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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武门-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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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士廉张了张嘴,错愕地道:“其疏语多狂悖,臣以为不宜贸然上呈亵渎圣听……”
  “你以为?你是皇帝还是朕是皇帝?王珪的奏疏再不妥,却也是呈递给朕的,你身为门下省长官,主掌纠核大权,对于臣下的上书谏言横加阻塞,说轻了是玩忽职守,说重了就是阻塞言路蒙蔽朕听。朕是那等以言语罪人的昏庸之主么?就算朕是昏君,你和光同尘不言不语哄着朕高兴又不让别人说真话说实话捅破这层窗户纸,这也算忠臣所为么?”
  高士廉脑袋“嗡”地一声轰鸣,也被贞观皇帝刀子一般的话语激出了一身的冷汗。“皇帝在找茬清洗武德旧臣”几个字闪电一般闪过脑际,一边暗恨自己不该跳出来触这个霉头一边连忙跪倒道:“臣事君不诚甘当其罪,皇上圣明烛照胸怀万里,是微臣错估了皇上的心胸气魄,微臣愿意领罪……”
  贞观皇帝叹了口气:“舅舅,不是朕苛求,错估了朕无所谓。然则门下省这个位置实在太重要了,唯唯诺诺万事求一团和气是不成的。你不要惶恐,你是皇后的舅舅,也是朕的舅舅,朕不会为了这点事情苛责你,只是侍中是最大的谏官,你这样子不成,不要在门下省了,朕也不降你的品轶,到外郡去当个都督罢,你既然不成,朕就找一个称职且能孚众望的来干。”
  他扫视了文武群臣一眼,缓缓开口道:“王珪!”
  王珪心中一凛,出班跪倒道:“臣在!”
  皇帝凝视了他半晌道:“你是先太子的老师,也是朕的老师,你的奏疏,舅舅虽然压下了,朕还是读到了,句句中肯,皆是良实之言。你能不避嫌疑犯颜谏事,足见你对朕对大唐一片赤诚,门下省职责重大,朕就是要有这么一个人来时常提醒朕谨慎小心,来匡扶指正朕的过失,你是君子之臣,放眼天下,侍中之职非你莫属!”
  王珪抬头面色平静地道:“陛下,臣六月系有罪囚徒,七月任谏议大夫,八月升散骑长侍,七天之前刚刚升任黄门侍郎,数月之内品轶连升七级,已是出于陛下殊恩。门下侍中位列政事中枢,主掌敕命封驳,职责重大,臣恐不能胜任。况且礼制乃国之根本,臣从罪囚一越而为宰相,恐百官不服,国家有制度,朝廷有成规,不宜轻易破例破格,否则后世仿效,终归于国家有害!”
  李世民笑道:“规矩是人定的,能定自然能废,国家公器,唯贤者居之,这是最大的礼制规矩,你不要不安,官升得快了点无所谓,只要你能尽起职责,就是对得起朕了。门下省的职责重在封驳,自武德元年以来,皇帝敕命无一件被驳回,这是皇帝圣明么?朕看不尽然,刘文静担任纳言时,门下省尚且能就朝政言论得失,他一死,连个敢说话的都没有了。事事都由人主独裁,朝廷设大臣何用?朕今日就立个新规矩,自现下起,中书省起草的所有敕命都不得再用朱笔,一律用墨笔誊写,就是朕的手敕,也不得用朱笔,举朝文武,只有门下省自侍中以下黄门侍郎、散骑长侍、谏议大夫直至六科给事中可用朱笔,以往对命敕的封驳修改都是另卷誊写,浪费纸张且效果不彰显,朕再立个新规矩,自此以后,所有对诏书的封驳均在原文上涂改,这个规矩凡是我大唐后世子孙即须遵循,要让后人知道,门下这个地方,就是专门负责监督皇帝匡扶君主过失的!”
  一番话说得群臣惊骇,皇帝超拔王珪为门下侍中,也还罢了,然而这两条新“规矩”却当真是亘古为闻之事,自古帝王,无不以集权为乐事,主动将手中权柄分给臣下寻求制约的,当今皇帝确是自有皇帝以来的第一人。
  李世民眼睛略略转动了一下,叫道:“杜如晦!”
  兵部尚书杜如晦急忙出班站立应道:“臣在!”
  李世民看着他道:“宇文士及的中书令一职,就由你来担当吧!制诰重责,不可轻忽!”
  杜如晦跪倒叩头道:“谢陛下厚恩!”
