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bl 流尘往生 by_悯众生-第1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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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教中人马已经聚集在院落门边,堂主为首,竟然颇多人马。
  本来的默契是真正与天随府一决高下,双方都不再施什么伎俩手段,可是这样一来……竟然闯了天随府的空门。
  把某个自视甚高的教主安排的一切尽数打乱。
  越镜尘不由产生些恶劣的快意。“回去总坛再说。”
  两个人在一众下属面前吵得天翻地覆,确实有损颜面。
  久违的渊隐阁,越镜尘站在窗边,闲杂人等鱼贯退出后他才走到了萧墨隐床边。后者正颇为费力地用单手给自己的肩膀涂抹伤药——让旁人近身实是这人忌讳。
  肌肤玉色,光洁瑰丽。早已有了更为亲密的关系,他也不在乎直勾勾地盯着看。
  又站了许久,男人神色早已恢复温柔平静,却仍然不怎么说话。
  越镜尘只犹豫了那么一瞬间,最终直接将想了许多天的问题抛了出来:“你现在还喜欢着她么?”
  萧墨隐涂药的手停了停,难得地呆了呆,素来清亮的眸子染上困惑。然后低低的笑声响起。“我还以为我们之间已经明白了,结果又兜回原地了?尘儿,你真的是故意耍我玩的吧?”

  第三十六章

  “你还在乎她,为什么自欺欺人?不然你为什么要去赴她的约,宁肯亲自出手与她决胜负?”越镜尘蹙着眉,冷冷道。
  萧墨隐的确说过,闻人离是当世难得的对手。可是在他看来,即使是对手,谁略胜一筹是明摆着的事。既然知道结果,还要去比试,不是因为在乎她想见她又是因为什么?
  而他……不会让他如愿。
  他冷淡的声音不象是开玩笑,萧墨隐渐渐敛了笑容。“尘儿,在那之前先告诉我,你的‘在乎’……到底以何为圭臬?”他轻轻叹息着,温言轻语。对待象是这样的确不可以常理推断的人,应是耐心十足才可应对。
  “为何你觉得……我对你还不是在乎呢?”
  那人神色冰冷,淡淡别过头,怎么看都是幼稚了许多,然而就因如此才难能可贵。
  男子笑得越来越意味深长。越镜尘终于道:“无论如何我是不会让你动手,你会留她一命。”
  “哦?”
  拖长音调的调笑,让人不爽。“还有件事我要问你……凤未然到底被你弄到哪里去了?”倒不是担心某人阴险之下已毁尸灭迹,只是凤未然的确帮他良多,就这么让他被人算计到不见踪影,实在说不过去。
  “尘儿,凤公子不是小孩子了,他去哪里不是我或你可以左右的,你为什么要费那个心思?”
  某人说得语重心长诚心恳切,一双漂亮的眼睛清澈温柔得象是一眼望底的清泉。越镜尘看得差点脸变色。基本上某人无懈可击的辩白在他眼里已经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果然是被挟持了么?
  只有等这边处理完了再想办法让萧墨隐吐出人的下落了。虽然可想而知,那将是一个多么曲折而麻烦的过程,从他严得蚌壳一样的嘴里撬出东西。
  转头看看,男子眼神清亮,竟然还显得几分无辜……实在是棘手异常。
  后者见越镜尘放弃追问,又倚回软榻,继续在臂伤处涂抹。“这次的机会错过了我不是很在意,下次你可记得不要再胡来了。”
  越镜尘走过去拿起一旁的绷带,接过这项工作。俯下身贴近,熟悉的香气迎面而来。他的动作实在算不得温柔,却也较之对待自己或其他人客气了许多。玉白的肌肤上这样狰狞的伤口分外扎眼。
  尤其前提还是,出自别人之手。
  “不可能。”越镜尘说。
  手下的身躯微不可觉地一僵。若不是他的手还放在他的肩膀上,可能根本觉察不到。
  “你想都不用想,也不必和我讲什么道理了。”两个人本质上都是一样的任性固执,决定了一件事便不会受人左右。
  停下包扎的动作,直起身子。即使是居高临下地望着这个漂亮的男人也不会让人产生多少优势感。不能掌握的人不是会让他安心的存在。
  萧墨隐终是压下别的情绪,仅是一笑置之。“别的都先不说,闻人离的武功高强,我怎么能让你置身危险。”
  越镜尘冷漠地看着男子,不为所动。这人是强压着自己的脾气,若放在别人这样对他,场面早不知变成什么样了。可是只是这样,他口中的爱还是太虚无缥缈。
  若想得到,必须得自己争取。
  “你一掌重伤了她,我也下了毒。”
  “毒不一定有用。”
  越镜尘眼神闪了闪。其实萧墨隐说这句话纯粹是陈诉事实,可是听在他耳里偏偏有些刺耳,内心执拗地认为他这话是向着闻人离。
  妒忌。花了一段时间才为这种异样的心情归类。这样的情绪于他实在太陌生。
  但……也新奇有趣。至少让自己的内心不再是空虚的平静。
  “如果是我请未然出手特制的毒药……即使是你,可能也要中招的。”
  “你什么时候?”
