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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济公传-第6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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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算一睁眼便做了对,马如飞面向朝外,搭眼见对面的便是送命的仇人,一手向门上一硬,飞起一腿,就向周信蹬来;周信晓得来得利害,一个倒斤斗,早已站到天井中间。马如飞一蹿步穿出,倒又站了门户,但他们两个人还皆是送死的衣裳,一众看的人大喊道:“不好了!快些走啊,两个僵尸鬼倒又打起来了!”就此姐姐妹妹、阿哥阿弟,喊了一阵,一哄而散。济公便一面叫江标关门,一面向二人当中一站,说道:“那个敢动下子手,我就把你们的卵子子、眼珠子皆讨了走!”马如飞晓得济公利害,也就站住不动。那周信仗着自己本领,只晓得和尚会医病,并不晓得就是法术无边的济公圣僧。先前跪着说的话,可算还魂未归窍附着体所说的话,及至醒来不还记得,他觉到受了马如飞一脚蹬来之病。济公此时虽挡住中间,他反怪济公好管闲事。便骂道:“你这秃头和尚医好了我自会谢你,下余的闲事不要你管!”济公听说并不动气,反转哈哈笑道:“怪俺不是,怪俺不是!”反招呼马如飞道:“你不要动手,单看他怎样打法是了!”周信见和尚这样搭里势的话格外生气,拎起一脚,又向马如飞裆下踢到,忽然觉到被人搬住他的腿子喊道:“兄弟,你怎么踢起我了!”周信定神一看,原来不是踢的马如飞,正是踢的周礼。周信道:“这怎么的?明明去踢那厮,怎么踢着你的!”周礼低低的向他道:“兄弟,你不可再放肆了!这就是我们在汴粱听说临安西湖出的个济颠圣僧就是他!”
  周信一听,心才明白,就转身跪到济公面前请罪。济公道:“你舛了!你何尝得罪俺?”周信道:“圣僧不必含糊,我适才是得罪你,破口骂你老人家的,情愿说明白了反没嫌疑。”济公道:“你这话格外舛了。俺问你,你骂俺的时候,你可知道俺是那一个和尚吗?”周信道:“那时实不知你老人家就是圣僧。”济公道:“这样说来,你委实还是不曾得罪俺了!你既不知俺是何人,你怎样得罪到俺呢?周信,俺和尚劝你一句,你这人的确是个匹夫之勇,就如马如飞今天同你这段笑话,也都叫做想不透。你们两家会访的意见,以为他名头高了,我要打降了他,然后我在世界上便有一无二。须知他名头高的必有实在,我如其本领真不及他,一会手是空叫自己送命。就是他本领不如我,他名头反在我上,到了后来,自有一天见出真实,我又何必同他打这冤结!你们有功夫的人东访西访,你死我活,这都是叫做想不透。你们想想,俺和尚这句话可舛不舛吗?”说毕,又由腰间取出一粒丸药交代周信道:“冯志坚吃了你的暗手,现今命在须臾,你把这丸药拿去放在他嘴里,将他救好,这就是罚你招陪他的意思。就叫江标取个烛火照你去罢!”二人听言当下就连忙去救冯志坚。周仁便把些和尚、土工、忙乎、漆匠、棺材匠,一律都开发走了。
