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占戈-第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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共用一灶乃是为了告知其我军数减,使其放心追击。另立新灶而不用,乃是加深其追击之念。这正是兵法中的“虚实”之道。
等李彦亭的大军赶到此处之时,郑欢这支奇兵也该动了。
八月初十,月又明。明日有大风。
斥候报我,李彦亭大军日行五十里,已经距我中军不足三十里。
我看了看天,丑时刚过。
“请正德营史将军,飞骑营石将军,龙门营阮将军,宣猛营成将军,树功营沐将军。”我让戚肩传来中军七营中的五位统领。
不一会,五位统领甲胄鲜明地站在了我的面前。
“有劳五位,今夜破敌。”我道。
五人互望一眼,史君毅道:“还请先生明示。”
“敌军距我中军不足三十里,轻军缓行四个时辰也该能到达敌营。石将军可率本部军马五千骑,带火引劫营。千万用布缠了马蹄,莫要过早惊动敌军。不求战果,只要扰敌不安便可归营。”我取出令箭,递给石载。
石载接过令箭,行礼出帐。
“四位将军,请率本部兵士轻甲偷营。莫要着急,待石将军归营之后再行攻取,可减少伤亡。不求战果,一击而还。”
“得令。”两位统领沉着道。
我目送着二人出帐,一阵冷风从外吹了进来,激得我打了个冷颤。
令世人叹惋的四刀旋之役随我的令箭而开。
石载率骑兵潜行至敌军大营之前二里,一鼓冲击,五千骑兵前后冲杀两次,几乎所有的营帐都烧了起来。统领校尉,安前将军石载,身先士卒,重伤方归。
正德龙门宣猛树功四营,于卯时袭营,敌军惊惶未定之下损失惨重,败走。
我于辰时拔营前进,收拢了飞骑营兵马,原地等候四部归营。
败走的李军于当日午后刀风将起之时撞到了郑欢三万伏兵的刀尖上,血战三个时辰,敌酋李彦亭束手就擒。
李彦亭之乱,前后不足一年,或许后世史家并不会以之为意,不过却是我第一次见识了战阵。
四刀旋一役,我军死伤三万余,阵亡兵尉十四人,卫尉二十八人,一名校尉重伤,便是石载。敌军攻我之兵十万,死伤七万!敌酋李彦亭被困于战中,久战不支,高声道:“李彦亭再此,愿降。”被赶来的郑欢绑于马下。
郑欢擒了李彦亭,风已再起。废了老大的劲才回到草草扎下的营帐,等待风停。我虽然不知道郑欢大功已成,却也深信李彦亭末日已到。经我军两次攻杀,死伤暂且不论,就是士气也必定大受打击。
夫战,勇气也。
风沙一停,西域的天便是风和日丽。
我坐在大车里,随着车轮辗过凹凸的砂土地上下起伏。昨天,我梦到娘、师父,还有虎哥一家,对我来说,李彦亭的被擒意味着一段生活的结束。原本投军乃是受大帅感动,现在大帅星殒,我还有必要呆在军营里吗?
我也害怕,下令焚烧珐楼城之时的布明真是师父说的“天性善良”的我吗?
车突然停了,我听到马蹄声由远至近,或许又出了什么事。
“先生!小将幸不辱命,擒敌酋李彦亭。”郑欢回来了。
我让戚肩掀开帷幕,只见郑欢单膝跪在车下。他们都是国家大将,披甲之时只跪将帅不拜天子,现在他居然跪在那里……
“郑将军折杀学生了,快快请起。”我连忙说道。
郑欢笑了笑,腾地站了起来,叫道:“将敌酋李彦亭带上来!”
