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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凰 天下归元-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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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言瓦解万军的奇迹之所以出现,根源在我们自己,”曹光世惨笑,“你不该为仇恨冲昏头,选择从北魏借兵,我不该明明知道这样不妥,还不愿拂逆你的意思,而我们又太过轻敌,竟然让对方截到了我们的信使,我们做了这么愚蠢的事,还能不服别人吹灰一般轻易的消灭我们?”
    他笑着,一伸手抓牢了一柄刺过来的长枪,抬目一瞟,认出那曾经是无数次对自己表过誓死追随忠心的部下。
    那人正满目狞厉的意图去拔自己的枪,然而曹光世的手稳若钢钳纹丝不动,那人大惊之下连忙撒手,却发现后退已经来不及,曹都督只要轻轻一送,那枪就会刺穿自己的肚子。
    曹光世与万军从中,喊杀声里,注视着自己曾经的部下,如今的敌人。
    看着他满面冷汗,惶然抬首。
    淡然一笑,他抬手,将长枪轻轻的塞回道对方的手里。
    不再看那张愕然的脸,隔着黑压压的人头,他远远的向对岸木桩上绑着的少年看了一眼,目光里隐隐眷恋,但是却立即收回。
    随即,他低低道:“国公,对不住了……”
    反手一拿。
    李翰厉嗥一声,倒了下去!
    所有人都吓了一惊,呆呆的住了手。
    怔怔的看着他。
    安静也是会传染的,圈内震惊的气氛渐渐感染了外围的人,喊杀声渐止,人们面面相觑,转头看向这个方向,用眼光互相询问,“怎么了?”
    风里有血和火的气味,夜枭得意的桀桀大笑,在火焰顶端做盘旋之舞。
    逐渐安静的战场上,曹光世声如奔雷,“我已擒下逆贼李翰,请赵大人一见!”
    哦!
    众人恍然。
    原来你做的也是和我们一样的事儿啊。
    马蹄声嗒嗒,清晰的近了来,人群自觉的分开,平洲大营的军官,已经开始接收投降队伍,清点人数,编制名册,准备天明后打散幽州军队建制,重新编入各营。
    泰长歌和楚非欢自万众中央缓缓而来,无数双目光,带着畏惧和敬慕仰视。
    而他们却只看着那两个统帅——气焰不可一世的国公,和号令如山一呼百应的幽州都督,一个昏迷于地不醒,一个头发披散遍身血迹,形容憔悴而狼狈。
    毫不示弱的和高踞马上的泰长歌对视,曹光世缓缓道:“赵大人,光世知悔,如今已擒下逆贼李翰,连同光世自己,交由朝廷发落。”
    泰长歌深深注视了神情宁静的曹光世一眼,他满是鲜血和灰尘的脸上,有着生死度外的平静光辉,火光里,眼色黑白分明。
    笑了笑,泰长歌下马,曼声道:“都督大人迷途知返,深明大义,莫言感佩。”
    曹光世一笑。
    泰长歌也一笑。
    笑容尚自未逝,寒光如雪亮起,曹光世突然一个大旋身,嚓的一声拔出身后马背上的丈二长刀,一刀‘巨斧开山’,扬起狂暴飓风,恶狠狠劈向泰长歌天灵!
    与此同时,大约还要早上一刹。
    昏迷不醒的李翰突然暴起!
    他先是怨毒的看了曹光世一眼,一撇手向他后心射出一柄飞刀,随即狂扑而起,直扑楚非欢。
    几乎发生在同一瞬间。
    非常奇异的,四个人相对的人中,有三个人受敌。
    曹光世攻泰长歌,李翰攻曹光世和楚非欢。
    万军齐齐惊呼,愕然不解。
    刀光一闪便没,没入曹光世后心!
    后心袒露给他,全无防备的曹光世浑身一震,劈出的长刀顿时失了准头,他愕然回首,目光怆然。
    “爹!!!”
    远远地一声惨叫,震得人人回首。
    而泰长歌仿佛什么都没听见看见,根本没管过那长刀汹汹来势,霍然飞退,退到楚非欢马侧。
    但李翰本来就离楚非欢马近,他暴起的剑光,已经先一步到了楚非欢胸口。
    泰长歌霍然回首,目光中无限自责后悔!
    “咝!”
    楚非欢袖底突然飞出一线白光,啪的弹上长剑,随即立即向后一倒!
    剑尖被白光击得微微一歪,擦着他胸口滑过,掠开一条皮肉翻卷的血痕,即将钉入他左肩!
    “呼!”