  忽听马如飞房里那周信“朋友朋友”的怪喊;再一定神,只见周信奔出,冯志坚举着拳头在后面赶来。江标抓住烛火,只是嗤嗤的笑。原来周信走到房内,将丸药便纳入冯志坚嘴里,冯志坚此时已有了微微气息,到得丸药纳入,忽然醒转眼睛微睁,搭眼见周信面对面的朝他望。暗道:这厮我听江师兄说已经死了,因何在我这里?莫非我也死了,同他拘在一处,守候阎王过堂吗?再不然我已要死,眼睛里便望见鬼;而且他这衣冠齐整是明明一个棺材里面的样子。但我无论死与未死,我听说他只有两眼可以致命,且弄他一个不及防备!想罢,突然身子一拗,两指就触到周信。要平时的周信,当下又你死我活的拚起来了,无如适才被济公一番劝解,就轻易不肯同人动手。冯志坚两指到时,他就怪喊了一声,赶紧奔出。冯志坚就随后赶来,走到外面只见灯烛辉煌,师父也是穿的死人衣服,更疑惑自己是一定死了;却又见江标抓住灯火在旁面笑,因就江标问了究竟,才知都被济公圣僧救活,心中这才明白。
  刚要走到师父面前叫他去换衣服,只听济公坐在那椅子上喊道:“不好了不好了!俺肚里饿死了,俺喉咙痒死了!”马如飞道:“不舛不舛!我来叫酒菜去。”周信道:“马道长你不必去,小弟今天的主人。”马如飞道:“在兄弟这边,理当是我的东道。”就此马如飞谦了要走,周信让了要行,非常客气。忽听济公在上面喊道:“来来!”二人见济公喊他们来,就都望济公面前一站,静候他的分付。济公道:“可是你们两人皆要抢了喊酒菜吗?”二人道:“是的。”济公道:“在俺看来,你们皆不能去,人家绝不肯赊给你们,他家没得伙计跑到鬼门关上去收账。”马如飞道:“师父放心,我马如飞虽是穷人,向不赊人家白食,不论茶面酒馆,就是金珠钱店,没一家不相信我得过!”周信道:“我是外客,现钱买现货,格外不愁他不肯。”济公道:“不是这样说法,你二人对面望望是个什么样子?况且今天日间人家听说你们皆已经死了,晚上这样跑到人家去,那不要疑惑你们是僵尸鬼作怪吗?”二人听了这话才晓得自家送死的衣服还不曾换去,大家听了便哄堂大笑。马如飞同周信皆换衣服,周仁便不作声不作气的,跑到外面叫了一桌席,自己同夹铜锤样的夹了两坛百花酒走进来了。可巧这里连济公刚刚八人一桌,将好候着把菜送到。各人皆是好酒量,兼之百花酒香美异常,因此就用饭碗任性的喝个不住。但是济公有块脾气,酒菜到了面前就没得功夫说话;周氏弟兄同马家师弟可算不打不成相识,谈谈说说。他叨教他的软劲,他请问他的硬功,情投意合,欢喜不过。一直吃到东方发白,把两坛酒吃得坛底朝天,有打吨的、有的唱的、有的还有做功夫的,到了太阳已出,才各赶各路。马如飞便亲到吴善人家里叩谢,并问明了棺材装殓的人家统统退去,周家的装殓也统统退掉;但是这个棺材是费了事了,说之至再退了一半价钱。
  到了第二日,周家弟兄又在竹林寺请济公、马如飞、江标、冯志坚过去吃酒兼玩南焦。过了几日,接头马如飞的主人又请周氏兄弟暨济公游玩金焦;过了几天,跟后金焦的方丈同竹林寺的住持因慕济公的法力,又是原班酒儿食儿的闹了几天。这日周氏兄弟又请济公吃酒,酒散之后,周仁对济公说道:“舍弟周信蒙师父救命之恩,及教训愚弟兄之德,只好容图报答。但愚弟兄明日就预备动身,约明春再为南来。”济公听完,便故意的问道:“难道大金皇帝有旨召你们不成?”周仁道:“那有此事!