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兵变本能寺-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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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急,作左,且等等看。”家康阻止了作左,又沉思起来。
忠世和忠次二人依然垂着肩膀,无精打采。这更加剧了在座人的怒气。甚至有人提出了令人窒息的质问:“忠次,你是怎样为少主辩解的?”
“那都是事实,我也不能无理取闹啊。”
“岂有此理!那你就不能保持沉默吗?何况,你也可以一问三不知呀。这难道是大丈夫所为?”
“还可以先把别人所说默默地记在心里,再回来报告不就行了?不像个重臣,像个小卒也可啊。没想到堂堂两个七尺男儿,这么窝窝囊囊地回来,真丢人!”厅内一时群情激奋,最后,忠次再也不敢开口了。
家康仍然抓着扶几的一头,一动不动。周围逐渐暗了下来。夜幕降临,风也止了,远处传来潮起潮落的声音。
“主公,夫人的事暂且不提,只说少主,如果不动武,那就来文的,请您赶紧派使者。如果没有合适的人选,作左愿意前往。信长公不是说过,谋反和少主无关吗,这样一来,他也许会看看我们的反应。”
但是,家康可不这么想。“信长从岐阜搬到安土新城的时候,不是赤手空拳去的吗?”
“赤手空拳又怎样。说不定他们也已预料到我们会强力出击,而且三郎又是他的女婿。”
“不,你错了。”家康缓缓地摇了摇头,“赤手空拳搬进了新城,可见他的决心。今后,他就更以天下人的身份行事,已经不再是小国的大名了。他这是在心里起誓,赤手空拳的意义重大。在信长的眼中,三郎是使他心神不宁之人……这个不肖之子!”
“这么说,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长子就这样被他人的阴谋……”
“先等等,让我……”家康像突然发现了什么似的,道,“忠次、忠世,下去歇息吧。今晚我要仔细想想。”
“是。”
“唉,人生真是变幻莫测。”
“您这么说,是……”
“此前一直考虑着的事情,今天我又想了一遍。今天还在想,和信康,和刚出生的婴儿,和我的四个儿子一起看一场能剧……现在想来,已是不能了,一个儿子已被阎罗缠身了。”
“……”
“就这样吧。到底该怎么办,我会在晚上考虑。你们不要再对信长公说三道四。说不定,信长公也在心里哭泣呢。我能明白,他大概在想,即使是自己心疼的女婿,为了大局,也要毫不留情。而且,先消除后顾之忧,然后再全力去平定中国地区。在我作决定之前,大家决不可轻举妄动。等我想好之后,再依计行事。”
众人都不约而同地小声抽泣起来。
当晚,家康很早就回了卧房。然而,越是想冷静下来,越是心慌得厉害。虽然早就把信长看透了,他还是心存侥幸,以为事情不会发生,真是疏忽大意。肯定是德姬写信告诉信长所有细节。一方是今川氏的人,另一方则是剿灭了今川氏的织田家的女儿。把德姬和筑山放到一座城里,这是失算。纵然不是这样,媳妇和婆婆也是水火不容。
对于信康,如果自己早些劝诫……三郎外强中干,刚愎自用,所以,应该在冈崎设立城代一职,让信康搬到一个不起眼的小城去,可是如果这样送走信康,说不定信长还会反过来为他辩护呢。信长的性格就是这样。
重臣们的表现也令人扼腕。大家的勇武都是百里挑一,诚实、勇敢,不让于任何人,可是说到外交手腕、政治手段,却是没有一个擅长此道。不仅如此,还生性排斥,说那样做不像是武士。还有,个个都不会说话,遇事就噤若寒蝉。大贺弥四郎的事就是明证,这次也不例外,关于信康的好些事,竟是今天才刚刚听说。
想着想着,家康又开始自我反省。这次信康遭难,境况如此狼狈,就因此埋怨家臣,这也是自己不是。
家康静躺着,却是彻夜无眠。黎明时分,天下起雨来,雷神不断地在天上怒吼。这时,家康的枕头已经湿透了。
一想到儿子不肖,家康就全身难受。“三郎,你为什么不谨慎一点,否则怎会如此。”为了爱子大光其火,轻率地去和信长打一仗,这种事家康连想都没有想过。他此时后悔不迭,全身一阵阵发热。“三郎,父亲进退两难,实在没有办法救你,只好……”
如果真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就把信康的首级送到安土城去,家康甚至产生了这样的想法。
雷雨停了,天色已大亮。家康连眼皮都没有合一下就起了床。巡逻的侍卫慌忙跑过来,看主公有什么吩咐。
“我想一个人在院子里散散步,你不用跟着。”把侍卫打发走后,家康一个人走到外面。土地濡湿,空气新鲜,海面上有一抹云彩,眼前的松树树梢清晰可见。家康伫立那里,定睛凝望着苍穹,思绪万千,久久未动。
短暂的人生和永久的对决,自然的伟大和人类的渺小。对,就是这样。家康心中自语。为了三郎,宁愿放下自尊,去向信长赔礼。这就是质朴的为人父母之心。
渐渐地,东方的天空红了,家康的四周,小鸟欢快地叫了起来。
家康走回大厅,再把忠次找来。贴身的侍卫都被支走了,只留下一个人,就是家康的女婿奥平九八郎信昌。忠次看上去也像没有睡好,眼圈发黑,坐在那里不停地叹气,满脸的不甘。
“忠次,我想再辛苦你到安土城出使一趟,你意下如何?”
