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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书-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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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敌取资。此南方所以疲弊,而北方之所常胜也。”坚曰:“彼国人马,实为多少?”凤曰:“控弦之士数十万,马百万匹。”坚曰:“卿言人众可尔,说马太多,是虚辞耳。”凤曰:“云中川自东山至西河二百里,北山至南山百有余里,每岁孟秋,马常大集,略为满川。以此推之,使人之言,犹当未尽。”凤还,坚厚加赠遗。
及昭成崩,太祖将迁长安。凤以太祖幼弱,固请于苻坚曰:“代主初崩,臣子亡叛,遗孙冲幼,莫相辅立。其别部大人刘库仁勇而有智,铁弗卫辰狡猾多变,皆不可独任。宜分诸部为二,令此两人统之。两人素有深仇,其势莫敢先发。此御边之良策。待其孙长,乃存而立之,是陛下施大惠于亡国也。”坚从之。凤寻东还。
太祖即位,历吏部郎、给事黄门侍郎、行台尚书,甚见礼重。太宗世,与崔玄伯、封懿、梁越等入讲经传,出议朝政。世祖初,以旧勋赐爵平舒侯,加镇远将军。神元年卒。
子才,袭。散骑常侍、平远将军。卒。
子元孙,袭。官至博陵太守。卒。子世宗,袭。
许谦,字元逊,代人也。少有文才,善天文图谶之学。建国时,将家归附,昭成嘉之,擢为代王郎中令,兼掌文记。与燕凤俱授献明帝经。从征卫辰,以功赐僮隶三十户。昭成崩后,谦徙长安。苻坚从弟行唐公洛镇和龙,请谦之镇。未几,以继母老辞还。
登国初,遂归太祖。太祖悦,以为右司马,与张衮等参赞初基。慕容宝来寇也,太祖使谦告难于姚兴。兴遣将杨佛嵩率众来援,而佛嵩稽缓。太祖命谦为书以遗佛嵩曰:“夫杖顺以翦遗,乘义而攻昧,未有非其运而显功,无其时而著业。慕容无道,侵我疆埸,师老兵疲,天亡期至,是以遣使命军,必望克赴。将军据方邵之任,总熊虎之师,事与机会,今其时也。因此而举,役不再驾,千载之勋,一朝可立。然后高会云中,进师三魏,举觞称寿,不亦绰乎!”佛嵩乃倍道兼行。太祖大悦,赐谦爵关内侯。重遣谦与佛嵩盟曰:“昔殷汤有鸣条之誓,周武有河阳之盟,所以藉神灵,昭忠信。夫亲仁善邻,古之令轨,歃血割牲,以敦永穆。今既盟之后,言归其好,分灾恤患,休戚是同。有违此盟,神祗斯殛。”宝败,佛嵩乃还。
明年,慕容垂复来寇。太祖谓谦曰:“今事急矣,非卿岂能复致姚师?卿其行也。”谦未发而垂退,乃止。及闻垂死,谦上书劝进。太祖善之。
并州平,以谦为阳曲护军,赐爵平舒侯、安远将军。皇始元年卒官,时年六十三。赠平东将军、左光禄大夫、幽州刺史、高阳公,谥曰文。
子洛阳,袭。从征慕容宝,为冠军司马。后为祁令。太宗追录谦功,以洛阳为雁门太守。洛阳家田三生嘉禾,皆异垄合颖,世祖善之。进爵北地公,加镇南将军。出为明垒镇将,居八年,卒,谥曰恭。