愚弟兄已在师父面前发过了誓,师父放心!”济公道:“既不是金主有诏,你们且在此多耽搁两月,不日还有件大事相烦。至于用度不敷,你莫看俺穷和尚这个形象,多少还可以搬弄得来。”周仁道:“师父既有事委用,自当静候。但客囊尚还丰足,不劳师父费心。”周氏兄弟因此被济公留下,逐日同济公、马如飞等游山玩水,酒食自如。这日已是十月初八日,恰巧是年金山传戒,择了这日开堂,周家弟兄、马家师弟,皆陪济公到金山瞧个热闹。正然走进山门,只见里面一件官轿,前面一众亲兵,轿里坐了一位四十多岁的妇人,后面两骑跟马、两顶小轿,前呼后拥的,迎面而至。济公一见,便说道:“嗳哟!我倒忘了。”因合众人:“请诸位切勿远离,定于十五日再会。”说罢,转身望外就走。但不知济公此番要往何处去,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一回 变钦差星夜赶坝工 假济公清晨逢殿上
  话说……(下缺一千八百八十六字)皇上看完群臣聚议,参知政事寇桢奏道:“依臣愚见,杨魁婚期在即,候婚期过后,即谕杨家夫妇三人带兵前往剿灭;且小西天专仗法术,非请动济公圣僧不可。听说济公圣僧现在镇江钦差张允明家中,陛下可降旨速饬张允明,河工合龙之后,着他即赴玉山,督理军务。有他同杨魁等去打小西天,那时济公就可以不诏而至矣!”皇上道:“卿言极善。”随即就降了一道圣旨到张光明,但恐他河工暂时不得竣工,就用了一个挟制的方法,说道:“仰张允明限十月初十日即将河工合龙奏报,如再迟延,即交部严加议处。”所以老鼋算到这个消息,就想出一条主意来坑害张钦差。但张钦差自将竹签、石灰部排之后,见到河里的水色及闻着的腥味,虽不晓得水底是何怪物,觉到已有效验,就连夜的催工打坝。到了初八这天,西坝皆打得不过剩有一丈多宽的口门就可以合龙。这日一早,河工委员就上了河堤,晓得钦差起身向早,不敢不早来预备。不料一直候到巴牌过后,还是不曾来到,暗暗便查点他的亲随。那亲随说:“今日一早在龙王庙起身,说道他先到坝口,叫我们把茶点备成,送到办事所。不知那路岔头,又遇着件事耽搁,眼看着这些工人闲在这里,候他分付才能动手,不要把人躁煞吗!”说着就把那办的点心拿了两只,因主人不来,就想自己消受。
  刚刚那只包子才送到嘴里,忽见张钦差浑身是汗,看见点心就张三李四的喊亲随,叫他去打几壶酒来,随即就跑上坝去,指点一阵,看着大众动工,然后回了办事所。恰巧酒已办到,他便点心下酒,左一壶右一壶滔滔不绝。到了开饭时各委员皆陪着吃饭,他就着了菜,格外放量豪饮;随即盛上饭来,他睬也不睬。大众委员吃过饭,禀明上坝,他微微笑了一笑,还是吃他的酒。亲随见他这样,暗暗就议论道:“今日老爷这个样子,倒活像是济颠僧的徒弟了。”旁边又一个亲随道:“我家老爷没有道理,这两处坝工要把那个和尚找来,真个眼眨眨就成功,那里要费这许多事!他凭了他一封来信就不去找他,自己吃这许多的苦。总之一句话,书呆子做事情始终他总脱不了果气。”二人谈了一阵,见老爷还是在那里吃酒,暗道:若候他吃完了我们再吃饭,照这样蹊景看来,怕的我们中饭要并一顿吃呢!就此把桌上剩菜撤了两样下来,两个亲随便就旁边桌上把饭吃饱。又暗暗说道:今天老爷真是笑话,也不像往日时时刻刻这坝跑到那坝的查点,一味的在此饮酒,倒也叫人想不出他是个什么用意来呢?正说之际,只听上面又喊“添酒”。就此自斟自饮,一直吃到太阳要落。
