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战争与回忆-第1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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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嗅!红十字会转来的照片。啪格热切地细细看着。”拜伦,他们俩看样子都很好。这孩子多高大啊!“
“这是六月里照的。六月以后,天知道出了些什么事。”
“他们是在一片运动场上,是吗?后边的那些孩子看样子也不错。”
“是呀,就眼下的情况看,叫人很兴奋。但是红十字会一直没理睬我写去的好几封信。 国务院还是丝毫不起作用。”“帕格把照片递还过去。”谢谢你。瞧见这张照片对我的心情大有好处。你坐下。“
“爸爸,我也许喝一杯咖啡就得赶回去。我们五点钟出击。我有一个新来的副艇长,而且——”
“拜伦,吃饭只要花十五分钟。”帕格朝着会议桌把手一摆。桌子的一头已经放好两个位子:洁白的餐巾、银餐具和瓷杯碟,还有一只花瓶,里面插着小校的鸡蛋花。“你一定得吃。”
“好,假如只要花十五分钟,我就吃了再走。”
“这我来招呼着办。”
帕格大踏步走出舱去了。 拜伦在他办公桌前的那张椅子上坐下,怀疑不信地凝视着那只旧银镜框里的照片。 过去,从他有记忆的日子起,这个镜框里一直就放着他母亲的照片。
儿子们接触到父亲性生活的实际时,总觉得很不自在。心理学家们永远无法分析这种种理由;他们想分析,不过这很明显的是人之常情。倘若镜框里放的是一个跟他母亲年龄相仿的女人的照片,拜伦也许能承受这一震动。可是镜框里竟然是帕米拉。塔茨伯利,过去跟娜塔丽在巴黎放肆地寻欢作乐的一个姑娘!以前,拜伦因为她那样照顾他父亲,曾经觉得她很不错。虽然如此,他曾经感到怀疑,特别是在直布罗陀,不知道这样一个热情俏丽的女郎——在地中海那个盛夏的日子里。帕米拉穿得很单薄,只披了一件没有袖子的白纱上衣——怎么会一心一意追随着一个老年人。她一准有一个情人,他当时这样想,假如不是有好几个的话。
她的照片放到了父亲的桌上,放进了那只镜框,这勾起了赤裸裸的性生活、不相配的性生活,同床共寝、战时伦敦的性生活这种种丑恶的幻象。眼下,她从照片里睁大两眼盯视着,显示出了帕格。亨利的弱点,说明了这次离婚的原因。在他自己和娜塔丽给战争弄得分离时,想到自己一贯崇拜的父亲竟然跟一个和娜塔丽年龄相仿的姑娘在伦敦一张卧榻上喘息、胡闹,这实在太难堪了!拜伦决计保持沉默,在第一个可以走的时刻就赶快离开这艘战列舰。
“快吃,”父亲说。
他们在桌旁坐下;那个笑嘻嘻的菲律宾勤务兵端上两碗香喷喷的鱼汤来。因为就帕格说来,这是极为难得的时刻——他本人是一个将级军官,拜伦是一个潜艇艇长,两人以这种新身份第一次会面——他低下头去,做了一篇出自衷心的、长长的感恩祈祷。 拜伦说了“阿门”,接着在大口把汤喝下时,一句话也没再说。
这并没什么特别。帕格跟拜伦说话一向总很费劲儿。他呆在面前就很令人满意了。帕格并没认识到,帕米拉的照片在儿子心中引起了一场剧烈的震动。他知道这是一件没意料到的事,是一件使人窘困为难的事;他打算加以解释。为了把谈话再进行起来,他说道:“晤,我顺带问一声,你在整个潜艇舰队中是不是第一个预备役的艇长呢?‘”不,到这会儿为止,有三个这种身份的人负责指挥一艘潜艇;穆斯。霍洛韦刚接下’蝶鱼号‘。他是第一个奉派负责一艘舰队船艇的。当然,他从前是耶鲁大学海军预备役军官训练团的成员,又来自一个海军世家。我猜想,是您的儿子这一层对我可没害处。“
“你得做出成绩来。”
“晤,卡塔尔。 埃斯特早就认为我合格了,不过我还没当上一艘巡洋舰的见习舰长,而且——出现的情况是,我的艇长在西布图外边的停泊地病倒啦。”拜伦很乐意在这段时间里尽谈点儿跟父亲的私生活毫不相于的事。“一天早晨醒来,忽然发烧,不能走动,一走动就痛得要命。他硬撑了一星期,吃了些阿司匹林,但是后来,他设法去攻击一条货船,结果没把工作搞好。这时候,他显然病得很厉害,于是我们就直接驶到这儿来,没回到塞班岛去。他们在‘安慰号’上还在替他抽血验血。他半瘫痪了。我原来以为太平洋潜艇司令部会用飞机送一个新艇长来,可他们只派来了一个副艇长。我接到命令,真叫我大吃一惊。”
“说到吃惊的事,”帕格说,把谈话引向帕米拉身上,“莱斯里。斯鲁特那家伙大概死啦。你记得他吗?”