  李世民点了点头,又道:“朝廷设内廷三省,尚书省主管行政,中书省拟敕,门下省封驳谏言,三省各司其职,则虽出昏君,不亡其国;若是三省唯命是从碌碌无为,则此时天下之大,虽尧舜在世亦不能治之。自今日起,恢复国初五花判事制度,尚书省兵、吏、户、刑、工、礼六部与中书省六房舍人门下省六科给事中三相对应,以后言专事之敕命诏书,不仅要有朕及三省长官的印鉴署名,还要有相应三省各部、房、科过手官员的署名,敕书有误,从朕这个皇帝到六品的给事中,都要承担责任!”
  他环顾了一下此刻已然听得晕晕乎乎的群臣,嘴角带着冷峻的微笑对房玄龄道:“玄龄下去就拟敕,免去宇文士及中书令之职,由兵部尚书杜如晦检校中书令,免去高士廉侍中之职,出为……安州大都督,以黄门侍郎王珪守侍中,至于如晦所遗兵部尚书一职,就依前议,由李靖实任,特旨参议朝政得失!”
  第五节
  大朝毕,如在云雾中整整泡了半日文武官员们深一脚浅一脚地步出了显德门,带着满心的惊惶和不安各自散去。刚刚进京便遭遇如许惊人的朝变,李靖自然也难免心神不宁,虽说升任兵部尚书是喜,但新皇帝用人如此多变,却又让他对自己的升迁惴惴不安。宇文士及先后侍奉四朝天子,高士廉贵为皇后的娘舅,二人根基均不可谓不稳,不过转眼之间,一个赋闲在家一个左迁外任,双双罢相。直到现在想起殿上的种种情形李靖脑中还一阵阵眩晕,他不禁暗自摇头苦笑,看来自己确实是老了,不过是官场上寻常的升升降降,便让自己魂不守舍,真不知道这些年来战场上的生死搏杀是如何过来的。他正自胡思乱想,却听到背后有人呼唤:“药师公留步!”
  他愕然转身,却见中书令房玄龄迈着悠闲的步子自背后赶了上来,他急忙站定躬身施礼道:“原来是房相,李靖有礼……”
  房玄龄摇了摇手,躬身还礼道:“药公客气了,玄龄新入中书,怎敢妄称宰相?恭喜药师公出掌兵部,皇上此刻正在显德殿偏殿等候,要召药公独对!”
  李靖吃了一惊,连忙道:“李靖何人,怎敢让陛下久候,我这就随房公去!”
  房玄龄点了点头,与李靖一道转头往回走,边行边道:“药兄是朝中前辈,又是公认的一代名将,才兼文武,出将入相,日后前程不可限量,同殿为臣,还望药公多多指教!”
  李靖心中一凛,笑道:“我一介武夫,只晓得军前厮杀排兵布阵,才兼文武、出将入相这八个字可是万万不敢当。兵部尚书虽说是文官,却专职典军事,李靖这辈子与中枢政事无缘,宰相之职器宇宏大,非凡夫俗子所能望……”
  房玄龄笑了笑:“药师兄不必多言,皇上乃五百年不世出的旷代英主,说起识人,放眼天下也无人能望其项背,这‘才兼文武,出将入相’八个字,正是他对你的考语……”
  ……
  “臣李靖叩见皇帝陛下,陛下万岁万岁万万岁!”,进了显德殿偏殿的李靖半分不肯苟且,恭恭敬敬对着贞观皇帝行了三跪九叩大礼。
  “行了行了,你也上了岁数了,就不要这么辛苦了!”李世民笑着挥手道。
  “朕知道,今天在朝堂上,朕把大臣们吓得不轻,怎么,你李药师一世英雄,也对这等事有所忌惮?”皇帝嘴角浮现出淡淡的微笑。
  李靖收拾着袍袖从地面上站起身来,也笑着答道:“臣这十余年都在战场上度过,朝廷里的事情大多不懂,只是天威不测,做臣子的若是没有这点恐惧之心,天下早已大乱了。圣人说的教化仁爱,首先便是要尊王,其次才是攘夷及其他事,尊王就是教天下的臣民对君主要尊崇敬畏,这是历朝历代立国的根基……”
  李世民点了点头:“不错,圣人的言行,有这层意思在里头。好了,闲话少叙,咱们说正题,这些日子来朕一直在想,突厥这个北方强敌不灭,大唐的边境就永无安宁之日。汉平匈奴,高惠文景四代皇帝卧薪尝胆六十余年,朕恐怕等不了那么长时间,像现在这样子,突厥年年入寇,朝廷岁岁备边,何时是个终了之局?辅臣们有人持和亲之议,朕所不欲取,大唐的男人无能,让女人去担当大任,没有这个道理。这件事情上,朕想听听你的看法!”