  只见巡工的委员走来两个,每人手上拿了一本册子,交在张钦差手里。张钦差一看,上写着本日计工多少名、动用工料那项多少,皆写得清清楚楚。末后又写着道:“今日车罗坝共打起六尺八寸四分,还欠工八尺四寸;五里坝共打起六尺二寸一分,还欠工八尺七寸九分。”张钦差看过,便向委员问道:“坝上的工人可曾散吗?”委员道:“不曾散,要等候给发工筹呢。”张钦差道:“叫他们不要走,预备灯球火把接做夜工,直到合龙为止。晓谕工人:限初九夜分两坝合龙,照四工发筹,另还有赏;各委员分上下两班,更番替换!”就这令下,真个重赏之下必有勇夫,到了初九亥初时,一众委员皆回办事所,禀称两坝一律合龙。张钦差大喜,分付摆酒庆功,各工人每名赏酒犒钱二百文。说完,又向众委员道:“兄弟两昼夜未曾合眼,想睡得很,兄弟暂为失陪。一切善后事宜明日再斟酌罢。”此时亲随见主人要走,灯笼早已点好了伺候,各委员便送钦差出外。那亲随便拎了灯笼在前领路,直奔龙王庙而来,走到庙中,一径就跑到房里和衣睡下,一众亲随也都陆续睡觉。
  看官,你道这进房睡觉的可是张钦差吗?真正不是;可是真个进房睡觉吗?也真正不是。要是果真是张钦差将河工合龙,跑回来睡觉,那我前回书中说老鼋陷害张钦差,不是睁着眼睛说瞎话吗?要说此时张大人若不因钦差王命在身,金甲神保护,大约有几十个都死掉了。闲话少说。就初八那日张钦差一早起身,他因接到圣旨,限他尽初十将河工合龙,心里万分着急。所以一早起来,连茶点都不曾吃,就匆匆赶奔工次。不料才走到庙中前殿,忽见济颠圣僧歪歪斜斜走进庙来。张钦差一见满心大喜,连忙抢步迎上,道:“圣僧约我初十才来,怎么今日倒来呢?”济公道:“晓得你钦限急迫,怕你不得合龙,特来助你一臂。我才在这庙里,老和尚处到很清静,你且随我来,我还有机密事谈呢!”张钦差道:“这庙里并无和尚,圣僧莫非弄舛吗?”济公道:“不舛不舛,你随我走就知道了。”张钦差便跟着他走。他便把张钦差领到前殿东角一小门进去,就上楼梯爬上楼去,见楼上一无所有,只得神龛一座。但见济公由神龛旁边推开一扇小门,就叫张钦差进去。张钦差就进里一望,只见一条夹弄仅彀一人侧身而人。心里想道:这断是圣僧查到这庙中和尚设有暗室,不免有窝藏妇女等事,所以领我来破案。又想道:这和尚既有暗室,必非良善之辈,我莫要身人重地,遭其不测。就脚步便停了一停,只见济公便掉头低低问道:“怎么不走吗?凡事有我,还愁什么!”张钦差因此就放心前进。将把夹弄走了,只听前面“吱儿”一声,一门自开,后面“扑通”一声,见进来佛龛旁边的小门依然关好,张钦差好生奇异。进了第二重门,里面便一点亮光没有,所幸济公在前领着。他又下楼梯,脚才踏上楼梯,又听“扑通”一声,那第二重门倒又关闭。就此顺着楼梯而下,共转了七个弯,换了七重楼梯,统共一百四十七层,张钦差记得清清楚楚。楼梯梯走完又一小门进去,忽然明窗亮几,走过明间,济公又把他领到一间厢屋里面。这庙屋有一小门,由明间进出,朝天井一面皆是手膀粗的铁栅栏。济公将他领进厢屋,随即转身而出,那门便“通”的关起。张公晓得不妙,忙用手来夺门,再也夺他不开。又听天井铁栅栏口有人喊道:“张允明你认识我济公和尚吗?”张钦差掉头一看,但见那人并不是济公。张钦差此时直吓得目瞪口呆。毕竟张钦差看见的是什么样人,且听下回分解。
