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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婉媚 (完结+番外)-第2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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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往后的时分,婉媚也依然忙碌。忙完了田侧妃的汤药,紧接着又要侍候端王妃的晚膳。直到掌灯时分,她才回到紫竹轩,胡乱吃了几口饭。

    应啸天爱怜地摸了摸她的脸颊,“累么?”

    婉媚心中甜蜜,歉然摇头,“我不累,只可惜没有更多的时间陪伴夫君……”有纯元丹等空间丹丸的滋养,她确实体力不差。

    应啸天嘴角勾出一个微笑,“你白天没时间,夜里能陪我,也是一样的。”

    “夫君……”脸皮好厚!婉媚红着脸,投降了。

    烛光中,她的粉颊特别柔美,应啸天有一刹那的失神。他笑一笑,继续打趣道:“我是说真的,你若还有力气,就来帮我洗身。”

    “啊!”婉媚杏眼圆睁,脸和脖子都红了,香帕也掉到了地上。

    “呵呵!”应啸天探身亲了她一下,“傻瓜,我逗你的!”不顾她呆掉的表情,闲闲地去了。

    荷衣给她准备了玫瑰花瓣浴,她浸在馨香氤氲的浴桶中,止不住满脑子的遐思。

    “夫人想什么呢,大人在等你,已经让采薇姐姐来催啦……”银屏笑着给她擦水。

    她穿着一身浅色绣花的曳地寝衣,晕晕乎乎地走进卧房。依然是一室的红烛光亮,她的夫君身着中衣,悠然坐在床边,向她展开一个迷人的微笑。

    “呵呵,美人出浴,娇慵无力,惹人怜惜……我的婉媚,比之明皇的玉环,不遑多让!”应啸天微笑着站起身,眼中流露出赞许。

    婉媚心中欢喜,低头含羞道:“夫君此言,真让我无地自容……”

    应啸天含笑执起她的手,“此言平平,怎比得过白乐天的诗——春寒赐浴华清池,温泉水滑洗凝脂。侍儿扶起娇无力,始是新承恩泽时。云鬓花颜金步摇,芙蓉帐暖度春宵。春宵苦短日高起,从此君王不早朝……”

    婉媚的笑容渐渐淡了下去,伸手掩住他的嘴,“夫君,我不喜欢这首诗,明皇和杨妃,情同夫妻,却是个悲剧……”

    应啸天深深地望进她眼里,舔着她的掌心和手指,“好,你不喜欢,那我便不说……”

    不知何时,他们双双倒在了床上,衣带渐渐散乱。情浓之际,她攀着他的脖子,终于问出了心底的困惑,“夫君,你,你为何对我这样好?”

    他的眸光黯淡了一瞬,“因为以后,我可能不能天天陪你。”

    因为你还有两个侍妾?她无声地询问,心里裂开了一条缝。

    “傻瓜,因为三朝回门之后,我要回营办差!”他故作气恼。

    “唔,夫君,不要啦……”她为自己的想法感到抱歉,微微地扭动身子,却把他逼得更紧。

    “呵呵,不要什么?”他笑起来,动作渐渐狂野起来。

    “啊!”她吐气如兰,配合地缩起身子,有痛苦,更有欢喜。

    缠绵的一夜过去,婉媚在应啸天的臂弯中醒来,浑身酸痛无力。秋天的早晨有些寒冷,身边男子的体温让她留恋不已。他似乎早就醒了,一直温柔地注视着她的娇容,这时给了她一个温暖的微笑,便和她一起起身。

    只因今日进宫谢恩,她妆扮得甚是隆重。应啸天凑过来看了看,指着几样钗饰,“夫人戴这几样最美,其余的不妨换下。”