    袖风一卷,荡开剑尖,来势不止,一股奇异的震荡传来,李翰把握不住,长剑脱手。
    一声愤怒的冷笑,泰长歌甩袖一挥,袖底长剑霍然转向,直袭李翰咽喉!
    那剑来势如急电,无可辟易,李翰大惊之下拼命扭身后窜,然而终究慢了一步。
    长剑穿透他琵琶骨,再钉入地面,将他生生钉在地下。
    血光起,和刚才已经倒地的曹光世的鲜血,流在一起。
    变起仓粹,一切只在眼帘开启的瞬间开始,在眼帘未及眨动的刹那结束。
    结果:一死一重伤一轻伤。
    万军凛然,惶然四顾,不明白发生了什么,更不明白为什么会发生这样的事。
    曹光世和李翰是诈降?那李翰为什么要杀曹光世?
    泰长歌不去管那两个,抿着嘴二话不说先奔去喂了楚非欢一颗药丸,随即简单看了他的伤口,所幸只是皮肉浅表伤,血已自动止住,泰长歌惊魂初定,忍不住自责:“是我不好,我以为他们的目标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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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别说了,”楚非欢淡淡阻止,脸色苍白,目光亮如清泉,“让我自己来。”
    他目光里浅浅悲哀,“如果我需要你的保护才能生存,那我还不如立即死去。”
    泰长歌低声叹息,道:“非欢,不是这样的……”
    “是的,不是这样的,”楚非欢微笑,秀若皓月,“我只是,永远不想让我在乎的人,为我忧虑担心。”
    立于马下,昂首看着清瘦,却精神无限高大的男子,泰长歌轻轻道:“没有人能比你做得更好,我不担心,真的。”
    “我亦希望,没有人能比我对你更好。”楚非欢一笑俯首,催她,“去解决那两个吧。”
    “送公子回营休息。”泰长歌吩咐属下,看了楚非欢一眼,转身走到血泊里的曹光世和李翰面前。
    看着血泊里挣扎蠕动,喘息着死死看着李翰的曹光世,泰长歌目光里不知是恨还是怜悯,半响道:“你从头到尾,都帮错了人,到头枉送性命,死在你全心为他着想的人手里,你何苦来?”
    “你说什么?”咬牙忍痛的李翰瞪大眼,“这个无耻之人,卖友求荣,你说什么为我着想?”
    曹光世颤抖得更里哈,抽搐着从齿缝里崩出一句话,“我没有……完全……想救他……但我想……我想……”
    “你想帮他报了仇,也算对得起他了,”泰长歌淡淡道:“你恨他欲杀你子,但你觉得他情有可原,毕竟独子被杀,实堪可怜,你这人一向恩怨分明,所以你擒下他,算是他要对你儿子下手的报复;然后你出手杀了我,帮他了结毕生唯一心愿,报了独子被杀之仇。”
    她看了一眼脸色大变的李翰,冷笑,“可惜有人不理解你的苦心,还以为你真的只是要卖友求荣。”
    “你怎么……你怎么……”
    “我看见你的神情,便知道你是诈降,一个卖友之人,怎么会有那般平静坦然,忧伤决死的目光?”泰长歌目中升起怒色,“所以我注意了李翰的呼吸,我发现他根本没昏,我以为是你们俩串通好了诈降好一起出手杀我,所以没有防范别人……谁知道你是真的出手,李翰却早已对你有防备,他以假昏骗你,他恨你对他下手,所以先杀你,再意图挟制我身边没有武功的同伴。”
    “阴差阳错,连我也没想到,你们竟然不是串通好的……”泰长歌叹息,“天意……天意要你摧折于一个无奈的误会……”
    众人至此方才恍然。
    心中都不禁凛凛生出寒意。
    如今诡谲的局势,如此良苦的用心,如此齿冷的辜负,如此不可挽回的,生命的误会。
    如此悲凉的,结局。
    苦苦一笑,躺在自己血泊中静静望着天空,曹光世喃喃道:“国公……我算对得起你了……当年……你救了杀了人……将要处刑的我……还救……了我娘……我说过要……还你两次……命……我还……你……了……”
    他艰难的喘息着,拼命掉转目光,深深看了木桩上的少年一眼。
    将死者的视线其实已经模糊不清,他那般努力的看,也只看见跳动的火焰和苍白的人影。
    看不见那少年嘴唇咬出了鲜血,泪流满面,死死盯着血泊里的父亲,却坚决不肯发出一声抽噎。
    黑暗之潮一点点蔓延,卷没生命的堤岸,曹光世眼中的光芒,渐渐淡去。
    他留在这个人世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冷啊……”
    真冷。
    冷的是这夜的风,是少年曾经火热的心,是义气男儿一腔奔涌的热血,还是暗黑森凉的命运本身?