两个高大兵士押解着五花大绑的李彦亭到了我的面前。
李彦亭原来是个这样的人。圆胖的脸上点着两个大有明亮的眼睛,生得有些女像,鼻梁高挺,虽然年过半百也看得出他年轻之时是个美男子。只是现在满头的风沙尘土,乌黑的眼圈,往日的光华不复可见。
“松绑。”我道。
郑欢迟疑一下,招手唤来附近的几个兵士,团团围住之后才命人解开绳索。
“李大人乃是皇亲贵戚,怎能如此对待?请上座,上香茶。”我的话让李彦亭大为诧异,半天没有动作。
“呜呼,若然姬远玄尚在,何至于此?”李彦亭仰天长啸。
我从未听说过姬远玄这个名字,想来是李彦亭的心腹。不过既然李彦亭辱我,我也不必那么多话,一切等到了阳关自有道理。
和郑欢客套了两句,郑欢下去休息,我继续拾起那本《孙宜子说》,反复揣摩。
“先生,这本书您已经看了几百遍了,怎么还看啊?”戚肩不解。
我叹了口气:“因为我还没有得其中三味啊。”
“先生对自己太过苛刻了。”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明白,几次胜仗不是敌将少智便是兵行险着,若是遇上真的用兵大家,恐怕立于阶下的就是我了。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宾,莫非王臣。
听说李浑率围关三十万众卸甲投降,自缚于阳关城下。听说,圣上身披戎甲,于城头受降。
我率军在关外扎营三日,等候内廷安排进城事宜。
“史将军,听说圣上要亲自迎军?”
“先生,不是听说,今天内廷不是已经发了接礼文书?”史君毅笑道。
我沉吟片刻,道:“还请几位将军替小生隐瞒,不可让圣上知道在下,一切军功皆是众将军所立,如何?”
“这是为何?”史君毅看着我。
“学生只是从八品的行军长史,统领大军已是僭礼。残疾之身,受圣驾亲迎更是无礼无伦。”
“可是……这武勋全靠先生啊!别的不说,光是葛重周的铁甲骑兵,纵横大漠了无敌手,若是没有先生,恐怕我军二十万光是对付这三万人就要大费周章了。”史君毅顿了顿,“小将尚记得先生在阳关之役中所言:贪天之功,必有祸降。敢问先生,此等天大武勋,谁人敢贪?”
我默默无语,已经决定今日闭关之前偷偷入关。
待我告诉两人我的打算,于吉倒是没说什么,戚肩颇有不平之色。
“那你跟着史将军吧,或许凭着战功还能有个官秩。”我对戚肩道。
戚肩慌忙认错,低下了头。
其实他误会了我的意思,我并非讥讽他,也不是不想要他。他年纪尚轻,为自己挣下个大好前途也是正理。
我换了师父的故衣,重新梳了发髻,只带了于吉和戚肩两人,悄悄离开了军营。
全军十数万人,现在已经鲜有不认识我的了,出营的时候连口令都没有问我。我有些得意,也有些失落。
入关时,我打出了“医字相卜”的招牌,准备回老家去给爹娘守坟。同时,我也将身上的黄金分给了于吉和戚肩,让他们自定前程。
于吉没什么说的,去钱庄兑了碎银,给我磕了三个头,拿了我给的遣退文书,雇了车回珐楼城去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恨我,下令烧了他家的人正是我。戚肩待于吉走了,想了又想,终于开口道:“先生,我原本只想回老家照顾娘,但是……我现在又想像史将军他们一样,威风凛凛……这金子,还是还给先生吧。”
我摇了摇头,道:“你要走哪条路由自己定,有道是‘我命由我不由天’,认准了,莫回头。金子你还是拿着。”
戚肩摇了摇头,把金子往我手里一塞,转身跑了。
我转过轮椅,看着他远去的背影更有些孤寂。十里阳关,茫茫大漠,只有我一个天地过客。
第三十二章 酒逢知己
阳关非久留之地,我怕被人认出来,与羁留阳关的行商一道,当夜便雇了车去金城。
金城还是往日的繁华,甚至因为圣驾亲临西域而更加繁华。
说来也怪,人越是多,我反倒越孤独。生意倒是不错,总有人冲着前程来找我测字看相,偶尔也有人求医。
我回到怡莉丝的酒楼,人满依旧,却少了窈窕貌美的老板娘坐镇。
“因为我喜欢你。”
空气中犹自回荡着昨日的声音,我不知为何,突发的伤感让我抑止不住地进了酒楼。
小二在我塞足了银子之后无比地殷勤,心甘情愿地背我上了二楼。
我挑了第一次来时坐过的临窗的位置。
“天若不爱酒,酒星不在天。地若不爱酒,地应无酒泉。天地既爱酒,爱酒不愧天。已闻清比圣,复道浊如贤。贤圣既已饮,何必求神仙?三杯通大道,一斗合自然。但得醉中趣,勿为醒者传。”一个中年文士,喝醉了酒,大呼小叫着。
