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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花梦-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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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往今来，多少学子欲往仕途发展，以为捞个一官半职，就可从此脱离现状，直上青云。一眼望去，彼彼皆是一些学子在路旁或者酒馆里高谈阔论着些无关痛痒的伦理。吹嘘着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等等，形成一种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的社会现象。
刚才只是普通居民在街头随口说的话，一字不漏传进莫雅秀的耳里。原本不想听，但是听到关于进宫，她不由得悄悄停下来倾听。
她突然间地停下，让原本低着头跟着的小翠差点撞上她后背。
“丫头！怎么是你呀！”一个熟悉的声音在附近响起。
“原来是李将军啊！”她看向来人，一眼就认了出来，上次见荣王爷是这么叫他的。
“嘿，原来你还记得！”只见他黝黑的脸上露出憨厚的笑容，他眼中的精光大盛，太阳穴高高鼓起，可见内力深厚，不是平白得了将军的名号，亦是有两把刷子。
她微微一笑，算是回答。
“好，今儿我做东，就前边天鲜楼吃顿便饭吧，老板是我熟人，呵呵！”边说边把手往前做出了个请的姿势，边带路往前走。
“那就却之不恭了！”她和小翠微笑着跟了上去。
“先来壶上好的酒，然后竹卤酱肉，翡翠鱼，茯苓虾，白玉豆腐，五彩牛蛤……”他像自己家里似地对着小二如数家珍地报着这里的招牌菜。
“哎！哎！李将军稍待片刻，马上就来！”小二边答应边擦桌子，随后便把白抹布往肩上一挂，喜滋滋地离去。
“丫头啊，上次见面匆匆，没什么准备，这顿饭当是洗尘，我李青可是最喜欢交朋友了！”
“哪里！”古人的客套谦虚，她好歹也学了几成。
“对了，还没问你姓名呢！”
“小女子莫雅秀！”她报上姓名。
“哦，家就住这附近么？”
“是的。”
“真的嘛，哪儿啊？”
敢情他改行做调查工作了？她哑然失笑。
“莫府，家父莫儒！”她只好报上家门。
“啊？原来老莫家的呀，难道你就是那老二？”
到底是粗人一个，别人都是莫小姐，或者莫二小姐等等的称呼，他老大老二的称呼让她听着极为别扭。
“是！”出于礼貌，她仍是答应着。
“这……”原本放着精光的眼睛，有一刹那黯了下来，随即摇了摇头：“不像啊？”一时间语无伦次地自言自语。
“管他呢！”他一拍桌子。
她知道，自己名声不好，怪不得他，想起身告辞。
“我李青交定你这个朋友了，甭管别人说什么，反正哪我老李不会看错人的！有什么事儿，只管来找我，我能帮上的一定尽力而为！”
一句话将她准备起身的身形定住，为他无条件付出的言语感动，为自己刚才的小心眼感到羞愧，又隐隐觉得哪里似乎不太对。
恰好这时小二把酒先端了上来，化解了她的尴尬。
“好，先干为敬！！咳……，”她举壶为自己和他面前的酒杯倒满了酒，端起自己面前那杯一口喝了下去，这酒却是极为烈性，将她一瞬间呛住，咳地满脸通红！
有这样的朋友，值！
“哈哈……哈哈……好，好，好！”一连三个好字，他爽朗地说着：“丫头这性格，我喜欢，哈哈！”他笑的合不拢嘴，同样一口喝光了杯中的酒。
两个年纪相差甚大，原本八杆子打不到一边的人，几杯酒过后便无声成为了忘年的莫逆之交。
一碟碟珍馐佳肴陆续端了上来，看着便让人食指大动。
“若是老莫家的孩子，怕是过几天就要进宫了吧？”他边吃边问。
“是啊，是啊！”小翠活像前世没吃过东西似的，嘴里塞满了食物，还不忘记替小姐回答。
“哎！”他叹了口气：“这……往后的路啊……难走！”他又摇了摇头，叹息着。
