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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3-第6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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议会共治制度,不享有独立军事权,但享有独立自治权。用尧国那位椒房专宠,生性奇妒的皇后的说法,这叫“一国两制”。
七月十三,东堂西北驻军总制忽然铁蹄直下,踏破大燕昀河关,声称大燕探子胆大妄为,擅自潜入西北军驻军重地,被发现后逃逸,为免军中机密被泄,西北军“不得不进入大燕疆域,查办窃取机密之细作”。
这种说法当然荒唐可笑,可也没人笑,政治也好,战争也罢,借口不过是一层面纱,撕破了就是血淋淋的实质,人们只会看见这场突如其来战争所带来的影响和最终的结果——毫无准备的大燕昀河郡当然不可能抵抗得了这样攻击,事实上,原本应该“发现细作不得不贸然追出”的东堂西北军,建制整齐,马蹄裹布马口衔枚,骑兵来去如风,完全就是一副早有准备的模样,而应该“派出细作试图骚扰邻国”的大燕,却仓皇失措,守军炸营,如果不是因为皇帝陛下刚刚下令加强所有关卡守卫,只怕一夜之间昀河郡就得沦陷。
战果如此,其间的原因各国却百思不得其解——东堂正乱,各地割据,好端端地西北军出兵打劫大燕,平白耗费兵力,又不能对自己的军队有实际帮助,此消彼长之下,就会失去在国内的军力优势,何必呢?
但随之而来的东堂西北军的大换装,配备了一支以羯胡名马为主的骑兵队的情形,才让各国恍然大悟——原来又是尧国捣鬼,私下里暗送秋波,隔山打牛。
诸国一番推演,才隐约明白了其中的弯弯绕,纳兰述用兵布局之奇诡繁复,令各国高层叹为观止,以至于后世各国皇室,在编写仅供皇室子弟学习的军事和政治类书籍时,都无一例外地将尧庆燕三国之争中,尧国这个漂亮而复杂的反击开端,作为必学实例。
各国对纳兰述的评价,一直以来本就显得纷繁而复杂,有时甚至南辕北辙——有些分析家认为这位皇帝铁血手腕,心性坚硬,登基头三年尧国朝廷血流成河便可以看出;有些人却称他心慈面软,为女子所控,哪国的皇后像尧国那样专宠?有人说他作风狡猾不拘一格,他的亲卫尧羽就从来没有在战场和人硬碰硬过;但三国之争一开幕,尧国玩的这一手,又让人觉得他心思严谨周密,无人可及。
精英们想破了脑袋,也没想明白这位尧国大帝,到底算腹黑系呢还是严谨系呢还是铁腕系呢还是阳光系?最后还是尧国皇后一语定乾坤。
“他是流水,灵动无形,让人无法捕捉具体轮廓,但是所经之处,没有什么不可以占据,没有什么不可以被包纳。”
当然这是后话。
在大燕金昌和昀河先后被攻击的同时,一直在定凌、诸海两关附近和庆燕联军拉拉扯扯大尧国南方军团,忽然就不娇羞了,也不含蓄了,立刻撒丫子奔来了,当晚就对联军宣战了,把大燕朝廷原本打算抽调部分军队就近驰援金昌的计划,又给破坏了。
占据金昌的尧军,倒不扰民,不过把商路完全控制,封锁了各处通往大燕的要道,把属于大燕王公官宦的商行统统劫掠了个干净。
大燕三线作战,朝中大佬损失惨重,正如纳兰述所料,大燕朝廷立时便掀起了一股反对庆燕联盟的声潮,认为大燕在此时因为疆域较广,成为尧国重点防备打击的对象,完全是替人受过,将自己踏入了浑水。
大臣们开始天天在纳兰君让面前哭。
“陛下,”他们擦着眼泪,砰砰磕头,“尧国兵精将猛,但一直于我大燕相安无事,何必挑起战端,令生灵涂炭呢?”
纳兰君让神色漠然,一掷衣袖,“诸卿不必再议!纳兰述和我大燕仇深似海,他现今不过韬光养晦,我等若不及早措置,必定养虎为患,到时求一生存之地亦不可得!”
“陛下此言甚是,只是尧帝纳兰述,真正仇人却是那沈梦沉,便是要报仇,也是先冲着大庆来,我大燕何必抢先趟入混水?不如让大庆和尧国先战个两败俱伤,我大燕再去收拾残局,将两国叛逆都收归我大燕铁蹄之下,岂不更好?”
“陛下,李太傅所言甚是……”
“臣附议……”
“臣附议!”
