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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回忆-第10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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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麦克德莫特转脸对着帕格,用大拇指朝一堆满是泥垢的长统靴指指。“请你自己去拿一双穿上,咱们走一趟。”
  “你们需要多少时间?”彼得斯问。
  “我四点钟把他领回来。”
  “那很好。新的栅栏打底特律运来了吗?”
  麦克德莫特点点头。狞恶高兴的神色象假面具似的笼罩住了他的脸。“不很满意。”
  “我的老天,”彼得斯说。“将军会大失所望的。”
  “他们还在试验。”
  “我准备好啦,”帕格说。那双长统靴太大。他希望不会在烂泥里脱落下来。
  “出发吧,”麦克德莫特说。
  在走道里,一个身材短孝戴着眼镜、几乎秃了顶的上校也在跟安德森和那几个文职人员谈话,他脸上有一种和蔼可亲而又十分精明的神色。 彼得斯把帕格介绍给了橡树岭的陆军首长尼科尔斯上校。
  “海军能把那些登陆艇按时造好吗?”尼科尔斯问帕格,愉快的态度缓和了他这句单刀直入的问话。
  “要是你们老抢走我们的部件,那就没法按时造好。”
  尼科尔斯问麦克德莫特:“是什么问题?”
  “就是地下水管用的德雷塞制的连接器。”
  “哦,不错。你尽力而为呗。”
  “是打算想想法子。”
  “你好,啪格对安德森说。那个年轻军官羞怯地咧开嘴笑笑。帕格跟着麦克德莫特走了。
  帕格离开时,一个外表虚弱而年轻的汉子抽着烟斗,走进大楼来。西姆。 安德森想到要向包括奥本海默博士在内的一次集会讲话,两只膝盖就发抖。在安德森看来,奥本海默大概是世上最聪明的人了;他的头脑探索自然。就仿佛上帝是他的私人导师,可他对蠢人却很凶狠。西姆的上司艾贝尔森随随便便把西姆打发到像树岭来,为橡树岭的几个主要人员和企业经理讲述一下那个热扩散工厂。到达以后,西姆才知道,奥本海默也将前来参加。
  这会儿可没有法子了。他觉得自己准备得非常不够而有些发慌,一面跟着奥本海默博士走进了那间小会议室,一块黑板使那地方看来很象教室。二十多个人,大都单穿着衬衫,使会议室显得拥挤、闷热和烟雾腾腾。尼科尔斯把安德森介绍给了大伙儿,他站起身来,穿着厚实的蓝军服不住出汗。但是他手拿粉笔谈起自己的工作以后,不一会儿便觉得自在了。他避开不看奥本海默,奥本海默懒洋洋地坐在第二排里吸烟。等到安德森停下回答问题时,已经很快地度过了四十分钟,黑板上画满了简图和方程式。他的人数不多的听众显得精细、困惑,很感兴趣。
  尼科尔斯打破了短暂的沉寂。“那个分离因素——那是你们希望取得的理论性能吧?”
  “这正是我们的方法所提出来的,上校。”
  “你们正在得出那种浓缩的铀—235吗?眼下正在得出?”
  “是的,上校。一点四。七十分之一。”
  尼科尔斯直盯着奥本海默。
  奥本海默站起身,走上前去,跟西姆握手,一面微笑着稍稍表示赞赏。“做得好,安德森。”西姆坐下,他的心轻松了一大截。
  奥本海默用黝黑的大眼睛环顾了一下。“一点四这个数字就是召开这次会议的原因。我们犯了一个很基本、很严重、很叫人难堪的错误,”他用疲乏的嗓音慢吞吞地说,“对这项艰巨工作分担责任的我们大伙儿,全犯了这一错误。看来我们都给气体扩散和电磁间隙的较大的精确性和独创性弄得茫然不解。顺着一条单一的轨道浓缩到百分之九十,也把我们迷惑住了。我们没想到联合过程可能是一种较快的途径。如今就落到这步田地。根据关于栅栏的最近消息,K-25不可能按时为这场战争发挥作用。汉福方面也是问题。我们在新墨西哥那儿正试验一种爆炸物的炸弹结构,可这种爆炸物还不存在。不存在够用的数量。”