  “本来是打算留着备用。以我和未然的关系,你觉得他会不给我吗?”凤未然对他有着出发点十分诡异的护犊情结,其实他也不明白,自己这幅不怎么招人喜欢的样子到底让他看出哪点幼崽特征。
  萧墨隐不说话。偏过头静静思考着什么。十分无害的模样。
  越镜尘于是继续弯下腰缠着绷带。“我还从来没有过听天由命的时候。”他对他说。
  要得到的要自己争取,眼中钉要自己铲除。即使被爱与否不是自己能决定的,也要先做好一切能做的努力再说。
  男子竟然象是听明白这无头无脑的话。“所以即使我拦你还是要去了?”
  越镜尘挑眉,不置可否。“你不是自诩了解我,我象是那种会做没有把握事的人么?”
  男子双眸定定锁在他身上,忽地展颜一笑。“你喜欢掌握,自然不会做没有把握的事。”倒是更象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
  “嗯,”在绷带末利落打了一个结,收手之时却忽然顿了顿,然后屈指卷起手边一缕黑发,“所谓的实力或者武功,其实我都不在乎,我在乎的是结果。”
  所谓结果,自然是得到目前最想要的东西。眼睛直直望进那一汪碧水一样的黑眸,深邃美丽。
  “怎样,父亲大人,□发作了么?”
  男子已全身软在榻上,表面上却没显示出任何惊异。
  “不是什么严重的药,只是不想你去给我添乱。”他不怎么诚意地安慰,“说起来,每次你都这样毫无防范的样子,会让我很过意不去。”
  “第一次你的大意……”皱了皱眉,回想起那不怎么愉快的回忆,“情有可原,这次又大意可不是你的作风。”
  “不管怎么说,我很快会回来的。”转身提起桌上的剑就要出门,然后衣摆被轻轻拉住。
  手的主人有着显而易见的虚弱,力气轻软如无物。
  他回头,发现没有预料中的愤怒失望等等情绪,那个人依然挂着笑容。还说着不相干的话。“尘儿,方才你为我包扎的时候,我以为你想要弄断我的手呢。”男子勾了勾唇,十分欣悦地笑了。
  “为什么?”语气里的惊讶不完全是因为这异想天开的年头,竟然还有……这个人竟然这样明锐。只是在脑海里盘旋刹那的念头竟然就这样被别人捕捉。
  (接未完)“因为尘儿你,好像十分喜欢我对你束手无策的样子。”男子不以为忤地笑着,丝毫不在意自己说的话对于他的处境是多么多么危险。
  如果是件危险品,只要毁掉就行了,让他对自己再没有威胁。将之羽翼减掉,细心收藏,变为无害的笼中之鸟。
  光是想想,就觉得诱惑无穷。是午夜梦回多少次,心底深处最黑暗最真实的欲望。
  越镜尘微微低头。“那么父亲大人失望了,我好像还没有迷恋你到变成疯子也要想尽办法得到你的地步。”
  再度转身走,没走出几步,后面的男人又不紧不慢地说了:“我们商量下吧,如果我把凤公子请回来,你不要走好吗?”
  “承蒙父亲大人教诲,我明白凤公子不是小孩子,万事可以自己打典了。”
  男人不气馁,又道:“那既然你要去,就答应我以后再也不找凤公子回来吧。”
  还真是不肯吃一点亏,怎么招都要划回点好处。只是这斤斤计较放在这个场合,怎么看都让人几欲发疯。越镜尘额角青筋狠狠抽了两下,盛怒之下反而十分愉快地笑了起来,几步又折了回去。“父亲大人今日怎么掉进‘凤’字眼了?你该不是想和我浑水摸鱼一直拖下去吧?”