    婉媚一转念明白了他的意思,这些钗饰都是淑妃娘娘的赏赐,但是宫里除了淑妃娘娘,也还有皇后和佟贵妃,他们不能顾此失彼……

    于是打点车轿,来到宫门,只见宫宇巍峨,绵延无尽,金色的琉璃瓦在阳光下闪着耀眼的光芒,赫赫天家威严。

    早有执事太监在宫门等候,对他们躬身道:“参见应大人、应夫人!皇上正在面喻众臣,皇后娘娘玉体不适,贵妃娘娘有孕在身,均已免了请安觐见,请应大人携夫人面谒淑妃娘娘即可。”

    应啸天和婉媚点点头,“多谢公公!”便随着那黄门太监进了深宫之中。

    婉媚牢记来时的嘱咐,如常行走,绝不左顾右盼。只是心中难免感慨,自己原是平民百姓,实未曾想有一日能踏足皇宫……

    她曾听清霜姑姑说过,本朝太后十余年前便已仙去,内宫遂以皇后为尊,贵妃、淑妃多年盛宠不衰。皇后居坤宁宫,贵妃居雍华宫,淑妃居关雎宫。

    “关雎”是《诗三百》之首篇: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原是婚礼上的赞歌,既咏夫妇之德,也贺琴瑟之好,饱含对新娘的赞美和对婚姻的祝福之意。堂堂永瑞帝,将一位后妃赐住此宫,其中深意,颇费思量。

    婉媚和应啸天一直走了许久,终于来到关雎宫前。这是一处金瓦红墙的宫院,廊腰缦回,檐牙高啄,琉璃一般的瓦顶伸出花树之间,望着有些不甚真实。婉媚身在宫外,便已闻到椒墙和木柱上传来的奇异之香。

    门首的宫人翘首以待,立时将他们请了进去。婉媚入内之后,只见满院花树挺秀,清风拂过,千万朵不知名的琼花悠然坠地,便如霜降、雪落,极是清丽神秘。后殿隐隐传来宝琴之音,像清泉滴落石上,脆然生凉。

    进得殿内,更觉得如入云山幻海一般。白玉地、水晶杯、珍珠帘、绡罗帐,所谓的瑶池、龙宫,赫然陈列眼前。

    饶是婉媚定力再好,也不禁面生惊异。应啸天忽然握了握她的手,面带苦笑,低声道:“一定记得我说过的话,不管你看到什么,都不要惊乱。”

    她愣愣地点头,安抚道:“好,你放心……”

    “是无忌来了么?”珠帘后转出一个神妃仙子,年三十许,柔声婉转,步步生莲。

    婉媚咽下了一声惊呼。这位淑妃娘娘,明光荧荧,绿云扰扰,与丹阳郡主就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除非是亲生母女,才可能如此相像!

    婉媚心中巨震,礼数却是不乱,随着应啸天深深拜了下去:“臣、臣妇参见淑妃娘娘!”

    “好,好孩子,快快起来!”淑妃赶将过来扶起他们。

    应啸天将淑妃扶到主座坐好,与婉媚对视一眼,婉媚了然地点点头,二人又齐齐拜了下去,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响头。

    “好,好孩子!”淑妃含泪微笑,“来,让本宫好好看看!”

    被如此美人召唤,婉媚却愣愣地不敢上前,直到应啸天将她轻轻推至淑妃身边。淑妃拉过她的手,笑得欣慰而和婉,“好孩子,你叫婉媚是么?早就听过你的名字,今日才得一见,果然既温婉又娇美,怪道我们无忌喜欢!”

    “臣,臣妇蒲柳之姿,不敢当娘娘盛赞……”婉媚腼腆不已。

    淑妃微笑摇头,“呵呵,本宫相信无忌的眼光,从来都错不了的!”

    婉媚见她这般平易近人,心中的紧张渐渐消失,轻轻道:“娘娘,臣妇得夫如此,幸何如之!惟愿一生追随,白首不离!”她神色安静中带着郑重,倒让应啸天略感惊讶。

    “好,好,好!无忌好容易有了你,又好容易安了家,本宫也总算放心了!”淑妃欣然而笑,脱下腕上的一对翡翠玉镯,“好孩子,这是本宫给你的见面礼,你且收下!”

