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宝贵双全-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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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素臣看了她一会儿,道:“这里发生的事情,外头都传遍了。”

  宝龄愣了一下,才明白过来他说的是昨日青莲会与大和帮的那件事,见他平素一贯淡然从容的眼眸深处,此刻有着深深的关切,心头不知什么感觉,迟疑道:“我。。。。。。没事。”

  “回家吧。”

  淡淡的三个字,却仿佛不容置疑,手一伸过来,自然地牵起来她的手。

  “等等!”宝龄未想到他说走遍要走,跟着他走了几步,道:“是爹让你来接我的?”

  阮素臣侧过脸,脚步岁微微停顿了一下,手却没有松开的意思:“我没有去过顾府。”

  那么,便不是顾老爷的意思。

  收轻轻抽了出来,宝龄顿了顿道:“不,我还不能回去。”

  看着她的手很轻、却坚定的收回去,阮素臣凝视她,黝黑的眼眸深处想是什么忽然破碎:“为什么?”

  邵九与顾老爷约定之事,宝龄不确定其他人知不知道,但是这毕竟不是可以随随便便说出来的事,而且,顾家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直到现在,她还不晓得,她斟酌了片刻,道:“因为,青莲会的九爷为了我受了伤,于情于理,我都应该等他痊愈了才回去。”

  此刻,她只能想到这么一个理由。

  如墨一般的眼眸仿佛凝住,阮素臣的唇淡淡的没有一丝颜色,良久,一字字的说:“你。。。。。。喜欢他?”

  

  六十九 往事俱休矣

  阮素臣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的落入宝龄耳中,她顿时错愕地抬起头,慢慢咀嚼他话中的意思,好半响才回味过来。阮素臣问的,竟是……这么一个问题。

  你喜欢他?这个“他”指的是邵九?

  阮素臣是认为,她之所以答应顾老爷来邵公馆小住,之所以遭遇那么多危险还要留下来,是因为,她喜欢上了邵九,她想多点时间留在他身边。

  阮素臣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宝龄脸上,四周的空气静默的叫人慌乱,宝龄动了动唇,想开口说些什么,那句话似乎就在嘴边,阮素臣却忽然抢在了她前头,淡淡地开口道:“那天,我之所以回南京,是因为,我想跟父亲,跟我娘说一件事。”

  “什么事?”宝龄原本不知该说什么,被他蓦然打断,心思有些飘忽,无意思地便接口道。

  阮素臣眼底有黯淡的火苗,慢慢道:“我求我娘,让父亲同意,向顾家、向你提亲。”

  “阮……”宝龄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原来阮素臣突然间回了南京,竟是为了向她……提亲。

  黝黑的眼眸中那抹火苗轻轻跳动,叫宝龄喉咙有些干涩,憋了半响才道:“你父母。我是说表舅舅与三夫人……怎么说?”

  一瞬间,那簇火苗仿佛熄灭了那么一下,阮素臣不知想到了什么,眼底浮上一丝迷惑,随即却化作一片柔和坚定:“我不会放弃。”

  不会放弃,那么,就是没有同意?

  宝龄愣了半响,随即暗自苦笑一声,也是,她顾家大小姐的身份或许对普通人家来说还有些噱头与资本,但阮家是何许人家也?不是说顾家之所以发迹,靠的便是阮家么?况且,她顾家大小姐的名声亦实在不怎么好,纵然是沾了亲带了故,阮家只怕也不大乐意。再撇开这一切不说,这么大的南京,多的是知书达理、贤德淑良的世家小姐,阮家的四公子,要哪样的没有?

  心里头不知是个什么感觉,被人嫌弃,总归不好受,可一瞬间,宝龄同时又有一种松弛下来的感觉。这正是她所希望的么?至始至终,她本就从未有过要嫁给阮素臣的念头。

  可阮素臣的那句“不会放弃”又叫她心底顿时生出些说不出来的感慨,心思百转间,她忽的抬起头,望住阮素臣,一字字的道:“你刚才不是问我一个问题么?我现在回答你。”

  该来的总会来,剪不断理还乱的感情纠葛,是她所头痛的,亦是她想解决的。长痛不如短痛,快刀斩乱麻,或许对此刻的她与阮素臣,甚至宝婳来说,都会好些。

  不知怎么,她忽然想起邵九说过的那句“顺水推舟”,微微苦笑,既然如此,就让她借用一下他,来个顺水推舟。

  这样的结果,实非她所愿,亦太卑鄙了些,然而,卑鄙的方法,见效总是最快。

  想到这里,她目光不再闪躲,望着阮素臣,片刻,只说了一个字:“是。”

  第一次见蒋氏时,蒋氏在她耳边“循循善导”的那番话此刻浮上心头:“我们从小一块儿长大,所以比旁人更为亲近些。或许是我没有弄清楚自己心底的感觉……你明白我说的么?”

