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风槿如画(完结)-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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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队五十多人的队伍,其最中间是两顶暗红色的小轿,悄然无声地朝驿站的方向行进着。空中依然飘着细细的雪花,天色已经逐渐地暗了下来。訾槿看着跟在其中的一顶轿外的人,嘴角慢慢勾起了一丝不明的笑容,踱步坐回了原处。

    宝羡面无表情地跪坐在了原地。

    “月国皇城距山中镇不过十三日的路程,咱们的太子殿下却走了一个半月,辰国天都城是三国之中离山中镇的最远的皇城,如今大雪封道,若按常理没有一个多月的时间,司寇兄弟是来不到此地的。他们两队一前一后到了山中镇,似乎与玉家的情报有所出入。”訾槿走到宝羡的身边轻声说道。

    宝羡抬起头淡然地一笑:“司寇国主如此的心急如焚,想来只是着急迎回自己心爱多年的人罢了,似乎和主子无关。”宝羡说话时,特意加重了“心爱多年”。

    假意的笑容瞬时僵硬在脸上,訾槿猛地抬起手掌,宝羡无惧地抬起脸迎了上去,訾槿脸色一变,眸中闪过一丝不忍,手生生停在了半空。

    良久后,訾槿不怒反笑,一把将宝羡拉到怀中,反手捏住了他的下巴,细细地抚摸着宝羡光洁的皮肤:“做公公就是好,皮肤居然比女人还要细嫩。”

    宝羡垂下眼帘,被冷风吹得苍白的唇抿得死死的,他缓缓地开口说道:“主子果然最在意的是司寇国主……只可惜司寇国主身边不但有了倾国倾城的落娘娘,又对逝去多年的心爱之人念念不忘,宝羡真真忧心主子的情路坎坷。”

    訾槿脸上的笑容依然维持着,眼底却冰冷一片。她的唇靠在宝羡的耳边,冰冷的手缓缓伸进宝羡的衣袍中:“被月国皇子宠爱过的身子果然不凡,这手感哪是那些女子比得上的。你说……君安一夜宠幸你几次?”

    宝羡睫毛轻颤着:“二皇子一夜宠幸宝羡几次,宝羡不大记得了,但是宝羡知道司寇国主不止一次地拒绝过主子的求欢。”

    訾槿脸上的笑容再也挂不住了,冰冷的手僵硬在宝羡的肌肤上,她的眸中闪过太多的屈辱与不甘:“狗奴才!你……”

    “砰!”门突然被人踢开,一个宝蓝色的身影出现在门外:“我倒要看看,谁人如此大的财气,包整个四层。”

    訾槿抬眸与那人对视了一眼,又看了一眼畏畏缩缩在那公子身后的鸨母,冷然问道:“怎么回事?”

    那宝蓝色的身影,看着訾槿怀中的人,瞳孔缩了又缩,冷笑一声:“我出三倍的价格,将这四层和姑娘怀中伶人包下。”

    

七情不解 魔障难除 因果相报 何是归期 十年恩怨两茫茫(六)

    十年恩怨两茫茫(六)訾槿瞬间从震惊中恢复过来,她细细地抚着宝羡的眼、眉、唇:“公子何必动气,你若喜欢这四层,剩下的房间随便挑一个便是。”

    那人缓步走了过了来,停在訾槿对面的案几,随意地坐了下来,琥珀色的眸子滑过一丝精光:“这间房是观景最佳地方,别的屋怎么比得了,小姐怀中的伶人也细致得让人心动,难道小姐不愿割爱吗?”

    宝羡紧闭双眸,身体无比的僵硬,却不敢挣扎。

    訾槿浑不在意听着对面人的话,头也不抬地说道:“公子定是初到此地,不知道玉家的规矩吗?”

    那人抬眸似是颇感有趣地仔细地将訾槿打量个来回:“莫不是小姐便是那闻名中山镇的玉家小姐?”

