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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3-第3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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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看那形状,若有所悟,趁自己真力凶猛的时机,背起纳兰君让,纵身跃上石门。

  这一跃她便发觉,强壮状态下的自己,确实很牛叉,背着个纳兰君让,还跳的轻轻松松。

  脚尖轻轻一踹,石门上已经多了两个洞,她踩着那洞,将纳兰君让手上龙戒和自己手上的凤戒,合上了那两个小小凹陷。

  她的手指贴上去的时候,觉得有点不平,毕竟是大拇指戴着,不过也没在意。

  等了一会,石门并无开启的动静,她愕然抬头,忽然听见一丝微响。

  心中警兆忽生,她脚尖一蹬,飞速从石门上弹开,身子刚刚拔离门身,咻咻数十道乌光纵横交射,自刚才她贴着石门的位置呼啸而过。

  君珂半空中一身冷汗——如果不是她吃了那莫名其妙的东西,武功出现大涨,刚才那一下,平时她便躲不开去!

  正在庆幸,想要再借力跃起,忽然丹田一空,虚弱状况重来,砰一声,两人重重栽落地面。

  君珂背着纳兰君让,所以落下时,倒霉的太孙又做了垫背,君珂只听见一声惨哼,纳兰君让生生被她撞醒,但剧痛之下,头一偏,又给痛晕了。

  君珂露出欲哭无泪表情。

  更欲哭无泪的是,她此时正在虚弱状态,烂泥一样毫无力气,别说再去开门,就算从纳兰君让身上爬起来,也做不到。

  君珂心中尴尬而无奈,躺在纳兰君让身上拼命运气,希望能在他醒来之前恢复正常。

  可事不遂人愿,底下一声闷哼,纳兰君让悠悠转醒,几乎醒来第一瞬间,他脸上便露出痛苦的表情。

  君珂心中一震,她知道纳兰君让坚忍刚硬,不是极度痛苦不会有任何示弱,生怕自己压到了他哪处伤口,急忙试图挪开,可是越急越没力气,那些挪开的动作,在纳兰君让身上,倒像是调情的磨蹭,纳兰君让不仅呻吟,简直就快喘息了。

  更糟的是,先前君珂和苍芩老祖追逐,衣衫撕裂,虽然后来她撕下内衣布条遮的遮绑的绑,终究也有点衣不蔽体,此刻微微一动,肤光胜雪,刺得纳兰君让脸色更红,赶紧闭上眼睛。

  君珂脸色爆红,不动了,讪讪抬头望天,拒绝和他对视。

  忽然手指被微凉的手执起,却是纳兰君让,将戴在她大拇指上的凤戒轻轻取下,换成了食指。

  他动作轻柔,神情虔诚,一个换戒指的动作,做得无比神圣。

  君珂怔怔低头看着,有心想阻止,却为他的神情所慑,不敢说话。

  从她的角度,看见纳兰君让抿紧的唇,因为虚弱,他唇色微白,线条仍是明朗美好的,此刻微微弯起的弧度,少了平日的凌厉冷淡,却多了一分浅浅温柔,而微垂的眼睫下,眸光如水。