“大叔此话怎讲！”既然当他是朋友，称呼也就从原先客套的将军改为大叔。而且是有关自己的，她也忍不住想要询问一番。
“还不是……”他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顿时停住：“没事儿，放心，大叔一定会帮忙想办法！”大叔这个称呼让李青听上去又舒服又亲切，俨然把她当自己女儿般看待。
刚才那种不适感又强烈了几分，似乎有道视线一直在盯着她，她猛地回过头去……
名声
依旧是人头窜动，熙熙攘攘，没半点可疑的影子，是她多心了吗？她吃着筷子上的虾，想着想着眉头微微蹙了起来！
“怎么了，这茯苓虾可是这里的招牌菜，有什么不对吗！”看她吃得有点食不知味，以为她觉得菜不好吃。
“调味浓了点！”她在想心事，随口说着，不过也是事实，她的确吃过比这更好吃的虾，只不过不是在这里。想当初朱家角旅游节，她和朋友游玩到湖边时，见船上刚打捞上来的虾，为了防止变质，即刻在高压锅里烹饪，让游人带走，边走边吃，那美妙的滋味让她一直印象深刻，人家当时可没用那么多调料，就用了盐和酒而已，保留了虾的原汁原味，她可是睁睁看着做出来的。
“有吗？”他疑惑地跟着又吃了一个。
“小姐，这可是本店的活招牌啊，远近闻名，就是因为它的调味香浓啊！”小二这时又端菜上来，听到她的评论一时急得辩了起来。
“是啊，是啊！”边上桌子听到他们说话声，也跟着附和着，证明小二此话不虚。
“当我没说！”她淡淡一笑，各人口味不同，她也无从计较起。
“诶~话可不是这么说！”不知从哪窜出个人来，却是个书生模样，依依不饶地开口：“既然姑娘认为这道菜做得不尽如意，难道姑娘有更高明的做法？”
“虽然只是吃过！但是做出那道菜也未尝不可！”对方挑衅的口气让她有一丝气恼，口不择言了起来。
“哦？可否让我等也开开眼界？”他仿佛得到了满意的答案。
“只是这里的厨房……”她看了眼小二，这厨房又不是她家的，也得人家同意啊。
“小的这就去问问，客官稍侯！”小二说着就急急离开去通报，他也想见识见识有比他们这里更有名堂的菜！
不一会儿，小二就回来了：“我们大掌柜说了，后面厨房里的酱料，姑娘可任用，若是真的比我们这里的更好，姑娘的这顿饭由我们掌柜请！”说着顿了顿：“但是有个条件……”他有点为难地看着她。
“什么条件，说来听听！”边上不知不觉围聚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这里可是从来没发生过这样的事儿呢，可以算是破例了。
“这……我们掌柜说，这个并不能他一人做主，得由大家品尝后说了算，如果大家都觉得这菜比本店里强，那么亦无话可说，即刻兑现诺言。反之，则本次一切开销都由姑娘承担！”
好一句大家品尝后说了算，看似说得有道理；但是按这里的人数，让每个人都吃到的话可不是十盘八盘可以了结的。果然是无奸不商，不做亏本生意，知道她没把握。
“小姐，我们没带出那么多银两！”小翠也看出苗头不对，悄悄在她耳边说着。
现在可是骑虎难下了，毕竟这顿是别人请客，走也不是，不走也不是。不走的话就得做出道比别人强的虾才算完。这可如何是好？
回击
“若是担心银两的问题，丫头尽管放心，这点钱你大叔我还是有的，何况这里的老板我也认识，这点薄面总会给我，你放心吧！”李青以为她担心银子不够，慷慨地说着。
“这……好吧！”伸头一刀，缩头也是一刀，罢了！
“姑娘这边请！”小二带路，将她引往厨房。
在他们走后，周围开始人潮涌动，窃窃私语起来，居然还有人要下注，场面一下沸腾起来，更热闹了几分。
厨房里的人已事先得知消息，自然也知道没有获得允许是不能旁观的道理，在见到莫雅秀主仆两一进来，便纷纷退了出去。
“小姐……”小翠都快哭出来了，小姐可是从来没做过菜啊！
莫雅秀用眼神制止她要说出口的话，见她闭上了嘴才继续。
既然没有高压锅，只有普通的铁锅，也只能将就着用了，她开始慢慢回忆当时看到的情景……
只见她将一定量的盐、酒、姜沫撒进热锅里，随后将活蹦乱跳的虾一股脑儿全倒下去，猛地盖上了盖子。