  前世宝龄曾与姐妹讨论过,哪一种方式提出分手比较不会伤害对方,当时答案五花八门,直到这一刻,她才有所体会。要说出一番无懈可击的话,真的很难。

  她一边很是纠结,那一边,阮素臣似乎是凝注了,脸上几乎没有任何表情,只是,黑色的瞳仁深处却如宝石一点点破碎,从中央裂开,缓慢地,一丝一丝地黯淡下去,那种无声的、绵延的忧伤,缓缓蔓延,让原本温润如玉的他多了一份清寂。

  是。简简单单的一个字,只在舌尖打了一个滚,在阮素臣心头碾过,如一双无形的手,将他这几个月所生出得一点点细微的希望,捏的粉碎。

  果然是他。

  那雪白的纸上,那密密麻麻的字,反反复复不过这两个字:邵九。

  彼时,她写得那么认真,一笔一划,仿佛都倾注了无穷尽的情感,就连他在窗畔看着她,她亦恍然不觉。他看着她将那一页页的纸收起来,仿佛捧着最易碎的玻璃,那么小心翼翼,那么视若珍宝,将它们放进一只红木箱子里,再放到床下去。

  仿佛是埋葬了全部的生命,做完这一切,她的眸光黯淡下来,唇边恍惚在笑,又恍惚什么都没有,就这么安静的坐着。

  而他,亦一动不动地站在窗外。那一刻,他竟有种感觉,她分明不是他的宝龄,那个从小到大,什么都挂在脸上,什么都与他说的宝龄。

  思绪不知飘去了哪里,良久,阮素臣低声道:“一年前对么?”

  从一年前开始,什么都变了。阮素臣凝视宝龄,睫毛微微颤动,像是蝴蝶的翅膀。

  “一年前?”宝龄跟着重复了一遍,却有些莫名,她以为他会生气,气她的背叛,会难以接受。毕竟这几个月来,她是头一次那么清楚地与他划分界限。然而,他的眼底没有一丝愤怒,却只有一片黯淡的忧伤,甚至没有一丝惊讶,竟如同早就料到一般。

  一年前怎么了?

  阮素臣凝视她,并未回答她的问题,良久,垂下眼睫:“你决定了?”

  何必再说?从一年前开始,便一点点的无法挽回了,他甚至不知道问题出在哪里,她的心,却已经不再了。

  宝龄微微吸了口气,道:“是。”

  虽然事实不尽然,但这个结果,也许是最好的。

  唇边浮起一抹苦涩的笑意,随即轻轻敛去,阮素臣移开目光,淡淡地道:“邵九,不是表面那么简单,你要……小心。”

  …………

  走出邵公馆,马车停在路边等候,阮素臣坐上车,摇摇望去,那女子的眉目那么恍惚竟再也看不清。或许从一年前的那一日开始,他便再也没有看清过了。

  马车缓缓驶去,阮素臣望着窗外疾驰而过的风景,想起他的生母。既大帅府的三夫人骆氏说的那句话。

  “我们与顾家,的确很是亲近,亲上加亲也未必不可。只是,哪怕是从小身子便若的宝婳也好,天底下那么的女子,唯独顾宝龄,不行。”

  为什么不行?为什么单单是她不行?这已经不是第一次被拒绝,然而这一次,比一年前更为决绝。他从未在骆氏眼中看到过这般不容置疑的神情。

  那一日,宝龄听到有人向宝婳提亲的消失,匆匆便出了青云轩,而那一刻,阮素臣亦做了一个决定,这个决定,他其实很早之前便有,早在一年多前。

  他还记得一年前的那一天,他在青云轩中奖一颗玻璃珠放进宝婳的瓶子里,宝婳眉目低垂:“四表哥,你说,两年后等我及笄若能收集满一百颗玻璃珠,你便答应我一个愿望,还算不算数?”