  李靖沉吟了片刻,道:“与突厥之间的战争不同于统一天下之战。我大唐为的并非兼并土地广纳人口,而是从根本上击破歼灭其强大之军事力量,遏制其进行大规模战争的能力。虽说目的如此,但若不通过一场根本性的战争,这个战略目的恐怕不易达到。”
  他顿了顿,抬头见皇帝静静聆听,并不插言,遂继续道:“战争终归较量的是敌我双方的实力,臣以为目下最紧要的是整顿举国农耕,增加粮食储备,同时大兴马政,为建立一支强悍震慑宇内的骑兵军团打下基础。对敌方面,近几年内不宜擅动刀兵,但要不间断地使用反间手段,挑动扩大其内部矛盾,突厥部族众多,内部纷争不绝,只要其内战连绵不断,无论是谁,便都没有独力南侵的能耐。随着时日推移,我大唐愈来愈强,而突厥则愈来愈弱,待时机成熟,只需一场如去年般的大雪,便能教两可汗陷入万般艰难的绝境之中。其时朝廷遣一大将,率数万骑兵北出长城,臣亲率一支轻骑以为偏师,深入敌境远袭定襄,则龙城之战便将重现。在此之前,臣以为应审时度势,先取粱师都,将朔方全境纳入朝廷版图,如此我大唐铁骑便有了稳固的北进战略基地。”
  李世民站起身来转了两圈,语气略有些激动地问道:“以你之见,一切准备工作均就绪,需要多长时间?”
  李靖躬身应道:“臣以为前后需八年时间,最短最短也不能少于五年,时间再短,我们便不能言必胜了!”
  “三年!”
  “什么?”李靖不能置信地抬起头,两只眼睛傻呆呆望着皇帝。
  “三年!”李世民斩钉截铁地重复道,“你这个兵部尚书什么也不必做,用三年时间,给朕训练出一支适应草原大漠作战环境的骑兵来,人数不必多,但一定要精悍。全国的军队,不论是元从禁军还是地方府军,还有朕一手带出来的玄甲精骑,你看中哪个便调走哪个,马匹挑最好的,盔甲、刀剑、弓矢,所有装具都用最好的,且要制式配备便于补充。朕给你特权,要钱要粮可以直接到户部去批,不必由部到省政事堂会议御前会议地走程序。至于匈奴的内乱,朕前月便已经埋下了引子,这方面朕亲自负责,你不用管,练好你的兵,准备打大仗。朕要赶在你李靖骑不动马之前平灭匈奴!”
  李靖后退一步,跪伏在地衷心道:“陛下圣明!”
  皇帝转过头凝视了他良久,忽然笑道:“李靖啊,你这个人,让朕说你什么好呢?你的战功卓著,说起来就是封你一个异性王也不为过,然而蹉跎至今,半壁江山都打下来了,还仅仅是个郡公。朕身边的这些将军,再过一阵都将得国公之封,叔宝封胡国公,之节封卢国公,敬德封吴国公,他们跟着朕从虎牢关一直杀到玄武门,从龙拥立之功,朕必须厚赏……”
  李靖暗自叹了口气,说来说去,皇帝还是说起了这个话题,看来这件事情不说个清楚明白,不仅自己睡不安稳,就是皇帝也万难安寝。
  他抬起头,脸上浮现出一个憨厚的笑容,缓缓说道:“诸位将军从龙有功,臣不羡慕,不管是于太上皇还是于陛下,臣都是罪人,不敢言功!”
  李世民负起手来回踱了两步,斟酌着词句道:“上次张亮去找你,是朕遣他去的,朕不知道你究竟是真的不明白还是故意装糊涂,事情过去了,朕也不愿意深究,但朕想知道,你究竟是怎么想的?”
  李靖神色从容地道:“臣知道那是陛下的意思,臣没有给张亮确实应答,是臣故意装糊涂,臣有罪,甘愿受陛下惩戒……”
  皇帝摆了摆手:“惩戒云云,不需提起,朕今日提起此事,没有秋后算账的意思,朕只是想知道你的想法意思!”
  李靖抬头道:“武德初,陛下救臣性命于太上皇驾前,究竟是想收臣为自家羽翼呢,还是想为国家朝廷留一有用之身?是公心还是私德?”
  李世民笑道:“那时候朕还没想这么多,救你当然是出于公心!”
  李靖躬身道:“这就是了,臣是大唐的臣子,却非太子或秦王的家将。臣虽也姓李,却非皇室成员,陛下的家事,臣自然不敢与闻,也实在不愿与闻。”
  李世民沉吟片刻,面色凝重地问道:“若是朕与废太子建成真的刀枪对阵,当其时你究竟帮谁?”
  李靖毫不犹豫地答道:“臣谁也不帮,臣是军人,手中的刀枪是用来应对外敌的,不是用来参与内争的。”
  李世民凝视了他良久,苦笑道:“原来如此……”
  从显德殿出来,李靖才发觉汗水已将内衫打湿了。适才当殿对答他虽坦然淡白,然而心中对皇帝能否接受这个解释却也暗自打鼓。在朱雀门外上了马,随从他回朝的中军将领苏烈上前道:“末将恭喜大将军了,荣升兵部尚书,这是莫大喜事啊!”