    訾槿恶意地俯在宝羡的胸口,听着他越来越快的心跳声:“既然知道,那公子便是故意的了。”

    那人似是无意地把玩着腰间的玉佩:“是又如何?”

    訾槿斜眼看了一眼那人腰间的玉佩,一颗颗地解着宝羡的衣扣:“公子的玉佩要比人好看得多了。”

    那人猛然起身盯着訾槿的笑脸,一把拉出了訾槿怀中的宝羡,琥珀色的眸仁中满是怒火:“玉家小姐若是喜欢,送给小姐也无妨,不过小姐要答应在下一个不情之请。”

    宝羡摔倒一旁,连忙起身,哆哆嗦嗦地扣着自己被訾槿解开的衣扣,眸底的慌乱显而易见。

    訾槿故意忽略宝羡的惶恐不安,扫了一眼那人腰间的玉佩:“公子说来听听。”

    “这玉佩换小姐到在下居所小住。”声音笃定,不容讨价。

    訾槿看了一眼那小狐狸般的眼眸,轻然一笑:“好啊。公子如此诚意,很难让人辜负美意。”

    “主子不可。”宝羡浑身颤抖得厉害,几次三番地扣不好衣扣,此时却是顾不得那么多,连忙出声阻止。

    那人侧脸细细地打量着宝羡的脸,眼底闪过一丝阴霾,“啪”在众人不及之时他扬手一巴掌抽在宝羡的脸上,反手再抽之时,宝羡迅速避开反手挡下,启掌劈去,却被那人轻松避开,利落地一掌拍在胸口。

    宝羡后退数步,半跪下来,心有不甘,欲起身却已被那人踩在脚下。

    那人眸中满是不屑:“回去告诉你家夫人,玉家小姐我带走了。”

    宝羡几次三番欲起身,却被那人踩得死死的。

    “公子不要太过了,他毕竟是玉家的人,打狗还要看主人,不是吗?”訾槿脸上闪过一丝不愉,冷然说道。

    那人冷哼一声,反手扣住訾槿的手腕,低声说道:“小姐既已答应了,也已在此地住了一个多月之久,此时还不愿走吗?”语气之中,多有不满。

    訾槿莞尔一笑,巧妙地挣脱了那人的手:“我随你走。”

    那人琥珀色的眼底闪过一丝喜色,随即装作不屑的模样,利落地抬起脚放开了宝羡。

    宝羡连忙起身,跪在原地垂头捂住胸口闷咳:“主子……”

    訾槿起身上前,停在宝羡的身边,跪坐了下来,眼底闪出一丝柔软。她抬手一点点地将宝羡凌乱的衣扣,一个个地扣了回去,将衣襟整理得一丝不苟:“天那么冷,穿得那么单薄,何必为我挡住窗口?”

    宝羡抬眸,怔然地看着訾槿,却不知要说些什么。如此温情的话语,却比那些凌厉的讽刺还要让人难受,不知如何应对。

    訾槿将身旁的毛皮披风系在宝羡的身上,起身回头笑道:“天色已晚,还是早些回府了,天寒地冻,路上小心……回去看看身上的伤。”

    宝羡怔怔地看着訾槿越走越远的脚步,几回想站出来,阻止她的离去,最后终究是垂下了头,一点点地敛下了眼帘。不知过了多久,宝羡猛然起身快步走到窗口前,怔然地看着訾槿一步步地走近马车。