  他忽然想起还有那么一回事,当时他只是为了让宝婳开口说话,曾说过这么一句话,却没想到她一直放在心上,看到宝婳期待的、小心翼翼的眼神,他不忍拒绝,笑一笑道:“那是自然。”

  宝婳长长的睫毛垂下来,万般的娇羞,然而,这一幕正巧让跨进门的宝龄看到了。

  接下来的几日,宝龄跟他闹起了别扭。当时她刚过及笄之年,脾气却依旧如同儿时一般,全都写在脸上,他去找她,她生着气,亦是不肯见他。

  后来,两人在池塘边偶遇,她别过头去不看他,他望着她赌气的神情,不觉心中又是无奈,又是柔软,轻声道:“莫在生气了,好不好?”

  “若宝婳要你与他在一起,你也会答应么?”她还记着那日的事。

  “我不管!”她拉住他的手,皱着眉道:“我要你说,要你去个宝婳说,你反悔了,你不能答应她任何要求。”

  “那可不行。”他眼底有一抹促狭的笑,见她眼睛一瞪,正要发作,漆黑的眼眸随即便的潋滟、温柔无比,执起她的手,看着她眼睛深处,波光流转,语气亦是轻的,如低喃一般,“若你不放心,我立刻启程回南京好不好?”

  “回南京做什么?”她愣了一下。

  唇边是春水般的笑意,他一字一字的说:“回南京,告诉我爹娘,我要娶你为妻。等婚事定下来,我们一起帮宝婳完成心愿,不好么?”

  “你……”她原本气鼓鼓的腮帮子立刻憋了下来,眼睛里满是惊喜与娇羞,“你说真的?”

  “真的,自然是真的。我何时骗过你。”他将她拥入怀中。

  她将头埋进他怀里,闷闷地道:“你说话可要算数,不然……不然我就跳进这池塘里!”

  正是夏日,那池塘的手晃晃悠悠,映得她一双眸子波光明媚,他笑一笑:“好。”

  只是,那一次去南京,,竟是他预料之外的不顺利。骆氏并没有同意这桩婚事,理由是,顾大小姐的名声连南京都有所耳闻,这样一个女子,阮家实在无福消受。

  他未想到,她真的会跳进池塘去,她不识水性,被就上来之后发了整整三天三夜的高烧,顾老爷请了白朗大夫诊治,直到第三天,她才悠悠地醒过来。

  她醒来之后,竟没有再怪他,只是有时候,他会觉得什么东西不太一样。她与他说笑,与他撒娇,依旧会气他与宝婳亲近,但他总能感觉到,她有心事。

  他有些无奈,但见她嘟着嘴,满脸闷闷不乐的摸样。知她是吃醋,心里有些不觉有一丝淡淡的甜蜜,故意道:“你总不能让我做个言而无信的人吧?”

  直到那一天,他看到她写满了名字的纸。

  他竟不知道从何时开始,她心里有了另一个人。他亦问过她。她仿佛一怔,随即笑着错开了话题。

  他从未有过,有一天,他会变得那么幼稚。故意与宝婳亲近来气她,她发脾气,他才微微安心,仿佛成了一种病态。而她的在意,便是他唯一的良药。

  她离家出走、她服毒自尽,他竟分不清,她是为了他,还是另一个人。直到她再一次醒来,竟像是变了一个人。哪怕是远远地看着,他亦发现她身上流动的气息,与以往截然不同。

  他以为,一切都过去了,可以重新开始,却原来……不过一场幻觉而已。

  “从今往后,怕是再也无药可救了。”他闭上眼,喃喃。

  

  七十  密信

  梅雨初停,夏日的气息便浓郁起来。浮雪庭中满园的湘妃竹凝固了一夜的露珠,被此刻明晃晃的阳光一照,流泻如一地碎光。

  不过二十左右的少年斜靠在软榻上,微微阖着眼,斑驳的影光下,那袭雪白蚕丝长袍之下的肌肤,宛若上等的羊脂美玉,唇角微微上扬,从容而宁静,仿佛是哪家的书生,温书温的累了,正闭上眼小歇片刻,静听院中的蝉鸣。只在细听之下,才能发觉他的呼吸微微有些不平稳。

  蝉鸣刚歇,门便被微微地推开,平野注视软榻上之人,轻不可闻的叹息一声,蹑手蹑脚地走进来,将手中端着的东西放于他身旁的小几上。

  那是一叠琥珀桃仁与一杯白的几乎透明的液体。平野刚搁下,却听软榻上的人长长地舒了一口气,平野抬起头,便看见那双原本微闭着的双眸不知何时已微微眯起,眼角上挑,正望着自己,一时间,平野竟是觉得连屋内洒进来的那一地琉光都蓦然失色。