    数万人于北地平原的初秋微凉的风中寂然无声,看着那个曾经自己仰望的高贵人物,星光暗淡的逝去。
    看着素来豪雄英勇的国公,整整看着身边同伴的尸体,良久,发出一声泣血的嚎叫。
    叫裂了那一夜躲避于云层后的月色,受伤的月亮汨汨流出鲜血,光色暗红。
    满原偃伙的长革,被那无尽悲凉绝望自责的一吼,惊得齐齐立起,在风中妖舞。
    泰长歌回声,月光下一个冷静漠然的秀致侧影,淡淡道:“看守好俘虏,别让他们死了。”
    匆匆进了自己的中军大帐,一眼看见楚非欢正在看书。
    过去,抽掉他的书,泰长歌不容分说的开始解他领扣,楚非欢无奈,也只好由她。
    衣襟解开,明灭烛光下最先入眼的是一抹精致锁骨,平而直,紧紧绷着洁白光滑的肌肤,玉簪一般美好莹润的弧度,不同于红衣妖艳得玉自熙那袒露的放肆的美,楚非欢微微苍白的肌肤,透出月白般清爽的色泽,衬着如大海之蓝般清素而又内在华美的外袍,宛如一弯掩映在浅云薄雾后的朦胧月色。
    纵然此时不是有绮念的时辰,泰长歌也忍不住多看了两眼,对于美的事物,任谁也难以抗拒。
    因了她这多看的两眼,楚非欢立即发觉,尴尬的掩了衣襟,咳了咳,道:“你看见了,一点皮肉伤,刚才军医端了参汤来,也用过了,你还不放心什么?”
    “那就好,”泰长歌毫不脸红的在他身前坐了,叹息,“我还没犯过这么大的错误呢,我是真没想到曹光世居然肯为李翰牺牲如此,他也算人杰了。”
    “此人真英雄。”楚非欢正色道:“李翰其实不配为他之主,可惜他选错了效忠的对象,否则天下之大,何愁没有他一席之地?”
    “士为知己者死,将军阵上亡,他也算死得其所了吧,”泰长歌道:“我会厚葬。”
    正说着,泰长歌突然对地面变幻的光影看了看,淡淡道:“再偷看就罚款。”
    “钱迷!”笑嘻嘻进来的自然是最近发财的财主萧包子,贼兮兮的左瞅瞅楚非欢右瞅瞅泰长歌,楚非欢拒绝和他目光接触,默然不语,泰长歌则皱眉道:“你看什么?你再看一样罚款。”
    “罚就罚呗,犯错误就得认罚,”包子一摊手,“我觉得你很善良了,最起码你还没提出没收风满楼。”
    “谢谢你提醒我,”泰长歌露齿测测一笑,“我会记得回京后着手办理移交产权手续的。”
    “我不会签字,”包子悍然答:“要签字,毋宁死!”
    泰长歌根本不当回事的瞟他一眼,问:“哦?死?是想在甜汤里淹死,还是想被火腿砸死?”
    “我想吃得撑死。”包子肃然答,“八十年后我遍尝天下美食,肥死。”
    忍不住一笑,泰长歌道:“好了别闹了,知道你来干什么。曹昇现在不能放。”
    垮下双肩,包子喃喃道:“他死了爹,去祭祀一下不成么……”
    “你像他在他爹灵前撞死么?”泰长歌摸摸包子的头,“人总是要长大的,能够一帆风顺的成熟自然是幸运,可是有多少人有这般好运气?有些经历,虽然残酷,但是熬过了,自有一番新天地。”
    “你不杀他么?你不怕他报仇么?”包子大眼睛亮晃晃的盯着老娘。
    “我怕他报仇?”泰长歌挑眉一笑,“儿子,怕人报仇的都是懦夫白痴,我问你,你怕他报仇么?”