子寄生,袭爵,降为侯。皇兴元年卒。
洛阳弟安国,中山太守。
安国弟安都,广宁、沧水二郡太守。加扬威将军。赐爵东光子。天安初卒。赠平远将军、冀州刺史、东光侯,谥曰烈。
子白虎,袭爵。为侍御中散。后以罪免官,夺爵。
张衮,字洪龙,上谷沮阳人也。祖翼,辽东太守。父卓,昌黎太守。衮初为郡五官掾,纯厚笃实,好学,有文才。太祖为代王,选为左长史。
从太祖征蠕蠕。蠕蠕遁走,追之五六百里。诸部帅因衮言于太祖曰:“今贼远粮尽,不宜深入,请速还军。”太祖令衮问诸部帅,若杀副马,足三日食否。皆言足也。太祖乃倍道追之,及于广漠赤地南床山下,大破之。既而太祖问衮:“卿曹外人知我前问三日粮意乎?”对曰:“皆莫知也。”太祖曰:“此易知耳。蠕蠕奔走数日,畜产之余,至水必留。计其道程,三日足及。轻骑卒至,出其不意,彼必惊散,其势然矣。”衮以太祖言出告部帅,咸曰:“圣策长远,非愚近所及也。”
衮常参大谋,决策帏幄,太祖器之,礼遇优厚。衮每告人曰:“昔乐毅杖策于燕昭,公远委身于魏武,盖命世难可期,千载不易遇。主上天姿杰迈,逸志凌霄,必能囊括六合,混一四海。夫遭风云之会,不建腾跃之功者,非人豪也。”遂策史委质,竭诚伏事。
时刘显地广兵强,跨有朔裔。会其兄弟乖离,共相疑阻,衮言于太祖曰:“显志大意高,希冀非望,乃有参天贰地,笼罩宇宙之规。吴不并越,将为后患。今因其内衅,宜速乘之。若轻师独进,或恐越逸。可遣使告慕容垂,共相声援,东西俱举,势必擒之。然后总括英雄,抚怀遐迩,此千载一时,不可失也。”太祖从之,遂破走显。又从破贺讷,遂命群官登勿居山,游宴终日。从官及诸部大人请聚石为峰,以记功德,命衮为文。
慕容宝之来寇也,衮言于太祖曰:“宝乘滑台之功,因长子之捷,倾资竭力,难与争锋。愚以为宜羸师卷甲,以侈其心。”太祖从之,果破之参合。
皇始初,迁给事黄门侍郎。太祖南伐,师次中山。衮言于太祖曰:“宝凭三世之资,城池之固,虽皇威震赫,势必擒殄,然穷兵极武,非王者所宜。昔郦生一说,田横委质;鲁连飞书,聊将授首。臣诚德非古人,略无奇策,仰凭灵威,庶必有感。”太祖从之。衮遗宝书,喻以成败。宝见书大惧,遂奔和龙。既克中山,听入八议,拜衮奋武将军、幽州刺史,赐爵临渭侯。衮清俭寡欲,劝课农桑,百姓安之。
天兴初,徵还京师。后与崔逞答司马德宗将郗恢书失旨,黜衮为尚书令史。衮遇创业之始,以有才谟见任,率心奉上,不顾嫌疑。太祖曾问南州人于衮。衮与卢溥州里,数谈荐之。又衮未尝与崔逞相见,闻风称美。及中山平,卢溥聚党为逆,崔逞答书不允,并乖本言,故忿之。
衮年过七十,阖门守静,手执经书,刊定乖失。爱好人物,善诱无倦,士类以此高之。永兴二年疾笃,上疏曰:“臣既庸人,志无殊操,值太祖诞膺期运,天地始开,参戎氛雾之初,驰驱革命之会,托翼邓林,寄鳞溟海,遂荷恩宠,荣兼出内。陛下龙飞九五,仍参顾问,曾无微诚,尘山露海。今旧疾弥留,气力虚顿,天罚有罪,将填沟壑。然犬马恋主,敢不尽言。方今中夏虽平,九域未一,西有不宾之羌,南有逆命之虏,岷蜀殊风,辽海异教。虽天挺明圣,拨乱乘时,而因几抚会,实须经略。介焉易失,功在人谋。伏愿恢崇睿道,克广德心,使揖让与干戈并陈,文德与武功俱运,则太平之化,康哉之美,复隆于今,不独前世。昔子囊将终,寄言城郢;荀偃辞唅,遗恨在齐。臣虽暗劣,敢忘前志,魂而有灵,结草泉壤。”后数日卒,年七十二。后世祖追录旧勋,遣大鸿胪即墓策赠太保,谥曰文康公。