“斯鲁特吗?当然记得。他死了吗?”
“这是帕姆给我的消息。”帕格细说了一遍自己约略知道的、斯鲁特牺牲掉的那次空降任务。“这怎么样?你想得到他会自愿去执行一项分外危险的任务吗?”
“您还有妈妈的照片吗?”拜伦说,一面看看手表,把吃了一半的食物推开。“您要是有,我就拿去。”
“我有,不过不在这儿。让我来把帕米拉的事告诉你。”
“要是说来话长,那就别说吧,爸爸。我非走不可啦。您和妈到底怎么了?”
“孩子,都怪这场战争。”
“是妈提出要离婚,好去跟彼得斯结婚?还是您为了她想要离婚呢?”拜伦用大拇指着力地朝那张照片指了指。
“拜伦,不要找出一个人来责备。”
帕格没法把真情实况告诉儿子。听到事实真相以后,拜伦大概会原谅他,瞧不起自己的母亲。这个神情严肃的青年潜艇军官是~个丁是盯卯是卵的道德主义者,就和自己在大战之前一样。不过帕格已经不再为柯比的那桩事责备罗达了,他只为她感到难受。这种细微的差异是随着年龄增大,心情变得较为沉郁,对自己看得较为清楚以后才逐渐产生的,所以这一点拜伦目前还办不到。儿子的沉默和他那张发僵的脸使帕格感到很不安。他于是又说:“我知道帕米拉年纪还轻。这叫我觉得不太合适,整个事情也许并不会成功。”
“爸爸,我不知道适合不适合当指挥官。”
这句突如其来的话给了帕格一个沉重的打击。
“太平洋潜艇司令认为你合适。”
“太平洋潜艇司令看不见我的内心。”
“你有什么问题?”
“在战斗的紧张中可能情绪不够稳定。”
“你在最最紧张严重的情况下生性向来冷静。这一点我知道。”
“生性也许是这样。可我目前的情况很不正常。娜塔丽和路易斯经常出现在我的脑子里。华伦死啦;我是您剩下的一个儿子。再说,我是个预备役的艇长,是第一批中的一个,这是人家容不得的。我一直在学您的样,爸爸,或者不如说,尽力想学您的样。今儿我上这儿来,本来想请您给我打打气。可是相反——”他又用大拇指朝帕米拉的那张照片指了指。
“我很难受,你这样看待这件事,因为——”
“敢作敢为的指挥官一向不多,”拜伦不理睬父亲的话,一个劲儿说下去,这是他以前从来没做过的。“我就因为敢作敢为,所以给看得很有价值,这我知道。麻烦的是,我对这整个事情的兴趣正在减退。这张照片”——他摸了一下胸前的口袋——“简直使我要发疯。要是娜塔丽听了我的话,在法国一列火车上冒险呆上几小时,她如今已经回到国内了。老记着这个并无补于事。你们的离婚也无补于事。我的情况不是顶好的,爸爸。我可以领着‘梭鱼号’驶回塞班岛,然后要求派人来接替。再不然,我可以根据命令,到福摩萨外面去为空袭执行救生员的任务。您认为我该怎样呢?”