    訾槿站在马车前似乎在等些什么,良久后,她抬头望向四楼的唯一敞开的窗口。窗口的人静静地看着自己,却不肯开口。訾槿淡然地一笑,越过车凳跳上了马车。

    宝羡死死地抠着窗户,凝视着慢慢离去的马车消失在夜幕之中。一股寒风吹过,他死死地抓紧身上的毛皮披风,一步步蹒跚地朝门外走去,双眸黯淡无光,苍白的手止不住地抖动着。

    訾槿静静地坐在车上,漆黑的眸底遮掩不住的黯淡。她的手一点点地握紧,长长的指甲深嵌掌中。

    一只手突然抓住了訾槿的手腕,一点点地掰开她的手指:“还在怪我吗?”琥珀色的眸仁闪过一丝慌乱。

    訾槿闭目不语,头却越垂越低。

    一朵艳到极致近乎要衰败的烫金蓝色桃花,在最美的那一瞬间被完美地定格在了他的眼角下,如小狐狸般的眼眸满满的惶恐,他的手紧紧握住訾槿冰冷的手:“你别怪我好吗?我知道我当初不该如此待你……你说,只要你说……要如何我都答应你好不好?”

    訾槿面无表情地睁开眼,凝视着眼前人。

    那人的手心慢慢地一点点地渗出汗水,欲慰无言,眼底的慌乱逐渐地加深:“我我……”

    訾槿突然歪头嫣然一笑,眼底满是揶揄:“纳明楼,纳天地日月人间事……烬阳公子怕什么?”

    独孤郗徽愣愣地看着訾槿:“你……不怪我了?”

    “有什么怪不怪,烬阳公子当初并非真心想要伤我,只是换回想要的人儿罢了。”訾槿巧笑说道。

    “你明知道……我那时中了司寇郇乐的诡计,把那人当成了你。你不但帮他隐瞒,还一心地要跟他走,你……”独孤郗徽满脸的窘色,不知该如何辩解才好。

    “好好好,全是我的错,烬阳公子没有错,可公子当时并未告诉我要找谁,我自是不知道,这事也怪不得我……”

    “不怪不怪,都是我不好,那时没有认出你,没好好对你。”独孤郗徽猛然抱住訾槿,将她紧紧地圈在怀中,眼眶微微泛红。

    訾槿身子微微一僵,眼底滑过一丝光芒,抬手轻拍着独孤郗徽的背:“公子莫要自责,当初之事怪不得你半分。”

    “徽儿。”独孤郗徽声音微微沙哑。

    “公子……”

    “叫徽儿。”独孤郗徽缓缓地放开訾槿,看着她的眼睛轻声说道。

    訾槿缓缓地转开眼睛:“……我们这是要去哪?”

    “回驿站。”独孤郗徽让訾槿靠在自己的身上,附耳说道。

    訾槿垂眸问道:“你什么时候到的山中镇?”

    “得到你的消息时,我正在淮阴城,日夜赶路,十多日前便到,来到山中镇一直调查着你的下落,明知道你被玉家人藏了起来,但翻遍了玉家山庄和别院都没找到你,今日一直跟着玉府总管方才找到你。我在外四处奔波找你,你倒是在那‘欢馆’风流快活起来了。”独孤郗徽撇撇嘴,似有不甘地说道。

    訾槿侧脸看着独孤郗徽的眼睛,轻声问道:“为什么回驿站?你不带我走吗?”

    独孤郗徽眼底闪过一丝精光,避开訾槿的眼眸:“玉家在城外埋伏着大量的高手,一时半会还不能离去,待我正面地会会玉家老夫人,看她如何才肯放你离去。你随我去驿站住,总比那‘欢馆’住着让我安心。”

    “噢。”訾槿若有所思地看了独孤郗徽一眼。

    宝羡站在玉府门前,辗转徘徊,慢慢地收起身上的披风,细细地折叠好,方才走了进去。

    玉夫人手持佛珠端坐正堂,看了一眼抱住披风站在角落的宝羡:“人,都到齐了。”

    “嗯。”

    玉夫人慢慢抬了抬眼皮:“独孤郗徽可有疑心?”