“是……”忠次抱怨地看了家康一眼,又垂下了头。
“这些事情都是你听来的,没办法,只好再麻烦你一次,不过,这次忠世就不用去了,让九八郎代替他做你的帮手吧。”
九八郎微微点了一下头,然后恶狠狠地瞪着忠次。他已经听说了忠次的愚蠢无能。
“关于信康之事,就装作我还不知。我已经事先准备了一匹好马,作为送给信长的礼物。这匹马是信长不远万里,从奥州赶来买马的时候,似很中意的一匹四岁的棕色骏马,你们把它带去献给信长。然后,寻机为三郎说说情。”
“遵命,可是……”忠次的眼神游移不定,“万一信长公听不进去,主公打算怎么办?我的意见是先答应下来,再作定夺……”
“你怎么总说些与你的个性格格不入的话,如果信长坚持要取信康的性命,你以为我会和他一战吗?”
“是……啊不,我没有那样想,所以……”
“他虽然是不肖之子,可是,哪个父亲不心疼自己的儿子?这次出使,无论是我,还是你们,都不要重蹈覆辙,犯同样的错误。如果成功了,就把信康迁到一个小城去,救他一命。”
“是。”
“如果你们觉得实在难以开口,那就当我什么都不知。你们就说,回到滨松,对此事全然不知的家康刚好买到一匹好马,想献给信长大人,便命你们再次去安土城。就说上次太高兴了,竟然把这件事给忘记了,无论如何还请信长大人重新考虑一下三郎之事。明白我的心情了吗?”
“明白。”忠次还是一副愁眉不展的样子,问道:“如果信长大人还是不肯答应……”他一定认为,既然信长已经说出口了,无论自己怎么替信康辩解,信长恐也难听进去。
家康好像明白了忠次的心思,顿时勃然大怒:“如果真是那样,除了接受现实,还能有什么办法?我不是从一开始就跟你说了吗?难道你还不明白?”
“是,明白。”,
“快去,赶紧动身。我早就让九八郎准备好马了。你也有自己的孩子,至于去了以后应该怎么说,你们自己在路上好好想想。”
“属下明白。属下马上就去。”
“九八郎,你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前去送马。”二人已经离去,家康还沉浸在茫然之中。
不知过了几个时辰,忽然听见门外有人大声叫嚷,原来是作左。
“主公,我可以进来一下吗?”
“是作左,进来吧。”和昨天相比,作左卫门像换了个人似的,静静地进来,轻轻地蹭着座位坐下。
今天的风没有昨天的大,敞亮的院子里,绿叶在烈日的照射下,好像窒息了似的,无精打采。
“主公,您想好了吗?”
“你的意思是说,即使派人出使也不管用?”
“在下刚送走二位。我觉得,左卫门尉自始至终都没有为三郎说情的心思。”
“我也看出他有点不愿,果真……”
“没想到,那样的男子汉,居然不如一个女人。虽说他不大可能无中生有,胡说八道,但是,以他那种女人似的小肚鸡肠的个性,把自己对三郎的不满全都发泄出来,也完全有可能。!”