子温,外都大官、广宁太守。卒。
子贰兴,昌黎太守。
温弟楷,州主簿。
子诞,有学尚,性尤雅直。初与高允同时被徵,后除中书侍郎、通直散骑常侍、建威将军。赐爵容城子。
衮次子度,少有志尚,袭爵临渭侯。上谷太守,入为武昌王师。加散骑常侍,除使持节,都督幽州广阳、安乐二郡诸军事,平东将军,崎城镇都大将。又转和龙镇都大将。所在著称。还朝为中都大官。卒,赠征东大将军、冀州刺史,谥康侯。
子陵,袭爵。后为赤城典作都将。卒。
子状,袭。为中散。卒。
子法,袭。太和中,例降为伯。世宗时,除怀荒镇金城戍将。
陵弟延,散骑常侍、左将军、库部尚书。赐爵永宁侯。
延弟白泽,年十一,遭母忧,居丧以孝闻。世祖闻而嘉之。长而好学博通,敏于当世。高宗初,除中散,迁殿中曹给事中,甚见宠任,参预机密。
后蠕蠕犯塞,显祖引见群臣议之。尚书仆射元目辰进曰:“若车驾亲行,恐京师危惧,不如持重,固守自安。虏悬军深入,粮无继运,以臣量之,自退不久,遣将追击,破之必矣。”白泽曰:“陛下钦明则天,比踪前圣,而蠢尔荒愚,轻犯王略。寇乃颠沛于远图,我将宴安于近毒,仰惟神略,则不然矣。今若銮蕴亲动,贼必望麾崩散,宁容仰挫神兵,坐而纵敌;万乘之尊,婴城自守,进失可乘之机,退非无前之义?惟陛下留神。”显祖从之,遂大破虏众。
白泽本字钟葵,显祖赐名白泽,纳其女为嫔。出行雍州刺史,清心少欲,吏民安之。显祖诏诸监临之官,所监治受羊一口、酒一斛者,罪至大辟,与者以从坐论。纠告得尚书已下罪状者,各随所纠官轻重而授之。白泽上表谏曰:“伏见诏书,禁尚书以下受礼者刑身,纠之者代职。伏惟三载考绩,黜陟幽明,斯乃不易之令轨,百王之通式。今之都曹,古之公卿也,皆翊扶万几,赞徽百揆,风化藉此而平,治道由兹而穆。且周之下士,尚有代耕,况皇朝贵仕,而服勤无报,岂所谓祖袭尧舜,宪章文武者乎?羊酒之罚,若行不已,臣恐奸人窥望,忠臣懈节。而欲使事静民安,治清务简,至于委任责成,下民难辩。如臣愚量,请依律令旧法,稽同前典,班禄酬廉,首去乱群,常刑无赦。苟能如此,则升平之轨,期月可望,刑措之风,三年必致矣。”显祖纳之。
太和初,怀州民伊祁苟初三十余人谋反,将杀刺史。文明太后欲尽诛一城之民。白泽谏曰:“臣闻上天爱物之生,明王重民之命,故杀一人而取天下,仁者不为。且《周书》父子兄弟,罪不相及,今群凶肆虐,轘烈诛尽,合城无辜,奈何极辟?不诬十室,而况一州?或有忠焉,或有仁者,若淫刑滥及,杀忠与仁,斯乃西伯所以叹息于九侯,孔子所以回轮于河上。伏惟圣德昭明殷鉴,水镜前礼,止迅烈之怒,抑雷霆之威,则溥天知幸矣。昔厉防民口,卒灭宗姬;文听舆颂,终摧强楚。愿不以人废言,留神省察。”太后从之。转散骑常侍,迁殿中尚书。
太和五年卒。诏赐帛一千匹、粟三千石,遣侍御史营护丧事,册赠镇南将军、相州刺史、广平公,谥曰简。
长子伦,字天念。年十余岁,入侍左右。稍迁护军长史、员外常侍,转大司农少卿、燕州大中正。熙平中,蠕蠕主丑奴遣使来朝,抗敌国之书,不修臣敬。朝议将依汉答匈奴故事,遣使报之。伦表曰:
臣闻古之圣王,疆理物土,辨章要甸,荒遐之俗,政所不及。故《礼》有壹见之文,《书》著羁縻之事。太祖以神武之姿,圣明之略,经略帝图,日有不暇,遂令竖子游魂一方,亦由中国多虞,急诸华而缓夷狄也。高祖光宅土中,业隆卜世,赫雷霆之威,振熊罴之旅,方役南辕,未遑北伐。昔旧京烽起,虏使在郊,主上按剑,玺书不出。世宗运筹帷幄,开境扬旌,衣裳所及,舟车万里。于时丑类款关,上亦述尊遗志。今大明临朝,泽及行苇,国富兵强,能言率职。何惮而为之,何求而行此?往日萧衍通敬求和,以诚肃未纯,抑而不许。先帝弃戎于前,陛下交夷于后,无乃上乖高祖之心,下违世宗之意。
且虏虽慕德,亦来观我。惧之以强,傥即归附,示之以弱,窥觎或起,《春秋》所谓“以我卜也”。又小人难近,夷狄无亲,疏之则怨,狎之则侮,其所由来久矣。是以高祖、世宗知其若此,来既莫逆,去又不追。不一之义,于是乎在。必其委贽玉帛之辰,屈膝蕃方之礼,则可丰其劳贿,籍以珍物。至于王人远役,衔命虏庭,优以匹敌之尊,加之相望之宠,恐徒生虏慢,无益圣朝。假令选众而举,使乎称职,资郦生之辩,骋终军之辞,凭轼下齐,长缨击越。苟异曩时,犹为不愿,而况极之以隆崇,申之以宴好,臣虽下愚,辄敢固执?
若事不获已,应颁制诏,示其上下之仪;宰臣致书,讽以归顺之道。若听受忠诲,明我话言,则万乘之盛不失位于域中,天子之声必笼罩于无外。脱或未从,焉能损益,徐舞干戚以招之,敷文德而怀远。如迷心不已,或肆犬羊,则当命辛李之将,勒卫霍之师,荡定云沙,扫清逋孽;饮马瀚海之滨,镂石燕然之上,开都护,置戊己,斯亦陛下之高功,不世之盛事。如思按甲养民,务农安边之术,经国之防,岂可以戎夷兼并,而遽亏典制?将取笑于当时,贻丑于来叶。昔文公请隧,襄后有言;荆庄问鼎,王孙是抑。以古方今,窃为陛下不取。又陛下方欲礼神岷渎,致礼衡山,登稽岭,窥苍梧,而反与夷虏之君,酋渠之长,结昆弟之忻,抗分庭之义,将何以瞰文命之遐景,迹重华之高风者哉?臣以为报使甚失如彼,不报甚得如此。愿留须臾之听,察愚臣之言。
不从。
出为后将军、肆州刺史。还朝,除燕州大中正。孝庄初,迁太常少卿,不拜,转大司农卿。卒官。
伦弟恩,奉朝请,员外郎。
白泽弟库,瀛州刺史、宜阳侯。
库长子兰,累迁龙骧将军,行光州事。
兰弟修虎,都牧、驾部二曹给事中,上谷公,司农少卿。奉使柔玄,察民疾苦。迁平北将军、燕州刺史。
度弟太,平西将军、荆州刺史、俎阳侯。
太弟那,宁远将军、雍城镇将。
崔玄伯,清河东武城人也,名犯高祖庙讳,魏司空林六世孙也。祖悦,仕石虎,官至司徒左长史、关内侯。父潜,仕慕容暐,为黄门侍郎。并有才学之称。玄伯少有隽才,号曰冀州神童。
苻融牧冀州,虚心礼敬,拜阳平公侍郎,领冀州从事,管征东记室。出总庶事,入为宾友,众务修理,处断无滞。苻坚闻而奇之,徵为太子舍人。辞以母疾不就,左迁著作佐郎。苻丕牧冀州,为征东功曹。太原郝轩,世名知人,称玄伯有王佐之才,近代所未有也。坚亡,避难于齐鲁之间,为丁零翟钊及司马昌明叛将张愿所留絷。郝轩叹曰:“斯人而遇斯时,不因扶摇之势,而与雀飞沉,岂不惜哉!”慕容垂以为吏部郎、尚书左丞、高阳内史。所历著称,立身雅正,与世不群,虽在兵乱,犹励志笃学,不以资产为意,妻子不免饥寒。