    婉媚惊讶地看看她,又看看应啸天,眼中沁出了泪珠,接过玉镯,跪下道:“臣妇谢娘娘赏赐!臣妇愿为娘娘烹茶一盏,不知娘娘可否应允?”

 055 皇亲

    婉媚请求给淑妃烹茶,言下之意,要对淑妃执媳妇之礼。只因事实昭然若揭,淑妃便是应啸天的生母、从前端王府的文侧妃。

    但是,文侧妃因何假死、变换身份、并成为皇宫中的正一品淑妃,这无疑是一桩宫闱秘闻,永远也不能提及。

    是以婉媚提议烹茶之前,心中着实矛盾。她想让这位婆母得到实际的尊敬,但又担心大家的安全。

    想想看,永瑞帝身为端王爷之弟,却疯狂地爱上了自己的嫂子,并且在登基以后,将她强纳为妃,全然不顾她与端王爷十几年的夫妻之情,也不顾惜她还育有一双年幼的儿女……堂堂一国之君,身陷不伦之恋,若是传扬开去,岂非有伤国体?

    但也许,这个故事中的每个人,都有不得已的苦衷。所以端王爷卖掉文侧妃从前住过的宅园,常年清修,不问世事。所以皇帝和淑妃待应啸天格外亲厚,以种种方式做出补偿。

    但应啸天还是只能舍弃京中名媛,娶了商户出身的自己。因为他不能与朝中势力过从亲密,以免引起皇帝的猜疑……

    亲生母亲被叔叔霸占,做儿子的却要一直忍气吞声,即使相见也不能相认……这十余年来,他过的便是这样的日子!

    而强留在宫中的淑妃必然也有许多心酸不易。纵然有无边盛宠,也化解不了她眉间的哀愁……

    淑妃听婉媚说想向自己敬茶,面上似乎有过半分犹豫,但终于还是化作了欢喜的一笑。她正想开口说好,却有一个大宫女匆匆来报:“启禀娘娘,皇上来了!”

    淑妃面色一变,应啸天、婉媚更是捏了一把汗,急忙在门边跪下,准备接驾。

    一个黄衣人影快步走了进来,伴随着一阵浓郁的龙诞香。黄门太监自觉地留在门外,尖着嗓子唱道:“皇上驾到!”

    “臣妾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淑妃盈盈拜倒。

    “微臣应啸天、臣妇苏氏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应啸天和婉媚以头触地。

    “哈哈,爱妃平身!爱卿夫妇也都平身!”永瑞帝虚扶了一把。

    “谢皇上!”众人齐声道谢,忐忑起身,连衣袍的悉索声都不可闻。

    只因先已有了成见,婉媚对这位黄袍金冠的中年男子略有几分抵触。她怕自己言行间流露出不当的情绪,起身之后一直半低着头,不敢细看,只感到这位皇帝陛下身形微胖,一身贵气,不怒而威。

    淑妃将主位让给永瑞帝,自己则坐在另一旁优雅坐下,巧笑道:“皇上忧心国事,还来看望臣妾,臣妾受宠若惊!”

    永瑞帝朗声笑道:“正因为忧心国事,朕才更要来看看爱妃,也好解颐忘忧!”

    淑妃双颊流霞,以袖掩唇,“现有外臣在此,还请皇上莫要打趣。”

    永瑞帝大手一挥,笑得不以为意,“啸天不算外臣,他是朕的亲侄子!”