“什么,女人似的小肚鸡肠?你在说什么!”
“德姬身边有个叫做阿福的侍女,有几分姿色,左卫门尉对这个侍女有点意思,就跟德姬要去,放在了吉田城。后来少主知道了,把忠次叫来,当着少夫人的面,狠狠地把他臭骂了一顿。”家康不禁连连咂舌,这件事他从未听说过。
“而且去年初冬,他们二人又在阵中争论起来,这些会不会成为左卫门尉让信长下定决心的原因呢?在下私下里这么想过。如真是这样,就是说情也不会起任何作用,这一点,从一开始就应该想到。我今天不求主公一战,只求主公及早决断。”
家康只是紧盯着作左,既不点头,也不出声。诚如作左所言,这次出使也许真的不起作用。片刻之后,他想:只能听天由命了,这也许就是为人父母者的无奈。这次跟去的女婿九八郎如果不能打动信长,忠次又不愿意辩解,可能又是一次考虑不周的愚蠢之举。
“主公,我不想再说什么了,只想告诉您,就当这些都没有发生过吧。”
“作左,不要胡思乱想了。我现在已经乱了方寸,不堪重负。”
“在下也会把这个教训铭刻于心。人的一生中居然会碰上这种事情。”
“但是,作左……忠次无心辩解之事,决不要对任何人透露。”
“在下牢记在心。”'
“尽管如此,晴天霹雳还是落到头顶上来了。作左。”
“是啊,昨天,就连我都怒不可遏。”
“再好好考虑一下,不要乱了阵脚,免得让信长笑话。再想一想,看看还有无其他办法。唉,真是树欲静而风不止啊。”作左两手扶着膝盖,面朝家康,不知在想什么。
第十章 德川救子
这天早晨,天还没亮,信康就早早地起了床,来到马场。
这里是祖父、父亲以前每天早晨都会来遛马的马场,古木参天,樱花树郁郁葱葱,浓密的绿叶在晨霭中就像层峦叠嶂的山脉。
信康骑着骏马,像疾风一样在马场里飞奔,不时望望马脖子上渗出的汗水。自从菖蒲意外死去,信康就把全部精力放在了武艺的修炼上。当然,他也有一段时间沉溺于那种流行的风流舞,但是,那不能使他完全忘记自我。他总觉得菖蒲无时无刻不在可怜巴巴地盯着他。
“菖蒲,你为何要死,为何不留下来陪伴我?”每当信康在心里呼唤,菖蒲总是沉默不语,只是轻轻地摇头。
“简直是莫名其妙,你伤透了我的心。”近来,信康也开始用自己的理解来解释菖蒲的死。
菖蒲一定是担心信康和德姬不和,如果因为她而造成他们夫妇不和,对织田家和德川家丝毫没有好处,因此,谨慎而又善良的菖蒲陷入了苦恼。正巧筑山夫人又带来一个叫菊乃的姑娘,因此趁着信康还没有移情别恋,她选择了死……菖蒲死后,信康开始考虑如何修复和德姬的关系。当然,也许是他在潜意识里为菖蒲祈祷。
不知不觉间,菊乃在德姬的身边也已经成人了。
母亲筑山夫人还是不满意。“三郎啊,就是到了下辈子也不会给你生下子嗣的人,对她还有什么可担必的。”她不时前来,故意说一些指桑骂槐的话给德姬听,这种时候,信康总是笑着把母亲打发走。
现在的菊乃已经习惯了侍奉德姬的生活,过得很满足。人世间有些事情真是不可思议。自从信康打算与德姬重修旧好以来,德姬也前嫌尽弃,二人和好如初。
“少主,有些事情妾身得求您原谅,我以前曾经憎恨过您。”闺房中,向信康道歉的德姬朴实善良,看起来甚至有些像故去的菖蒲。
“我是武将之后,不能三心二意,一定得好好练武,我在各个方面都还与父亲相差太远。”自从有了这些想法,信康不再酗酒,晚上热中于研习战争典故,白天则刻苦地修炼武艺。这就是现在的信康。
看到坐骑已经累得气喘吁吁,信康跳下马来。“不中用的东西,才跑了这么一点儿就累成这样。”他正在独自和马说话,远远看见平岩亲吉骑马而来。
天气晴朗,头顶上的天空湛蓝湛蓝的,像是有人擦过了似的,格外明亮。清风徐来,吹在汗湿的肩膀上,心情格外畅快。
“少主今天精神十足啊。”亲吉过来后,先打了个招呼。
“哦,这匹鹿毛驹的力气还远远不够,一旦与敌人混战起来,真让人心里没底。要是有一匹更年轻强壮的战马就好了。”信康连头都没有回,一边抚摸着马的前腿,一边说道:“鹿毛驹啊,我把你牵到河里去,给你洗个澡怎么样?”