“请陛下三思!”
纳兰君让脸色微沉,半晌为难地道:“众卿所言老成持重,朕心甚许,只是众卿却也忘了,纳兰述和大燕实也有不共戴天之仇。大燕皇陵被炸,朕岂能当先向他求和?他也必不能首先向朕议和,是以众卿谏言虽好,却无……”
话还没说完,礼部一个侍郎满脸喜色奔来,老远就命太监传报,“陛下,陛下,尧国遣使!”
纳兰君让一呆,“什么?”
“尧国遣使,欲与我朝缔结和平之盟!”侍郎欢喜地抹一把汗。
“陛下,我大燕威凌天下,尧国也不过曾经是我国藩属,如今陛下德辉光耀区区弱尧,尧国自动前来求和,正是两国就此罢兵的好时机……”一众大臣顿时两眼放光,一边松一口气,一边谀词潮涌,一边大力要促成此事。
纳兰君让脸色发黑——纳兰述率先遣使谈和?怎么可能!别说他尧国现在占尽上风,根本没有必要谈和,就算他尧国输了,以纳兰述和大燕的血海深仇,也万万没有这个可能。
他在最不可能的情形下派人来谈和,摆明了其中有猫腻,可恨这群尸位素餐,只顾个人得失的臣子,一听说可以罢战谈和,还幻想着能挽回自己的损失,个个眉飞色舞,跪在阶下不肯起身。
朝中武将倒是主战的,但燕朝以武夺天下,建国后历代皇帝对武将十分忌惮,一直重文轻武,武官在朝中地位远不如文官,纳兰君让即位不久,一时想要扭转这种局面也难能。
纳兰君让皱眉看着底下那群道貌岸然的臣子,忽然有些分神——听说尧国皇室规矩更大,听说当初她初封皇后,也是掣肘重重,诸多阻力,以至于她连皇后大典都没能参与,不得不远走云雷。
她当初,是怎么过来的?又是怎样的心情?
这么一分神,心思一乱,竟然忘记了下面殷殷期盼的众臣,叫了几声才惊觉,想到现今的情势,心中微微一沉。
这一连环计,她在其中,参与又有多少?江山舆图之前,天下中枢之地,素指连点庆燕之疆,布这步步惊心天下之局时,她是否笑颜宛宛,毫不在意?
昔日一切,三年相伴,当真便如清风一过了无痕。
他忽然冷笑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
遣使来谈是要拖吗?好各个击破,分化庆燕联盟?那便来罢!倒要看看你纳兰述,你君珂,除了偷袭之外,还会给大燕带来什么样的惊喜?
五日后,当尧国来使,星月兼程风尘仆仆出现在大燕金殿上,一开口,大燕君臣,都露出五雷轰顶的神情。
“大……饶(尧)来丝(使)福(费)亚,参见大燕王(皇)帝陛下……”
纳兰君让当时脸上的表情,穷尽大儒神笔也描绘不出……
三天后,大燕君臣的脸,都变成了最黑的锅底……
风标特异的大尧来使,用他独有的漏风语言、混乱逻辑、含糊表达,成功地搅昏了大燕派出的一大批最精干最善辩的谈判官员,使一场诡异的和谈,无休无止地进行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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经过这一连串的事件,庆燕联盟还未对尧开战,已经接近分崩离柝,不过大庆内部,倒没有发生如大燕一般的群臣异议。大庆毕竟是新生政权,没有过于复杂的新兴势力,并且政教合一,沈梦沉一手创建了红门教,并因此夺下江山,长久因袭的体制,使他的话语权岿然不可撼动,他对大燕的情形,不过一笑而已,随即令大庆红门军迅速收束战线,固守营盘,深挖壕沟,坚壁清野,在两国边境之前,做出了一副长期战争的准备。
局势就这么对峙起来,在尧国方面,并不急着和大庆大战,因为大庆不敢将冀北军推上一线,而红门教徒组成的红门军,大多来自南方,不适应北地寒冷气候,而尧国却是从北地抽调的军团,他们在等冬天,先冻死一批敌人再说。
大庆方面按说不可能想不到这个,却似乎突然又不急了,两边都三天一骚扰,五天一小打,战事呈现胶着状态。
