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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2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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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罢,大风已过去了。”冯世禄年纪虽已壮盛,因家中没钱,尚未娶亲,所以未经人道。此时但闻异香扑鼻,顿觉骨软肉酥,慌忙起立道:“两位女郎从何而来?”青衣女子道:“因为与你有夫妇之缘,特来寻你。”穿黄的把衣袖掩着嘴,只是笑而不言。冯世禄见他装束富丽,容貌绝世,疑为大家之女,恐怕追究,一时不敢答应。青衣女子道:“你莫要胆怯,吾们既自来找你,一切都有吾二人担当,断不妨事。”冯世禄道:“二位住在那里的呀?”黄衣女子用手一指道:“这不是吾们家中吗?”冯世禄抬头一瞧,见东面忽有大宅一所,房屋壮丽,的是世家,方欲再问,那青衣女子道:“不必多言,跟吾们走罢。”冯世禄就不知不觉,随着就走。到了门前,见四扇黑漆墙门紧紧关着,黄衣女子用手一指,忽然“呀”的一声就开了。里面堂室重重,悬灯结彩。二女把冯世禄引入卧室,见正中排着镂刻牙床,红罗绣帐,非常绚烂;丫鬟约十余人,都是花枝招展,粉绿黛红,一呼百应。须臾排上酒席,水陆纷陈,珍羞并列,二女陪着,其酒作深红色。冯世禄酒肠本来宽大,竟有千杯不醉之量,焉知饮了此酒才及半杯,已醺醺欲醉,欲火上升,面色转红。二女笑道:“他已喝醉要睡了。”三人携手上床。冯世禄心中虽然明白,苦于起身不得,二女穿衣下床,理齐鬓发,回至床前,对冯世禄道:“你想回去吗?”冯世禄已然失音,没有声气的了,只点点头,眼泪汪汪而已。二女又叫丫鬟取酒一小杯,给世禄灌入口中,咽下肚去,觉芬芳扑鼻,霎时间腹中其热如火,直达丹田,精神忽又振作起来,片刻又能言语,手足也渐渐能动。二女道:“暂时送你回去,过了七日,待你复旧,吾们再来罢。”说毕,忽然平地又起了一阵怪风,刮的眼都睁不开来。及至风定,张眼一看,自己身子已躺在家门之外。
此时幸亏能动,忙立起身来,一步步走近门首敲门。母亲陆氏开门一看,见儿子瘦的不像人了,大惊道:“你怎么就会瘦了这种样儿?”忙扶他进去,躺在床上,细细盘问。冯世禄把方才的事学说一遍,陆氏就知道被精灵所迷,忙奔到各处,去借镇宅符,请医生,请看香烟的女仙人,忙了数日,冯世禄渐渐的好了;又过数日,已能行走,陆氏稍觉心中宽慰些儿。不料两女子白日忽然现形,直到冯世禄房中,与世禄交合,又顿时弄的骨瘦如柴。从此,两女就在房中居住,终日与冯世禄欢笑。病人也不想吃饭,也不要喝茶,其母走到房中,就破口大骂,赶他出来,到后来索性要赶他到街上去,不许他住在家中。陆氏一想:儿子犯了如此鬼病,断不会好的了;家中米又吃完,钱又用完,将来儿子一死,如何断送他?不如吾出去先死,走在他前面罢。跑到山涧边,正要想跳下去,又想:儿子还没死,吾若先死,叫儿子更加苦了。又舍不得死,所以坐在石上放声大哭。不料刚正被济公听得,就从雷鸣、陈亮身上把银子搬过来,一共给了他,且答应他去捉鬼。陆氏喜出望外,拿着银子回去,备了些酒菜,专等济公晚上前来。