  男人已找不出一丝一毫不久前的愤怒之意,斜斜卧在锦衾软褥上,漫不经心地淡淡笑着,眼眸里如有烟水流转的美丽。
  怎么看都象是要示好再加示弱的表现。珍贵又难得。
  越镜尘用手背轻轻碰了碰他的脸颊,不太尊重,甚至可以说带着点调戏意味。手指下滑,轻轻挑起男人的下颌。“我为什么要答应你的条件?”难得占一次压倒性优势,不大放异彩一把实在对不起自己。越镜尘颇为幼稚地想。
  手下的触感异常令人满足。虽然那人的眼神开始并不怎么令人舒服。
  心情一好,不自觉多说几句:“我在外间留了些东西给你吃。虽说这药能让人三日才勉强能行走,但是想必不能把父亲大人和那些凡夫俗子比较。”
  这次再没人中途打扰,他十分顺畅地一路走下总坛。偶路遇几人,莫不伏低施礼。最后碰见展护法。这位刻板严谨的护法正正经经行了个跪礼。“少主,敢问主上……”
  “伤势已稳,父亲大人吩咐,七日内如有人擅扰,自刎谢罪。”
  “……是。”此番铩羽而归,行动的目的可说一个都没达成,那位大人会有如此严令也是可以理解。更何况……
  是少主亲口转达的。
  少主竟然好似微微露出点笑意,然后绕过他往山下走了。至于他的去向……自是不能过问。
  不一会儿就走到那处覆着白雪的石碑。越镜尘伸手掬了一把雪,掌心立即一片沁心的冰凉。上一次由这条道路下山,是那个人亲自相送的。仅仅过去不到多久,关系与心境竟然都相继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虽然,那个人一贯深藏不露难以捉摸,甚至直至今日也猜不透他是否真心实意,又为什么会突然说倾心于他……只不过,既然确定了自己的心情,就没有什么好犹豫的了。无论另一方出于什么目的,是拉拢,是一时兴起,还是对前夫人的移情。
  运上轻功,电光般迅疾地向山下飞去。
  闻人离受了内伤,必然走不了离天随府太远的地方,甚至有可能还留在天随府的某个角落。虽然他是猜不出她躲在哪里,但是不见得有人会不知道。
  冷岚冰。这个从始至终身份百变且目的不明的人,了解天随府。
  快马加鞭十五日后——
  天随府。如今的天随府暂时被教内占据,只不过天随府本就只是据点一样的存在,并没有让他们收获多少。府内的高手还有府主,仍旧不知去向。
  “少主,你向在下询问离夫人的下落?这话切莫被旁人听去,以免给在下安上心生两意之罪名。”如今表面上皈了冥神教的冷岚冰说道。“更何况,你们当初匆匆赶回总坛……教主大人的伤势不轻吧?”
  “你的条件,说吧。”这个人只有在有求之时才百转千回拐弯抹角,而他的条件,他也猜得几分。
  黑衣的冷美人回过头,神色复杂而意味深长。“我记得上次,我对你并没有手下留情。你的手如今好了吗?”
  越镜尘动了动掩在衣袖下的右手,五指伸缩间会感到一种如针刺的疼痛,虽然不剧烈,但绝对不会让人好受就是了。这个仇……
  跟更为重要的事情比起来,不报就不报。反正也是自己不留神得来的。

  第三十七章

  “我答应你。只要你这次告诉我我想要的,以后我们便两不相欠。”
  听见越镜尘的承诺,冷岚冰却一丝喜色也没有。“少主说笑了,就算你能放过在下,教主大人又岂肯罢休?”他相信,他曾数次在与那位大人商谈时,看见他眼底掩也掩不住的冰冷。
  那位大人一向工于心计擅于隐藏,唯有那个时候,因为某个人而起的愤怒让他一贯的伪装再无作用。若不是留着他的命尚有大用,想必他现在就算已死了千百回都不夸张。
  “我发誓我不会让他动你,这样可以了吧。”越镜尘略有些不悦,但仍是耐心重诉保证。
  从来没有那一次象这次这样让他清楚地看到这次的内心。
  一直相信,没有欲望的人才是没有弱点,可自得于世间。他发现他自己原来做不到。相比那给了他无数自由与包容、理解的父亲,他却是自私而狭隘的。他不会给他自由,不会给他离开的后路。这才是闻人离必须得死的理由。
  父亲大人,他既然千方百计骗得他表白心迹,就要预料到后果。
  也许是他的坚定终于说服了对方,冷岚冰松口道:“城南醉竹林。”
  越镜尘点点头。“还有一事我要问你。”
  “少主请说。”
  “未然他是不是被天诀宫的人带走了?”
