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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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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萧琛极慢极慢的道:“没有谁可以逼我做替罪羊。”
“当然,”秦长歌接得飞快,“你自愿的。”
抬起眼,萧琛古怪的瞅了一眼秦长歌,再次拒绝答话。
秦长歌的神色,却一点点的黯然下去,她抬手,拈起被风吹过来的一片落叶,慢慢在掌心碾碎了。
听得对面萧琛低低道:“你这个阴毒的女人,你在击败我之后,犹自不忘再施暗算,太陛天牢里,哥哥和我对饮时,那酒你玩了什么花招?”
秦长歌瞟着他,冷冷道:“你拒绝回答我,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不用你回答,我知道,”萧琛冷然道:“毒在银针上,试酒的银针,是你给于海的对不对?你……”他一字字道:“你、好、狠。”
语气怨毒。
“谢谢夸奖,不胜荣幸。”秦长歌不为所动,连坐的姿势都没换过,“萧琛,你去喝泼在地下的那酒了?是不是?你喝过,所以知道那酒根本没毒?”
这个问题是不用等待回答的,萧琛的神情已经说明了一切,秦长歌面色平静,心里却隐隐有些微凉,想起那夜烛火飘摇的太陛天牢内,萧玦带着被弟弟背叛了的伤痛匆匆而去,而一片黑暗里万念俱灰的萧琛爬到地下,试图喝那“毒酒”以自尽,这一幕兄弟决绝,这一场逼到死角的斩情之计,虽说是萧琛咎由自取,然而终究是悲凉而疼痛的。
苦笑了一下,秦长歌站起身,觉得自己这一趟何必过来?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有些事,何必非要搞得这般清楚?揣着个明白装糊涂,说不定人生还过得幸福些。
虽然萧琛什么也没说,但对于秦长歌来说,想知道的,不想知道的,都已明白。
他那般讥诮的笑容,是想等着看知道同样被打落尘埃的那一日吧?
微微仰首,望着南归的雁,秦长歌清晰而缓慢的道:“萧琛,你我都是聪明人,你能做的,我未必做不到,别笑得太早。”
“我有什么好笑的?”萧琛目光里的幽火似可燎原,“人生修短,苦乐贫富,到头来都是一抔黄土,纵赢得了一时,终赢不了一世,大家都好自为之吧,”
他讥讽的笑着,伸手一引,姿态依旧有几分当初的优雅气度,“请,不送。”
秦长歌深深看他一眼,本想让他迁出安平宫的打算也懒得再提,牵着儿子走路。
包子乖巧的跟着她,却在擦身而过的时候突然回首道:“听说你害过我娘?”
萧琛看着他,淡淡道:“太子殿下,欢迎你在将来登位时赐我一杯鸩酒来替你娘报仇。”
包子嗤之以鼻,“我娘的仇她自己负责,我管这事做什么?我还没说完,听说你对父皇很好。”
萧琛神色突然晦暗下来,默然不语,半响又冷笑了一下。
包子道:“上一辈的恩怨,我娘说过和小辈无关,无论如何你是我叔叔,我好像从未拜见过你。”
他微微弯腰,道:“皇叔。”
萧琛微微一震,看向眼前孩子的目光里,苍凉的意味更重了几分,半响喃喃道:“但望你更似你父皇,不要像你母后……”
包子却毅转过身去,随着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的秦长歌离开。
只留下一地盘旋枯黄落叶里,残破长亭中那个长久伫立的孤独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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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安平宫,秦长歌直接把儿子送到了京郊大营,楚非欢对包子要来做个小兵的提议毫无异议,并立即给了包子一个下马威,将准备粘上他膝盖的包子给捋了下来。
包子对此表示十分的抗议,扒着干爹的膝盖死活不肯放手,楚非欢平静的告诉他,作为一个大营中的最低等小兵,时时爬上总军师的膝盖是非常荒谬的,当然,如果是太子殿下爬那还是合理的,那么,太子殿下请你回冠棠宫,换了太子衣冠再来爬在下的膝盖吧。
包子只好悻悻爬下干爹膝盖,悲催的发现,自己上了老娘的当,当个兵的牺牲,着实也太大了点。
可是男人说话驷马难追,答应了的事要想赖账,恐怕老娘会有一万种办法来整治他,包子无奈,只得换上大了好几码的最小号士兵装束,抓了个最小号的细如筷子的长矛去站岗了。
秦长歌和楚非欢一副理都不理的样子把他踢出大帐,转手就对虚空处点了点头,黑影闪了几闪,太子爷永不离身的凰盟护卫和内廷护卫都跟了出去。
苦头要给他吃,安全更要保护好,这个多事之秋,秦长歌绝不敢拿儿子的安危冒险,包子现在无论在哪里,明理暗里的护卫足足有一个连。
大帐里只留下两人,楚非欢给秦长歌斟了杯茶,淡淡问:“陛下没事吧。”
“嗯。”秦长歌掉开眼,不接触楚非欢目光,低头专心喝茶。
楚非欢抬眉,目光如水在她微红的脸颊上拂过,眼神微微一痛,随即平静的道:“我见你昨夜未归,也没有信来,便知道不会有事。”
秦长歌脸上腾腾的发起烧来,再次含糊的唔了一声,将脸几乎埋进了茶盏里。
心里乱糟糟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非欢和自己同时接到萧玦被刺的消息,非欢却没有跟去,他是不是已经预料到萧玦不会有事,所以给自己留了和萧玦单独相处的机会?