焉知两个精灵早已得信,一个道:“这个和尚是罗汉转世,吾们敌他不过的,还是早些儿走罢。”一个道:“吾们有了三千年道行,怕他什么?他不来则罢,他若真来,吾定要羞辱他,使他知吾辈的利害。”刚说到这里,忽闻外面敲门,两个精灵就彼此争闹起来,一个道:“你说不怕,怎么就要想逃出去呢?”一个道:“你不肯帮助吾,吾一个人独力难支,如何敌的过?”一个道:“吾本来不想述他,你定要吾入伙。吾道行浅,比不得你,如何帮助你?”一个道:“你既已入伙,就应该祸福同当,怎么要吾一个人担当呢?”大家争论,到后来索性扭做一团。济公同着雷鸣、陈亮踏进门来,就听里面争斗之声。和尚就嚷道:“莫要窝里反,莫要窝里反,吾和尚来。”竟赶奔房中。但见两个妖精,娇滴滴、哭盈盈的声气,你推吾倭,这个说:“大师傅,这事都是他一个人起意,一个人引诱,吾是受他的愚,大师傅饶了吾罢。”说毕,又你拉吾扯,大家扭到房门口跪下。济公笑道:“吾道是什么好东西,原来就是你两个孽畜,真好大胆子,吾若不看你们有几年道行,今天定要用掌心雷殛死你们,还不快现原形,要吾和尚动手不成?”两个妖精闻言,就地一滚,就变了两条蟒蛇,一条黄色,一条青色,口作人言道:“求圣僧饶命!”济公道:“你们下次还要学采补之术,出来客人吗?”两条蛇齐声道:“不敢了,不敢了。”济公道:“你们如其听吾分付,藏于深山修炼道术,永不害人,吾就饶你性命。”两蛇道:“遵大师傅命,下次断不害人了。”济公道:“既如此,走罢!”说毕,平地一阵怪风,就霎时不见了。
济公走近床前一看,见冯世禄躺在床上,面无人色,只有一口气微微呼吸。济公用手在他身上一摸,回头对老婆子道:“你的儿子还有命。”说罢,就在身边摸出一块药来,叫老婆子取开水送下。不到片刻,就听病人肚中咕噜咕噜响个不了;又过了一刻,病人开口道:“吾要大解。”济公道:“此刻动不得,你就解在床上罢。”只听砰的一声响,解了一床,腥臭不可闻。方才解罢,病人就一骨碌跳下床来,冲着济公,如捣蒜一般磕头,口中说道:“幸得大师傅赐以金丹,得以转死为生,感德不浅。”济公搀起道:“小事小事,不必行礼。”陆氏也过来给济公行礼。忽听外面风声大震,如万马奔腾,飞沙走石。济公道:“不好了,妖怪报仇了。”要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四回 恤穷寒空中取酒 救徒弟药死鱼精
话说济公刚把冯世禄医好,陆氏跪下谢救他儿子性命之恩,忽闻外面风声大振,济公道:“这必是方才两个妖精纠合来报仇的,待吾出去瞧瞧是什么东西?”说罢,赶忙走到外面,只见半空中一大蛇,头如五斗栲栳,身粗如圆桌面,长有五六十丈,两眼大如灯笼,张开血盆大口,露牙练舌,夭矫云中,臭不可闻。济公到了庭中,他一瞧见,就把尾巴一蹶,望下直冲。济公道:“孽畜,你也敢来与吾和尚作对吗?”那大蛇用嘴一张,呵出一股黑气,直奔济公而来。将近面前,济公用手一指,口中念动六字道:“唵嘛呢叭迷吽。”只见那股黑气立刻四散,变作青气散了。大蛇大怒,旋转身来,想用蛇尾来击济公。济公又用手一指,霎时那条蛇尾坚硬如铁,不能活动,只对着济公把蛇头乱晃乱摇。