崔逊现在在哪?是在黎阳,还是在赶赴东都的路?为何他一去之后便杳无音讯,连封报平安的信都没有?崔赜做为越王杨侑的长史,对东都安危负有直接责任,其中更牵扯到皇统之争,面对此次危机,崔氏难道束手无策?难道事前就没有丝毫察觉,就等着风暴掀起,陷入无助困境?
风中传来jī扬马嘶,传来浑厚大角,西北人的战马过河了,冲进了“沸腾”的战场。
西北人的战马何以如此迅速过了河?谁在帮助西北人?刘炫和他的门生子弟吗?抑或是邺城傅氏早已与西北人取得联系,暗中伸手相助?
游元正在思索的时候,洹水镇中战鼓雷动,河堤更是火光冲天,一艘艘满载着乡团壮勇的船只如离弦之箭,直射对岸。
“失策了。”游元摇头暗叹。
白猛失策了,严重失策,他没有在第一时间发动攻击,以配合西北人发动夜袭,结果不但丧失了抢夺功劳的机会,更把自己置于不利处境。现在西北人在对岸杀出了一条血路,他们的战马过河了,接下来就是摧枯拉朽一般的杀戮,而留给白猛的只有威信的丧失,他不得不在天亮后拱手交出指挥权。
其实指挥权是次要的,在目前河北形势极度魂乱的情况下,指挥权实际很烫手,稍不注意就会把自己陷入困境,倒不如在此仗后把指挥权交给西北人,让西北人与主掌魏郡的独孤氏正面“交锋”,实际也就是与黎阳正面“交锋”,而河北人在这场“交锋”中的最佳选择就是置身事外,明哲保身,以不变应万变。
“天亮后,我们去黎阳。”游元对站在身后的长史说道,“独孤氏马就会找门来,此时不走,某将失去南下黎阳的最佳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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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章 又见夕阳
第一百五十章又见夕阳
杨公卿在子夜之前获得消息,白猛要在明日渡河攻击,而西北人决意要连夜策动攻击,双方在军议不欢而散。很显然,西北人在明知洹水镇是个陷阱的情况下,依旧像一头疯狂的猛兽无畏无惧地勇往直前,只能说明西北人很彪悍,有实力,更重要的是,愿意舍身赴死,不吝与太行贼打个两败俱伤。
问题是,太行人是否愿意与西北人拼个两败俱伤?固然不会,太行人此次大规模的攻击尚未获取足够利益,太行人尤其需要实力生存下去,怎么可能傍边计,把有限的实力葬送在洹水战场,为他人谋利而做出牺牲?
杨公卿急召王德仁和李文相,请出了泅水而至的信使,拿出了刘黑闼和曹旦的密信。
事情很清楚了,西北人的威名不是“杀”出来的,而是“造”出来的。在山东贵族集团和关陇贵族集团ji烈叫锋的大布景下,无论是河北各路义军还是突然呈现在河北的西北人,都是两大贵族集团刀戈相击的“工具”,只不过“工具”们都有自己的意志,不甘心做了他人的牺牲品,所以黑暗结盟,联手还击。
现在“还击”之战到了关键时刻,两大贵族集团都想吃失落在河北掀起狂风暴雨的西北人,同时借助西北人的力量有效遏制和削弱河北义军力量,以便于两大贵族集团可以继续控制和利用他们。豆子岗义军为此不克不及不渡河南下,而高ji泊和清河义军则顺势“溃散”,化整为零,今天轮到太行义军了,他们若想在接下来的风暴中保全自身,唯有像豆子岗和高ji泊义军一样,借助西北人之手,“逃之夭夭”,亡奔大山。
太行人迫于两大贵族集团的重压,不克不及不出山,不克不及不做“出头鸟”,人为刀俎,我为鱼r,没体例。如今西北人来了,解脱危机的机会也来了,他们可以带着劫掠而来的钱粮物资“逃之夭夭”了。太行人不是痴儿,切断远征军水陆两大粮道,这是何等罪责?将来皇帝和远征军归来,一定大开杀戒,就算刨地三尺也要把太行人杀得片甲不留。到了那时,充当剿杀“急先锋”的肯定就是今日这些威逼利欲他们切断粮道的权贵们。
刘黑闼在密信中更是恳请他们务必以河北人的生死为重。洹水镇一带现在聚集了二三十万饥民,这些饥民唯西北人马首是瞻,因为西北人给了他们生存的食物,给了他们活下去的希望,一旦西北人死了,这些饥民怎么办?谁给他们寻找粮食?谁带他们去黎阳仓就食?谁给他们活下去的希望?没有粮食,没有希望,这些饥民即便赶到黎阳仓也是死路一条。
刘黑闼在字里行间透漏出了一个讯息,河北义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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