自己一夜未归,非欢心里会怎么想?
秦长歌的手指在茶盏外沿毫无意识的画圈圈,想着和非欢这两年来的种种心路历程,非欢对她,先是拒绝,不愿拖累她,然后又因为某个原因,试图对她追求,并希翼和她归隐山林,身体和武功复原后,按说他当可完全抛开最初的顾虑,全心追逐,然而他的神情举动,虽然真诚依旧此心不移,却又多了分若即若离,有时候甚至觉得他,隐隐的苦痛和矛盾……
秦长歌这里沉吟半响百转千回,楚非欢却沉静如旧,只道:“既然那边没事,这里正好有事等你处理。”
秦长歌愕然抬头,问:“有新军情?”
“不是,”楚非欢道:“昨夜你走了后,来了个女子在大营外探头探脑,被当做尖细抓了进来,属下报来我去处理,那女子说是文昌公主近侍,叫绮陌。”
秦长歌怔了怔道:“我认识,她怎么会到这里来找我?”
楚非欢道:“我也很奇怪,她却不肯和我说来此原由,只说请你去上林一趟,便走了,我本想派人进宫通知你,但是夜间宫门非军情不能开启,只好等你回来,你既然回了,就去一趟吧,我瞧她神情有些怪异不安的样子,怕是确实有事。”
秦长歌皱眉道:“前几天萧玦还和我说,文正廷回京做户部尚书,有次无意中遇见文昌,很是仰慕,他问过皇姐意思,也是愿意的,正商量着要给她操办,难道文昌要大婚了,找我去做参谋?”
哈哈一笑她道:“新娘综合症?”
楚非欢深深看她一眼,突然道:“陛下有无和你商量,你正式回宫的事体?”
秦长歌被问得一怔,楚非欢看着她神情,苦涩一笑道:“那日斗春节,放出睿懿皇后回归的消息,是我和他商定的计划,这一风声传出,皇后不回归也得回归,差的只是时间罢了,是不是?”
秦长歌怔怔看着他道:“非欢,你明知……你还……”
“没有什么比你的安全更重要,只要对你有利,我都会去做,至于那后果是否对我有利,我当时不会去想,事后也不会去后悔。”楚非欢淡淡道:“长歌,我一生无有他愿,只愿你幸福。”
他不去看秦长歌神情,嘴角一抹笑意淡如春水涟漪,“我曾经拙于言语,什么都不愿和你说,只喜欢将心思都放在心底自己想,经历生死那一场,那些等待的日子里我无数次后悔,那许多话没来得及和你说,你就去了,却叫我到哪里再去剖心表明?那些日子里我一次次对自己发誓,如果还有机会,我绝不再漠然对你,我会和你分享一切,我要让你知道,在寒冷的日子有人始终会给你温暖关切,但是你只需要听着就好,听没听进去,应不应答,要不要,都在你自己。”
“就如同今日这句话,我依然不要你回答,不要你担上心事,我只想你知道。”
楚非欢轻轻凑近秦长歌耳边,语声低如极远海岸吹掠来的清风。
“长歌,我曾多么希望,此生能娶你为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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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多么希望,此生能娶你为新娘。”
“如果这辈子还能看见你为我着急一次,此生也不枉了。”
……
秦长歌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往上林山去,突然将马鞭狠狠在半空中一抽,似乎想要将这两句魔咒般在脑海中盘旋不休的话给彻底抽飞。
她四周大批护卫给她突如其来的动作惊得浑身一颤,愕然望着莫名其妙发威的太师大人。
秦长歌嘿的一声,悻悻的将马鞭收回,决定暂时不去想这些烦恼事儿,她的智商,从来就不是为了这些情事给准备的。
前方上林庵在望,不远处是江太后“荣养凤体”的晟宁行宫,文昌喜欢上林清净,住在这里,也有监视江太后的意思。
秦长歌现在的身份,不比当初的小宫女明霜,到哪里都有几分警哔森严的意味,她私人卫队足有三千人,个个都是千挑万选的骁勇精壮之士,萧玦自从她上次落入陷阱一事,现在恨不得一片树叶落到秦长歌脑袋上,都要在三十丈外绞得粉碎,现在普天之下,要想单人独剑接近秦长歌身侧,门都没有。
刚到上林山脚,前方探马部队已经散开警戒,不多时隐隐有喧闹之声传来,隐约可见人影晃动,随即听见兵刃交击声响,秦长歌挑眉——这是皇家御苑,怎么会有杂人?居然还敢动手?