    包子立即摇头。
    “那就是了,”泰长歌一笑,“我不在乎,我儿子也不在乎,我儿子的儿子——那是萧溶你自己的责任了,如果你把你的儿子教育成一个懦夫,一个无用的人,那被人寻仇杀掉,也是活该,我只负责一代,不管第二代。”
    她悠悠的道:“那还远得很哪……”
    出神的看了远山高天许久,她回身,对着楚非欢和包子道:“现在我们要操心近在眼前的事,我要吃掉冉闵道的军队,然后,大约,咱们和北魏的亲密接触,便要开始了。”
    卷二:六国卷第三十章珠泪
    乾元四年九月中,晦朔之日,龙战于野。
    重新整编过的幽平大军,一路急行军,几乎没有采取任何战术,如风行奔雷一般,直扑北魏闵冉道大营。
    存心要以强盛的兵力,压上对方深入敌方的孤军。
    而当时,刚刚被三千骑改装袭营的北魏军,冉闵道重伤,手下副将死三伤六,主帐大营中,彼时正在慌乱一团,仅剩的几个能主事的将领,手忙脚乱的令士兵包围三千骑。
    正当三千骑陷入苦战之时,时间把握精准的秦长歌率大军到了。
    秦长歌下令不惜一切代价飞速行军,并寻找当地向导自平灵二州之间的碧野山小道抄近路,以只花了四个时辰的超速度,天兵降临般的出现在八万北魏军之前。
    连绵不断的军队海洋般连波迭浪的出现,地平线上黑压压的一道肃杀的线,凝望着这条线,北魏军队脸色死灰,仿佛看见末日降临,而死神在仰首尖啸。
    他们不是听命行事的幽州军队,军队如刀刃,错的向来只是拿刀的手,刀本身换个主人立即便可重新使用。
    他们是站在饱经他们侵掠骚扰的敌国土地上的敌军,举目四顾,遍野都是仇恨敌视的目光。
    存心要威慑力和绝杀手段给北魏一个警告的秦长歌,嚣张彪悍到连阵势都没摆,翻卷大旗下一挥手,直接道:“给我,消灭他们!”
    连缰飞鞚,烟云尘拥,蹄声踏破碧野山阙,惊起一轮肃杀残月,马上健儿摘下白羽雕弓,在茫茫平原之上飞驰如电,从四海八荒无穷无尽浩大之处吼起凝结了无数军魂和鲜血的战歌。
    “西梁!泱泱长河,浩浩疆土!
    驰骋万里,风龙云虎!
    西梁!百万强师,逐尽敌虏!
    天道残缺,待我来补!
    西梁!九州之旗,四海腾舞!
    看我苍生,箫秦做主!”
    九月北地平原上的风,无休无止无遮无拦的穿透男儿胸膛,换成雄浑悠长的北地长调,和痛快杀戮的兴奋嘶吼。
    杀,杀了他们,这些曾将自己家乡劫掠得一根草芥都不留的敌人,如今,换我不留你的一丝呼吸!
    曾险些刺入亲人同胞胸膛的手中刀枪,如今,终于,劈入它该去的地方!
    这才叫痛快!
    除了护卫中军的十万大军,其余二十万,被秦长歌一次性的悍然压入对敌战场!
    我、用、人、海、淹、死、你。
    枪起枪落,刀劈刀收,剑出剑住,鞭闪鞭飞,无数武器乱糟糟的纠缠在一起,无数血肉挥洒在广阔的碧野山脚,人性中杀戮的本能在苍凉的嚎叫和激越的战声中被无限激发,每个人都近乎狂肆的砍杀,将那些曾经鲜活的肢体,柔韧的肌肉,大好的头颅,闪亮的双目,一一消灭在沾满鲜血的寒冷的各式兵器之下。
    那一夜,碧野山脚,千万人明月共,千万人生死同,千万人的热血灌满脚下黧黑的土地,千万白骨化作了来年长草间如星子般闪烁飘飞的磷火。
    很多年后,后来者小心翼翼翻开厚重的史书,在阅读此页时皆凛然不语,意味深长的目光,穿透书页,看见了多年前,沧海舆图之上,真正拨动逐鹿天下战局,真正掀开六国之战的序幕的一个浸透鲜血的悍然开始。
    “乾元四年九月十三,灭冉闵道军于碧野山脚,歼七万余,余者逃奔于野,为民所诛,八万魏军,无一生还,是日,血浸三尺,来年,草木盛极。”
    史称:碧野之战。
    八万无家可归永远流浪异乡的幽魂,成为上位者野心的殉葬品,碧野山脚从此,留下了雷雨之夜阴兵列阵,鬼魂夜啸的传说。
    此战的最直接的效果,是在和北魏正式开战之前,边境百姓安宁得可以开着门睡觉,北魏军连一个喷嚏,都不敢打过了边境线。
    当然,传说的制造者,秦长歌同学,是一点点也不会在意死人闹鬼之类的事的,皇权统一的路上,本就是浸透鲜血的土壤,才能开出帝业的繁花。