  第一百五十二回 布衲袖中钦差小住 水晶宫里太子遭殃
  话说张钦差被济公领进暗室厢屋里面,济公转身就走,那厢屋门自然关上。又听铁栅栏口有人喊道:“张允明你认识济公和尚吗?”张允明见喊掉头一看,原来不是济公,但见一个黑脸黄须的妖精,眼光碧绿。张钦差暗道:不好了!上了妖怪的当了。但事到其间,怕也无益。便大着胆骂道:“狗妖精!你欺侮皇上的钦差,这还了得!若把我早早送出,还可从轻议罪;如其敢于放肆,竟将我陷于此地,我张允明无论死活,定叫你这狗妖精遭五雷击死!”那妖精听说大笑道:“张允明,我明告诉你罢,我老鼋一族世居此地,不曾有人胆敢同我为难,今你奉了皇上圣旨,监修坝工。你想出石灰竹签毒计,将我五大支的子孙,十数万了死于非命!我若不因你王命在身,神人保护,登时已让我吃个饱肚子再走。也罢!你就安心适意的在此守守罢!我老鼋去也!”说完,把脚一顿,登时不见。计算起这个时刻,却然就是济公圣僧在金山江天守门口的时刻,被张夫人进香触动这事。就把神光一按,心下早经明白。因想道:好在这个老鼋,虽把张钦差诱入暗室,一时尚害他不动。目今坝工要紧,倒已经将近合龙,若因此暂停工程,假使风浪一冲,不免前功尽弃。我何不如此如此。主意想定,就借了缩地法到了将近河工的地段,收起法术变做个张钦差的样子,走进工程所,就连夜的代张钦差把坝工办竣。装做要睡觉,随即就回了龙王庙。
  走进房里,候着亲随各人皆熄灯安息,他便悄悄的从大殿东角门走上了小楼,进了神龛小门,穿过夹巷,一层一层的下了楼梯。走到明间,不觉“嗳哟”叹了一声,骂道:“狗妖怪你也太厉害了!”一言未了,只听里面张钦差喊道:“你快来救我!”恰巧初九半夜,残月还未落尽,济公见喊,就连忙走近铁栅栏口。张钦差一见济公,便垂泪说道:“我张某为国为民,遭妖物仇恨,昨早他化做圣僧形像,把我骗到此处。如今两昼夜水米不沾,并坐卧的地方都没有。望圣僧赶紧搭救,我张某死不足惜,可怜坝工指日可完,竟教半途而弃。圣恩未报,死有余辜,母老子幼,家门谁掌?”说完竟呜呜的哭起。济公道:“不必哭不必哭!有俺来此,还愁不得出去吗!还有一件喜事告你,俺昨早就已经到此,因你陷于此处,救也不及,故代你催督工人连夜的已将两坝打起。”张钦差听说,在里面便就地碰了一个响头。济公道:“不可不可!你晓得这是我最不喜欢的。你好好听俺说,俺还有要紧事呢,同你为难的是一个癞头鼋精,他因子孙皆被你伤尽,所以欲报此仇。这老鼋神通广大,就是那日盗走圣旨也便是他。他同龙王太子有八拜之交,你在这个处所,他并问龙王太子借五雷龙火罩,将这间屋罩住。他存心以为有人来救你,触动龙火,暂时便雷火齐到,你也没命,救你的也没命。你在此还要耐点性子,俺还要到龙宫里去走一趟,同那龙王敖光敖老头子叙一叙礼,约作天亮的时候,便来救你出去,你放心罢!”说完,作起缩地法,登时不见。