我看了他一眼,清瘦的脸上蓄着长须,颇有仙家风骨。更让人觉得亲近的是,他穿的也是古衣,大袖当舞,潇洒翩翩。
我见他也看着我,长揖作礼。
他摇摇晃晃地走了过来,手里还提着酒壶。
“砰”地一声,酒壶砸在桌子上。文士又晃了晃,总算稳住身形,长揖回礼。
“天地不复清,世风不见古。问君何所来?冠我旧衣衫。”他打着酒嗝,在我对面坐下。
“来者自从来处来,去者当从去处去。本是浮萍水相逢,何必曾经是相识?”我笑着学他说道。
“好啊好,有趣有趣……”他拍着我的肩膀,笑到无声抽泣,“同是天涯沦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识?有趣啊有趣……”
说着,居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我越发觉得此人有真性情,值得一交,也不扰他,自顾自叫了酒菜喝了起来。
日落西山,金城染上了一层血红。
月出东郭,街坊镀上了一层银白。
“这位客官,我们要关门了。”小二推醒我。
我居然喝醉了,头痛得要命。看看那个文士,还犹自睡得深熟。
抹去口角的垂诞,我扶着头问:“会帐。”
“一共是三两四钱银子,多谢客官。”小二笑着说。
我霎时就醒了,“三两四钱!一盏酒不是才十文嘛!怎么这么贵?”我忍不住嚷道。
小二也不气恼,陪笑道:“但是客官这位朋友已经赊帐一个月了,三两四钱,客官。”
我看了看疏狂文士,摸了摸口袋。钱倒是不缺,再怎么说金子还在身上,不过三两四钱的确让我心痛。
付了帐,我总不能就这么把他丢下。想了想,我又掏出三钱银子的找头,道:“再去取几壶好酒,今夜别来扰我,我与你们老板娘有旧。”
“客官,凡是回头客都说与我们老板娘有旧,您这么着,让小的很难做……”
我侧头瞪了他一眼,又摸出十几文:“贪心不足蛇吞象,拿好了,别来扰我们。”
小二笑着跑开了,不一会就端着后劲十足的葡萄酒上来。
酒来了,他人也醒了,并不问其他,动手就倒酒。
“兄台高姓大名?”我也给自己倒满,问了一句。
“小姓韦,单名一个白字,表字太白。”韦白一饮而尽,“阁下如何称呼?”
“鄙姓明,明可名,草字子阳。”我一拱手,也是一饮而尽。
“哈哈,酒逢知己千杯少,子阳贤弟当与兄共饮千杯。”韦白豪迈,居然舍了酒盅,直接就着酒壶喝了起来。
“舍命陪君子了。”他该比我年长不少,称我贤弟也不算占我便宜。
韦白连喝三壶,醉态复萌,以箸击碗,高声唱道:“黄鹤一去空无影,白云苍狗物已非。雁影已随风雨去,龙笑亘古空自悲。”
我也来了兴致,跟着用筷子打上节拍。
“笔墨伺候!”韦白高声叫了一句。
小二早就被我们吵醒了,恐怕街坊们也被吵醒不少。不一会,笔墨和上好的湖州宣纸送到了我们桌上。
韦白一把撇开宣纸,高声吟啸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饮琵琶马上催。醉卧沙场君莫笑,古来征战几人回?”笔走龙蛇,酒后狂草,惊天动地。
我看着墙上墨迹未干,忍不住高声和道:“古树参差朝与暮,月宫孤独广寒人。金乌渐薄东山黯,皎兔徐升北斗沉。长夜漫漫应无语,晚风瑟瑟更伤神。料知落花流水去,空看枝头又一晨。”
韦白回头看了看我,朗声笑了两声,在自己的诗旁又录下了我的即兴之作。写完,将笔往地上一扔,笑道:“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
我心头一跳,酒也醒了不少,不知不觉中流露心声,被这位刚结识的兄弟看了出来,脸上微微发烫。
倒是西北神州,千里骷髅不知谁人哭啊!我想起阳关酒楼之上,六千人如草菅一样倒下,想起珐楼城里一具具倒在我眼前的尸体,想起铁甲骑兵人仰马翻,想起葛重周挥剑自刎……
我哭了,从未哭得如此大声。也不管他人是否诧异,也不论师父在天之灵的不安。我要宣泄,为万千亡灵而哭,为自己而哭。从今之后,天下不复有“布明”此人,我要重做“明可名”,蒙昧不明的日子但愿永不归来。
我哭了,韦白却在笑。他一直笑到没有力气,蜷缩在地上还是笑。
我哭累了,自然伏在桌子上睡着了。
他笑累了,自然蜷在地板上睡着了。
银子威力广大,第二天中午我们被客人的喧哗吵醒的时候,身上多了一榻薄被。
韦白看起来精神很好,对我说的第一句话便是:“你身上还有银子吗?”