济公又念真言,对他两眼一指,他两眼霎时紧闭,身体缩小,跌在地上。济公笑道:“你原来只有这些本领,也值得跑来与吾和尚决斗吗?吾今日非结果你性命不可,你将来准得害人哩。”说罢,即把僧帽摘下来,往上一丢,只见祥光万道,紫气千条,落下来,恰罩在那蛇身上。那蛇顿时缩的蚯蚓一般,盘在帽子底下。济公接来给大众看了,就用个指头一摔,把蛇摔在手中,见阶石旁边有个小洞,即把他放在洞中,拾小石盖好,念了真言。一回头,对陈亮等大众说道:“吾今天把他封在这里,这块石头永远揭不起来,这件东西也永远不得出世的了。”雷鸣上去一揭,果然像天生一样,一些摇动不得。
济公这才回至里面,陆氏母子忙到厨房中端出酒菜来,排在桌上,请他师徒三人喝酒。济公并不谦让,坐下去就吃,大把菜、大口酒,吃个爽快,雷鸣、陈亮也略略饮些。吃到后来,酒已吃完,主人一时添不出酒来,济公道:“不妨,吾自有。”说毕,对着酒壶念了六字真言,揭起壶盖一瞧,见里面满满的都是酒,就给雷鸣、陈亮筛了一杯。二人一尝酒味,比先时的更好数倍。陈亮一想:真诧异,怎么师父连酒都偷的到呢?师徒三人又吃了许多,天已发白,济公这才起身要走,对冯世禄道:“离此三里多有家酒铺,牌号叫‘馥馨居’,你去还他十斤酒账,就说西湖灵隐寺济颠僧因为夜中没处沽酒,只到他铺中弄几壶。这人平素为人极公道,不可白吃他。”说罢,叫雷鸣摸出一块碎银来,约有一两余重,递给冯世禄。冯世禄道:“这些小东道,就待吾会了罢。况且大师傅昨天给吾母亲的许多银子,吾也用不了,何必还要破费师傅!”济公道:“吾们带着银两也没用处,你就拿去罢了。”雷鸣一想,师傅有了银子,总说用不了;及至没了,又要想法子吃人家白食了。
济公道罢,就往外够奔,雷鸣、陈亮跟着,顺扑大路,望镇江府来。一路晓行夜宿,渴饮饥食,走到江边,要觅渡船过江,等了半天,看看天已傍晚,雷鸣、陈亮一着急,对济公道:“这里荒野得很,江面又阔,此刻就有船渡过去,须半夜后,方才能到彼岸。若今夜没船,前无村落,后无宿舍,住到那里去?”济公笑道:“吾早已算定,今夜还有一场大难,那渡船倒就要快到了。”言还未毕,只见那些芦苇之中,撑出一只小舟,船头上立着一个女子,青布帕包头,身上穿着黑布袄,虽然荆布之风,而容貌极其美丽。雷鸣一见,就诧异道:“什么船家出这绝世女子?”济公忙喝住道:“莫要多嘴。”不消片时,舟已近岸,那女子娇滴滴的声音问道:“三位客人,莫非要摆渡吗?”济公道:“对,吾们就要过去。”女子道:“既如此,就请客人上船来罢。”说罢,把舟拢岸。济公第一个,雷鸣第二个,陈亮第三个,次第上船,走到中舱坐定,一望后艄还有一女,在那里摇橹,黑布帕扎头,身穿宝蓝衣,容貌与船首女子一般无二。船首黑衣女子用竹篱轻轻一点,船早离岸,娇声道:“扳艄。”后艄女子就把橹柄望怀里狠扳,扳了三橹,己离岸七八丈路。那女子即弃了竹篙,从船里走到后艄,帮着摇橹,走过船中的时候,香风触鼻,透骨消魂。雷鸣、陈亮虽然是个汉子,至此不觉神魂颠倒。济公见了,微微一笑。二女一面摇橹,口中唱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唱吾和,只唱这两句,声音婉转,入耳动心。雷鸣、陈亮只管睁着眼,对后艄望着出神;济公盘了腿,两手合十,垂头闭目,不言不语。陈亮一回头见了,心中诧异道:吾师傅做了多年和尚,从没有见他做个做和尚的规矩来,怎么今天像老和尚坐禅一样?仔细一瞧,见他早已睡着,鼻声渐渐的响了。陈亮想:他昨夜因捉鬼一夜没睡,今天困惫,等他睡一歇罢。