    淑妃点点头,笑容未改,应啸天则一撩袍服,惶恐地跪倒在地,婉媚忙也跟着跪了下去。

    应啸天叩首道:“启禀皇上,微臣托皇上洪福,前日已经娶妻,并得宫中赏赐无数,今日携内子进宫,特来向皇上和各宫娘娘谢恩!”二人又一齐道:“祝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永瑞帝点着他,轻快地笑道:“好啊!啸天是我们京中第一美男子,如今总算名花有主了!朕可听说,从前惦记你的人还真不少,连皇后和贵妃都想给你做媒呢!”

    应啸天惭愧道:“皇上圣明!微臣鄙陋之姿,得蒙皇后娘娘和贵妃娘娘记挂,实在不胜惶恐之至!微臣五月回京,无意间被绣球砸中,得与内子一见钟情,结为眷侣……想来也是天意使然,只是辜负了两位娘娘的一番美意!”

    永瑞帝哈哈一笑,“好,好个一见钟情!爱卿的夫人,便是眼前的这一位么?举止果然沉稳大方!但不知是哪一家的千金?”

    永瑞帝的目光落在婉媚身上,婉媚只得硬着头皮自己回答:“回皇上,臣妇出身西郊,娘家从商,家中只有父亲、继母和两位继妹。”

    永瑞帝点头笑道:“素闻西郊风景秀美、人物清俊,倒让朕思及山水田园之乐!”

    婉媚心中一跳,只觉得皇帝此言似有深意,莫非是暗指淑妃昔年长居西郊之事?

    好在淑妃心思剔透,已是微笑着接过话头:“皇上一心为国事操劳,这才有万民田园之乐!皇上若是政事疲惫,臣妾愿陪皇上去御花园一游,解解困乏……臣妾久居深宫,深以为御花园的景致已是人间绝美,足可一观!”

    永瑞帝欣然大笑,“哈哈,好,爱妃说得好!不过,御花园虽有名花无数,但还属关雎宫的琼花最为解语!”

    淑妃娇羞地别过身子:“皇上……”

    永瑞帝笑如春风,拍拍淑妃的手,“爱妃,你这里有客人,朕也还有别的事要忙,晚些时候再来看你。”又对应啸天和婉媚道:“爱卿夫妇也平身吧,朕的封赏,稍后便会送进端王府。”

    “谢皇上隆恩!”应啸天和婉媚忙又叩头。

    恭送圣驾之后,婉媚发觉自己一身汗湿。果然伴君如伴虎,而这位皇帝陛下又城府极深,竟然当着夫君的面,与淑妃娘娘上演鹣鲽情深……难道自家的封赏,都是用淑妃娘娘的委曲求全换来的吗?

    经过了这一出,淑妃果然面显抑郁疲乏之相,应啸天喉间动了动,那声“母亲”终于还是死死咽下,只是担忧道:“娘娘……”

    淑妃虚弱地一笑,“孩子,本宫没事……”

    婉媚见状忙笑道:“娘娘,臣妇和夫君带来了丹阳郡主新作的《丹鹤芙蓉》,还请娘娘赏鉴!”

    “哦?柔儿的画作?”淑妃开颜一笑,来了兴致。

    应啸天于是呈上画作,陪淑妃细细观赏。淑妃笑得愉悦,“这孩子的画艺愈发精进了!”可她眼里滚着泪珠,表情又悲又喜,令人见之心碎。

    “是,娘娘。千柔自从学画之后,每隔半年便会进画一幅,如今已是第十六幅了……”应啸天恭敬道。自从母亲进宫,千柔便再未与她相见,因为她们实在生得太像,站在一起太容易招人闲话……

    婉媚听出应啸天声音中的沉痛,只觉得自己的心也要碎了。

    只因淑妃精神不济,二人不多时便起身告辞,请她好生休息,保重玉体。淑妃自然依依不舍,又赠了极丰厚的赏赐。她双目泫然,一手拉住应啸天,一手拉住婉媚,似有千言万语哽在喉间,却终于还是一句特别的话也没说。