  奥本海默拿起粉笔,往下说道:“热扩散本身并不会提供给咱们需要的那种浓缩,然而热扩散和Y-12程序的结合,会在一九四五年七月前后给我们提供一枚炸弹。这是很清楚的。”他迅速地在黑板上写下了一些数字,显示出Y-12工厂的电磁间隙增加了四倍,已知债电浓缩到了七十分之一。“问题是,能否在几个月内建立起一爿规模很大的火力发电工厂来馈电给Y-12呢?我已经向格罗夫斯将军再三提出了这项建议。咱们上这儿来,就是讨论各种方法的。”
  奥本海默弓着身子、骨瘦如柴、郁郁不乐地回到了座位上。这时候,既然会议有了方向,与会的人就用速记很快地写好多种意见和问题从四处递上来。西姆。 安德森应邀答复了许多问题。参加会议的人紧紧钉着询问海军这种方法的核心问题:那四十八英尺的同心铁、铜和镍圆柱的垂直气管。
  “可是海军只用了一百只,而且是手制的,”坐在前排的一个大身个儿、红脸蛋儿的文职人员嚷着说。“这是实验室的设备。咱们在这儿谈论着好几千只这种该死的玩意儿,对吗?象座森林似的一大堆,全”是工厂造的!这是铝管工人的恶梦,尼科尔斯上校。你在国内不会找到一家公司肯接下这样一个合同。三千只那么长的管子,还要具有那种种公差,时间又仅仅是几个月,这成吗?忘掉吧。“
  会议分成两个小组共进午餐:一组跟奥本海默和安德森议论设计;一组跟尼科尔斯和彼得斯就构造与生产问题进行会商。“将军想把这件事办掉,”尼科尔斯上校在休会前总结说。“那么就办掉吧。咱们大伙儿两点钟再回到这儿来开会,着手作出一些决定。”
  奥本海默把烟斗摆了一摆,唤住了酉蒙,叫他不要离开会议室。等室内就留下他们两人时,他走到黑板前边,说:“成绩是A减,安德森。”他拿起粉笔,用手有力地擦了一下,又潦草地写下一些符号,纠正了一个等式,接着急速地问了一连串的问题,使这个海军军官对于自己理解的热扩散问题的各个方面感到有点儿迷糊。“好,咱们上自助食堂去,”他扔了粉笔说,“跟别人一块儿去进餐。”
  “是,博士。”
  可是奥本海默靠在桌子上,合抱着胳膊,并没作出要走的动作。“你接下去得干什么?”
  “我今儿晚上就回华盛顿去,博士。”
  “这我知道。目前,既然陆军方面也要进行热扩散试验,提一个新的要求怎么样?来,跟我们一块儿上新墨西哥去。”
  “你肯定陆军会这么做吗?”
  “他们不得不这么做。没有其他的办法。这种武器本身在概念方面还有一些微妙的问题。可以说不是猎狮,只是紧张地打兔子。你结婚了吗,安德森?”
  “蔼—没有,我还没有。”
  “这样最好。方山是一个奇怪的地方,根荒凉。有些人的妻子喜欢它,但是有些人的——这跟你没关系。你不久就会收到帕森斯上尉的信。”
  “帕森斯上尉?他这会儿在新墨西哥州吗?”
  “他是一个处长。你去,好吗?那儿有许多优点。”
  “命令我上哪儿我就上哪儿,奥本海默博士。”
  “命令不成问题。”
  在泥泞中的跋涉把维克多。亨利累坏了。麦克德莫特开了一辆吉普车去,但是狭窄、多辙的道路常在灌木丛或垃圾堆中兀地一下到了尽头,往往离开他们要去的地方还很远。帕格并不在意到处作艰苦步行,因为他们正在得出他所要的答复。技术人员一个接一个同意说,用一个修改过的套筒和一个加厚了的垫圈,这种代用连接器可以合用。这可还是老一套——华盛顿行政当局办事的僵化和戴安全帽、穿溅满泥土的鞋子、两手搞得肮脏的好性气的工作人员所表现出的起码常识。帕格曾经用这种办法打破过供应问题上的许多僵局。
  “我现在完全相信了,”他们在暴雨将来、乌云密布的天空下驶回来时,麦克德莫特从吉普车的颠簸和嘎嘎声中大声喊着说。右几小时,他们一直都在这样驶行,只停下在一个野外临时食堂里吃了点儿三明治和咖啡。“那么请你去说服陆军也相信可以用,上校。”
  第八十章
  在回华盛顿的火车上,帕格和彼得斯同住在一间包房里。火车一开行后,两人全把湿衣服挂起来。帕格谢绝了这个陆军军官邀他喝威士忌。他感到不很乐意跟自己妻子眼下的情人一块儿喝酒。西姆。 安德森应陆军上校之召,走进房来。等他们两人开始谈论时,帕格起身要离开。“你不用走,”彼得斯对帕格说。“这件事我要你也参加。”