  冷岚冰不由得略显惊讶。这个人对于凤未然的在意程度远远超乎于他的估计,这个时候竟然也不忘顺便打探他的情况。“若是你担心他的安危,大可不必如此。”
  正待将某些隐秘内幕道与他听,却听对方已了然道:“我想也是,我曾经不懂你为什么在此时倒戈向我教。后来可算想明白了一点……天随府和天诀宫本是姻亲关系吧?”
  越镜尘多少为此事感到不快,这事萧墨隐一定是知道的,可是他竟然一直瞒着他到现在。天随府如今挂名的府主想必正其实是天诀宫的人,而凤未然留着天随府人的血,自然有可能也是天诀宫传人。
  天诀宫久居塞外亦无欲问鼎天下,会干脆地帮助天随府必有所图——未然。血脉传承至今稀薄又稀薄的天诀宫,唯一能修习那种奇特武功的传人毕竟也只有这么一个了。
  而天诀宫得到其想要的,自然无意于那鞭长莫及的中原江湖。届时,天随府势单力薄,若说想与魔教抗衡可谓痴人说梦。冷岚冰有怎么会甘心附依于这样一个必将倾颓的势力?
  萧墨隐将凤未然当作个包袱丢给天诀宫,是决定性的好棋。
  他当与他来日算这笔帐。骑马奔往目的地的途中,越镜尘想。
  初见时他便想要他的命,算计他时更是心机狠辣毫不容情。再后来同住的那三年,也是漠不关心再来诸多限制。就算后来那个人心里对他的感觉有了变化,表面上竟然也是无丝毫不同。
  所以,父亲大人。如今不论我怎样对待你,最多不过算是偿还当年的债。
  城南醉竹林。
  纵然这土地之广让人无从下手找起,越镜尘却并没有花费多少时间就找到了他的目标。
  闻人离象是早知他的意图,已久候多时。一生掌握大权、杀伐决断的女子自知身中奇毒,躲是躲不过,正面一搏反而尚有生机。
  竹林放眼皆是生机勃勃的翠色,而她红衣如火,雾鬓风鬟,皓齿明眸。仅仅是一个遥远的侧影也足以引人想入非非。只有他知道她现在大概已是站立不稳,虽然她的背脊却扔挺得笔直,那是已经入了骨髓的骄傲。
  也正是他想摧毁的那种骄傲。
  “母亲大人。”他停在离她不远的地方,并不急着上前。就算是濒死的毒蛇也会突然扑上来反咬一口,只因它们天性如此。尽管那女子温柔慈爱的表情并没有丝毫破绽。
  “我以前从未想过我会以这种方式收场,”她理了理被风吹乱的鬓发,虽然谈论这诸如此类的话题,字里行间却并没有多少愤怒不甘,“只因我怎么也没有料到你对他……竟然这般依恋。”
  “只不过因为是他,所以有足以让任何人驻足的能力,是不是?”闻人离缓缓转过身,此时那娴静优雅的面容上,竟然挂着一丝让人背脊发寒的笑容。然后她果真低低笑了起来,仿佛真是遇见难得的喜事,那笑声竟越来越大,张狂而放肆。
  只是一贯从容闲雅的闻人府主的失态并没有让越镜尘感到丝毫惊异。他只是听着,垂手静静站在一旁,双眸里是波澜不惊的深邃。
  仿佛对着萧墨隐信誓旦旦地说要杀了闻人离、彻底断了他的过去的人不是他。
  “也不问我笑什么。”收敛了本来姿态的女子无奈地轻叹,巧笑倩兮。“我只是在想,你和我,和他,果真都是一样的人。都是有着掠夺本性的人,从来不会给予。你为了得到他而要除去我,却不管他会不会愿意,会不会不舍……”
  越镜尘一动不动,任由缓缓靠近的女子十分温柔地将头靠在了他的肩上。一颦一笑,象是诱人堕入深渊的魔。
  “他强大得让人只能追随。骨子里从来不服输的你一定内心里很是欣赏他,欣赏到……想不择手段超越他。但是这么个人偏偏对你好,让人受宠若惊的好……所以,他说出口的时候你一定很迷茫是不是?”