  而这双惊心动魄的眼眸的主人,却如一只刚睡醒的波斯猫,慢条斯理地支起半边身子,笑一笑,几分懒惰、几分靡软:“平野,我听到蝉鸣,夏日了么?时间过的真快。”

  平野立刻将窗畔上半卷竹帘放下,退至一边,垂头道:“爷,马公子派人传口信来,大和帮的几位堂主、香主已就地正法,其余的帮众,也按照你的意思,即日便会释放出来。只是我 不明白,爷为何斩草不除根。”

  “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邵九微微一笑,“一片花圃,只要除却那些根深蒂固的野草便可,其余的,纵然日后说不定会妨碍花儿的生长,到时在拔也不迟,放着,还会增添一番景色。”

  “爷的意思是……。”

  邵九看平野一眼。见他依旧有些茫然,才微微收敛玩味的神情,窗外的光线被竹帘遮挡,屋内只余一片阴凉,他的眼眸深邃竟凝,淡淡的道:“接下来,正是大量用人之际,那些帮众,只不过是为了生存混口饭吃罢了,谁能给口饭吃,他们便跟着谁。”

  平野微微一怔,随即明白过来:“平野明白了 ,立刻照爷的意思去办。”

  邵九慢慢移过目光,望向窗外,此刻,远处的碧云天飞来一只通体雪白的白鸽,煽动翅膀,缓缓落下,停在邵九摊开的掌心上,亲昵地用嫣红的喙在邵九的脖颈件摩挲。

  唇角微微一勾,修长的十指轻轻地从白鸽卷缩的爪子上取下一只竹筒,从竹筒中捻出一颗蜡丸,他的手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动作亦是极慢极慢,仿佛一颗小小的蜡丸,在手下却是无比的坚硬。

  平野不禁微微皱眉,流露出担忧的眼神,上前一步伸过手去。却又缓缓垂下,低着头,静立在一边。

  蜡丸终于捏碎。蜡丸里俨然是有两张纸条。其中的一张缓缓展开,纸上只有寥寥几字,显示了写信之人当时心中的担忧与不安。

  ——家事有变,即日便将小女接回。另:花期不必推衍。”

  琉璃般得瞳仁深处一丝微茫闪过,邵九微抬手,将信搁在烛火上,不出片刻,那一纸雪白便化作点点灰烬,风一吹,散落在地。琉光四溢的眼眸亦随即变得幽沉,如夜空中的一点星,苍白的脸颊,映得一双眸子更为漆黑,淡淡地勾起嘴唇:“平野,花圃的种植如何?”

  平野一怔,立即心领神会道:“俄国的花苗昨日已悉数运抵码头,其余那些普通的花苗如今已发芽。”

  邵九微一沉吟,目光移向桌案上的笔,指尖缓缓卷缩起来,又松开,反复几次,他眸中掠过一丝无奈,唇边却依旧是满不在乎地笑容:“平野,还是由你代劳。”

  得了这声命令,平野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立刻铺开一张纸,提起笔,缓缓书写起来。片刻之后,将蜡丸放入竹筒中,轻拍白鸽的脑袋,白鸽便轻快地展翅高飞了出去。

  “花期定在三个月之后,事成之后,下一步,爷有身打算?”做完这一切,平野开口道。

  “你认为,如今何事才是最要紧?”邵九不紧不慢地道。

  平野想了想道:“依我看,那样东西才是关键。花期之后,若那东西依旧没有下落,之后所有的事怕都是 名不正言不顺,恐怕北地亦不会全力助咱们。”

  “东西虽不在顾万山的书房,却更不可能在商会,商会终究还是阮家的地方。所以,一定还在顾府。”邵九低声喃喃,眉间掠过一丝思索,随即低笑一声,“一年前,有人告诉我,东西或许有下落,只可惜,如今她在何处,你我都无法知晓。”

  “爷是说……”平野顿了顿道“陆寿眉?”

  陆寿眉这三个字说出来,一时间两人都沉默不语。这三个字,仿佛是一道古怪的符咒,联系着一些百思不得其解的事。

  平野本只叫两个字,但不知从何时开始,他便连名带姓的叫了,就连连名带姓的叫,他都觉得污了自己的嘴。他此刻想的是:陆寿眉分明还在的,只不过怕死贪慕虚荣,想继续当她的大小姐罢了!这般的人,是他平野最为不齿的,所以,每一次,他都未给她好脸色看过。一见到她全然不同的气质、举止,他都忍不住从鼻孔里出去,哼一声:失魂症?怕是假的!