    应啸天带着婉媚出宫之后,接着又去了长公主府,面见姑母韶音长公主。

    长公主是端王爷和永瑞帝唯一的嫡亲妹妹,身份极是尊贵。她从前力排众议,坚持嫁与镇北将军霍启,两人年龄差距悬殊,婚后却琴瑟和谐,经常一个抚琴,一个练剑,传为一时佳话。然而六年前边关战起,霍启请缨出战,应九璇亲制战袍,送夫出征,二人洒泪挥别。岂料霍启天不假年,数月之后竟然捐躯沙场。应九璇闻讯悲痛欲绝,当场便要自刎殉情,但因为顾念霍启元配留下的孩子,这才被人劝阻了下来。她自己并无子嗣,却一直为霍启孀居……

    这个故事曾经轰动一时,妇孺皆知。大胤王朝的子民一谈起韶音长公主,谁不竖起大拇指,钦敬而同情?婉媚定亲之后,也一直期盼得见这位长公主,但看到应啸天明明难过却还辛苦支撑的模样,她也跟着黯然了。

    其实长公主的容貌与端王爷较为相似,柔美中带着英气。她为人热心,又甚得永瑞帝敬重,虽然多年寡居,门庭却毫不冷落。婉媚夫妇到场时,正好有两位国公夫人在场,长公主于是拉着婉媚的手,为她一一引荐。两位国公夫人告辞以后,长公主又命下人准备家宴,留了她和应啸天用饭。

    姑母如此热络,应啸天那冰雪般的面色终于渐渐化开,婉媚见了心中欢喜。可是等她净手归座,赫然发现这场家宴竟还有一位不速之客!

    他就是那个阴魂不散的——仇诺!

 056 旧情

    婉媚心中酸涩,仇诺的表情也有些不大自然。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公开场合正式相见。如今,他是朝廷新封的归德郎将,她则是端王府新娶的长媳。

    从前,当他还是山贼,而她还云英未嫁的时候,她曾经朦朦胧胧地喜欢过他。可是再多的好感,也抵不过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他扔掉了她的绣球,还与名妓出双入对……于是,她知道自己爱错了人。于是,他们还没有开始,便已经结束。

    再见面,她还是掩不住尴尬。当长公主介绍说:“阿诺,来,快见过你啸天嫂子!”他向她躬身行礼,她的身子却不自禁地侧开了去。

    坐席上,韶音长公主一身白蓝素服,高髻上佩戴着珍珠玉饰,气质端丽。她以主人之姿,先敬了其他三人一杯,这才从容笑道:“啸天、阿诺,你们两兄弟不约而来,这情景正与多年前相仿!如今啸天已然觅得佳偶,阿诺,你打算何时安家呀?”

    仇诺的目光在应啸天和婉媚脸上一转,再看向长公主时,却又笑容可掬。“义母有所不知,我天生是个浪子,原是没有啸天那样的福分!”

    婉媚心中一酸,装作以香帕擦去嘴角的酒渍,默默低下了头。

    应啸天不动声色地看了她一眼,对仇诺笑道:“阿诺,这可就是你的不是了,我可听说你的红粉佳人不少,什么时候也领来给姑母见见!”

    仇诺双手一摊,向长公主笑道:“义母你看,啸天这可是误会我了,我不过随手救过几个弱女子,哪里就是什么红粉佳人了!”

    长公主看看左边的应啸天,又看看右边的仇诺,失笑道:“哈,你们这两个毛猴儿,这么多年还死性不改,坐在一起就抬杠,没的让我和侄媳笑话!”

    “噗!”婉媚差一点被口中的茶水呛到,原来这两人自小就熟识啊!她见其他三人都看着自己,一时目光无处安放,微微红着脸,再次低下了头。

    应啸天沉着脸看向仇诺,眼中射出了电光,转头也对长公主笑道:“姑母说的极是,我与阿诺北疆一别,这五年来也没见过几面,自然想念得很!”