“只有你可以做出决定。”
“为什么?您过去不是愿意替我决定我的一生吗?倘使您没极力要我进潜艇学校——倘使您没在我向娜塔丽求婚的当天乘飞机飞到迈阿密,在她坐在一旁听着的时候硬逼我作出决定——那么她也就不会回到欧洲去。她和我的孩子现在就不会呆在那儿,如果他们事实上还活着的话。”
“我对自己当时所做的事很后悔。那时候,那样做似乎是对的。”
这句话使拜伦眼圈红了。“得,得。我来跟您说,我絮絮叨叨向您讲这些话,这就是我情绪不稳定的一个很糟的症状。”
“拜伦,我自己情况不好的时候,就要求到‘诺思安普敦号’上去。我发觉在海上指挥使生活比较好受点儿,因为这个工作可以使人全神贯注。”
“我可不象您,我不是职业军人。再说,一艘潜艇又是一个重大的责任。”
“要是你驶回塞班岛去,你本来可以救起的有些飞行员也许就会在福摩萨外面淹死。”
沉默了一会儿后,拜伦说:“我最好还是回到我的船上去。”
他们走到舱外落日余晖映照着的和煦、爽朗的后甲板上,并排倚着船栏。父子俩一直没再说话。这当儿,拜伦才仿佛自言自语似的说:“还有一件事。我的副艇长是士官学校 毕业生。听从我指挥惹得他很生气。”
“凭他在海上服役的成绩来判断他。 别去管他觉得怎样。”
从船尾下面传来汽艇的隆隆声。 拜伦立正,敬礼。帕格盯视着儿子的冷漠的眼睛,心里感到很难受。“祝你幸运、丰收,拜伦。”他回了一个礼,他们握了握手,拜伦走下舷梯去了。
汽艇噗噗地驶走了。帕格回到自己的舱房里,发现攻击福摩萨的行动命令刚送来,放在他的办公桌上。要把思想集中在那厚厚一叠发着油墨气味的油印公文上几乎是办不到的。这时候,帕格不断地想到,万一失去拜伦,自己就决不能再当一个发号施令的人了。
这样,父子俩这么勉强地分别以后,就各自出发,投身到有史以来世界上最大的海战中去了。
第八十六章
这一场大海战,胜负取决于四个因素:两个是战略方面的,一个“是地理方面的,另一个是人事方面的。于是,维克多。亨利和他儿子的命运就悬在这四个因素上,所以读者必须记住这几个因素。
讲到地理因素,我们只需要看一看菲律宾群岛的整个地形。七千个岛屿,零乱地散布在日本与东印度群岛之间南北大约一干英里的洋面上。只要能占领菲律宾群岛,就可以切断日本的石油、金属与粮食供应。吕宋岛位于最北面,是最大的一个岛,地处群岛中要冲;仁牙因湾西北通南中国海,是攻占吕宋岛、直趋马尼拉的最理想的登陆地方。
麦克阿瑟计划在莱特湾沿岸大举登陆,选择了远远处于东南面那个较小的莱特岛,作为下一步进攻吕宋岛的据点。因为在那儿的水域里,有大大小小许多岛屿形成了屏障,只东面敞开地对着菲律宾海。美军进攻时,可以从东面直接驶入海湾,但是整片的陆地和零星的小岛阻挡了西面的航道。几乎所有那些旋绕于迷阵般岛屿之间的水道都嫌太浅,无法供舰队航行。
进行反攻的日本部队如果从日本本土进犯莱特湾,可以绕过群岛东面南下,直接驶进那个海湾。但是,如果战舰要从西面或者西南面过来,比如说,从新加坡或者婆罗洲过来,那么就只有两条路可以穿过群岛,进入莱特湾:一是取道圣贝纳迪诺海峡,特混舰队可以驶过那个大萨马岛,然后从北面转而南下,进入莱特湾;二是取道苏里高海峡,循海峡从南面进入莱特湾。
为了要接近燃料基地,帝国舰队的主力舰队就据守在新加坡以外的洋面上。他们计划,如果必须为菲律宾群岛作战,可以在婆罗洲补充燃料。
人事因素,牵涉到了海尔赛将军的想法。而他的想法主要是受到了五个月前那一件事的影响。
早在六月里,斯普鲁恩斯指挥的太平洋舰队占领了链形马里亚纳群岛中的塞班岛,将其作为长程飞往日本的一个起点。那一次的登陆,挑起了一场航空母舰大决战,美国海军飞行员当即给这场决战题了一个名字,管它叫“马里亚纳猎火鸡”;这对日本空军是一场灾难,在那次空战中,日本仅存的第一线飞行员多数被击落,而斯普鲁恩斯只遭到轻微损失。日本的航空母舰都逃走了。美国进攻塞班岛,经过短促而惨烈的陆地战,终于获得了一个使东京处于轰炸机航程以内的空军基地。斯普鲁恩斯在中途岛遭遇的那个敌手,也就是轰炸珍珠港的南云海军大将,在塞班岛上自杀,因为他认为,帝国的内线防线一经突破,这场战争已经输定了。日本许多领导人也都持有同样的看法。军人首相东条的下台引起了全世界的轰动,然而,导致这一件事的原因却不曾受到人们的注意。因为打击塞班岛的时候,适值艾森豪威尔的部队沿途苦战,向瑟堡推进;所以,也象英帕尔和巴格拉齐昂之战一样,这一次战役在报纸上并未占到应有的显著地位。