尧明泰七年八月二十,西鄂郡归属尧国之后一个月。
天南州宝梵城。
一大早狱监官司空奇就起身,准备去离城十五里外的宝梵西卫城去轮值。
宝梵西卫城其实不能算真正意义上的卫城,天南宝梵城在百年之前,曾经是皇室的都城,因此建立了四个卫城,当皇室迁都后,宝梵城降格成州郡府,随着国土的变迁,地理位置渐渐便不那么紧要,卫城便显得有些多余,当地便将其中一个矿产丰富的卫城改成了一个大型牢狱,用以关押那些不够斩立决,又没钱赎罪出牢,需要服苦役的犯人。
西鄂的狱政一直和他国不同,在全国东南西北都设立了这样的大型牢狱,主要是为了利用这样的劳动力来开采矿藏,西鄂除非谋逆与不伦必然死罪,其余的罪行都可以以劳役和金钱折抵,当初黄沙城也是这样一处封闭式的监狱。
这座卫城足足有一万三千囚犯,这些会长期服苦役的囚犯,都是没钱或者已经失去亲人的人,没人救他们出来,便得长期无休无止服役下去,但凡有点人脉和金钱的,早就离开了。
司空奇是西卫城第十三监副监正,直接负责重刑犯最多的第十三监,他和两个同僚,每隔十日一轮驻监,今日正轮上他。
“静娘,我走了,这十日记得锁紧门户,隔邻那个不安好心的小子要来,我让老王头着紧些,看见就打出去。”司空奇一边穿外袍,一边殷殷嘱咐他的填房姚氏。
姚氏是他在兰麝芳讨来的清倌,当时他丧妻未久,被同僚拉去喝花酒,便遇见了这个女子,兰麝芳女子比大家闺秀还出众的气质,是个男人都会倾倒,他一见倾心,当即为她赎身,娶回来正正经经做了侧室,虽然一直无子,但夫妻相敬,十分恩爱。
姚静娘款款而来,亲手给他束好腰带,动作温柔。司空奇有点迷恋地注视妻子的下颌,烛光一抹浅浅映射,肌肤如玉般细腻柔和。
“没睡好?”他发现妻子眼下有些青黑。
“昨夜喝了浓茶,走了困。”姚静娘眼神有点恍惚,转首一笑,端过桌上一杯茶,“今早新泡的翠玉君眉,喝一口再出门,接下来一旬,又有得你辛苦。”
司空奇满意一笑,毫不犹豫接过来,一饮而尽,手指触着妻子手指,只觉得骇人的冰冷。
“静娘,这大热天气,你怎么……”
一句话问到一半,心内忽然一痛,像被刀子狠狠挖了一下,连呼吸都窒住了,他以为自己忽泛心绞痛,然而一抬眼,视线已经变得模糊,模糊的视线里,对面的妻子,直直地立着,唇角却缓缓流了一线黑红。
浓腻的血色,在模糊的视野里晃成落幕的晚霞,他若有所悟,挣扎着伸出手,“静娘……为什么……”
那女子哀然不答,身子一晃,缓缓坐倒,司空奇粗重地喘息一声,砰然向后一倒,腰间一串黄铜钥匙,沉甸甸地落在地上。
姚静娘身子一软,趴伏在丈夫的身体上,取下了那串钥匙,向房门一扔。
一双青布鞋静静出现,一只青筋毕露的手,捡起了那串钥匙,来者有点不明所以地看了姚静娘一眼,转身离开。
姚静娘惨然一笑,轻轻抚摸着丈夫的脸。
“奇……对不住……我很想和你白头到老,可是我从来不是我自己,既然如此,便陪你阴曹地府……再做夫妻……”
风缓缓而过,血气如丝带飘舞,染天色微红如晕。
西卫城典狱正家中,一名女子冷笑着,从典狱正的尸首上,拔出血淋淋的匕首,取了他的印信钥匙,大步跨他尸首而过。
“老货!软成烂泥还要祸害人,姑奶奶好容易熬到今日,结果了你!”
宝梵知府府中,一地尸首横陈,衙役提前一天被放假。
宝梵县丞、判官、推事、主簿、南卫城五千驻军参将、校尉、甚至守门士兵……大大小小的官员,从文政到军政,从有职到掌握要害实权的无职书记……这一日,终结之日。
刀进刀出,毒药陷阱,鲜血飞溅,生命静流……这一个平凡的清晨,同一个时刻,宝梵城的整个官员系统了遭受了存在以来的最大打击,长久以来形成的“娶兰麝芳女子为男子之荣”的风气,在今日终于直面了命定的最大的恶果。
这一日,宝梵城浸血,数百里之外大庆皇宫御花园里,洁白纤长的手指,轻轻含笑放下洁白的棋子,“将!”
“将!”