正在自己转念,雷鸣把他衣袖一拉,陈亮道:“你拉吾做什么?”雷鸣用嘴一努道:“你瞧呀。”陈亮抬头一瞧,见青布衣的女子揭开胸襟。陈亮不看到则已,一看就魂不附体;又见蓝衣女子笑了一声说:“姐姐,你热了吗?”把右手用力推橹,抽出左手向他胸前一摸道:“羞人答答,露在外面,岂不被人笑话。”陈亮就按捺不住,喝彩道好。那露乳女子啭然一笑,用手招着陈亮道:“来呀!”陈亮此时就不知不觉,着了他的魔,望后就走;雷鸣此时,也已被他迷住本性,于是也跟着陈亮就走。走到后艄,各人抱着一个,作那无耻的勾当,两女半推半就。焉知方才交合,就觉魂灵儿出了躯壳,往外去了。原来这两个女子并不是人,就是这长江中的两尾美人鱼,在水中修炼了三千余年,能幻化人形,能前知二百年、后知二百年,平日专一变作美人,迷惑过往人已有数千。这日雷鸣、陈亮二人就迷迷惑惑,颠颠倒倒,稍稍一勾引,即时走过船艄,与他燕好。
济公在舱中原不是真睡,他知道雷鸣、陈亮有一死之难,方才在岸上已经说过,这是天命安排,不可挽回,天机决不可泄漏,须等他受了难,然后救他,所以假睡着,候在那里。此时听陈亮、雷鸣都“呀”了一声,绝无声息,知道已经死去,忙“咳”了一声,跳起来够奔后艄来,口中嚷道:“不要廉耻的孽畜,竟敢害吾徒弟!”二个美人鱼精听济公在前舱奔来,一个推去陈亮,一个推去雷鸣,忙立起身来,对着济公张口呵气。济公见两人嘴里各有一股黑气,向自己面门奔来,知道这气利害,受着了不是玩的,忙用手一指,口念六字真言道:“唵嘛呢叭迷吽。”只见那两股黑气,就随着风,如烟而散在江中,遂渐渐聚拢,愈聚愈多,竟变成满江大雾,咫尺不辨物,伸手不见指了。两个鱼精见济公破了他的法气,勃然大怒,在江中取出两柄明晃晃的刀来,直奔济公。济公一瞧,原来不是真刀,是两支大鱼翅。济公又用手一指,两妖精一脱手,那两把假刀就往长江中飞下去了。两鱼精愈怒,即把自己衣裤扯去,扯得赤条条一丝不挂,把肚腹一拍,忽然脐中飞出水来,色白如银,直往济公奔来。济公哈哈笑道:“这种技术,莫要向和尚卖弄了。”说毕,又用手一拍,忽然脐中水停止。两鱼精摸耳搔头,急得没法。
济公道:“你们还有什么法术?尽管做来!”只见两鱼精跳下水去,不一时江风大作,船将倾覆。济公忙摘下僧帽,丢在水中,但见那帽浮在水中,霞光万道,瑞气千重,一霎时渐涨渐大,竟有二三亩田地大。济公两手扯了雷鸣、陈亮的尸首丢人帽中,自己踊身一跃,也跳上僧帽,回顾那只小舟,已沉下水去。两鱼精见弄不倒济公,便现了原形,在水中掮着僧帽,望东南而去。此时西北风大作,风助水力,水趁风威,又加以两大鱼夹着飞行,其快如箭。济公一想:此去出了江口,就是东海了,如何了局?见两鱼昂着头对他望着,他就从身上摸出一块丹药来,念了真言,各扔一块在美人鱼嘴中。那鱼张口受了,须臾,只见两鱼身渐渐沉下,霎时就不见了。济公知两鱼已受了药性,已死在江中,自己叹息了一回,自言自语道:“可惜数千年道行,一旦死在吾手。吾乃出家人,本应该以慈悲为本,不伤性命,无奈他缠扰不休,不容吾不下毒手。”于是又念动真言,喝声:“敕令!”就见风平浪静,天朗气清。