    “宝羡将整个镇子绕了一圈才谨慎地朝‘欢馆’走去。独孤郗徽初见主子的时候,相当惊讶但并不敢贸然相认,几番试探才笃定主子便是要找的那人,然后宝羡适时地出手阻止,却没能挡住,眼睁睁地看着独孤郗徽带走了主子。”

    “好,很好……可惜这次来的人是君凛……”玉夫人惋惜地说道。

    宝羡想了一会问道:“这几日宝羡是否暗中保护主子?”

    玉夫人微微一笑:“放心吧,你家主子这几日最是安全,没人会动她。让她多和他们相处相处,感情越深便越好。”

    宝羡抱住怀中的披风,躬身垂眸道:“那宝羡先行退下了。”

    风雪愈加的大,独孤郗徽用披风将訾槿裹得严严实实,打横抱着朝驿站里走去,抬眼便看到那张熟悉的面孔。

    安乐王狭长的眸中紧紧盯着独孤郗徽怀中包裹的连脸都看不见的人,嘴角挂起了假意的笑容:“我与月国太子傍晚便已到此地,听闻耀国国君已在此几日,前来拜访,不想却不见国君,又怕失了礼数,固等候于此。”

    訾槿听到熟悉的声音,浑身猛地僵硬起来,衣袍下的手死死地搂住独孤郗徽。

    独孤郗徽安抚地拍了拍訾槿:“不知王爷和太子大驾光临,多有失礼。今日杂事过多,来日定当开宴赔罪。”

    君凛眯着双眼盯着独孤郗徽怀中包裹严谨的人,直言道:“国君怀中的人可否让众人一见。”

    独孤郗徽微微一愣,如何也想不到君凛会如此直接,冷笑道:“君家太子是否管得太宽了?”

    安乐王闷笑一声:“国君何必动怒呢?山中镇的三国驿站不过一墙之隔,今日不让见,明日总要见到的……不是吗?”

    訾槿将脸朝独孤郗徽怀中扎了扎,不安地拉扯着独孤郗徽的衣袍。

    独孤郗徽明显地感到了訾槿的惧怕,心中压不住的怒意和烦躁:“楼烁送客!”

    安乐王与君凛脸色同时一僵,心中疑虑已解开了大半,隔着厚重的披风仍能看出那人颤抖。二人不想让那人惧怕,又不愿此时便与独孤郗徽撕破脸,心有不甘纷纷拂袖离去。

    待听到远去的脚步声,訾槿谨慎地露出两个眼珠,四周打量了一下,长长“吁”了一口气。

    独孤郗徽见訾槿此模样,嘴角上扬,那对飘忽不定的酒窝若隐若现,笑意直至眼底:“莫怕,万事有我。”

    訾槿眼底闪过一丝揶揄:“多谢烬阳公子。”

    “徽儿。”

    “烬阳公子。”

    “叫徽儿。”

    “烬阳公子。”

    “你!……”

    “……”

    

七情不解 魔障难除 因果相报 何是归期 十年恩怨两茫茫(七)

    十年恩怨两茫茫(七)独孤郗徽将訾槿抱进早就备好的厢房,轻轻地将訾槿放下到床上。屋内三个炭盆忽明忽暗地闪烁着火光,温暖得让人直想轻叹。

    “这厢房还喜欢吗?”独孤郗徽立于一旁,柔声问道。

    一直敛下眼眸的訾槿微微抬起头来,不甚在意地四处打量了一番。

    屋内的一切用具在琉璃灯下显得异样的精致,就连这床都是温热的,看来自己进来之前有人用什么东西暖了床。屋子内散发着淡淡的荷香,安神异常。

    独孤郗徽见訾槿一直不语,心中满是忐忑:“你若不喜欢,我便让他们换下……可好?”

    訾槿转过脸来,细细地打量着独孤郗徽的脸,长长的睫毛如落入花间的蝶儿轻轻颤动着,如小狐狸般的双眸满是躲闪和忐忑,一朵艳到极致近乎要衰败的烫金蓝色桃花,在最美的那一瞬间被完美地定格在了他的眼角下,他的唇是好看的淡紫色。

    訾槿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然的笑:“你怕我?”

