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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3-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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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纳兰君让一直背对君珂坐着,君珂一直没能发出什么声音,他也没有发现,他也不敢去注意那块方向,每次想到君珂在洗澡,心头便不禁微微一热,有种想要喷血的感觉,他只得抱元守一,不敢回头。

  沉静的意识忽然微微一动,生出一缕烦躁,这烦躁和方才的心猿意马不同,带着强烈的不安和警兆,纳兰君让睁开眼,试探地轻唤:“君珂。”

  没有回答。

  “君珂!”纳兰君让微微提高声音。

  一片沉静。

  纳兰君让竖起耳朵,远处有隐约的咕嘟咕嘟声音传来。

  “君珂!”

  四面无声,纳兰君让脸色一变,将两截断刀拼起,竖在面门前。

  断刀如镜,倒映身后的水塘,没有人影!

  纳兰君让闪电般转身掠来。

  “哗啦”一声,他将头埋在水里的君珂拖出来,一眼瞥见她青白的脸色,脸色大变。

  毫不犹豫按住她的肚腹控水,大片的水从君珂嘴里喷了出来,但气息还是没有恢复。

  纳兰君让微微俯下身,似乎想给君珂渡气,然而他脸色忽然一变,身子突然僵住,脸上痛苦神情一闪而过。

  两人靠得极近,君珂浓密的睫毛被水润湿,乌黑一片盈着水汽,搭在苍白的肌肤上,看来娇弱如经霜的花,唇瓣也是苍白的玉兰花瓣,颤着盈盈的露珠。

  纳兰君让的唇,碰着那唇上露珠,却终究没有更进那一丝距离,他闭着眼,俯着脸,停在她唇上一丝距离之外,似乎沉醉又似乎渴望,似乎渴望又似乎决绝地,沉浸在她的浅浅幽香之中。

  刹那接近,却是天涯之距。

  随即他起身,离开她,把住她的手腕,真力源源不断上行,意图冲开她封闭的气息。

  手指刚触上她的手腕,他脸色一变,君珂体内的混乱超乎想象,她这是怎么了?

  他的真气在那股凶猛混乱的飓风里,就像一道微弱的气流,瞬间被卷入扯碎,纳兰君让只好少量输入真气,一点点疏通君珂体内的混乱。

  这是一件很艰难的工作,很多时候纳兰君让觉得自己的真力也被搅碎打散,撕扯重组,不知不觉染上许多属于她的气息……

  然而此刻他心神都在她身上,也没注意到自己苦修多年的内功也已经被那霸道的气息搞得不纯粹,当初长生子练那丹本就是一种尝试,他想练出一种可以吞并融合天下内功,也可以令天下内功接受服从的药物,丹成后他却发现无法试验,世上武人都是一种内力,谁也不会三心二意练多种内力一事无成,他只好雪藏了自己的成果,留待有缘人。

  君珂就是这个有缘人,可惜又太谨慎,没肯把所有的银色液体都喝下,这使她融合的时间被拉长到很久很久……

  好一阵子,纳兰君让才觉得君珂体内似乎稍微稳定了些,他放开手,君珂慢慢睁开眼,先是一阵猛咳,吐出很多水,好半天才衰弱地躺在地上喃喃:“霉到到家了……”

  纳兰君让长舒口气,一转眼看见箱子里的金色毫针,惊“咦”一声道:“晶芒?”

  “什……么?”

  “这好像是传说中长生子的武器。书籍中提及长生子,从来都说他‘金芒起于襟袖之间,夺命无声。中者周身如乳突起,筋脉毁损。’难道说的就是这个?”

  君珂想了想那描述,觉得不寒而栗,但还是将那东西收起。

  纳兰君让没有问她哪来的这箱子,他出身皇族,生来便要富有天下,外物从来不放在心上。

  君珂好半天恢复了点,软绵绵地爬起来,随即苦笑——她发现自己的内力,好像忽然没有了。

  好歹先前还有强盛状态,现在连强盛状态都找不到,虚弱状态也没了,她现在更像一个普通人,只是丹田之内,似乎还有一股真力游动,却已经不同于之前任何一股,而是一种全新的,更为纯粹和凝练的气息,更奇妙的是,这种气息可以拟态,兼具她以前几种内力的特质,想要腐蚀时可以腐蚀,想要冰冷时可以冰冷,想要大光明的时候可以大光明,游走不定,转换自如。

  这实在是好事,这将使她不需要再担心多种内力带来的反噬,也不用再试图在内力之间搞平衡,但问题是这美妙的内力太少了,少到几乎和初练的人一样,换句话说,短时间内,她和普通人差不多了。