想起楚非欢转述的绮陌的奇怪举动,心底隐隐有些不安,策马上前几步,立即有人拦住,道:“太师大人,前方有敌,请莫涉险地!”
秦长歌只好哭笑不得的驻马,知道这些人都是得了萧玦命令,丢了她或者伤了她会掉脑袋,小心翼翼得恨不得用盾牌将她裹住,前方有敌没肃清,那是绝对不敢让她靠近的,秦长歌不想为难这些下属,只得在原地等候,抬头看着上林庵紧闭的山门,发现那里似乎也有人影晃动。
好在不多时前方喧闹渐止,前探护卫几骑泼风般驰来,将几个灰衣人重重向地下一扔,那几人都极其彪悍,从马上仍下的力道不轻,却一声呻吟也没有,秦长歌俯身瞄了一眼,立即道:“卸下巴!”
那几人猛的张嘴,可惜已经迟了一步,训练有素的侍卫咔咔连声,按秦长歌的吩咐卸了下巴,从齿缝里掏出了毒药。
随即一通搜身,搜出一万两银票数张,离海明珠一袋,还有进京的通关路引等物。
那几个人悍然怒视秦长歌,咬紧牙关一副“你想从我兄弟嘴里掏出秘密门都没有”的悍不畏死的模样。
秦长歌笑嘻嘻看看那几人眉目,撇撇嘴,扬了扬头示意。
立时有护卫上前,合上几人下巴,二话不说恶狠狠一通鞭子,那几人被打得满地乱滚,忍不住脏话粗话乱骂一通,秦长歌听了会,道:“仪州人氏。”
那几人立即如被雷击的闭嘴,可惜已经迟了。
秦长歌拂拂衣袖,悠然笑道:“问案是很麻烦的,你们憋着气等我问,我偏不问,看,你们现在不是自己说了?仪州嘛,仪州能出得起十万白银和离海明珠的大户,可不多哦。”
她冷笑着,扬鞭一指上林庵门。
“给我把那些在上林庵周围鬼鬼祟祟的家伙,一个不漏的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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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长歌在侍卫拥卫下进上林庵的时候,一路都是被擒下的灰衣人,侍卫上前敲门,敲了半天山门好久才小心的开了一线,探出个陌生婆子的脸,她没看见后面的大部队,只狐疑的瞅着敲门人,皱眉道:“什么人?不知道这里御苑重地么?出去!”
秦长歌在后面眉毛一挑,终于明白绮陌为何会去找自己,看样子文昌被软禁了,大约对方也阻挡了去皇宫的路,所以绮陌找了机会去大营找自己,秦长歌的身份一直没有瞒过文昌,绮陌作为文昌心腹,自然知道赵太师就是原先的明霜。
原先留给文昌的外廷侍卫,现在大约也被困住了吧?
文昌好端端的为什么被软禁,连消息都送不出去,秦长歌现在还不得而知,但觉得多少怕和那晟宁行宫的老女人有点关系,秦长歌微微露出冷笑——江太后,你又要出什么幺蛾子?
那婆子还在絮絮叨叨的赶人,秦长歌上前,拨开侍卫,对着那婆子慢条斯理打量一番,道:“你是谁?面生啊。”
“我是文昌公主的侍应嬷嬷,”那婆子见她气度威势,倒也不敢放肆,只是仍然死死把住门,粗声粗气道:“公主不见外客,诸位请回吧!”
“还是我请你,请你回姥姥家吧!”秦长歌对她露齿一笑,啪的一脚踢出去,将那婆子砰一声踢出丈外,直直滑了老远,跌在二门阶前哎哟呻唤着直不起腰。
黑色庵门撞击在墙壁上发出巨大声响,庵里立即涌出一堆男男女女,大多面孔陌生,秦长歌看也不看长驱直入,头也不回地吩咐:“我点出来的人,你们不要动,其余人,都绑了!”