西卫城不远处的山坡上,居高临下的红衣女子,冷笑着一指西卫城。
卯正时分,西卫城的囚犯们按照惯例等待被押解出去做工,结果监室门一间间开了,出现的面孔,却不是那些熟悉的狱官兵丁,很多居然是女子。
囚犯们愣在那里,有些惊觉到不对劲的兵丁也已经赶来,发现典狱正不在,很多狱官也不在,但门竟然开了,顿时也怔在那里,双方面面相觑,好一会儿那些群龙无首的兵丁才反应过来,大叫:“回去!回去!”
囚犯们已经习惯了被管束,在日复一日的苦役中变得麻木,一时还没反应过来,还真有人呆呆地向回走,但更多的人停住不动,交换着疑问试探和惊喜的眼光。
忽然前方有嘈杂之声,随即轰然一声,似乎有人在擂门,门是桐木包铁制作,厚达一尺许,共有三道,那一轰自然没能轰开,但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力。
随即便听见有人在门外大叫:“大哥们,朝廷倒行逆施,宝梵的百姓造反了,如今特发兵来解救你们!千载难逢的良机,大哥们不要犹豫了,赶紧冲出来,大家一起杀人吃肉,换个皇帝做做!”
囚犯们一愣,精神一振,兵丁们变色,随即门外又大叫,“大哥们听过七年前黄沙城的事儿没?最苦最严密的黄沙城,不也被牢里的兄弟们破了,那群囚徒现在在尧国,是一流强军,吃香喝辣,快活无边,他们能,你们凭什么不能?”
囚犯们眼神一变,黄沙城事件他们也听说过,正是因为黄沙城事件,直接改变了西鄂未来的局势,如今这个例子举在面前,人人心动。
再一看狱中各级官员看守竟然大多不在,兵们虽不少,但群龙无首,神情不由自主就带了几分怯懦,囚犯们目光中,渐渐泛出狂喜和暴戾之色。
“什么人煽动闹事,杀了杀了!”一个反应灵活的小队长抢出来,一边命令自己的属下把人往牢里赶,一边想要让别的队的士兵去阻止前门处的骚动。
这个时候有人出来主事,其余人会自然跟随,众人按序动作,他们手中有武器,又积威惯了,连连驱赶,眼看囚犯的骚动就能被压住。
忽然有一个兵丁,捂住肚子蹲了下去,“好痛……”
这一声一出,更多的人脸色开始发白,随即越来越多的士兵撒手武器,开始满地乱滚,大声呻吟。
燃起希望又被扑灭,转眼又看见希望的囚犯们,被这瞬息万变的局势惊得又一呆,外头已经大喊,“天命在上,失道者亡,兄弟们,捡起兵刀,杀啊!”
这一声提醒了所有人,一个囚徒发一声喊,捡起那些中毒士兵掉下的兵刃,手起,刀落——
鲜血喷溅,洒得一周都是,溅开的热血如同催化剂,瞬间沸腾了胸内不甘的心气,众人抹一把脸上的血,哈哈大笑,顿时都觉得胸臆间怒气喷薄,痛快酣畅,只想冲出去冲出去冲出去!杀人,杀人,杀人!
兵刃被捡起,人体被践踏,翻滚的躯体被踢开,零落的身体被砍杀,很多人毫无章法挥舞着武器,越过重重人潮,赤脚片子呱达呱达踩在各种介质之上——或者泥土,或者血泊,或者人体,或者衣物……一地的血脚印迤逦,再被无数新的血迹覆盖,惨呼不绝,人间地狱。
还没被开门的囚徒在囚牢里撞门呼喊,再被得脱自由的囚徒一刀砍断锁链放出,人群汇聚在一起,黑压压像一片带毒的浪潮,卷着死鱼烂虾,卷过苍白的沙滩,所经之处,毫无生机。
轰轰轰三声,最里面的一层门,被上万人合力推开。
一刻钟后,最后一道门也被人潮撞开,上万人呼啸而出,险些将等在门口处的常倩怜的手下踩死,还是苏紫千灵活,早早将欢喜得手舞足蹈的常倩怜拉到一边,才免了她大事将成身先死。
这两个女子今天都是男装打扮,扎束得利落,昔日的天南王,摒弃了当初的风情万种,开始走另一种暴戾路线,她迎着人群冲上,此时乍然得脱牢笼的囚徒们,正不知该何处去,茫然地望着这个男子奔来。
“兄弟们!朝廷正有北上运粮运银的官船,经过我宝梵河流域,咱们去夺船杀人,夺了这狗朝廷明年赖以生存的钱粮!”