我很自然地点了点头,道:“还有一两金子。”
“足够了!”韦白两眼放光,“先吃些东西,我带你去个好地方。”
“哪里?”我也挑起一片牛肉,放在嘴里嚼道。
“水西桥。”韦白笑道,引来周围许多客人侧目。
水西桥并非桥,乃是江南路苏州府的名胜。听说苏州河水不能饮用,乃是稠稠的胭脂水,盖因河上画舫串联数十里,夜夜春宵,日日笙歌。
“莫非太白兄要带我飞去苏州?”我笑道。
“西域小苏州,阳关小水西。没听说过吧?为兄带你去看看眼界。”韦白说着,又塞了两块牛肉。
三碟牛肉很快一扫而空。
韦白什么都没说就背起我下楼,又噔噔噔地跑上楼,搬了我的轮椅。
“多谢。”
“你我兄弟,客气什么?哦,我的剑。”韦白又跑了一趟,带着一柄四尺长的古剑下来。
“太白兄也是剑客?”我好奇问道。
“哪里,这柄剑乃是家师所传,师门遗物,丢又丢不得,带着还麻烦。”韦白笑着推我出了酒楼。
阳光刺眼,我不由用手挡了挡。
“还没开门。”我看着高大的朱门,松了口气。其实我一直有些害怕,并不是因为心疼金子,而是因为我见到女孩子就会不由自主地紧张。
“不怕,有我在。”韦白带我绕过长长的围墙,墙里女子莺莺燕燕般的笑声传出墙外,逗得韦白走得更快。
“桑妈妈,是我。”韦白敲开了后门。
一个年老色衰的老妇人浑身珠光宝气,俗不可耐,就是韦白称的“桑妈妈”。
“我说韦相公,你怎么又来了?老是赊帐也不是办法吧。”桑妈妈语气不善。
“金子在这儿。”我摸出身上最后的家当,“如何?”
桑妈妈瞬时变了副脸,笑着迎我们两个进去。
韦白拍了拍我的肩膀,笑了笑。
我也强挤出一丝笑容,这里居然会有这么多女孩,放肆地到处跑着,有些甚至只穿着薄纱。
“没来过青楼?”韦白笑我,“莫非你还在室?”
我的脸烧得发烫,强道:“淫糜之所,非君子所之。”
“哈哈哈,君子?世之所谓君子,有多少不是披卫道之衣冠行禽兽之作为?你道此间女子下作吗?她们才真是些性情中人,出世之莲……”
“呵,又闻韦公子高论,羞煞小女子呢。”宛若蜜糖的声音从门口飘来,我抬头望去,再也说不出一句话。
肌肤胜雪,眸若明星,红唇皓齿微启,果然是摄人魂魄。
第三十三章 翰林待诏郎
“苏仙子又折服了一个清纯少年郎啊。”韦白在我旁边突然说道。
我立刻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别过脸,伸手取酒以为掩饰。
“韦公子又笑话奴家。”女子蹲了蹲,“奴家苏雪雪,见过这位公子。”
“学生明可名,有礼了。”我连忙回礼。
“不知公子想请哪位姐妹作陪?”苏雪雪问我。
我不知如何应付,望向韦白。
“子阳与我如同兄弟,不必拘束,刚好有首好诗,请苏姐姐唱呢。”韦白居然背出我昨夜即兴吟出的七律。
“料知落花流水去,空看枝头又一晨,又一晨。”苏雪雪重复吟了两遍尾联,抱过琵琶,款款坐下。
信手一抹,弦音咋起,我的心神顿时被吸了进去。大弦小弦,嘈嘈切切,或如急雨,或如熏风。纤纤玉手,拨抹挑压,原本平平的诗作却被她演绎得淋漓尽致,甚或有了新的内涵。
等她一曲终了,我才回过神来。再看韦白,早就痴了。
过了三更,韦白和我告辞出来。
月黯星明,夜露人寒。
“此曲只应天上有,人间哪得几回闻?子阳贤弟感觉如何?”韦白问我。
“一两金子还是太便宜了。”我笑道。
韦白爽朗一笑:“子阳何处落脚?”