须臾浮至岸侧,济公把雷鸣、陈亮拖至岸上,安放草中,把僧帽收起,拍去水渍,戴在头上;摸两块药来,寻了半个破碗,取了江水,把丹药嚼碎,纳于两人口中,用水灌送下去。霎时,但闻两个肠鸣碌碌,一翻身,“呵哟”一声,张眼一瞧,诧异道:“方才吾们都在船中与女子寻欢取乐的,怎么此刻到了这早了?”济公笑道:“你们倒还想那两个女子哩!连自己性命几乎不保,幸亏吾在这里,把你救了;不然,你们两人的尸首早已沉到江心,被大鱼吃了去了。”雷鸣问其原故,济公就把方才的事说了一遍,二人这才明白。其时天已半夜,三人就在大树底下坐着,等候天明渡江。济公看一派江景,倒也开豁心胸。须臾东方发白,一轮红日渐渐上升,师徒三人步出林中,正拟唤渡,忽见大路上远远三人奔来。济公就嚷道:“不好了!不好了!冤家又碰上对了。”未知来人是谁,且听下回分解。
第五十五回 刘香妙寻觅师兄 苏莲芳失身恶盗
话说济公同雷鸣、陈亮在林中守候天明,正拟唤舟渡江,忽回头见大路上远远来了三人:第一个老道打扮,头戴九梁凤冠,身穿宝蓝绸道袍,里衬月白领袖,白袜云鞋,腰下悬挂宝剑,手执萤刷,面如蟹豸,针眉入鬓,一对虎目,额下一部花须,飘洒胸次;第二个是老尼打扮,浑身灰色,手执戒刀,年纪约有三十余岁,容貌美丽;第三个就是刘香妙。原来刘香妙自从在牛角山尼庵中,因抢九圣仙女李彩秋被济公所辱,他跑出来,一径就到狮子山,投奔他的师兄王承恩。王承恩到狮子山灵隐观住持已有二十余年,足不出观门,一味的学道炼气,颇有法术。他原是二世童身,又经此一番修炼苦功,自然身轻如叶,倏来倏往,一个时辰能行二百里,人家送他个绰号,叫做“飞电道士”。他又炼成双剑,不用他时,只有二三寸长,放在一个小葫芦中,像长铁针一样;要用他时,揭开葫芦盖儿,一念咒语,能于十里外取人首级。因此凡绿林中人,没一个不知道他的利害,敬慕他的本领。只是他立身行为正大,从不肯妄交朋友;凡绿林中人前去拜他,他一味推托,从不出来相见;性又慈悲,平生有了如此本领,从不曾伤一个人。他教了两个徒弟,一个叫周世豪,一个叫郭世德,这两人投从多年,性质聪明。王承恩又见他为人光明磊落,极其欢喜,他就把自己一生法术尽传给他们,所以二人也颇有些本领。平时在观无事,洒扫禅堂,焚香讲道,倒也安闲自在。
那一日王承恩正在观中与周世豪、郭世德着棋,正着得难解难分,各不相让的时候,忽听外面敲门声甚急。王承恩道:“郭世德,外面有人敲门,你去瞧瞧罢。如若是绿林中那些歹人,你就说吾到山中采药,不在观中;要是熟人,你就进来,给吾一个信,待吾迎接出去。”郭世德到外面一开门,见来者不是别人,正是他师父的同学刘香妙,忙堆下笑脸道:“吾道是那个,原来是刘师叔!刘师叔,你怎么不在家中安享清闲,路远迢迢的,跑到吾们观里来呀?”刘香妙道:“吾有紧要事情,特来找你师父的。你师父在观吗?”郭世德道:“在观里,待吾进去通报。师叔,你在此等等罢。”刘香妙道:“是了。”郭世德转身走至里面,王承恩问道:“外面是什么人?”郭世德道:“是师父同学弟兄刘香妙。”王承恩闻言,“呀”了一声道:“吾闻得刘香妙不入正派,已进了薰香会,与狄元绍等为伍。吾与他义应割席,怎么今天忽然来见吾?”