    独孤郗徽猛然抬眸:“我并非……只是天色已晚……”

    “你不怕我为何不敢看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訾槿的声音冰冷异常。

    独孤郗徽瞪大双眸,赌气一般猛地坐到訾槿床边:“我有什么不敢的……我……”

    “是吗……是吗?那你为何不敢看我的眼睛?现在只剩下咱们两个人……你为何不敢直视?”訾槿紧紧地盯着独孤郗徽,冷声逼问道。

    独孤郗徽双手紧握成拳:“你简直是……无理取闹!”

    訾槿一把拽住独孤郗徽的手,狠狠地捏住他的下巴:“我不管你要做什么,也不知道你要做什么……但是!有一件事你要心中清楚,我——不是她,我、和、她、是、两个、不同、的人!”

    独孤郗徽瞳孔缩了又缩,眸中满是慌乱与仓惶。他忘记了一切,挣扎地想挣脱訾槿的钳制,躲避着訾槿冰冷的目光。訾槿死死地拽住独孤郗徽冷笑着不肯松手。

    “呃……”

    两人都竭力地拉扯着,却听到独孤郗徽轻哼了一声。訾槿微微蹙眉一把拉开了独孤郗徽的衣襟,独孤郗徽躲闪不及怔愣地看着訾槿。

    灯光下,独孤郗徽裸露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肩窝处一刀狰狞的刀疤,赫赫映入眼幕。

    “怎么受的伤?”訾槿眼眸一片死寂,抿着唇问道。

    “夜探玉家……不小心被暗器打中。”独孤郗徽仿佛做错事的孩子,垂下眼眸如实回道。

    这一瞬间,独孤郗徽明确地感觉到坐在自己面前的人,不是别人,不是訾槿,而是当年的女帝。这种凌人的气势与女帝发怒时所散发的肃杀之气,一模一样。

    訾槿轻轻地抚过那伤口,似是快要愈合,经过方才的拉扯又有小小的裂缝。几乎是反射性地,訾槿掏出了怀中的瓶子,倒出莹绿色的药液,细细涂抹在独孤郗徽的伤口:“受伤怎么不说?”

    独孤郗徽愣愣地看着訾槿,眼眶酸涨得厉害,饱含着浓重的委曲。他努力地将小狐狸般的眼眸瞪得大大,生怕那眼中的水光暴露出来。

    訾槿余光看见独孤郗徽这般模样,心中止不住的酸楚,侧目间正好看到他颈部正中的那颗朱砂红的桃花印记,手不由自主地抚了上去,脑海中快速地闪过了一个熟悉的画面,却来不及抓住。訾槿猛地眯住双眼,头抽抽地疼,似是要想起什么,却又抓不住。

    “你怎么了?哪不舒服?”独孤郗徽看出了訾槿的不适,小狐狸般的眼眸瞬时被焦急与担忧填满。

    訾槿眯着眼看着独孤郗徽的一举一动,心中冰冷刺骨,一把将独孤郗徽推开:“你曾经作出过选择,想来这次还没想好该如何选择……虽是没想好……但是你既然选择留在山中镇,心中自是有了计量。你不必如此的惺惺作态,这几日最好能离我多远便多远,我可不想与你朝夕相处后,再让你作出后悔的选择!”

    独孤郗徽浑身一震,不自然地别开脸去:“你……都知道了?……”

    訾槿冷笑一声,转开脸去:“你们不知道的时候,我便知道了。我这次可是瞪大了双眼,等着你们……,你也不必软禁我,我不会逃的。从在马车内,你不肯带我走,我便已经打消了离开的念头了。我要亲眼看着,一定将眼睁得大大地看着……你们会怎么对我!”