  帕格很快就推测出,陆军方面对海军处理铀的一种方法迫不及待地突然很感兴趣。他始终没作声。陆军上校的身躯在这间小包房里显得很高大,他喷着雪茄烟,呷着威士忌,一面细问着安德森。火车加快了速度,车轮轰隆轰隆作响,雨点打在漆黑的车窗上,帕格开始觉得有点儿饿了。
  “上校,我是在执行一项特别任务,直接奉派到实验室去,”安德森对于问到这项计划中海军的指挥系统时,这么回答。“你得去跟艾贝尔森博士谈谈。”
  “我是要去找他。在这一大片混乱中,我只看到一条出路,”彼得斯把笔记簿放进胸前的一只口袋去,说。“我们不得不建造二十座跟你们的工厂一模一样的复制品。只是复制一下,把它们排列成一行。设计一座新的两千根支柱的工厂,可能需要好多个月。”
  “你们可以设计一下,以便取得更大的效力,上校。”
  “是呀,为了下一场战争。可这项计划是为这场战争制造一种武器。好吧,少校。很谢谢你。”
  安德森离开以后,彼得斯问帕格:“你认识海军的帕内尔将军吗?我在想,不知该怎样着手,很快就能弄到海军的热扩散蓝图。”
  “你该找的人是欧斯特。金。”
  “金可能甚至还没获得有关铀的情报资料。帕内尔是在军事政策委员会里的海军人员。”
  “我知道,可是这没关系。找金去。”
  “这件事你可以办一办吗?”
  “什么?替陆军去找金上将?我去找?”
  听到这种怀疑不信的腔调,彼得斯上校厚实的嘴张大了,露齿而笑。这是一个没领略过多少伤心事的成熟男子,一个头发灰白、稚气十足的男子的朴实、高兴的笑容;它无疑很叫妇女们着迷。“你瞧,亨利,在铀的这件事上,我不能通过各种渠道着手,我也不能写信。通常,我总带着这件事去参加军事政策委员会的下一届会议,但是我要马上行动起来。困难是——这可不是我造成的——我们对海军已经冷落了好多年。我们把艾贝尔森排斥在外。我们甚至在向他提供一批铀六氟化物的问题上还变得很急躁,结果,基督在上,第一个为我们生产出这种材料的偏偏就是艾贝尔森。这件事我今儿才知道。真是愚蠢的政策。现在我们又需要海军了。你认识金,是吗?”
  “我跟他很熟。”
  “我感到你可以充当这件事的中人。”
  “你瞧,上校,单是想晋见一下欧斯特。金。可能就需要好几天。不过,我来告诉你该怎么办。你们放掉这批连接器——我是说,明儿就从联邦车站打电话给宾夕法尼亚州的那家公司——我马上就坐上一辆出租汽车,想法闯进去见见海军作战部长。”
  “帕格,只有那位陆军将军可以放弃这个优先权。”彼得斯的开朗露齿的笑容是谨慎小心、难以捉摸的。“我那样会把脑袋断送掉。”
  “真的吗?事先没约好就闯进去找欧斯特。金,我也会把脑袋断送掉。尤其是带着陆军方面的一项要求。”
  彼得斯上校竖眉瞪眼地瞅着帕格,死劲儿擦着自己的嘴,接下去放声大笑。“真见鬼,橡树岭的那些家伙不是通过了你的连接器吗?你工作进展顺利。让咱们来为这喝一杯吧。”
  “我倒情愿去吃饭。我肚子饿得要命。你来吗?”
  “你先走。”彼得斯很明显地对这第二次拒绝不很高兴。“我这就来。”
  西姆。 安德森站在餐车外面那长长一溜排队的人中,默想着战争时期人们共同遇到的一个难题——是否在出发到一个遥远的地方去为国效劳之前,就向情人求婚。他可以把梅德琳带到新墨西哥州的那个方山那儿去,但是她会同意吗?就算她同意,她在那样一个地方会快活吗?奥本海默曾经暗暗提到跟妻子所发生的麻烦。等梅德琳的父亲来到那一行人中时,西姆抓住机会,在那辆拥挤的餐车上一张双人坐的餐桌旁跟他一块儿坐下。他们吃着微温的西红柿汤和油汪汪的炸猪排,火车摇摇晃晃、嘎拉作响,沥沥的细雨一线线斜打在车窗上,这时候他把自己的问题告诉了帕格。帕格听他把话一直讲完,又隔了一会儿才说话……
  “你们相爱吗?”他最后问。
  “是的,上校。”
  “既然相爱,又有什么问题呢?青年海军军官习惯于生活在陌生的地方。”
  “她上纽约去想打破一个青年海军军官的生活方式。”直到这时,西姆绝口没提过休。克里弗兰。可是他的伤心的音调,他瞥着这位父亲时的痛苦的眼神,使帕格心里明白,梅德琳把一切全都说了,而他对一切也很费了一番力才接受下来。
  “西姆,她已经回家来啦。”
  “是的。到另一个大城市来,干另一个电台的工作。”
  “你是要征求我的意见吗?”