顺手将自己眼熟的,那些神情委屈惊惶的原先文昌的忠心侍女嬷嬷都点出来,其余人立即被如狼似虎的侍卫一齐绑翻,秦长歌看看四周,问:“公主和绮陌呢?”
有个嬷嬷立即一撇嘴,答:“那骚蹄子怕在和谁明铺暗盖被翻红浪呢,可怜公主被关在地下黑屋子里……”
“什么地下黑屋子?”秦长歌霍然转身,“谁关的?”
嬷嬷立即闭了嘴,胆怯的看了看那些捆在一边的人,嗫嚅着不敢言语,秦长歌注视着她,森然道:“我是西梁太师赵莫言,奉圣命前来解救公主,你若耽误了事体,我先拿你是问!”
嬷嬷吓得噗通一跪,连连磕头,秦长歌挥手命人都出去,俯身问:“黑屋子在哪里?公主可好?”
“……公主被关了有几天了,不过听说还活着,黑屋子在哪里老奴还不知道……原先几个侍女跟随公主的都死了,老奴不敢探问……不过外间绑着的那个嬷嬷是他们的人,他们应该知道。”
“他们是谁?”
嬷嬷伏首于地,颤声道:“奴才不清楚,只是……”
“嗯?”
“奴才隐约听说,公主是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有人想杀她灭口。”
卷二:六国卷第七十二章旧情
“灭口?”秦唱个眯起眼睛,看了看那嬷嬷,知道也问不出什么别的,挥挥手命她下去,想着先前她说绮陌的那句话,微微挑眉,绮陌做什么了?这婆子说得这般难听?
正想着,问外有护卫通禀的声音,说抓到一对白日宣淫的男女。
秦长歌嗯了一声,回身便看见一对衣衫不整的男女被擒在阶下,男子是个胖大汉子,一身黑肉十分精壮,女子掩面哭泣,桃红鸳鸯肚兜遮掩不住香肩玉肌,看轮廓正是绮陌。
秦长歌皱皱眉,招手唤自己的侍卫头领过来,道:“拿我的手令,去人道善督营,通知章将军带五千军道晟宁行宫,就说听闻有贼子将对太后图谋不轨,前去护驾;另一拨人道龙章宫,将此事报知陛下,其余人转过身去。”
众人依命行事,秦长歌又对暗中做了个手势,隐身护卫的凰盟属下接令而去,秦长歌下阶,将自己的披风披在绮陌身上,看着女子身上斑斑点点淤青血痕,目光一软,轻轻道:“委屈你了,绮陌。”
绮陌震惊抬头,原以为自己这般模样被捉了来,一番羞辱必不可免,不想太师什么话也不用自己解释,直接温言抚慰,一时期这段日子为了保全营救公主,不得已委身侍敌,受尽不明真相的嬷嬷侮辱,那些朝夕相伴的人还不如一个不甚熟悉的贵人来得体贴心意,不由悲从中来,泪下如雨。
秦长歌拍拍她肩,道:“你是忠扑,这段日子已经熬过去了,将来总有你的好日子……公主在哪里?”
绮陌擦干眼泪,道:“奴婢知道,奴婢领太师去。”
经过那被捆绑的大胖汉子身边,绮陌忍不住停步,含泪狠狠咬唇,秦长歌袖手在她身后,淡淡道:“此人由你处置,只需留活口给我问话就成。”
“啊!!!”
血光暴溅,绮陌恶狠狠一脚将汉子的裆下踢爆了。
汉子满地乱滚的哀嚎,秦长歌看也不看,随绮陌匆匆而去。
经过厨房后面有一间不甚显眼的杂物房,绮陌小心的搬开杂物房的柴禾堆,露出一个黑黝黝的洞口,秦长歌皱眉道:“我很少来后院,以前居然没有注意这里还有个暗室。”
绮陌道:“上林庵虽是皇庵,多少年来并没有皇室人员在此清修,但是年年都选宫女剃度了进庵,这些假尼姑天高皇帝远,又耐不得清规戒律,便和外边的人有了些风流事儿,这个地窖大抵就是当时挖出来的。”
说话间两人已经下去,有侍卫跟下,因为地窖太小,只能下来几个人,地窖一路挖得粗糙不平,转转折折,上面的光根本射不到地窖底处,地窖里隐约还残留着一些难闻的腌菜味道,再加上空气不流通,黑暗中满是浑浊腌菜的气息,令人闻之欲呕。
绮陌轻轻唤,“公主……公主……”
没有人回答。
绮陌要点燃手中油灯,秦长歌一拦,问:“公主在这里几天了?”