  有许多次,他恨不得当面揭穿她,不管她究竟是不是失去了记忆,反正她如今已与他们并非一条心,是敌是友都难辨,更何况是帮他们,既然如此,不如痛痛快快地骂她一顿,他亦流露过这个想法给邵九,邵九却只是微微一笑,眼神中甚至有些玩味,仿佛什么东西极为有趣。

  平野承认,纵然他跟着邵九这么多年,却依旧还是冲动的性子,纵然他勇猛,以一敌十亦不曾怕过,但有时候却控制不住自己,然,这个世间,他只听两个人的话,一个自然是邵九,而另一个,便是陆离。

  陆离收到平野的信,告知陆寿眉之事,依照平野自己的性子,怕早就赶回来了,然而陆离依旧沉得住气,还回信叫他静观其变。

  陆离自小便沉着冷静,平野不禁想,若陆离在此,恐怕还能揣摩出邵九的心思。也只有陆离,才能叫那女子露出破绽吧?毕竟,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兄妹。

  而邵九此刻的心思,究竟是如何呢?

  邵九逛街的下颚微微扬起,黝黑的眸子喊着一抹沉思之色。

  一年前,陆寿眉用了一种极为隐蔽的方法告诉他,东西有了下落。他还记得,顾府花园那株高大的香樟树,有一个结满蛛网的树洞……未免打草惊蛇,他并未在联系她,然后,他便听到了他她自尽的消息……

  再之后发生的一切,便完全出离了他的意料之外,从何时起,他便发现。他忽然看不透那个隐藏在面容之后的女子。她的容颜、她的举止、她说话时的语气,甚至她每个细胞的小动作,都是他根据多年收集来的情报资料亲自教导的,纵然她学的极为认真,甚至到了以假乱真的地步,但只要一面对她,她便会习惯性地回到原来的自己。

  然而那一次,却没有。

  邵九微微皱眉,回想起那一天的情景。

  那一日,他并非真的为了玉面虎,他只是想亲自去看看,究竟发什么了什么事。当他将她抱在怀里的时候,第一眼瞧见的,便是这个女子的惊恐慌乱、甚至……错愕的神情。

  不应该如此,多年的训练,区区一个玉面虎,又怎能叫她惊怕?

  然而,她开口说了第一句话:“你是谁?”

  你是谁?

  她说话的时候,双眼怔怔地望着他,眼神中流露的惊惧与迷惘竟叫他一时怔住。那眼神……如同那一刻,她举着刀刺向丧彪,她的眼神亦是那般,只是多了一份豁出去的倔强,然而刀法却实在……

  邵九仰起脸,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嘴角溢出一抹极淡极淡地微笑。

  这一切,真是……不愿意回想。

  若真是失去了记忆,那么,要不要唤起她的记忆呢?

  收回思绪,邵九有些涣散的目光渐渐变得清明料峭,片刻,唇边撩起一抹笑意。

  不,不需要。

  阴谋与诡计,向来是他擅长的,却亦是他不屑的。真正的计谋,并非沉溺在算计的惊涛骇浪中,刻意她改变河流的方向,二十要抽身出来,站在远处看其中的一切,顺着每一朵顺流的小浪花,稍作撩拨,最终汇聚成不可逆的强势汪洋。旗子、布局,都是过程,而不是目的。

  既然这朵小浪花并不能颠覆大海,甚至,或许还能成为其中的一条支流,那么,又何必改变塔的方向?顺其自然,会省力许多。

  邵九微微一笑,举起小几上的就被,浅浅地抿了一口。

  平野立刻道:“爷!”

  知他又要唠叨,跟个女子似地,邵九有些无奈,果然,平野上前一步,将那小碟子里的琥珀桃仁推至他跟前,低声道:“如今她在,希郎出现也不太方便,若爷在不按时吃药,怕是……”

  “死不了。”邵九眨了眨眼,看着盘中的琥珀桃仁,露出小孩子般郁闷的眼神:“平野,不知道是不是惯了,连桃仁上的糖衣。也不怎么甜了。”

  平野皱皱眉,二话不说地上前解开邵九的衣衫:“不行!希郎从前教过我他既然不能来,我来试试。”

  白色的雪丝袍被平野一拉,滑落下来,露出如处子般雪白光滑的后背,平野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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