  “是呀,上校。”
  “听说过拿不定主意的人和美貌的娘儿们吗?你试试运气吧。我想她会跟你去,和你呆在一块儿的。”这位父亲伸出手来。“祝你幸运。”
  “谢谢你,上校。”他们彼此紧握了一下手。
  在休息车上,帕格心情欢畅地呷着一大杯白兰地。几年以来,梅德琳似乎一直是一个无法挽回的大灾难,可是如今竟是这样!他仔细回想着这些年来梅德琳的种种形象:迷人的小姑娘;在学校演戏时的仙女公主;使人心烦意乱的卖弄风情少女,胸部刚发育,两眼亮闪闪发光,第一次去参加舞会时梳妆打扮还不够老练;在纽约变成厚颜无耻的怪物。现在,可怜的梅德琳似乎可以有个归宿了;经过一个很糟糕的开端之后,她至少有了一个非常好的机会。
  帕格这时候心情很好,不想去跟哈里森。 彼得斯上校睡在一间包房里度过这一夜,而把这种心情破坏了。他在火车和飞机上一向习惯于坐着睡,所以决计就在休息车上打盹儿。 彼得斯没来进晚餐。很可能他尽兴地喝了几杯威士忌后,已经在铺上睡了。帕格给了酒柜传者十块钱,买个清静,接着就在辉煌的灯光下,在四周满是喝酒人闹哄哄的声音中,昏昏沉沉地睡去了。
  等他给人推醒时,车厢里光线很暗,除了车轮飞快地隆隆作响外,四周一片寂静。一个身穿睡衣的高大个儿在他眼前晃动。 彼得斯说:“有个很舒服的铺位给你铺好啦。”
  帕格浑身发僵,打了个呵欠,想不出一个通情达理的出路。他跟在彼得斯身后趔趔趄趄走回包房;由于有威士忌和陈雪茄的气味,那儿并不比休息车上好,不过铺有清爽床单的上铺看上去倒很舒适。他很快地脱去衣服。
  “要喝一杯再睡吗?”彼得斯正从一只几乎空了的酒瓶里把酒倒出来。
  “不喝,谢谢。”
  “帕格,你不想跟我一块儿喝一杯吗?”
  帕格不加评论,接过了那只酒杯。他们喝完酒,上了卧铺,把灯熄了。说到头,帕格对于盖上被子睡倒也很高兴。他松懈下来,叹息了一声,正要睡着。
  “帕格。”彼得斯的声音兴奋而有几分醉意,从下铺上传来。“那个安德森是个很有前途的家伙。罗达认为他和梅德琳是真要好。你总赞同吧?”
  “晤。”
  沉默了一会儿,只有火车驶行的声音。
  “帕格,我可以问你一个完全属于私人的问题吗?”
  没有回答。
  “打搅你我非常 抱歉。可这个问题对我挺重要。”
  “说下去。”
  “你和罗达为什么决裂了?”
  维克多。亨利极力避免跟这个陆军军官一起过上一夜,正是为了想避开这样一次探询的危险。他没回答。
  “这总不是我造成的吧?人家在海外的时候,想法去夺走人家的妻子,这太不象话啦。我知道你们早已感情不太好。”
  “是这样。”
  “要不然,请你相信,尽管她妩媚动人,我也会避开她的。”
  “我相信你。”
  “你和罗达是我认识的最高尚的人中的两位。出了什么事呢?”
  “我爱上了一个英国女人。”
  停了一会儿。
  “罗达是这么说。”
  “就是这么回事。”
  “这似乎不大象你平日的为人。”
  帕格默不作声。
  “你预备跟她结婚吗?”