“少主……”
“哎呀,洗完澡后再给你梳理梳理皮毛,便会有些名马的派头了。”
“少主!”亲吉又喊了一声,嘴里嘟囔着什么。
“你有要事吗,亲吉?莫非又要向骏河出兵?”
“不,不是,在下刚刚听到一件令人担心的事,于是……”信康的视线落到了亲吉的身上,亲吉也大着胆子看了少主一眼。
“令人担心的事?”
“我正想去一趟滨松……少主还记不记得,曾经与酒井忠次有过节?”
“过节?阵营中的争论不叫争论,在议论军情的时候,各抒己见是常见的事情啊。”说着,信康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诡谲地一笑,“啊,是为阿福那事。”
“阿福?什么事?”
“这事你不知道。德姬身边有个叫阿福的侍女,让忠次看上了。德姬连个招呼都没有跟我打,就把她给忠次带到吉田城去了。德姬的身边有了菊乃,阿福年龄也大了,但我仍然觉得这样大有不是,就把忠次和德姬狠狠地骂了一顿,骂他们为何没得到我的允许就擅作主张。这也有缘故。菊乃是夫人送来给我做小妾的,结果作为丫头使唤,却让阿福有机可乘,我担心夫人知道了会骂德姬,又要闹得鸡犬不宁,就把他们骂了一顿。这件事忠次也知道。你是从哪里听说的?”
亲吉一副不解的神情:“那么,就不算什么过节。”
“忠次是父亲的重臣,不该,也不可能和我争斗。到底是怎么回事?”
“少主,我说了,您可不要吃惊。”
“不要说得那么吓人,我又不是胆小鬼。”
“已经搬到安土的右府大人给滨松的主公送去手令,要少主您切腹自杀。”
“什么?”信康这时才把手从马身上拿开,“让我切腹?从岳父那里传来的命令?为什么?你可不要乱开玩笑……这和忠次有什么关系?是他存心跟你说笑?”
看到信康浑然不觉的表情,亲吉不禁背过脸去,叹了口气。本多作左卫门已经来到这里,把事情的来龙去脉都一一告知他了。“少主,这不是戏言。我现在就去见主公,少主也要有个准备。”亲吉的声音有些沙哑。
信康还是一副将信将疑、乐呵呵的样子。
“昨天,左卫门尉忠次为了给少主辩解,可能到安土去了。也不知道他在冈崎停留了没有。如果一刻也没停留,便径直返回了滨松,他的辩解恐怕没有效果……这些都是本多作左卫门带来的消息。”
“什么,忠次昨天到安土城去了?”
“是,马不停蹄地过去了。”
信康这时才现出不安的神色来:“那么,他有没有说,究竟是谁在岳义面前进了谗言……”
“具体情况,还要等我到滨松那边去问主公才清楚。在此之前,还请少主不要声张,只知道有这么回事就行了。”
“哦……”
“总之,还请少主保重。”
信康点点头,叫过一个下人,把缰绳交给他。“岳父是不是认为我存有二心?”
亲吉没有回答,只是低头深施一礼,牵马离去。
信康目瞪口呆,直瞪瞪地看着眼前晃动的树叶。
太阳已经升起,火辣辣的阳光开始无情地灼烧人的脖子。信康往前走去。“我究竟犯了什么过错?”
平日里骑完马之后,再去靶场练弓,这是每天的必修课,可是今天信康已全然没有这个心思了。他穿过本城周围郁郁葱葱的松树,来到位于大厅和内庭之间的歇息室。下人端来一杯茶,信康喝了一口,就放下了,他心中一片茫然。突然,他想起德姬来,她是否知道这件事情?