太祖征慕容宝,次于常山。玄伯弃郡,东走海滨。太祖素闻其名,遣骑追求。执送于军门,引见与语,悦之。以为黄门侍郎,与张衮对总机要,草创制度。时司马德宗遣使来朝,太祖将报之,诏有司博议国号。玄伯议曰:“三皇五帝之立号也,或因所生之土,或即封国之名。故虞夏商周始皆诸侯,及圣德既隆,万国宗戴,称号随本,不复更立。唯商人屡徙,改号曰殷,然犹兼行,不废始基之称。故《诗》云‘殷商之旅’,又云‘天命玄鸟,降而生商,宅殷土茫茫’。此其义也。昔汉高祖以汉王定三秦,灭强楚,故遂以汉为号。国家虽统北方广漠之土,逮于陛下,应运龙飞,虽曰旧邦,受命惟新,是以登国之初,改代曰魏。又慕容永亦奉魏土。夫‘魏’者大名,神州之上国,斯乃革命之徵验,利见之玄符也。臣愚以为宜号为魏。”太祖从之。于是四方宾王之贡,咸称大魏矣。
太祖幸鄴,历问故事于玄伯,应对若流,太祖善之。及车驾还京师,次于恆岭。太祖亲登山顶,抚尉新民。适遇玄伯扶老母登岭,太祖嘉之,赐以牛米。因诏诸徙人不能自进者,给以车牛。迁吏部尚书。命有司制官爵,撰朝仪,协音乐,定律令,申科禁,玄伯总而裁之,以为永式。及置八部大夫以拟八坐,玄伯通署三十六曹,如令仆统事,深为太祖所任。势倾朝廷。而俭约自居,不营产业,家徒四壁;出无车乘,朝晡步上;母年七十,供养无重膳。太祖尝使人密察,闻而益重之,厚加馈赐。时人亦或讥其过约,而玄伯为之逾甚。
太祖常引问古今旧事,王者制度,治世之则。玄伯陈古人制作之体,及明君贤臣,往代废兴之由,甚合上意。未尝謇谔忤旨,亦不谄谀苟容。及太祖季年,大臣多犯威怒,玄伯独无谴者,由于此也。太祖曾引玄伯讲《汉书》,至娄敬说汉祖欲以鲁元公主妻匈奴,善之,嗟叹者良久。是以诸公主皆厘降于宾附之国,朝臣子弟,虽名族美彦,不得尚焉。尚书职罢,赐玄伯爵白马侯,加周兵将军,与旧功臣庾岳、奚斤等同班,而信宠过之。
太祖崩,太宗未即位,清河王绍闻人心不安,大出财帛班赐朝士。玄伯独不受。太宗即位,命玄伯居门下,虚己访问,以不受绍财帛,特赐帛二百匹。长孙嵩已下咸愧焉。诏遣使者巡行郡国,纠察守宰不如法者,令玄伯与宜都公穆观等按之,太宗称其平当。又诏玄伯与长孙嵩等坐朝堂,决刑狱。
太宗以郡国豪右,大为民蠹,乃优诏徵之。民多恋本,而长吏逼遣。于是轻薄少年,因相扇动,所在聚结。西河、建兴盗贼并起,守宰讨之不能禁。太宗乃引玄伯及北新侯安同、寿光侯叔孙建、元城侯元屈等问曰:“前以凶侠乱民,故徵之京师,而守宰失于绥抚,令有逃窜。今犯者已多,不可悉诛,朕欲大赦以纾之,卿等以为何如?”屈对曰:“民逃不罪而反赦之,似若有求于下,不如先诛首恶,赦其党类。”玄伯曰:“王者治天下,以安民为本,何能顾小曲直也?譬琴瑟不调,必改而更张;法度不平,亦须荡而更制。夫赦虽非正道,而可以权行,自秦汉以来,莫不相踵。屈言先诛后赦,会于不能两去,孰与一行便定。若其赦而不改者,诛之不晚。”太宗从之。