  君珂也不知道是福是祸,眼前还没脱离危险,她忽然武功受制,回程之路又多困难。

  “我们不能留在这里。”君珂道,“刚才我一直觉得有动静,我们必须走。”

  纳兰君让无声负起她,君珂一让,“我自己能。”

  纳兰君让理也不理她,一把将她抄起,君珂无奈,伏在他背上,闭上眼睛调息,在这样的环境中她本来应该警惕地睁着眼睛,但不知怎的,她却觉得闭着眼睛更有收获,果然,当她闭上眼睛,沉下气息,忽然就“看见”了自己的丹田。

  她“看见”自己丹田内一缕白气,晶莹有如玉质,在缓缓缭绕体内气海,以一种极缓而又从不停息的速度在增长。

  这是一种奇妙的感觉,不能说是“看”,却清晰地知道一切直观景象,君珂心中骇然——听说道家修炼元婴,神通内视,难道说的就是这种感觉?

  在这种感觉里,人对于外物的敏感也到了一个可怕的高度,她不需要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四面稀疏林木每一根枝桠上爬着的蚂蚁,地上初长的春草偃伏的角度,不远处河水下三米一条鱼扎进了河底淤泥……十丈外一个矮小的黑影手臂轻轻一动!

  “西北方向,长矛!”君珂忽然一喝!

  纳兰君让反应惊人,想也不想身子侧翻,刚刚落地,“嚓”一声轻响,刚才他站立的位置,插入一柄黑色的长矛!

  两人对视一眼,眼神骇然——这矛简陋,但射矛人的手法却惊人,夜色、远距、林中,几乎每项都不是射手的有利条件,但射出的矛,快得连纳兰君让都没察觉,差点躲不过去!

  君珂觉得,如果不是自己忽然有了极其灵敏的感觉,刚才的一矛,很可能就会将她和纳兰君让穿成人肉串。

  此时却已经来不及思考,君珂的视野里,人影纷纷闪动,长矛雨点般飞来。

  “东南方向三步!”

  “西侧,前冲!”

  “上往北!”

  “退!”

  矛飞如冷电,撕裂这林中寂静与黑暗,不停地擦破树木,露出白森森的树身,树皮被极速的穿刺力刺得爆射开来,炸出一蓬一蓬的碎屑。

  纳兰君让负着君珂在这样的碎屑如雨中穿行,按照她的指示前进后退,很多时候一些动作不合时宜,可君珂怎么说他都不予怀疑,移动的速度渐渐越来越快,淡金色的衣甲连绵成一片耀眼的金光,在这黑夜里明明是最清晰的靶子,但随着君珂越来越看得清楚,随着他越来越熟悉战场,那些一开始还能擦着他衣角的矛,渐渐便连他的步子也追不上了。

  对方武器似乎不足,杀伤力比较强的矛渐渐的稀了,这回换了自制的箭,不得不说对方射术精妙,为君珂生平仅见,如果不是君珂忽然提高,早就受伤。

  冲过几轮箭雨,君珂的视野里已经出现大批的矮小黑影,靠得这么近,这些人依旧没有惊慌,一边射一边后逃。

  “左一丈!”君珂低喝。

  纳兰君让身子一飘,脚跟向右一转,却在即将右转的时候忽然向左狂扑,手一伸,已经抓住了一个正欲逃跑的人。

  “你是谁……”一句话还没来得及问出,那人忽然身子一扭,纳兰君让就感觉手中忽然滑过了一条泥鳅或者一条鱼,那人竟生生从他的掌握中滑了出去。

  不过那人也没能逃开,一只手臂忽然挡在了他面前,手指成爪,正对着他咽喉,一把便扼住了他的咽喉——看那样子,就像那人正要把自己的咽喉送到她面前去一样。

  那手臂自然是君珂的,她内力虽然暂失,眼力和观察力却到了顶峰,先一步猜到了那人的轨迹。

  这人被擒,四面一阵呼哨,其余人竟然没有再逃,而是原地站下,然后慢慢逼近。

  君珂此时才注意到掌中的人,原以为这些人这么滑溜,一定身上涂了油,结果没有,只是皮肤特别滑腻,还似乎很厚,另外也比常人黑了点。

  这些人个子都不高,基本都在平均线以下,双臂却极长,肌肉发达,目光精锐,此时正充满敌意,却又有些惊异地将他们望着。

  君珂爬下纳兰君让的背,纳兰君让拔起一根矛,矛是黑色的,因为浸润了层层叠叠的血,大概是兽血,矛尖很特别,不长,有珐琅质,看起来眼熟,两人还在辨认,已经有人道:“鼠牙。”

  这些人说话语气生硬,感觉很不熟练,但确实是汉语。

  听见这样的语言,两人都松一口气,还以为是大荒泽的兵,看样子还是云雷这边的人。

  那句“鼠牙”令两人一怔,仔细辨认一下不禁脸色一变——哪有这么大的鼠牙?这不分明是不远处巨物沼泽的老鼠的牙?