一语出万人应,一万余人冲出西卫城,先奔入宝梵城,宝梵城城门大开,守城门一个百人队眼看大片囚徒烟尘滚滚而来,大惊之下连城门都忘记关,当即发射烟花求援,但城内不过两千守军,其中一千还因为朝廷粮船经过,被派到宝梵河沿岸驻防,剩下的人哪里敢阻拦这些囚徒,干脆龟缩不出,一万余人抢了军械库,胡乱将自己披挂起来,武器不够就砸了府衙,随便拿了什么桌子腿板凳边,浩浩荡荡直奔西卫城南侧的宝梵河。
宝梵河是连接西鄂南北的运河大码头,历年朝廷钱粮官船都从此处过,如今正是夏季纳粮时节,来自南地的钱粮官船十艘,连同护卫船三艘,将整个宽阔的江面,占得满满当当,四面的私船,都早早得了通知,要么不出船,要么远远避让。
这一队人往河边去的时候,宝梵驻军和官船押解的官员刚刚得了消息,正在急匆匆安排布阵严阵以待,在他们的计算里,那群人从西卫城奔到宝梵城,在城内一阵大闹,再赶到宝梵河,一上午奔波劳累,路途周折,又是乌合之众,哪里比得上他们严阵以待,武器精良?
所以当他们还在安排兵丁,岸上岸下布防时,忽然头一抬,看见烟尘滚滚,一队骑士狂奔而来,后面跟着的黑压压的人头充斥了整个视野,顿时都傻到反应不过来,以最混乱的姿态僵在了那里。
出身西鄂天南的常倩怜,对天南州的一草一木熟悉得就像自己的痣,她带着囚徒们从宝梵城穿进穿出,选择的都是最快捷便利的道路,以一种近乎出其不意的姿态,出现在官船面前。
常倩怜带着的一批人,直冲岸边,码头再大,相对平地都是窄小的,而且刚刚还在驱散闲杂人群,所以更是乱象纷呈,一行人弃马冲入人群,随即骑马在最后的苏苏紫千,一把推下身后马上的一个全身裹着斗篷的人,厉声道:“去!”
发出命令的同时,她掀去了那人身上连帽的斗篷,四面惊惶的人群无意中一瞥,纷纷倒抽一口冷气。
那似乎是个人,又完全不像人,面目完全不可辨,被一些支离破碎的伤疤扯得四分五裂,身上露出来的肌肤,呈现着各种颜色,有的焦黑暗沉像是被火烧灼过,有的鲜艳斑斓像是最毒的蛇虫的色彩,指甲却很长,每根指甲的色泽也不同,不过无一例外发绿发蓝,让人想起世间淬了剧毒的最阴狠的暗器。
甚至这人的身体也是特别的,衣不蔽体,在胸部心脏到咽喉的位置,似乎曾经被打开过再缝合,一道红得不那么纯粹,微微像在流动的疤痕,老远刺激着人的眼球。
这“人”看起来像个死物,但很明显活着,因为在呼吸,可以看见这“人”吐出的淡淡气体,竟然是淡粉红色的。
这样一个东西,看见便足可以将人命吓掉一半,几乎所有人都在下意识避开。
这人自己却似乎已经毫无感觉,慢慢地按照苏紫千的命令向前走,步伐居然很稳定,甚至还带着一种盈盈之态,那种姿态不是出于做作,倒像是很久很久以前,积淀在血脉里的教养和习惯,即使在意识已经涣散的今天,依旧无法抹去。
常倩怜的手下按照命令都没有再继续前进,离这人一丈之远,那人走入人群,有码头商人想要逃出,仓皇中不避道路,一头正撞在这人身上。
常倩怜手下都屏住了呼吸——知道这是个秘密武器,知道这是个可怕的毒人,但从来只是听说,都没有亲眼看过这可怕的东西到底如何施毒。
那商人撞上毒人,闻见的竟然不是腥臭,而是一种奇异的香气,顿时头脑一晕,他晕忽忽地爬起来,傻傻地继续向前走。
常倩怜等人以为能看见他立即倒毙,见状都失望地叹息。
那商人步子已经凌乱,原本是要向外走的,不知怎的竟然回头往岸边走,直挺挺地走向那些士兵群。
立即有人驱赶他,刚刚靠近他,便无声栽倒,一个士兵的长枪刚刚触及他的肩膀,长枪枪尖立即出现了腐黑色,枪尖顺势一捅,噗哧一声鲜血溅开,那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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