  “……所以,你的喜爱是真的吗?”
  而他,平静无波的黑眸刹时锐利。
  他一向不是会被对手蛊惑的人,一向不是。
  只是那一个午后,那一个瞬间,他一直记了很多很多年。
  策马连夜赶路之时,连续好几天心情激荡的难以平复。越镜尘不是善于内省的人,或者说他根本认为他没有矫正自己内在不足的必要。所以长久的时间以来,他觉得,喜欢就是喜欢,不喜欢就是不喜欢,没有什么好磨蹭的。
  直到突然有人告诉他,不喜欢也可以是喜欢的。
  假如是以前。就算是真的没有喜爱,想要的也一定要要到。但是这个人不同,他是萧墨隐。
  但凡其所能给的,都给了最好的。
  他推开房门的时候,屋内的光线暗淡,虚弱的阳光透过木格在那个人脸上投下一片明暗。他象是自他走后就从来没有动过,同样的姿势,同样的笑容。
  只是越镜尘不说话,他也什么都不说。
  “父亲大人可要传膳?”有一日,他竟然也尴尬得要没话找话说。
  男人摇摇头,轻轻一笑。“我可是做足准备想你一回来就要扔一颗血淋淋的人头在我面前,这么一想还让我吃得下什么饭?”
  越镜尘目光一闪,淡淡说到:“我没下手。”
  萧墨隐终于来了兴致。“为什么?”总不至于是突然来了母子之情,更不至于是突然顾惜了父子之情,惟我独尊,随心所欲,才是他知道的那个人。
  越镜尘略略低下头,终于开始觉得空手而去空手而归成了个笑话。“因为她说的话……真的让我困惑了很久。”
  男人似笑非笑。“尘儿,你莫不是在和我说……她给你灌了两句迷魂汤,你就稀里糊涂乖乖回来了?”
  “我只是觉得,她说的很对。”迎上那双令他真正被困惑迷惑蛊惑的漂亮双眸,越镜尘眼神突然复杂起来。”
  终于,男人开始敏锐地觉出什么。“她说了什么?”
  “她说其实我也不一定爱你。”越镜尘风轻云淡,象是完全没有留意到那个比闻人离还从容闲雅数倍的人的眼里,瞬间出现的罕见的愕然。他只是继续说:“如果我对你只是特殊一点我父子之情,我完全没有非要杀她的理由不是吗?”
  “我想了想她的确有理,你对我一直挺好,从来没有人对我这么上心,我会误认自己也喜欢你是很正常的。”
  “除了你我也的确没有接触过其他人。”
  “母亲大人还给了我建议,您想听么?”
  越镜尘纯墨色的眼眸专注而认真。“未然他对我比起您不遑多让,我应该见他一面,比较两者感觉差异。”
  “父亲大人的确是在我身上下了工夫,我自然不能给您似是而非的答案糊弄您。”
  ……
  许久许久。男人抬起头,展颜。“尘儿,你前几天可是说错了句话。”
  “什么?”
  “你说我不会对她下杀手……”萧墨隐眼底的温柔,和煦如同轻风,“可我现在,是真的想杀了她。”
  “嗯,我是您的话也能有这样的心情。简直是想让人没事瞎折腾。”
  “所以你没有信那妖言?”显然是听出了越镜尘前不久的话实是没什么诚意,男人复又慵慵懒懒躺了回去。笑容里,是显而易见的送了口气。“你也不是没有瞎折腾的先例,我是真的不想再试一次。”
  越镜尘危险地眯了眯眼。“父亲大人,当你还药性未解受制于我,最好不要挑衅我。”
  顺应内心,走过去在床沿坐下。青丝如瀑,挽在手中凉滑得象是水。这个男人微微笑着的表情永远是他最大的毒药,只消一眼便可身不由己。
  起初,不,应该说很久以前他便知道他并不确定自己的真心。人心是最莫测、最容易被误导的东西。直到他终于发现,自己绞尽脑汁剖析自己的真心之时,已经是将某个人放到了高于自己的位置。

  第三十八章

  不愿意让他受到伤害。
  脑海里突然浮现出这么几个恶心得能让人浑身几颤的字,越镜尘恨不能恨揍自己一顿。把平生唯一那么点少得可怜的怜香惜玉情怀给了最不应该怜香惜玉的人算什么事?
  越镜尘攥着青丝的手微微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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