  再一看这些人穿的衣服——鼠皮袄,鹄羽裙,雁毛帽,分明是巨物沼泽里的猎物。

  也有以普通兽皮穿着的,君珂发现,好像越站在前面的人,这些巨物沼泽猎物战利品也越多,这似乎也是他们用以确立自身地位的方式。

  君珂忽然道:“云雷。”

  对方一个老者脸色一变,“云……雷……”

  他的神情说明了许多东西,君珂舒一口气,笑了起来。

  后来的事便简单了,放了人质,开始交谈,君珂很快便知道了对方的身份,竟然是最早一批云雷人的后代,那批云雷人被征来建造皇陵,在最后的灭口程序之中,有一百多人因为熟悉地形留了后手,从皇陵之下逃脱,逃出来的人有一小半死在巨物沼泽,剩下的人找到了这块安全的地域,从此在此生存,好在其中有男有女,繁衍也没什么问题,几百年下来,难免存在一些近亲繁殖,人数渐渐数千,俨然是一个小部落。

  多年来他们一直身处在两个沼泽之中,尤其是左侧的巨物沼泽,对他们是极大的威胁,这些云雷人祖先就是云雷一个号称射术和反应最灵敏的种族,他们拥有最犀利的视力和反应,也正是如此,他们成为被陪葬的千万工匠中的存活者,因为种族血统繁衍一直保持着高纯度,他们的这种优势在数百年之后不仅没有退化,甚至更有进步。

  多年来在巨物沼泽边缘游猎,不停磨练射术的生活,使他们射术惊人;巨物沼泽里巨大动物坚硬的肌肤,则锻炼了他们的膂力;他们射出的东西,哪怕是一块石子,都拥有非凡的杀伤力。

  不过对于他们来说,巨物沼泽还是不敢多进入,一般都是埋伏射杀猎物,能射杀巨物沼泽的动物,就是该村落勇士的象征。

  先前那些人之所以对君珂纳兰君让动手,就是因为在他们眼里这也是猎物,当然,武力在哪里都是话语权,现在没人打算再猎杀他们了。
  这些人对君珂和纳兰君让居然能穿越巨物沼泽十分惊讶,对两人穿越那里却没有猎物十分不解,君珂简单介绍了自己和云雷的渊源,立即获得了他们的接受,却没敢如实介绍纳兰君让的身份——在这些被大燕皇室迫害的人的后代面前,还是算了吧。

  村长热情地邀请君珂在此居住下来,村落里的小伙子立即目光灼灼口水滴答——要得!要得!

  其中一个口水滴得最凶猛的小伙子,直接上前来就要拉君珂的手,“漂亮……我还没老婆呢……”

  “啪。”

  一枚石子飞来,敲掉了他两颗门牙,小伙子捂着瞬间肿起的嘴,满嘴漏风地大叫,“谁……谁……谁打了饿……”

  君珂瞥一眼太孙殿下。

  太孙殿下目不斜视,昂然直立,搓搓手指上的灰……

  “不了。”君珂含笑婉拒村长,“我们还要赶路……”

  “赶路?赶什么路?”村长露出诧异的神情,“没有路了啊,到了这里,就出不去了。”

  “什么?”

  两天后,当君珂面对着一片茫茫的,全是淤泥的沼泽时,终于明白了村长的话。

  “嘻嘻……我们的……也想出七(去)……够(过)不了……”被打缺牙的小伙子,不屈不挠,自愿引路,带君珂来到了沼泽的边缘。

  君珂试探着扔出去一片树叶,然后……

  树叶立即沉了下去!

  君珂的心也沉了下去。

  难怪这里是真空地带,难怪这些人不得不近亲繁殖也无法出去,他们一定也试探着走出去,但几百年了,没有成功!