德姬此时还没有吃早饭,刚刚让侍女梳好头,打来洗脸水,早饭依然丝毫未动地放在桌子上。
“啊,这么乱……”看见信康来了,德姬使了个眼色,让侍女们赶紧收拾,然后和颜悦色地命两个女儿问安。大女儿虚岁有五,小女儿则只三岁。
“父亲大人早安。”
信康只是看了她们一眼就坐下了,心中一团乱麻,不知从何说起。德姬脸上丝毫看不出忧郁之色,她对近来和睦的夫妻关系非常满足,一举手一投足都显得那么轻松愉快。
“少主,难道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我看您今天脸色不对啊。”终于,德姬注意到了信康忧郁的表情,“孩子们,都到一边玩去。少主,有什么担忧之事?”
“看来你真是一无所知啊。”
“一无所知?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德姬紧张地盯着信康,焦急地追问。
信康也定定地望了德姬一会儿,才道:“我听人说,安土的岳父大人对我极为恼怒。”信康没提切腹自尽的话,只说信长恼怒。他顿了顿接着低声道:“你仔细想想,到底是怎么回事。”
“父亲?”德姬也纳闷起来,眼睛望着远方,“很早以前,我曾经给父亲写过一封信,向父亲发了不少牢骚。父亲也没有正经回过信,因此,这两年也没怎么联络。”
“安土那边,你有没有听到过什么风声?”
“没有。你刚才说父亲非常恼怒,到底是什么事?要是能帮得上忙,我立刻就派使者去安土。”
“哦,”信康想了一想,“那就算了,也没有什么大事。”他也没有问什么,随手端起侍女送来的茶。
事情的真相还不清楚。忠次去安土为自己说情,是听说的,亲吉也刚刚动身去滨松,不知能否问个究竟。因此,就不要惊动对此一无所知的德姬了,免得把事情弄糟。信康这样想着,把话压在心里没有说出来。
“真让人着急,您能不能说得明白点。”德姬急道。
“现在还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你不要胡思乱想。”德姬浑然不知之事,对信康来说,却是救命的大事,“具体情况,亲吉已经到滨松去问了。弄清楚之后,再告诉你。天气渐渐热了,要注意孩子们的身体,莫要生病。”喝完茶以后,信康立刻回到了自己的歇息室。和德姬见面的时间长了,他就觉得心情沉重,受不了。
“把野中重政叫来。”信康一边在房中吃早餐,一边命令侍者。此种情况下,还能吃出饭菜的味道吗?
这不是自己吓唬自己吗?信康笑了笑,表情轻松起来。大概他还不知信长究竟是何想法,也不知父亲正在因何苦恼,因而饭吃得和往常一样,两碗还不够,又添了一碗。他笑着让人把碗筷撤了下去。这时,野中重政已经到了偏房,等着信康吃完。“少主,听说您叫我。”
“哦,重政,看来今天又是一个大热天啊。”
“是。即使什么也不干,光听听油蝉的叫声,就已经汗流浃背了。”
“嗯。听你这么一说,我也注意到蝉声了。有时自以为沉着老练,其实仍然很幼稚啊。”
“幼稚?您指的是……”
“今日一早亲吉动身去滨松了。”
“是去商量出兵打仗的事吗?”
“不,是一件奇事。是滨松的作左送来的信。”
“什么信?”
“说是安土那边的岳父大人,命令我切腹自杀。”
重政的表情顿时阴沉起来。“什么命令?右府大人给您的是……”
信康笑着点点头:“不必担心,我想只是一个误会而已。还听说酒井忠次专门从滨松去安土为我解释。”
重政愣愣地盯着信康,沉默不语。
“忠次回来的时候,如果顺便到冈崎停留,就会真相大白。届时,你派个人在街上等候忠次。”
“等候?”
“你是不是想说,等也是白等?”
“为何主公还是派左卫门尉大人前往呢?”
“重政!你好像有什么心事?”
“是的,是有一点。”
“你这么说,是对我也不信任吗?”
“是。”重政小声地回答了一句,然后低下了头。
“呵呵,到底是什么事,说来听听。”
“筑山夫人有私通甲州敌人的嫌疑。”
“那事啊,不要再说了。都已经是过去的事了,都那么遥远了。”
“但是,过去之事难道就不能重提吗?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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