  四面似有光晕淡淡,打在彼此身前,勾勒静谧而神秘的轮廓……华丽恢宏的皇家巨门、相拥依偎的俊美男女、熠熠闪光的凤戒、温柔相执的手指……

  如果不去探讨真正的关系和真实的情境,这着实是一副很美而令人憧憬的景象。

  纳兰君让就没有去探讨。

  他专注地将凤戒戴上她纤细雪白的手指,在那本该凤戒存留的位置。

  这一刻不是墓室,是大殿;不是墓门,是宝屏;不是恩仇交织的敌人,是同甘共苦的伴侣;不是被动地接受,而是相许的迎接。

  这一刻是他心目中演练过、憧憬过、无数次想象过,却心中深切明白,永无实现之日的场景。

  未曾想皇陵之遇,阴错阳差,变相助他幻梦成真。

  他原本应该一个人进入墓室的,只需要带龙戒便可,然而临行前心血来潮,将凤戒也悄悄带来。

  老天不算薄待,凤戒终有认主的这一次。

  便戴上一刻也好。

  便是想象也好。

  一生里注定遥遥高处,注定孤家寡人,注定将所有投入那些永无止境的争夺筹谋天下之局,永远以国家利益为先,娶不爱的人,立陌生的后,在龙辇之旁,坐着面目模糊的妻。

  且拂开那清晰可见的前半生与后半生,留这一幕鲜明珍异。

  但记永久。

  ……

  君珂在这样近乎肃穆,几乎令她有某些不该有联想的气氛里,看着凤戒戴上正确的手指,巨大的戒面,几乎覆盖半个手面。

  “要戴对位置,否则贴靠不紧,门还是不会开。”纳兰君让撒手,淡淡解释。

  这个解释君珂接受,只是心中对刚才他的神情还是有几分不安。

  纳兰君让忽然抬手,将她抱了抱。

  君珂愣住。

  纳兰君让却立刻撒手,闭上眼睛,一副“我想抱所以抱你问什么我都不会回答”的表情。

  君珂苦笑,无奈,决定不和伤员计较,此刻气力恢复,她再次背起纳兰君让,这回顺利地开了门。

  巨大的石门訇然中开,里面的墓室阔大得超乎想象,和大多数墓室一样,大燕早期的皇室,并不重奢华享受,装饰古朴厚重,大气恢宏。

  不过……

  白骨太多了!

  触目所及,遍地零落,都是各类尸首,穿着打扮多半是江湖人士,各个年代的都有。

  头顶上好多洞,有的粗糙有的精致,星星一样分布着。

  纳兰君让脸色铁青,君珂不知是幸灾乐祸还是无奈地,笑了笑。

  “还以为皇陵多坚固,其实早就被盗墓贼不知道光顾了多少次了。”

  “但他们都死在这里。”纳兰君让语气坚硬。

  “为什么这里这么多人来?其余墓室我看都保存完好。”

  “因为开国皇帝主墓室是最重要的一间,每代皇位继承人都必须要进来祭拜,祭拜时自有供奉,所以这里积聚了历代珍宝,自然是盗墓者的首选。”

  君珂瞟一眼满地散落的珠宝,还有一些古册什么的,心想和人家子孙一起进来就是不好,想拣便宜都不好意思。

  低头看看地宫图,倒抽了一口气,“地下没有走的路?”

  纳兰君让神情微微骄傲,“对。”

  君珂抬头看横梁,穹顶是圆形的,没有任何图案,但在地宫图上,穹顶被标注出了极其复杂的六棱星路线,星棱正中垂直对应的,便是真正的开国皇帝金棺所在。

  至于大殿顶头正中摆着的巨棺,那就是害人命的摆设。

  君珂苦笑。

  “你在这里等着我吧,我一个人过去。我这一会儿虚弱一会儿强壮的状态,不能再带着你,不然不小心栽下来,你又要做我垫背。”

  “你去。”纳兰君让回答得简单。

  君珂转身走上几步,听见他在她身后,轻而坚决地道:“你若栽下来,我还是给你垫背。”

  君珂脚步一停,没有回头。

  她此刻状态不错,顺着路线很快上了殿顶,按照地宫图,小心翼翼避开了所有陷阱,其间虚弱状态复发过一次,就半路歇了歇。

  底下纳兰君让仰头,一瞬不瞬将她望着,那眼光,好像今天看完了这一生便不会再有一般。

  事实上也大抵如此,身处险地不得不携手共难,但一旦走出皇陵,彼此的恩怨和对立立即迎面而来,这一段时光,于君珂恨不得快快渡过,于纳兰君让,倒觉得不妨更长些。

  君珂被这样的目光看得浑身难受,不禁加快了速度,很快到了地宫图指示的中心,按照地图所示,她只要在那块区域左右连拍三下,等到出来一个凸起,轻轻按动,相对应位置的开国皇帝真棺就会浮出地面。

  地图上要求连拍的时候必然要连贯且快速,君珂吸一口气,觉得此刻精力不错,不致于立即发生虚弱状态,为安全起见,她还是用软剑在殿顶挖了几个洞,手指足尖扣住,手掌轻而快速地拍上去。

  啪啪啪。

  接连三声,随即换个方向,眼光一掠,君珂忽然发现殿顶上有个小小模糊的东西。

  这一发现令她心中一震,真气一泄,浑身立即酥软!

  君珂大惊,虚弱状态提前到来,别说灌注真力拍动机关,马上就连殿顶她也吸附不住!

  手脚一软,身子一沉,她冷汗飙出,却毫不犹豫,一头向机关撞去。

  砰砰砰,头撞上坚实的殿顶,她不敢留力,直撞得头破血流,殿顶一片殷红。

  殿顶一个银色圆珠缓缓出现。

  君珂已经落下!