就对郭世德道:“你去回他,说吾入山采药去了。如若他要问吾几时回来,你就说一两月也不定,一年半载也不定,没有准日子,哄他走了就是了。”郭世德道:“弟子方才不知道他是坏人,已给他说师父在家,现在要去回他师父出去,他那里还肯相信?”王承恩勃然怒道:“你这东西真不知进退,这种坏人来,你怎么说吾在家!”周世豪在旁说道:“师父你莫要动怒,他不知这刘香妙是个坏人,也难怪他。现在事已如此,师父索性见见他,借此规劝规劝他也是好的。”
王承恩一想,这话也不差,姓刘的有了一身好本领,入于邪教,真实可惜。吾就劝劝他,倘能劝转他心思,从此改过自新,弃邪归正,不致受伤身之祸,就是师父面上,也对得起。想罢,就叫周世豪把一局残棋收起,自己整理衣冠,迎接出去。走到二门口,只见刘香妙站在那里发呆,面皮黄紫,愁眉双锁,睁着眼向里面盼着。王承恩念了一声“无量佛”!远远叫道:“刘贤弟,那里来?”刘香妙见是师兄,急赶紧上前行礼道:“师兄,多年不见了,一向可好吗?”王承恩微微笑道:“愚兄幸托福粗安。”说罢,执着手往里够奔。到东配房客厅坐定,郭世德献上茶来,工承恩道:“刘贤弟,多年不寻愚兄来了,今天什么风吹你到此?”刘香妙闻言,叹了一口气道:“无事不登三宝殿,吾是因有不得已之事,须得须只给吾出力,所以路远迢迢跑来。”话毕,两泪交流。王承恩正色道:“吾闻得你自从入了薰香会,与狄元绍等为伍,采花作乐,极其得意,今天何忽作这般丑态?”刘香妙一想:吾在玉山做的事情,他怎么会知道?难道他耳朵就有如此长的?吾不免先把这事赖去,然后再求他来帮助。就道:“这件事没有的,兄长不可轻信人言。狄元绍果然挽人来说,叫吾人会,且要把他妹给吾。吾因为他是个淫贼,执意不答应,兄长莫要多疑。”王承恩哈哈笑道:“要得人不知,除非己莫为,你如果不入贼伙,人家焉敢把这个恶名陷害你?再者,你既不入贼伙,决没有祸难临身的,吾今天瞧你神色,必有不共戴天之仇,你莫要瞒吾了。”刘香妙道:“吾若真入了贼伙,有吾一身承当,也不干兄长之事,何必要瞒你?”王承恩道:“你既不瞒吾,来此何干?”
刘香妙“咳”了一声道:“兄长有所不知,现在尘世忽然出了一个和尚,名叫济颠僧,是西湖灵隐寺的出身。此人借治病为名,专一惑世害民,而且与三清教为仇,自从前年到此刻,道教中被他伤害的已有数十人。吾因也是三清教的徒弟,心中不忿,一则想给道教中争争气,二则要为被害的人报报仇,所以就立意去寻他,同他一死相拚。焉知寻到了与他一赌胜,本领远不如他,几几乎被他伤害。临逃的时候,吾说:”吾去纠合师兄,前来报仇。‘他说:“你只有一个师兄,名叫王承恩,吾也知道。你去叫他来,与吾比试比试,如若他能胜的了吾,自不必说;他要空有虚名,胜不了吾,吾那时非但把他碎尸万段,而且连他住的那灵隐现,也拆去他。他的徒弟,吾就给他落发,叫他当个小和尚,给吾搔背洗脚。’”刘香妙说到此处,早已把郭世德、周世豪激得怒发冲冠,一股无名火直冲牛斗,大叫道:“这个贼和尚还了得!师父快去给师叔报仇,长长自己的志气,灭灭和尚的威风。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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