    独孤郗徽不敢看向訾槿布满血丝的双眸,他猛地起身仿佛逃跑一般快步朝屋门走去。

    “既然已有了计较,这几日,你最好不要靠我那么近。为了……我可不保证,不会骗你!”訾槿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

    独孤郗徽猛地踉跄了一下,然后缓缓地将身子挺立得笔直:“知道了。”大踏步地走出了厢房,反手将门扣紧。

    訾槿死死抓住锦被的手指,一点点地松懈了下来。她拉起被子将自己包裹得紧紧的,紧闭着双眸,努力地挥去脑中那些破碎的连接不上的画面。

    屋内飘着淡淡的荷香和少少的安神香,只一会,神经紧绷数日的訾槿,慢慢地放松了下来,沉沉地睡去。

    

七情不解 魔障难除 因果相报 何是归期 恍然一梦忆前尘(二)

    恍然一梦忆前尘(二)耀辰532年延载十六年仲夏

    今夏的木槿花开得异常热闹,只见耀辰御花园内一片片浅蓝紫色、粉红色或白色的木槿花在月光下晶莹得如美玉般剔透。

    花下石桌旁一身着明黄色的衣袍的訾槿,一手持金玉酒杯,一手把玩着一盘赤红色的朱砂,脸上带有淡淡的笑容,凤眸中却难掩淡淡的忧愁。

    “君小三,为何朕身上却没有这东西?”訾槿醉眼蒙眬地玩着手中的朱砂,回眸看向一旁的君赢。

    “陛下幼年便已是九五之尊,别人自是不敢擅动陛下□。”君赢站在訾槿身后,眸中闪过心痛与不忍。

    “就因朕是九五之尊,所以朕身上没有那普通女子身上该有的守宫砂。就因朕是九五之尊,所以朕比不上个普通女子在他心中的位置。就因朕是九五之尊,所以朕永远也得不到他的喜爱……是吗?”訾槿高举手中酒杯一饮而进,脸上露出自嘲的笑容,眼底满满的自厌之情。

    “陛下多虑了,麟德贵君尚不适应宫中生活,固然才会对陛下有所疏远……”

    “胡说!”訾槿满脸的怒容,猛地站起身来,摇晃了两下,“君小三你也开始骗朕了!”

    君赢心疼万分地看着訾槿摇晃欲倒的身子,欲上前,却被訾槿凌厉的眼神逼了回去。君赢“扑通”地跪在了訾槿脚下,一点点地敛下眼眸:“君赢不敢。”

    “你们都骗朕!都骗朕!他要权利、要荣耀、要兵权,朕什么都给他了,为何他却还是不愿多看朕一眼?为何还是不愿多看朕一眼?朕把整个心都给了他,为何他却不愿多看朕一眼?!”訾槿一把捏碎了手中的白玉酒杯,鲜血就顺着指缝那么一点点地流了下来,一滴滴地跌落在朱砂中。

    “陛下!”君赢抬起双眸,望着訾槿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模样,心如被那滚烫的油来来回回淋了个遍,对訾吟风的怨又多了一分。

    “若有来生朕一定做个普通的女子,有人疼有人爱的普通女子……你看今夏的木槿花开得多好啊多美啊……宫人们说……朕出生的那年木槿花开得也繁盛极了……繁极则败……朕是不是要死了?……”訾槿呆呆地走了两步扶住身旁的木槿树,轻嗅着那剔透的花儿。

    “陛下正值盛年,天下一派安和……”一时间君赢的心中溢满了恐慌,竟不知要说些什么才好。

    “呵……瞧把你吓得……”訾槿嗅着花瓣半转过头来笑道,“君小三……若真有来世,朕只做个普普通通女子,你来做朕的靠山,继续做朕的影卫……可好?……到那时啊……朕做什么你也一直护着朕……朕做什么你也一直护着朕……一直护着朕……到那时的……朕也不必日夜恐慌……不必日夜恐慌这江山这天下……朕要同……普通女子那般幸福无忧地生活……”

    “好。”君赢痴痴地望着月光下花瓣前那如同月中仙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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