  “饿(我)走给你看啊……”小伙子躺上沼泽,灵活地滚了几滚,用一种奇异的身法在沼泽面上沉浮几下,忽然就到了十丈远,君珂眼睛刚刚一亮,这才明白他们的皮肤为什么那么溜滑。

  那小伙子忽然一声尖叫,连滚带爬地又滚了回来,快到岸边时险些沉下,还是君珂援手才将他拖上来。

  拖他上来时,君珂隐约看见淤泥里冒出一点尖锐的轮廓,小伙子惊恐地指着那个方向,“……袖(兽)……袖(兽)!”

  君珂叹了口气,回望纳兰君让,他脸色铁青。

  不仅沼泽飞鸟难渡,里面还有猛兽!

  就算他们想滚过来,但横身滚动时是最难自保的姿势,要如何抵抗这些神出鬼没的东西?

  前方是杀人无形的巨物沼泽,后方是千里淤泥,他们被夹在中间。

  “看来……”君珂眯眼看着云雷的方向,脸上露出似悲似憾的神情,“我们真要小住一阵子了……”

  小住一阵子,最终变成了一个漫长的过程……

  第一年,他们在巨物沼泽边缘和淤泥沼泽边都扎了个草屋,这一块安全地域不小,足有数百里方圆,物产丰富,历来是猎物最多最凶猛者住在中心,其余散落四侧,越边远的越被排挤,因为没有猎物,他们被安排住在最危险的边缘。

  当然,之后他们不停搬家,越住越往中心,不过留在两个沼泽边缘的草棚还在,两人都需要修炼武功,并学习那种沼泽滚动之术,草棚子到哪都是两个,他们对外自称是兄妹,避免了多事者试图将他们凑成一团的麻烦之后,却多了被求爱的麻烦。

  每天早上纳兰君让都要漠然踩扁两堆野花。一堆是送给他的,一堆是送给君珂的,两堆规模都很惊人,被他日日摧残日日在,日日在日日摧残,屡战屡败,屡败屡战。

  君珂有时候很佩服这个种族的人的韧性和毅力,并哀悼这里的花,自从他们来了,这里的花就几乎没盛放过……

  君珂体内的内力在慢慢复原,轻身功夫和眼力射术突飞猛进,缝衣服的技术也一日千里,纳兰君让现在已经可以坦然穿着她缝的兽皮衣出现在人前了,不像一开始,他宁可金甲穿到露肉,也坚决不穿她的手工活。

  那年冬天草棚子里,君珂渡过了她的二十岁生日,那时她已经可以横穿巨物沼泽,但山崖只能爬上三分之一,那天晚上纳兰君让认真下厨,为她准备了丰盛的宴席,菜谱是——烤鼠肉、蛇羹、麻辣鹄肉、清蒸雁肉干、兔头煲——被视为该村最高级别宴席。

  君珂啃着兔头喝着蛇羹,太孙殿下的厨艺经过一年磨练已经突飞猛进,当初君珂就将两人的事务做了分工,关于谁做饭谁洗衣服的问题,纳兰君让两样都不肯,但在君珂坦然将他的裤衩送给村中姑娘之后,他立即答应了做饭。

  一开始,就像太孙裸奔也不肯穿她做的衣服一样,她也宁愿饿死也不吃纳兰君让做的饭,不过现在好了,她相信纳兰君让就是回去没皇帝做,最起码可以做个厨师。

  酒足饭饱……呃,没有酒,兽足人饱之后,君珂躺在草椅子里呆呆望着天空,想着那年碧云轩酒楼上,盒子打开那一霎惊艳光华,想着那件送给自己二十岁生日的礼物,忍不住摸摸自己插着荆钗的发,苦苦地笑了笑。

  她在月光下睡着,眼角有淡淡泪痕,半夜的时候,纳兰君让轻轻将她抱回了她的草棚子,看见她眼角的泪滴,他俯下身,似乎想要吻去,但终究和那一次一般,停在半空。

  那一年,也便那么过去了。

  第二年,村长死了,部落里选村长,君珂那时已经住在村中心,直接闯入了村里的自建祠堂,众目睽睽之下,一声呼哨。

  众人正自茫然,忽然听见头顶巨大振翅声响,像狂风卷过头顶,还没反应过来,一声巨响,屋顶忽然被掀翻了。

  众人骇然抬头,就看见只剩下横梁的屋顶之上,一左一右,盘踞着两只巨大的沼泽鹄!

  巨物沼泽里最凶悍的猛禽!