  张钦差此时又喜又忧,喜的是坝工已竣,圣僧已经到此;忧的是圣僧去进龙宫,不知可能暂时就来解救?假或不得应手,我允明显不被五雷龙火罩炸死,也就白白的要饿死了!想了一会,就盘膝坐在地下打起盹来,觉到走出庙外,信步前进。走了一会,到了一个处所,只见一片雪亮,照耀入眼。再为仔细一望,原来一个旷野遍地皆墁的水晶,抬头朝天上一看,但见东角上一派绿漫漫的微微露一个盘篮大的朱红丸子,或上或下跳个不住。再朝脚下一看,一个半面头的凉月荡荡漾漾的也是摇动不定,心中好生奇异。又走了半息,见南面露出一带的楼台殿阁,高爽华丽自不必说,但那下面的墙、上面的瓦,没一处不是金光绽绽、翠色潆潆。正然望着殿阁朝南走去,已到了后身围墙,忽见济公从西边围墙绕出。向他招一招手,他便到济公面前。济公便一把提起了他,望那件破衲衣大袖里面一纳,此时张钦差就同坐在布兜子上一样,晃晃的任凭济公前进,但是晕头晕脑不见天日,觉到闷人不过。恰巧那日在金相府被筷子在衣袖上戳的那个洞,到今日并不曾补好,就此微微透了些亮光。张钦差便用手绷开,把眼睛就同看西洋镜样的朝外面望。但见济公走到一处朱漆红门,两旁用那白玉雕成的狮象麟犼,一边两只,足有人高;门头上竖着一面直额,金边翠玉当心,用那弹丸大的珠子蟠了“东海龙王府”五个大字。门里一边站了个黑面庞,黑盔黑甲、又矮又胖一个将官,手拿一对铁锤;一边站了个青面庞,银盔银甲、尖头尖脑的一个将官,手拿一杆银枪。
  济公走进门里,那胖子就上前阻住,用那铁锤指着济公的鼻头骂道:“瞎眼的秃驴,这是什么所在,就能让你乱走的吗?”济公见说。也就带玩笑的骂道:“你这个瘟龟,倒很会放肆!俺此时也没功夫同你讲,俺马上自然叫你家敖老头子,把你这孽畜的硬壳分成十三片,给俺和尚带回去坛毛厕去!”那胖子听了大怒,举起双锤就向济公拦头打下。济公用手一指,但见两只锤就同长了翅膀一样,不晓得飞到那里去了。跟手济公把胖子抓住,望下一背,弄了他一个狗吃屎:背脊朝天。济公就提起双脚,朝他背上一站。突然西边的那个青果头,见自家人吃了和尚的亏,他就同聋子不怕雷样的,舞动银枪跑得来当心就刺。济公笑道:“好乖乖,你来得好,俺和尚正是想着你呢!”候他枪头近前,便一把抓住了他的枪,顺手把支枪圈了一圈,把那青果头弄了一个头朝底脚朝上。济公忙把支枪“当”的向旁边一掼,就势抓住了他的两只脚,拎悬了空,缩缩的一顿抖。张钦差在袖中看得亲切,觉得倒有趣:一个被济公拎在手里倒桩着头,那嘴里涎沫直滴;一个被济公踹在脚下,那个头足伸出有一尺多长朝上面拗,那手儿脚儿的在地下一撑一撑的,却然两个口也不开。正然苦苦相持,又见里面走出一个巡奴,肩上竖着一面顺风旗,走近门前望了一望转身就走。转眼之问,里面又跑出一人,头戴鲍鱼巾,身穿青线绣纹短裈,披了一件黑点健皮外褂,一摇二摆的走出,朝济公估量了一阵说道:“大和尚,你到这里有什么事?”
  济公见他来语平和,便回道:“俺来同你家敖老头子叔理的。”来人道:“叙理只管叙理,那你跑进门就打人,这不是有理也弄做无理呢?”济公笑道:“你这人说话倒很在理。”就此便把手上的那青果头丢下,脚下的那胖子放起,就向来人道:“你家的人都饶过了,你家敖老头子此刻在那里?告诉俺,让俺好进去同他说话。”那人道:“但有一层,可惜你大和尚来得不巧,今天老王爷龙体不安,未曾出外。和尚若不相信,现今大太子代理朝事,刚刚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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