  人在半空,她霍然身子一翻,肘部撞上腰侧,腰间软剑弹射而出,直直上窜。

  “啪。”弹射的长剑正好撞上那银珠,将珠子撞得向里一缩,随即底下轧轧之声响起。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眨眼之间,电光火石,刹那便过,君珂一瞬间三个动作一气呵成,应变迅速,角度刁钻,计算精准,已经达到极致。

  听见撞击之声她舒了口长气,好歹任务完成,忽然看见底下,纳兰君让咬牙蹦起,身子一闪便冲上一丈,张臂要来接她。

  而在他身下,一处圆形的地面开启,地面之下,波光粼粼,看起来竟然像是水,而开国皇帝金棺,就在“水”中,缓缓升起。

  也不知道是君珂的开启程序有点不同还是什么别的原因,金棺升起时,竟然连外面一层棺椁都已经打开,去掉厚厚一层铁木棺椁,内棺出现。

  砰地一声闷响,纳兰君让接住了君珂,两人向下跌去,那内棺,也旋转着冲入君珂眼帘。

  风声极速里,君珂忽然倒抽了一口凉气。

  她终于明白,历代大燕皇帝,为什么都会早早暴毙!


第三卷 第二十九章 真相(二)
  云雷城头黎明到来,最黑暗的那段时辰已经过去,远方鱼肚白的天光之下,柳咬咬揭开面具的动作惊心动魄。

  祖少宁一眼之下,如遭雷击!

  “小……小……小……”他的舌头像是突然打了结或者被冻僵,那么口齿伶俐的一个人,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名字,“小……”

  四面起了骚动之声,除了包围住他们的是祖少宁自己的亲兵外,更远处都是陷阵营的士兵,有些老兵怔怔地从暗影里走上前,望着柳咬咬,慢慢便热泪盈眶,“小姐……”

  “别来无恙,陷阵营。”柳咬咬笑眯眯对陷阵营士兵挥挥手,又笑眯眯对祖少宁点头,“别来无恙,真令人遗憾。祖师兄。”

  她将“师兄”两个字咬得很死,像在齿间研磨,笑意虽灿烂,眼底的寒意却看得人心底发冷。

  祖少宁如堕冰窟。

  千算万算,算不到死去的人能复生;算不到离国数千里还能再见;算不到此刻她在云雷城头,笑意晏晏,一句话便将他推入深渊。

  他忘记了所有言语,怔怔望着柳咬咬,眼前的她,比当年更丰腴了些,少了几分少女娇俏灵动之气,却多了几分流波掠水成熟丰韵,亭亭立在那里,红唇白齿,鲜亮明媚,在黎明泛青发白的背景里,艳丽如即将喷薄的朝霞。

  她比往昔更美。

  祖少宁的目光忍不住移到了柳杏林身上——让她散发出这种妇人才有的成熟丰美的男人,是他吗?

  心底的恼恨忽然一波波涌上来,他诧异自己在这个时刻,没有去担心小妖是否会对他不利,却先关注了这个男人,这不是一向审慎的他应该做的事,然而那奔腾的怒火如脱缰野马,他无法自控,只有放纵。

  “来人!”他抬手指定柳杏林,“把这些云雷人给我拿下!”

  “谁敢动他!”柳咬咬立即一声大喝,横身挡在柳杏林身边,“祖少宁!今天是我来向你讨债,你的敌人是我!”

  祖少宁冷眼瞟着她的护卫姿态,眼底阴鸷之色更厉,忽然轻飘飘地一笑。

  “那是。”他收回手,轻描淡写抚抚马缰,“只有你封小妖配做我的敌人,至于这个只会躲在女人背后哭的窝囊废,我多看他一眼都觉得浪费。”

  “祖少宁,你这无耻之徒!我要为咬咬报仇!”柳杏林被辱得脸色一红,霍然拔刀,挥舞着刀子便冲了上来。

  “杏林!”柳咬咬伸手捞了个空,大叫。

  祖少宁露出一抹残忍的笑意,抚住马缰的手指,隐隐扣着一个手势。

  这马缰不是真正的马缰,是他的武器,他以马上作战出手诡异莫测闻名,其实就是这根隐藏的细鞭的作用,马上对战,他忽然从手里抓着的马缰中抽出一根淬毒长鞭,谁能猜想得到?

  栽在他这一手之下的高手,不知凡几。

  他看见封小妖的那一刻便心底一沉,知道今日大事不好,封小妖对他了如指掌,难怪他今日处处受制,而陷阵营又是封家的忠诚旧部,万一被小妖策反,他将死无葬身之地!