“第一天到阳关便碰到了太白兄,现在还没处落脚呢。”我尴尬一笑,现在身上一分钱也没了,看来只好随便找个义庄或是观庙借宿了。
“那子阳随我去金城驿吧,好歹有张榻榻。”
我心里一惊:“莫非太白兄是官场中人?”
“嘿,愚兄不才,小小的六品待诏罢了。”
“翰林供奉,不小了。”我笑道。
“愚兄之才,岂止是一介词臣?”韦白阔步道。
“愿闻太白兄之志。”
“了却君王天下事,赢得身前身后名。”韦白用了齐朝宿将辛去疾的诗句。
我知道韦白才高傲物,也深信他的才学举世罕见,至于君王天下事,真是那么容易了却的吗?
是夜,我与韦白抵足而眠,一觉睡到第二日日落。
“韦大人,昨夜怎能带这来历不明之人下榻馆驿?馆驿乃是朝廷为命官所建……”一个方脸大耳的官员拦住韦白,也不行礼。
韦白自然不会给他好脸色看,一甩大袖,推着我就走。
“那人叫做高士,其实是个俚人。凭着自己会吹箫哄得住菊妃娘娘,居然混了个编修,还敢对我指手画脚。”韦白有些气愤。
我淡淡一笑,道:“莫与小人生气,不值得。只是太白兄,小弟囊空如洗,听闻贤兄赊帐月余,不知如何营生啊?”
“这个容易,天色未暗,还来得及。”韦白推着我快跑起来。
原来,朝廷六品待诏郎的营生就是卖字……
人流喧哗的集市还未散去,韦白从卖白菜的老伯那里取了行头:一张桌子,几管毛笔,还有纸和砚台。
“快些,若是能卖出去两幅字,今夜的酒钱就有了。”韦白把砚台塞到我手里,自己铺开宣纸,亮出招牌。
我磨好墨,韦白也选好了毛笔,饱饱一蘸,落笔写了起来。
“挂起来。”片刻功夫,韦白已经写了两幅,都是前人的诗句。
我依言挂在一边,韦白抬头看了一眼,又埋头书写起来。
“你写几个字居然能卖三两银子!”收摊后,我不可思议地问韦白,虽然我承认他的字比我强许多。
三两银子,韦白在酒楼赊了一个月的帐也不过二两多。
“嘿,三岁开始练字,到现在也快三十年了,混些生活罢了。”
我暗自咋舌,三岁!我三岁的时候只认识牌九和象棋。
当夜,靠着韦白卖字的收入,我们又在小水西混了大半夜,但是让人扫兴的是苏雪雪身体不适,不能出来见我们。
我看得出韦白的失落,事实上我也很失落。同时,我也看出这个号称要替君王了结天下事的男子并非适合官场。
“你说为什么苏姑娘不肯让我去替她诊治?”我终于忍不住唤醒这个可爱的男人。
“男女授受不亲,大概认识你的日子太短了些吧。”韦白道。
“你在装傻?”他若是不傻,那我就是傻子。
“诶,你想说什么?”韦白有些不耐烦,灌下一杯酒。
“她显然要接客。”我直言道。
韦白的手抖了一下,顺势喝干了杯中的酒。
有些男人是很自私的,自己认准的女人,即便多和别人说几句话也会难过半天。其实,我和韦白都是这种人。
韦白只是喝酒,不再说话。
“你要了却君王天下事,为何不先了却自己的终身大事?”我追问道。在我看来,苏雪雪和韦白实在是才子佳人,天生地设的一对。虽然我对苏雪雪也有些爱慕之情,想来也是男子见了绝色美女自然反应,谈不上爱,但是韦白对她却是痴心一片,真是木头也看出来了。
“你要我怎么办?替她赎身?你知道要多少钱?三百两!三百两黄金!”韦白叫了起来,“我一年的俸禄是三十六两银子,百石稻谷,十斤祭肉,你让我去哪里找三百两黄金!”
我无语,说到钱,的确是个大问题,我的俸禄即便加给他也不过是一夜的渡资罢了。何况,我擅自逃离军营,连一次俸禄都没领过……
“太白兄,莫非读了那么多书,不曾读过《梧桐雨》、《千秋恨》、《碧海情天》?”我笑道。
韦白怔了怔,转而明白了,羞道:“那些淫书浪词岂是君子读的?”
其实我也没读过,倒不是自认君子,而是不喜欢才子佳人之类的故事,尽管如此还是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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