绮陌答:“三四天了。”
“先别点灯,免得刺伤她的眼睛。”秦长歌目力自然比绮陌耗,直接向墙角一堆烂棉絮走去,一边问,“你没能下来过?”
“谁都没能下来过,”绮陌小心的摸索,“连我一开始都不知道公主在这里,只知道她突然不见了,然后我们就被看守起来,多了许多陌生人,后来我没办法才……”
她再次泫然欲泣,秦长歌拍拍她以示安慰,有侍卫想上前,秦长歌一拦,她怕就困黑暗中的人因为甚至迷乱,会有衣衫不整的情形,文昌贵为长公主,无论如何要避讳,道亲自上前,手中灌注了真力,掀开了那团一动不动的烂棉絮。
一双惊惶的眸子霍然抬起,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里那眸子光亮得有些不正常,随着棉絮的拉开,蜷缩成一团的人体更快的向棉絮深处钻去,将自己裹成了厚厚的一大团。
秦长歌目中闪过一丝怒色。
养尊处优的文昌,多年来金尊玉贵,何曾受过什么苦楚?这些人竟想将她困在这暗无天日的地窖深处,活活吓死饿死!
秦长歌叹息着,低低唤:“文昌……文昌……”伸手去扳那团人影的肩头。
手势将扳未扳。
惊变乍起!
寒光暴射,明影灿烂,宛如满天云霞一瞬间照亮混沌天地,棉絮里刹那间突然迸射出千万道天骄霓虹,呼啸着笼罩了秦长歌全身!
秦长歌的手,还在棉絮一角。
惊呼声里身后侍卫大力扑上。
刷一声棉絮被她大力一扯一抖,如铁板坚起,那华光啪啪的打在棉絮之上,发出沉闷扑扑声响,穿裂薄絮,直射其后之人。
秦长歌却已抓着绮陌离开了原地。
几声闷哼,两个躲避不及的护卫砰嗵倒地,浑身射出无数个透明窟窿,汩汩的冒出鲜血。
好强劲的暗器!
秦长歌冷笑一声,黑丝无声无息飞出之间,刷的缠上那个欲待逃窜的黑影的脖子。
手臂一振,直接将那人如巨锤一般抡了出去,砰的撞上了地窖的墙壁,轰然一声土墙碎裂,原来只是薄薄的一层,满地灰土和弥漫黄烟,土墙夹层后一人缓缓抬起头来。
文昌。
绮陌惊魂未定的奔过去,大叫,“公主!”
秦长歌黑丝一收,将那人飞快牵回,顺手点了那人穴道,反手抛给身后侍卫,道“到处去!别让他死掉!好好审问!”
语音未落听得上方洞口有喧哗之声,似乎有人在阻拦什么,随即一声闷响,一条黑影飞快的奔了过来,人还未到便一声急唤:“皇姐!”
秦长歌挑挑眉,萧玦来的好快。
身侧掠过一阵风,萧玦已经冲过来,一步上前揽进了尘灰满身不住颤抖,几日间已经瘦了一层的文昌,低声道:“姐姐,姐姐,没事,没事了……”
文昌缓缓抬起无神的眼睛,从轮廓和气息中感觉到是萧玦,浑身一阵大颤,蓦地紧紧抱住萧玦,嚎啕大哭。
“阿玦……她要杀你……她要装病诈你去请安然后杀你……我听见了……”
她的手指紧紧扣在萧玦臂上,指上青筋毕露,倾泻的眼泪很快湿透了萧玦黑金飞龙袍襟,她似用尽全身力气,想将这些日子里的惊惶害怕恐惧委屈都拼命宣泄干净。
萧玦微红了眼睛,轻轻拍着姐姐的背脊,眼底却有怒火和杀机熊熊燃起。
秦长歌不去打扰那相拥的姐弟,只将目光投向上林庵西北的晟宁行宫方向,露出一丝森然的笑意。
乾元五年九月十一,阴雨之夜。
秋夜的雨无声清冷的一层层涂抹着大地,位居上林山西北的晟宁行宫的宫墙和御道在雨水浸润下都泛出苍青色的微光,围绕在晟宁行宫一周栽种柏树被带雨的风吹打得啪啪作响,那单调的声音,反为这寂静的夜增添了几分凄清。
雨中,黑暗之处,静静伫立着五千善督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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