  祖少宁能将抚养他长大、待他如亲子的封家毫不犹豫送上断头台,自然是那种心性最为残忍坚决的一类,初见小妖的惊骇过后,他立即就开始考虑如何在这样的危机下生存。

  柳杏林就是他的目标,他看出柳杏林几乎不会武功,也看出柳咬咬和他之间关系暧昧,只有将这个人钳制在手,用以挟持柳咬咬,才能立于不败之地!

  柳杏林冲了上来,不会武功的他,自然将刀使得毫无章法,眼神却如熔炉冶炼的钢铁,灼热通红,不惜将自身连同敌人一起烧尽。

  祖少宁冷眼盯着他的脚步,在柳杏林离他只有三尺距离时,手指一弹,一根细长鞭影弹射而起,瞬间便如毒蛇般,将光滑细长的尾巴,缠上了柳杏林的脖子!

  “起!”祖少宁鞭尖灵活地在柳杏林脖颈上一弹,便是一道青紫的勒痕。

  祖少宁眼底露出一丝残忍的笑意——有了伤痕,必定中毒!中了这毒的,身子酸软毫无力气,一个时辰之后药石无救。

  手腕一抖,长鞭三振,力道回旋,柳杏林被长鞭扯着脖子,生生拉了过来。

  “陷阵营围阵!”祖少宁一边把柳杏林拉向自己怀中,一边头也不回命令陷阵营士兵,一边身子极速退后。

  挟持人质,退入亲兵群中,和柳咬咬谈判,令她为阶下囚,之后一切,还是自己予取予求!

  祖少宁冷而骄傲的笑意浮出。

  然而他瞬间身子僵住。

  不知何时,身后被硬物抵住,坚硬冰冷的触感……是剑!

  身后是谁?身后是谁!

  祖少宁忽然想起那“怯懦自私”的司马大小姐,还有那满身绷带的“护卫”!

  他心中大悔,暗恨自己因为处处受制心生烦躁,失去了应有的警惕,又因为看见小妖震惊太过,竟被人无声靠近。

  然而此时已经来不及。

  祖少宁一僵,被扯过来的柳杏林却没有停住。

  “杀!”呆子喊出了有生以来最为振聋发聩杀气腾腾的一声厉喝,一头撞入祖少宁怀中,手中匕首直直捅出。

  “哧——”

  刀尖入肉的声音,在四面的寂静中听来惊心动魄,祖少宁浑身僵硬,张了张嘴,似乎想呐喊,又似乎十分诧异,骇然的眼神一垂,紧紧盯住身前的柳杏林。

  柳杏林却根本没有看他,他咬着牙,腮帮上肌肉鼓起,双手抓刀,全力向后一拔。

  鲜血飞溅,染红苍白的天际,喷了柳杏林一头一脸。

  柳杏林还处于亢奋状态,胡乱抹一把脸,抹得满脸血印看起来更加可怖,他在众人惊愕的神情之中坦然走回去,将手中染血的匕首交给柳咬咬,大声道:“咬咬,我刺了他身体上最痛的地方,但没有杀他,生死大仇,给你亲手来报!”

  柳咬咬呆呆看着柳杏林——这是她家善良怯弱看见杀鸡都不忍的兔子林吗?为什么突然变成了凶狠狂霸杀人不眨眼的老虎林?

  所有人也呆呆看着柳杏林——他们都看得出柳杏林不会武功,将军要对付他易如反掌,谁知道变生肘腋,情势竟然急转直下!

  堂堂东堂名将,新近崛起的青年将星,最后竟然毁在了一个不会武功的人手上?

  “陷阵营!陷阵营!”祖少宁痛得浑身颤抖,这疼痛如此剧烈,翻江倒海,令他眼前发黑,比以往受过无数次伤加起来都要疼痛,如果不是拼命叫喊,他只怕已经晕了过去。

  柳杏林一代神医,当然知道人体什么样的地方痛感最剧,他不是要折磨祖少宁,只是想去掉他的危险性,好让他的咬咬,能安全地报仇。

  “陷阵营!陷阵营!”祖少宁还在狂喊。

  城头上陷阵营士兵始终没有动,祖少宁亲兵想动,被那些士兵盯着,也没敢动,空留祖少宁在原地狂喊,声音回荡在高原的天空下。

  “将军。”一个陷阵营老兵幽幽地道,“我们一直想知道,当初封都督到底是谁害了的,您说是朝廷政敌所害,现在,这个政敌是谁,您该给我们一个答案了。”

  “先救我……先救我……”祖少宁狂怒地向天伸着手,“你们这些忘恩负义的……”

  “恩是我封家的恩,义是这忠主的义。”柳咬咬走上前来,神情讥诮,“你也配说恩义?”