神瑞初,诏玄伯与南平公嵩等坐止车门右,听理万机事。并州胡数万家南掠河内,遣将军公孙表等率师讨之,败绩。太宗问群臣曰:“胡寇纵暴,人众不少,表等已不能制。若不早诛,则良民大其祸。今既盛秋,不可为此小盗,而复兴众以废民业。将若之何?”玄伯对曰:“表等诸军,不为不足,但失于处分,故使小盗假息耳。胡众虽盛,而无猛健主将,所谓千奴共一胆也。宜得大将军为胡所服信者,将数百骑,就摄表军以讨之,贼闻之,必望风震怖。寿光侯建,前在并州,号为威猛,胡丑畏服,诸将莫及。”太宗从之,遂平胡寇。寻拜天部大人,进爵为公。
泰常三年夏,玄伯病笃。太宗遣侍中宜都公穆观就受遗言,更遣侍臣问疾,一夜数返。及卒,下诏痛惜,赠司空,谥文贞公。丧礼一依安城王叔录俊故事。诏群臣及附国渠帅皆会葬,自亲王以外,尽令拜送。太和中,高祖追录先朝功臣,以玄伯配飨庙庭。
玄伯自非朝廷文诰,四方书檄,初不染翰,故世无遗文。尤善草隶行押之书,为世摹楷。玄伯祖悦与范阳卢谌,并以博艺著名。谌法钟繇,悦法卫瓘而俱习索靖之草,皆尽其妙。谌传子偃,偃传子邈;悦传子潜,潜传玄伯。世不替业。故魏初重崔卢之书。又玄伯之行押,特尽精巧,而不见遗迹。子浩,袭爵,别有《传》。
次子简,字冲亮,一名览。好学,少以善书知名。太祖初,历位中书侍郎、征虏将军,爵五等侯,参著作事。卒。
简弟恬,字叔玄,小名白。历给事中,赐爵绎幕子。出为上党太守、平南将军、豫州刺史。进爵阳武侯。坐浩伏诛。
始玄伯因苻坚乱,欲避地江南,于泰山为张愿所获。本图不遂,乃作诗以自伤,而不行于时,盖惧罪也。及浩诛,中书侍郎高允受敕收浩家,始见此诗。允知其意,允孙绰录于允集。始玄伯父潜为兄浑诔手笔草本,延昌初,著作佐郎王遵业买书于市而遇得之。计诔至今,将二百载,宝其书迹,深藏秘之。武定中,遵业子松年以遗黄门郎季舒,人多摹拓之。左光禄大夫姚元标以工书知名于时,见潜书,谓为过于己也。
玄伯弟徽,字玄猷。少有文才,与勃海高演俱知名。初徵相州别驾、中书侍郎,稍迁秘书监,赐爵贝丘侯,加龙骧将军。乐安王范镇长安,世祖以范年少,而三秦民夷,恃险多变,乃选忠清旧德之士,与范俱镇。以徽为散骑常侍、督雍泾梁秦四州诸军事、平西将军、副将,行乐安王傅,进爵济南公。徽为政务存大体,不亲小事。性好人伦。引接宾客,或谈及平生,或讲论道义,诲诱后进,终日不止。以疾徵还京师。真君四年卒,谥曰元公。士类无不叹惜。
时清河崔宽,字景仁。祖彤,随晋南阳王保避地陇右,遂仕于沮渠李皓。父剖,字伯宗,每慷慨有怀东土,常叹曰:“‘风雨如晦,鸡鸣不已’,吾所庶几。”及世祖西巡,剖乃总率同义,使宽送款。世祖嘉之,拜宽威远将军、岐阳令,赐爵沂水男。遣使与宽俱西,抚慰初附。徵剖诣京师,未至,病卒。高宗以剖诚著先朝,赠散骑常侍、镇西将军、凉州刺史、武陵公,谥曰元。宽还京,拜散骑侍郎、宁朔将军、安国子。未几,出为弘农太守。初,宽之通款也,见司徒浩。浩与相齿次,厚存抚之。及浩诛,以远来疏族,独得不坐。遂家于武城,居司空林旧墟,以一子继浩弟览妻封氏,相奉如亲。宽后袭爵武陵公、镇西将军,拜陕城镇将。二崤地险,民多寇劫。宽性滑稽,诱接豪右、宿盗魁帅,与相交结,倾衿待遇,不逆微细。是以能得民庶忻心,莫不感其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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