    她知道与北魏的正式大战即将开始,但是还不是现在,北魏国内局势现在波谲云诡,软禁冷宫,仍旧拥有一批效忠臣子的魏天祈,神奇的躲过了一轮轮的暗杀,逼得等得不耐烦了的魏天祀只好以‘搜宫’为名,亲率大军进入魏天祈宫内,却被黄雀在后的纯妃以一曲离奇曲调吹垮意志,连自己都受了重伤,随即,纯妃干脆请这两兄弟一起住进行宫享受软禁生活,自己打算垂帘听政,却因反对声浪过于高昂,且尚未掌握军方势力而作罢,据说,玉玺在魏天祈处,天下兵马虎符在魏天祀处,纯妃则掌握了宫禁御林军,北魏数月内三易其主,却是谁也没能坐稳龙庭,如一团乱麻纠结对峙在一起,三人都拥有令对方忌惮的一定势力,形成了绝无仅有的古怪“铁三角”。
    对于纯妃,秦长歌潜伏在北魏的凰盟的信息是,魏天祈一直很防备她,对她有戒心,入宫那几年,纯妃备受恩宠却处处受制,直到魏天祀篡位,对这个宫妃不知底细的魏天祀,放出了这条美女蛇,至于为何两人明明达成协议,纯妃却再次对枕边人下手,以及事变的具体情况到底是怎样的,现在还是个秘密。
    秦长歌不急,她有预感,和这个螳螂一般的女人(螳螂有杀夫的爱好),迟早会对上的,她甚至觉得,自己对北魏的消耗,也许会让魏氏兄弟放弃对敌西梁的企图,但是,完颜纯箴不会。
    女人疯狂起来,本就比男儿更不顾后果的。
    秦长歌懒得去揣摩一只母螳螂,她现在忙着去做正事,比如,李翰本来的职责。
    赈灾。
    朝廷赈灾粮食早已运到,灾民却没有及时得到赈济,市面上米商囤积居奇哄抬物价,无数灾民流亡于道路,瘦骨嶙峋嗷嗷待哺,只记着为自己的权位名利追逐而置黎民不顾的上位者,自然会被天道抛弃。
    李翰和曹氏家族其余人等,都已押解去京,这些善后,交给箫玦去头疼吧。
    刨去路上时间,她只花了短短十日,便漂亮干净的解决了幽州事变,顺带灭了杀伤边民最狠的冉闵道军队,其雷霆风云之举,翻覆风雨之能,行事作风之狠,瞬间传遍天下,四海震惊,诸国警惕。
    赵莫言大名,成为六国间,成名速度最快,口耳相传最广泛的三个字。
    用包子的话来说,就是:亲,你红了!
    箫玦的旨意来的很快,秦长歌那个“代尚书”的“代”字很漂亮的去掉了,现在她是部长级别,真正跻身国家最高决策部门的高干了。
    圣旨后面还粘着一封信,传旨太监小心翼翼的提醒秦长歌,“陛下说,请尚书大人务必亲阅。”
    亲阅就亲阅,还务必,看来箫玦对自己,真是超级不放心啊……
    秦长歌捏了捏信封,好厚……
    晚间回幽州刺史官邸歇息,新任的幽州刺史已经就职了,文正廷,这个到现在也不知道自己沾了谁的光的好运气的书生,因为在幽州事变中,揣测准确,报信及时,擢升幽州刺史,成为主掌一方的方面大员。
    秦长歌住在刺史官邸的前院,灯火下展开信笺。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洁白纸笺明亮如玉,徽州香墨光洁明润,纸上只有这四个字。
    箫玦的字体,一改往日的龙飞凤舞,一笔一画,凝重谨慎,看得出,下笔时一定写得慢而悠长。
    仿佛下笔者,每画下一笔,都凝结了自己无限的心意和思念。
    那些饱满欲将溢出的墨迹,写满龙章宫里孤灯对影,遥思伊人的牵念和寂寞。
    烛火跳跃,跳跃光影里秦长歌慢慢的笑了笑,翻开下一张。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
    秦长歌愕然,手指连连翻动,厚厚的一叠纸,每张纸都是这四个字。
    翻完最后一张,秦长歌向椅背一靠,望着承尘怔怔半晌,随即,哑然一笑。
    这叫什么?另类情书?
    突然想起了什么,她坐起,仔细的数了数纸张。
    五十一张。
    恰恰是自己自郢都出发,到得圣旨下达那日,离开他的天数。
    换句话说,这些字,是他每天一张写下来的?
    从她出发,踏出龙章宫那刻始,御书房里凝望她背影远去的帝王,便缓缓抽出信笺,于满案奏折书简,纷繁国事之间,静心埋首,一笔笔写下自己的牵挂思念。
    这是一封厚重超过所有记载着急如星火的国家大事奏折的,信笺。
    相思迢递,有一种表达简短而心意绵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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