  她步伐轻快,一边走一边拔出身后的刀,刀光雪亮,映出她盈盈笑意。

  “嗯……现在,让咬咬一口一口地,咬死你吧。”

  ==

  云雷城一场坠落翻生到死,皇陵里君珂和纳兰君让也陷入危机。

  两人急速坠下,眼看就要坠入那噩梦之源,君珂心急如焚——她骤然进入虚弱状态,有一千个办法可以瞬间脱离却使不出来,纳兰君让有伤在身也无法自救,眼看两人就要落在那棺上,之后什么后果,谁也无法预料。

  纳兰君让一直盯着她的脸,眼看她神情焦灼,心知一定有什么不对,忽然咬牙全力将她一推,君珂身子被推得斜斜飞了出去,砰一声栽到地下打了个滚,堪堪落在棺侧。

  君珂落地什么也来不及思考,唰一下解开已经残破的披风,披风呼啦一下罩在棺盖上,刚刚盖好,一声闷响纳兰君让掉在披风上,震得棺木一阵颤抖,君珂捏着披风两角背在自己背上,咬牙闷声一滚,将纳兰君让迅速扯下了开国皇帝金棺。

  两人滚倒在一起,都丧失了全身力气,纳兰君让的金甲缝隙里渗出殷殷的血迹来,他用手肘掩住。

  君珂仰面朝天大声喘息,刚才一瞬间出了一身透汗,身上湿答答的难受,好半晌才有气无力地道:“多谢你刚才推出了我……”

  “不必。”纳兰君让还是那淡冷的样子。

  君珂苦笑一声——这个石头人,真要是石头也就好了。

  “你……看见了什么?”纳兰君让问这句话的时候,神情也有了微微激动——眼看困扰大燕皇族数百年的秘密即将解开,或许自此便能得救,以他的定力,也难免不安。

  君珂垂着眼,心中却在犹豫。

  她确实看见了一些东西,并因此有了猜想,可是,应该告诉他吗?

  不告诉他,大燕皇陵就永远是危险之地,而且代代大燕皇帝必然不能长寿,虽说这寿命长短对大燕的统治影响不大,但她和大燕,是仇人。

  她真的要永远解救大燕皇族,解救她注定要走上敌对沙场的大仇?

  她的沉默看在纳兰君让眼底,他神情一黯,闭上眼睛,“我明白了。”

  君珂垂头不语。

  “不必歉疚。”纳兰君让反过来宽慰她,“你已经告诉了我很多事。比如说,”他深思的眼光盯着开国皇帝金棺,“这棺材不能靠近。”

  君珂轻轻咬着嘴唇,这山石般坚冷的男子,其实也有着远山般宽阔的胸怀。

  他的宽容理解让她松了口气——他自己猜出来最好,否则从她口中说出来,她又会觉得对不起纳兰述,从此永远陷入内疚之中。

  纳兰君让盯着金棺,眼神思索,他实在看不出这棺材有什么不对,至今金棺都没开启。

  君珂也盯着金棺——透着黄金内棺,可以看见里面,穿着金甲的尸体,防腐做得很好,尸体竟没有干瘪,但那只是表象,在尸体里外,她看见了许多空洞,蜂巢状,遍体分布,而在那些蜂巢中,乃至尸体外侧的陪葬品,和黄金内棺表面,都有一些游动的东西!

  那些东西,小到头发丝粗细,以她的眼力,只能感觉到存在,却根本无法看清那到底是什么。

  那些莫名生物,从棺内出,并没有靠近两人,而是顺着金棺的缝隙沿着固定路线向外走,数量极多,到了棺材外一丈之处不见,但君珂感觉不是不见,而是它们太小了,消失了。

  君珂暗暗叹息一声,如果是文臻在这里,早就该发现不对,她的微视能力,看细菌都和风车一样,不要说这么“大”的东西了。

  此时她想起先前两次感觉到的那种有大堆东西靠近的声音,现在想来,难道就是这种东西?

  一种可以放养的寄生类微生物?平时以空气浮游物为生,一旦在人体内潜伏,长期下来,就会慢慢侵蚀人的身体,使其死亡?

  君珂浑身有点发冷,如果这东西真的是人放养的,那对方的心思也够阴狠深沉。

  随即她脸色变了——她已经进入皇陵这么久,一定遇见过这些东西,难道已经被寄生?

  一想到这些东西在体内寄生的后果,君珂就头皮发炸,她努力回想之前去过的两个墓室,想起那些历代皇族的遗蜕,脸上露出点疑惑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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