尽管获得了这一次虽然被人忽视但是具有历史意义的胜利,斯普鲁恩斯却受到了内部的严厉批评。原来他的几位航空母舰司令官都曾摩拳擦掌,要从塞班岛出发,迎头痛击来犯的日军;他们认为,这样就可以一举歼灭帝国舰队。后来斯普鲁恩斯不得不否决了这个主张。他无论如何不肯离开他在那里掩护的登陆部队,因为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敌军从后面突然赶来,摧毁那个滩头堡。所以,当日本飞机云集,袭击斯普鲁恩斯进迫塞班岛的舰队时,它们都在“猎火鸡‘冲被打落下来,然而它们的几艘航空母舰和一些支援部队却多数逃走了。后来金和尼米兹都盛赞斯普鲁恩斯的决策,但这件事始终成为人们辩论的一个问题。责难的人仍旧争执说,当时海上并没其他敌军,只由于斯普鲁恩斯谨小慎微,就错过了一个大量歼灭敌军、可能缩短战争的机会。
海尔赛将军肯定也抱有这种看法。他又生性躁急,所以在莱特湾他不愿重铸他认为那是斯普鲁恩斯已犯的大错。
谈到战略方面,美方两派对太平洋战争所持的相反看法,终于形成正面冲突——一派附和麦克阿瑟的见解,主张从澳大利亚向西北推进,登陆作战,即所谓“南太平洋战略”;另一派支持海军的见解,主张横渡珍珠港与东京之间浩瀚的洋面,逐岛突击,即所谓“中太平洋战略”。
海军中制订作战计划的将领主张索性丢开菲律宾群岛,转而在福摩萨或中国海海 岸登陆,这样就可以“象瓶塞般”堵住来自东印度群岛的补给。他们坚持说,只要由空军轰炸航道、港口和城市,再由潜艇加紧封锁,很快就可以迫使敌人投降。麦克阿瑟墨守传统的陆军见“解,认为必须在陆上击败敌人的武装力量。先是进攻新几内亚,再是菲律宾群岛,然后是三岛本土:这才是他走向胜利的道路。主要的海军战略家,包括金和斯普鲁恩斯,都认为这样做是白酒鲜血,浪费时间。斯普鲁恩斯甚至竭力主张,要渡海直捣硫黄岛和冲绳岛。他相信,利用这两个可以控制的小小出击点进行空战与潜艇战,就可以致日本死命。
塞班战役结束,海军的战略受到了三军参谋长的重视。麦克阿瑟为此大发雷霆。一九四二年,他曾经奉罗斯福之命,乘飞机逃出了菲律宾。抵达澳大利亚的时候,他曾经当众宣誓:“我一定要回去。”他那意思并不是说,要用海军主张的办法击败日本,然后乘民航机飞回那里。他请求面见总统,最后于七月里在珍珠港受到了总统的接见。
当时罗斯福刚被提名候选第四任总统。他眼见战事在欧洲节节取胜一然不愿去跟反对党形容为备受冷遇与歧视的军事天才麦克阿瑟惹麻烦。罗斯福扶病抵达珍珠港,倾听麦克阿瑟慷慨陈词,请求收复菲律宾,因为“需要重振国家的声威”;同时他又听尼米兹以内行的口气侃侃而谈,推荐了海军的计划。
麦克阿瑟占了上风。菲律宾的进攻战继续进行。然而陆海军之间仍然存在着极度的分歧。尼米兹将托马斯。金凯德海军中将指挥的第七舰队全部交给麦克阿瑟节制,让他去进行他的两栖作战;这是由几艘旧战列舰组成的一支庞大舰队,包括巡洋舰、护航航空母舰以及一队驱逐舰、扫雷艇和油船等。但是尼米兹紧控制着那些新的舰队航空母舰和快速战列舰,那是他的战斗主力,在斯普鲁恩斯统率时被称为第五舰队,而在海尔赛指挥作战时则改称第三舰队。
这样,金凯德指挥了一支强大的海军,受麦克阿瑟的统制;海尔赛指挥了另一支强大的海军,受尼米兹的统制;所以,进军莱特湾时,并没有一位最高统帅。
那么,日本人又是如何应付战局的呢?海尔赛在发动这场战役之前,先进攻福摩萨,于是日本人发起了一次大规模的胜利庆祝。帝国大本营喜气洋洋地宣布,轻举妄动的美国佬终于遭到惨败;日本的陆海机群大队出击,已一举歼灭第三舰队!