  这个部落的人存在至今数百年,虽有猎杀巨物沼泽里的猎物,但多半是联合偷袭,而且只能针对青蛙田鼠之类的体型和杀伤力都较小的生物,从来没有人猎杀沼泽鹄和野雁之类的飞禽,更不要说生擒。

  不对,不是生擒……众人仰头望着那两只凶睛闪闪的猛禽,找遍它们全身上下,都没找到任何锁链。

  君珂仰头,在包括纳兰君让在内的所有人的震惊之中,飞快地发出几个古怪的音节,然后,两只沼泽鹄飞了进来,众目睽睽之下,撒娇地在她身边蹭了蹭!

  那一年,君珂当了村长。

  她做村长的第一件事,就是改变了全族以猎物多寡圆圈分布的习惯,下令所有人迁往巨物沼泽边缘,沿线居住。

  全部迁居完毕的一个早上,她让全族青壮等候在沼泽边缘,然后一声呼哨。

  众人的惊呼几乎炸响了不远处的巨物沼泽。

  一大群沼泽鹄,出现在众人面前。

  “一人一匹!”君珂的喝声清脆,“从今天开始,它们就是你们的坐骑,你们要教会它们听你们的命令,并且,教会它们攀登!”

  巨物沼泽里所有的飞禽,都不善飞行,顶多飞到半山腰处,君珂希望它们坚逾钢铁的利爪,能够插石攀登,将所有人带回云雷高原!

  所有人小心而又兴奋地靠近那猛禽,只有纳兰君让,站在自己那只沼泽鹄面前,遥遥望着她,神色痛苦。

  君珂默然,当晚住回了自己原先的棚子,离纳兰君让那边远远的。

  她不想去怀疑纳兰君让,彼此生死与共两年,当真已经有了兄妹般的情分,但此刻,当她欲图组建鹄骑的野心昭明,她就不得不离开纳兰君让。

  属于她和他之间的,已经因为这特殊隐居环境淡去的阶级和立场鸿沟,在鹄骑出现的这一刻,再现。

  那一夜,彼此的草棚在月色下沉默,草尖悠悠在风中飘摇,牵引那轮残月游弋不定,君珂在棚中辗转反侧,睁大眼睛看着棚顶到天明。

  她不知道,纳兰君让在自己的那个棚顶,遥望她棚顶上的长草,一夜凝望到天明。

  之后,夜夜如此。

  那一年,也便那样过去了。

  第三年,君珂二十二岁,做村长已经两年,微细的内力已经壮大,不仅恢复,还超过了原先的水平,可以在巨物沼泽来去自如却不会受伤害,徒手攀登皇陵山顶却还差着一段距离,在淤泥上滑行已经可达千米,也还离对岸遥远。

  那一年,鹄和族人们已经相处无间,已经听懂基本的指令,它们足可劈裂山石的利爪,已经懂得一步步抓着山石前进。不过所有的训练还是在安全地域进行,毕竟族人们没有内力,无法抵御巨物沼泽的杀伤。

  那一天。

  天刚蒙蒙亮,冬日草甸上一片乳白的雾气,雾气里忽然传来一声长啸。

  长啸声里,四面的雾气仿佛遇上实质的战刀,被悍然劈开,滚滚散去,一条人影箭也似从草棚子里射出来,速度反射在人的虹膜之上,只是一道淡淡的残影,刹那间穿越冬日微冷的空气,出现在数里之外。

  “鹄骑准备!”

  一声命令,声音不高,却滚滚传遍数里,一群男子面带激动之色奔出,各自仰头,召唤来自己的鹄。

  巨大的猛禽展开的翅膀遮天蔽日,天色都因此暗了下来。

  有人携带着包袱,有人爱惜地栓好自己的长矛,缺牙的小伙子小心地背上食物,君珂经过,一巴掌打了下来。

  “不需要!”她爽朗地笑,“出去之后,有你吃的!”

  “有炒雀石(舌)吗?有红烧田鼠吗……”

  “有所有你没吃过的好东西!”

  “有……有和你一样漂亮的……女能(人)吗?”

  君珂回头看了一眼这家伙,这几年他一直没娶,难道就是为了坚持等到这一天,好娶一个“和她一样漂亮”的妹子?

  “多!”

  小伙子哈哈笑开,失了门牙的嘴守不住大门,掉转脸却在低骂,“扯蛋!”

  君珂已经走得远了。

  一排鹄黑线般列开,日光下羽毛闪着微光,君珂背上绳子,骑上自己那匹最强大的鹄。

  君珂仰望着远处的皇陵山顶,巨物沼泽并不大,她几番进入沼泽查看地形,已经选定了一个最合适的斜线飞越距离,可以控鹄直达半山腰,之后再攀登,也避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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