厨房出奇的安静，只听见锅子里，虾在锅里跳动碰到盖子传出的声音。等到没响声时，她略微打开锅盖，将里面的虾搅拌均匀，再次盖上盖子，不一会儿就灭了火，缓缓打开了盖子……
“说那姑娘赢的放这里，一赔五；买天鲜楼赢的摆这里，一赔一；买定离手！”外头俨然是另外个世界，大批的人聚集起来开了赌局，庄家不停地吆喝着。
“我买丫头赢，十两！”李青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她！
“我也是！买姑娘赢，五两！”有人跟着。
“我买天鲜楼，谁不知道这个招牌菜啊！二十两！”
“那是，我也二十两，买天鲜楼！”
眼见桌上的堆的银两越来越多，庄家笑得合不拢嘴！
暮地，外围的人渐渐散开，里面的人还不知道什么原因，发生什么事，就有一股从未闻过的香味传来……
“好香啊！”有人闭着眼睛，鼻子深深吸气。
“真的，从来没闻过，让人忍不住流口水！”某人还夸张地用袖管擦了擦嘴巴。
追寻着传出香味的方向，有一部分人的脸色突然一下子发黑，赫然是厨房……，只见小翠端着个超级大盆站在厨房门口，盆里散发着阵阵热气，那阵香味正是来自这里。
才将这个大盆放上桌子，一大堆人已经迫不及待地涌了过去，纷纷将筷子伸向盆里，惟恐落于人后！
“好吃！”先吃到的人发出一声赞叹。
“太好吃了！”随后……
“真的是原汁原味，仿佛还能感觉到虾子在跳动的新鲜感哪！”
“真的么，快让让，我试试！”后边没吃到的人见前面的人这么赞叹着，纷纷往前挤，欲一尝为快！
“我也要，我也要……”
“从来没吃到过这样的味道！”后面吃到的人继续发表感想。
还有好多人没吃到，一浪接一浪，此起彼伏地拉挤着，推搡着，吃过的人还想再吃，不愿离开，场面几乎失控。
莫雅秀悄悄拉着也准备去抢食的李青说了几句话，他眼睛登地一亮！
“各位，各位！”李青中气十足的声音洪亮地响起，成功地让一部分人停止了动作：“我们丫头说了，她做了好多，里面还有……”
“哇！”全场喜悦的呼声将他下面的话完全淹没。
“比天鲜楼的好吃！”大家终于一致公认！
已经不需要过多的言语，从大家的表现已经显示出，她以压倒性的优势获得了大家的支持。
“呵呵！”小二赔笑着：“既然是姑娘得了这名声，我们自然也会兑现先前的诺言，不但姑娘这一餐免费，我们掌柜说了，今儿在这里吃饭的诸位客官全部免费，算我们掌柜请客！”
“哇！”再次发出如雷的声音，随后掌声鸣动。
不愧是老牌餐馆，不但输的起，而且即便是输了，也要获得个好名声……
“这位姑娘，我们掌柜有请！”她才刚要坐下准备跟李青继续先前没吃完的饭，一个声音恭敬地在旁边响起。
交易
一抬头，却见是刚才那挑衅的书生，相貌平常，若不是前面那会儿，很难对他有印象。只是此刻的态度有了一百八十度的转弯！
她跟李青对视了一眼，他用眼神示意她去！
楼上雅厢里，典雅精致的摆设将这里点缀得温馨无比，只见那男子一身月牙白的服饰，独自坐在桌前背对门口慢条斯理地品尝着眼前的菜肴，整个背影看上去潇洒无比，边上的小厮动作轻缓地为他酒杯里斟满酒。
前面的雕花木窗大开着，放眼望去，竟可看到楼下大堂的全景。
他举杯仰尽杯中酒，便停下了筷子，边上一个瓷白色的盘上赫然堆着一堆虾壳，像座小山似的叠着。
“人到了！”她们已然走到雅厢门口，那书生轻轻走进去，站在那男子另外一边说着。态度一如刚才对她般恭敬。
他没吭声，仍旧维持的先前的动作。
见对方没出声，她心下纳闷，脚下一步一步向他靠近。
气氛安静地出奇，她可以听见自己的心“扑通”、“扑通”跳动的声音，那人的背影依稀有丝眼熟，不知不觉已经绕过他身后，跺到他正对面，眼睛毫不客气地对上了他——
“是你！”这是肯定句，没有一丝疑惑。
“哼！”慕少瑞用鼻子微微轻哼了一声。
“怎么！”嘴角一边扬起，那抹仿若讥诮意味的笑容回到他俊逸的面容上：“没想到是我？”那抹笑容更深了几分，依旧未从眼睛传达到内心。
她冷冷看着他，跟上次一样，拳头无形中又捏了起来，他想干什么？还要羞辱她么？
“呵呵，差点忘了，有句话叫做士别三日，刮目相看！不知该不该用在你身上呢？”