  “我本来大概会,可她拒绝了我。”这样,彼得斯就迫使维克多。亨利第一次提起帕米拉的那封令人惊愕的信,这是他本来极力想从心上抹掉的。
  “耶稣啊!女人总叫你捉摸不准,帕格,你说是吗?听到这话我很惋惜。”
  “晚安,上校。”这是一种急躁的结束谈话的音调。
  “帕格,再问一个问题。弗莱德。柯比博士跟这一切有什么关系吗?”
  这可来了。由于这种强加上来的亲近,罗达担心的那件事果真发生了。维克多。亨利接下去所说的话,可以使罗达的后半生幸福,也可以使它遭到破坏。他非得迅速回答不可,因为每秒钟的踌躇对她、对自己、对他们的婚姻都有损害。
  “你这话究竟什么意思?”帕格希望从音调里显露出适当的迷惑不解,再加上一点儿愤怒的意味。
  “我收到几封信,帕格,该死的匿名信,讲到罗达和柯比博士。我把这些信当作一回事,自己也觉得很害臊,可是——”
  “你是应该觉得害臊的。弗莱德。柯比是我的一位老朋友。我奉派呆在柏林时,跟他遇见了。战争爆发以后,罗达不得不回国来。那时候,弗莱德在华盛顿,他陪她一块儿打网球,领她去看戏等等,多少就象你最近所做的这样,不过并没什么瓜葛。这我知道,我也很领情。我挺不喜欢这种谈话,我真想睡啦。”
  “很对不住,帕格。”
  “没关系。”
  沉默了片刻。接着又传来了彼得斯的声音,轻微、苦恼、带有醉意。“就因为我非常崇拜罗达,所以我这么心烦意乱。还不止是心烦意乱,我简直感到痛苦。帕格,我结识过许许多多女人,有比罗达长得美的,比她更富有性感的。不过她是洁身自爱的。她的难能可贵正在这一点上。我说这话听起来也许很奇怪,但是我的确感到这样。除了我自己的母亲外,罗达是我认识的第一位有教养的夫人,就这个词的各种意义来讲。她是十全十美的:端庄文雅、诚实正派。她从不撒谎。基督啊,大多数女人全象呼吸那样经常撒谎。这一点你是知道的。你也不能责怪她们。我们老想去奸污她们,她们不择手段地应付,一切全是天公地道的。你同意我的话吗?”
  帕格认为,彼得斯喝了那一瓶酒,就是为了鼓起勇气这样问上一番。这种唠唠叨叨可能会继续上一整夜。他于是不去回答。
  “我意思不是说那些老古板的女人,帕格。我说的是时髦娘儿们。我母亲直到八十二岁都是个引人注目的人物。基督啊,她睡在棺材里,看起来就象一个合唱团的女歌手。但是,我要告诉你,她是个圣女。象罗达一样,不管下雨天晴,她每个星期日都上教堂。罗达时髦得象个电影皇后,然而她也有一种圣女的风度。这就是为什么这件事象地震那样冲击了我,帕格。要是我惹你生气,我很抱歉,因为我十分敬重你。”
  “明儿,咱们两个都很忙,上校。”
  “对,帕格。”
  几分钟后,彼得斯已经在打鼾了。
  帕格从联邦车站直接上金的办公室去,办公室外房有两位海军将领在那里。帕格说动那个副官,递了一张简短的便条进去。金顿时把他召进了办公室。海军作战部长坐在那间阴冷的房里他那张大办公桌后边,正用一个烟嘴在吸香烟。“你气色比在德黑兰时好,”他说,并没叫帕格坐下。“你这说的是什么跟铀有关系的事情?你的便条我已经撕碎了,扔进该焚毁的字纸篓里。”
  帕格简括地讲述了一下橡树岭的情况。金的瘦长的秃头和满是皱纹的脸稍稍红了起来。严肃的嘴异样地抿着;帕格揣测他是极力想忍住,避免笑出来。“你是说,”金声音粗豪地打断他的话问,“陆军方面征集了国内所有的科学家和所有的工厂,花了几十亿美元,结果并没生产出一枚炸弹,而咱们在咱们那个微不足道的阿纳科斯蒂亚实验站倒制造出了一枚吗?”
  “也不完全是这样,将军。陆军的方法在技术上有一个漏洞。海军的工序把这个漏洞补上了。他们想采用咱们的方法,用工业上的巨大规模大干一番。”
  “这样他们就会把这种武器制造出来了?要不然就造不出来?”
  “据我了解,是这样。要不然在这次战争中就来不及使用啦。”
  “真见鬼,那么,他们要什么我就给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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