    仇诺毫不示弱地看着他,笑着回敬道:“呵呵,这委实怪不得我啊!你是官,我是贼,焉知你不是为了将我抓进大牢,这才满世界地找我的?”

    “我是不是为了你好,你比我知道!”应啸天喝了一口酒,闲闲地笑道。

    眼见战事又起,长公主急忙劝和,“好了好了,敢情你们不是来看我的,而是来吵架的?”

    “孩儿不敢!”两人互瞪一眼,同声道。

    婉媚微微看了应啸天和仇诺一眼,仇诺感受到她的目光,忽然正了正面色,端起酒杯,对长公主道:“义母,孩儿多年浪迹,未在义母跟前尽孝,心中实在愧疚!这一杯酒,就当是孩儿自罚谢罪吧!”

    长公主眼中濡湿,微笑道:“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这几年吃了多少苦,义母也不是不知道……”

    母子二人于是举杯饮了。一旁的使女急忙赶上来,重新斟酒。

    应啸天也带着婉媚,向长公主敬酒:“姑母,我离京多年,许多事全赖你费心周全!今日也要借这一杯酒,谢过你的大恩大德!”

    长公主含泪笑道:“你这孩子,才刚领了媳妇过来,好端端的日子,没的说这些做什么!”也是端杯一饮而尽。

    这边才放下酒杯,那边仇诺已是再度举杯,对应啸天和婉媚道:“啸天、嫂子,你们大婚当日,我因故未能出席,今日当着义母之面,向二位赔罪了!”说罢一口干了。

    应啸天哈哈一笑,“你人未到,心意却到了,我何至于见怪!”与婉媚一起端杯饮了。

    应啸天对婉媚微微示意,举杯别有深意地一笑:“来,婉媚,我们也该敬阿诺一杯!没有他,就没有我们这桩姻缘,这一杯,就当是谢媒酒吧!”

    婉媚尴尬地点点头,勉强看了仇诺一眼,又再喝了一杯。

    几杯酒下肚,她已是双颊晕红,不胜酒力。应啸天和仇诺却是打开了兴致,一边说着京中和北疆的旧事,一边推杯换盏,一杯接一杯地喝了下去。

    长公主一直笑眯眯地看着这两个大孩子,这时发觉婉媚以手支额,忙道:“唉呀,都怪我考虑不周,光顾着给这两个小子上汾阳老酒,没顾及侄媳的酒量……来人哪,快带侄媳去我房里休息!”

    此言一出,应啸天和仇诺一齐停下酒杯,惊讶地看着婉媚。

    婉媚急忙摆手道:“不必不必,多谢姑母关心,让丫头们扶我在园子里吹吹风就好!”她在其余三人担忧的目光中离席,扶着荷衣和银屏的手,匆匆走了出来。只因清霜姑姑尚在养伤,菊篱、采薇留在紫竹轩照顾,并代为处理日常琐事,她便只带了荷衣、银屏出来。

    秋风送来寒意,她在长廊中伫立良久,渐渐冷醒。是了,自己还有什么不知足的?哪怕曾经有过再大的伤口,如今有了夫君那样的怜爱,也早该康复才是……

    她叹了几声,打点精神,转身往筵席走去,却在一个开阔处,与仇诺不期而遇。看来他还是改不了这个突然出现的嗜好!

    “大嫂!”他恭谨行礼,平静地注视着她。

    “仇大人有礼!”她不闪不避,语声不起波澜。

    “我有几句话要对大嫂说,还请两位姑娘退开几步。”仇诺望着婉媚的身后,坦然道。

    “这……”荷衣、银屏迟疑了。

    婉媚微微抬手,示意她们退开数步。她打量了一下,他们在这里说话,长公主和夫君其实看得到的,料想仇诺不可能乱来。

    “请仇大人长话短说吧!”她神情淡然,语气疏离。

    仇诺面上闪过几分伤痛,“是,大嫂!我没有别的意思,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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