“你到底要说什么！”她仍旧看着他，不知他是何用意。
“你‘以前’可不是这个态度啊，啧啧啧！”他特别强调了“以前”二字，语调轻浮。
“哦？”她笑了，觉的好笑透顶！
“那你倒说说‘我’以前是什么样的呢？”以为她是刚来时候的她么，在哪跌到就在哪爬起的道理一直是她至理名言。
上次只是吃亏在她初来乍到的单纯，并非她笨，这一次，无论如何也不会再出现上次的错误！
他的睫毛颤了颤，眼中一道厉光闪过，也是直直与她对视，想要把她看穿。
“怎么？”这下论到她反问了！
他还是没反映，看着她……
良久……
良久……
将在外
见她跟李青出现在他的地盘，原本是想指使身边的书童刻意想给她点难堪，以示教训，却不料让她得了个满堂彩。
她，真的变了么？见她那么从容，那么淡定，那么……
他疑惑了！
做菜虽说不是什么特别的才华，不过要让人人都满意，却是久负盛名的酒楼也未必做的到的。
他也尝了这道鲜美至极的虾，也知道自己这里的做法比不上她做的，这样的人若能为己所用……
心念着，无所觉地对书童做了请的动作，待他想到自己做了什么的时候，她已到门口……
他思绪飞转，见她不似别家女子见到男子般故作娇羞，居然直直看着他，他同样这般看着她，额际的头发又有几屡滑落下来，使他整个人看起来英挺不凡。
“做个交易吧！”他终于开口。
“我说不呢？”她反问。
“对你我都有好处！”他从容不迫地继续。
“只对你有好处吧。”笑话，她能有什么好处！
“随你怎么想，我只要你的答案！”再次挑眉，语气中有着一抹不容拒绝的坚毅。
“我拒绝！”她很快地回答。
她不再看他，转而看向窗外，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转过头——
“是你！”她加重了语气，肯定地说道。
“聪明！”他两边的嘴角都弯了起来，眼睛微眯，同样看向窗外。
旁边的人都听不懂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只有他们自己心里知道在说什么。
“告辞！”话不投机半句多，既然没说下去的必要，她也不浪费时间。
“我刚才说的，不妨考虑下……”
她刚跨出门，背后隐约传来了句话，却没有止住她的步伐，不做他想地将他的话远远抛在脑后。
难道要她改行当厨师？若真有那么一天，估计这酒楼要关门大吉了，她自嘲着。
她又不会做饭烧菜！
“小姐，您可回来了！”小翠一见到她的身影就迎了上来。
“恩！”她随即坐下。
“他有说什么吗？”李青倒是怡然自得地喝着酒，一壶酒已差不多见底。
“没什么。”
“哦？”悠地放下酒杯疑惑了下：“不像他的性格啊！”一副仿佛什么都知道的样子看着她。
她没回答，为自己倒上了半杯酒，抿了一口。
这时，一个士兵模样的人快步跑进来，走到李青身边，附耳说了几句话。
饺子
“什么！”他大惊，“嚯”地一下站起！
只见他眼中精光刹时蹦出，眼珠仿佛要弹落出来，额际青筋突出。
“大叔，发生什么事了！”见他那副表情，她知道有什么事发生，既然大叔待她如自己人般，她能尽力的地方也不会推辞。
“实不相瞒，犬子官拜副将镇守边关连城，近来北方辽人来袭频繁，原本都已做好相应措施，却不料小儿被刺客所伤……”他说的义愤填膺，捏起拳头就往桌上砸了下去！
“这一次……好不容易好些了，他居然再次闯进敌营……”
“故将有五危：必死，可杀也；必生，可虏也；忿速，可侮也；廉洁，可辱也；爱民，可烦也。凡此五者，将之过也，用兵之灾也。覆军杀将，必以五危，不可不察也（注⑴）。”
她轻轻地念着曾经读过的课本。
“他犯的可不就是必死，可杀也之危么！”听到这个，他的眼睛闪着光芒，缓缓闭上了眼睛，隐隐有水光泛在眼角。
“故用兵之法：无恃其不来，恃吾有以待也；无恃其不攻，恃吾有所不可攻也（注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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