航空母舰十一艘击沉,八艘重创;战列舰二艘击沉,二艘重创;巡洋舰二艘击沉,四艘受创;驱逐舰、轻巡洋舰以及十余艘其他型号不明的船只,或已被击毁,或起火焚烧。
公报就这样吹嘘了一通。这是战局中惊人的转变,塞班岛的仇恨都被洗雪了!菲律宾的威胁已经消失了!日本全国各地展开了群众的庆祝游行。希特勒和墨索里尼都发出贺电。新任首相宣布:“我们已经胜利在望,”天皇还颁发了庆祝胜利的诏书。
无情的事实是:海尔赛的第三舰队出击后已经返航,连一条船也没损失。日本的陆军航空中队已被歼灭,他们的基地也遭到彻底破坏。损失的统计是:大约六百架飞机被击落,此外有二百架在地面上被炸毁和烧掉了。日本最高司令部被过分乐观的想法冲昏了头脑,还调出了海军航空母舰上所有的飞机,让那些中队也飞去参战。陆海军的飞行员一样,几乎都是缺乏经验的新兵。海尔赛久经战阵的飞行员只把他们当作儿戏,但是少数那些掉了队后飞返的,却带回去荒谬可笑的捷报。炸弹激腾起了浪花,或者他们自己战友的飞机在海里爆炸,当时他们又是兴奋又是天真,望过去就以为那是一些战列舰和航空母舰在烈焰中下沉。上报的数字虽然已被日本大本营打了个对折,但它们仍旧通篇是荒唐无稽的材料。
后来,麦克阿瑟的先头部队在莱特湾的一些岛上登陆,同时侦察机报告,一支庞大的入侵远征队——麦克阿瑟部下金凯德指挥的第七舰队,包括七百艘或者更多的舰艇——正在向菲律宾进发。从吕宋起飞的侦察机也发现了海尔赛的第三舰队完整无损,那时正在海上四下漫航游大。于是,已经厌战的日军刚从胜利的美梦中惊醒,又开始做起真的恶梦来了。一道命令立刻下发到帝国舰队:执行“一号”作战计划。“一号”这日本代号的意思是“奏捷”。“一号”作战计划一共订有四份,其目的是反击敌人在帝国日益缩小的疆界上可能的四个地点发起的进犯。而其中的“一号”则是在菲律宾群岛的作战计划。
“一号”作战计划采取的是背城借一战略。帝国舰队将全部出动,由菲律宾和福摩萨的陆军航空队掩护,强行冲进美国的增援舰队,击沉其部队运输舰,然后用炮火歼灭其登陆部队。计划假设,日军的人数将少于敌人,大约为一与三之比;单是海尔赛所部的舰队,包括他那些舰空母舰和快速战列舰,就拥有帝国舰队无法与之较量的打击力量。
因此,“一号”作战计划的全部要领就是使用诈术。为了抵消敌人的压倒优势,日本剩余的几艘航空母舰将设法引诱海尔赛的第三舰队,使其远离滩头堡,投入一场航空母舰决战。这时候日军主力就迅速赶在金凯德第七舰队的支援舰只到达之前,去击溃麦克阿瑟的登陆部队,然后驶离该地。
但是,经过了福摩萨的那次“胜利”,“一号”计划已经难以执行了。以地面为基地来支援的陆军航空队已经损折大半,苦于数量不足,而诱敌的航空母舰,一经失去舰上的空军中队,就不能再进行战斗。充其量,他们只能引诱第三舰队怒吼着远远驶离滩头堡去消灭他们。日本大本营忍痛作出这一决定时,认为能够做到这一点就已经够I。只要海尔赛中了计,离开了那里,那时由战列规和巡洋舰组成的主力舰队仍能突入莱特湾,扫荡麦克阿瑟的滩头堡。要作出这一切牺牲,其目的也只是为了获胜后创造一个可以接受的用和条件。象这样作战,实际上无异于发动一场大规模的“神风队”式进攻。舰队去这样牺牲,确实是可怖的,然而他们所面临的,乃是力量悬殊、几乎毫无希望取胜的形势。
象这样孤注一掷,不惜牺牲一支巨大的海军剩下的一切,这样做法是不对的吧?然而,按照日本人的想法,这并没错。当时还有什么不可以牺牲的呢?一旦菲律宾失守,石油供应无论如何就要被切断。战舰就要变得象断了发条的玩具一样了。那么,投降吗?这是一个必然的结果。然而,在战争中,只有强者会看到必然性。对弱者来说,只有走傲然反抗的一条路,这被多数文明国家认为是可嘉的,而在日本则是高贵的。
石油问题使“一号”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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