  李靖苦笑了一声:“你们懂什么?在朝里做官,升迁未必是福,降黜也未必是祸……”
  苏烈愕然道:“大将军,这是……?”
  李靖却不再多说,扬起马鞭道:“不要多问了,随我去江国公府……”
  ……
  陈叔达贵为宰相,又是前朝皇室后裔,受封国公,在长安的居所却极寒酸不起眼,府第大门口连块像样的上马石都没有,门也极小,若不是上面一块和周围景致极不协调的牌匾,李靖险些便走过了,那牌匾上是武德皇帝的御笔题字“敕造江国府”。
  李靖下了马,命苏烈等人在府外等候,走入大门里,向门子恭恭敬敬报了官职姓名,不多时内堂出来一个管事,向李靖打了一揖,陪着笑道:“将军久候了,老爷有请大将军内堂叙话!”
  入内堂叙礼毕,分宾主落座,陈叔达笑道:“药师入掌兵部,可谓众望所归了!”
  李靖摆了摆手:“相国莫要取笑了,李靖正是一头雾水,前来请老相国解惑的!”
  陈叔达哈哈一笑:“朝廷里翻来覆去,无非就那么点事情,又有什么弄不懂的?”
  李靖叹息着道:“皇上今日在朝堂之上忽然作色,为一点芝麻绿豆大的事情就黜落了一个侍中一个中书令两位宰相,举朝文武谁不心中惴惴?这个时候突然升我为兵部尚书,可笑房相却口口声声说我‘出将入相’,真是让李靖惶恐不安无地自容了!”
  陈叔达敛去了脸上的笑容,面色凝重地看了李靖良久,叹息着道:“这又有什么难猜的,一朝天子一朝臣,皇上要大换武德旧臣了。”
  他顿了顿,道:“政事堂宰相之中,尚书仆射地位最尊崇,中书令职责最重要,侍中的权限最小,说起来不过是个装点门面的花瓶罢了。而今皇上加强了门下省的职权,实际上就是在分尚书中书两省的权。尚书省管六部九寺十六卫,总揽行政军事,权力太大了,所以皇上采纳了韦挺的谏言,将尚书省的长官尚书令虚置不授,剩下两名仆射,让他们相互牵制,权力也就自然而然削去了一半。中书省的职责,说起来不过‘知制诰’三个字而已,然则这却是天下最要紧的权柄,皇帝要做什么事情都要通过他们来草拟敕书,什么都瞒不过他们,这个职位除了房杜,还有谁来做更能让皇帝放心呢?
  至于说房玄龄说你‘出将入相’,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谁说兵部尚书就不可以拜相?以药师你的功勋才略,就做一个宰相也是绰绰有余的!“
  李靖连忙摆手:“陈公莫要取笑我了,让你说得我这心里心乱如麻,都不知道该如何是好了!”
  陈叔达笑了笑,却不接他的话头,反问道:“你知道如今皇上身边,最受信用的近臣是谁么?”
  李靖想了想,道:“长孙无忌和房杜二公吧?谁都知道,这三个人是天策府的顶梁柱,皇上最信用的人,自然是他们!”
  陈叔达笑道:“你说的不算错,不过却是老皇历了,皇上如今最信用的人不过是一个区区五品官,就是秘书监信任的少监魏徵魏玄成。说起来他所兼任的秘书少监和右谏议大夫,都不过是五品职衔,然则其人居于帝侧,所上谏言无有不纳,又堂而皇之列席政事堂宰相会议,你说说看,他品轶虽低,如此权柄,不是宰相又是什么?”
  李靖惊讶道:“他不是三省首长,怎能入政事堂议政?”
  陈叔达看了他一眼,笑道:“这权限药师你也有,你不知道么?明日午时政事堂议政,你便可以前去参与了!”
  李靖大惊:“陈公,你就不要再拿我取笑了,我虽说出任兵部尚书,离着入政事堂可还远得紧呢!”
  陈叔达点了点头:“兵部尚书确实没有资格入政事堂议政,不过今日皇上在显德殿口述敕旨的时候,我记得除了说由你出任兵部尚书之外,还说了一句话,特旨参议朝政得失,是不是?”
  李靖点了点头:“是有这么一句没头没脑的话,我一直在想,这是什么恩典荣耀……”
  “这不是什么恩典荣耀,这是政事堂宰相的代名词!”陈叔达冷冷说道。
  “啊——”李靖大张着嘴,再也说不出话来。
  陈叔达耐心地解释道:“自皇上入主东宫以来,不管是廷议还是堂议,以前的规矩渐渐都变了。兵部尚书是三品官、谏议大夫是五品官,太子詹事主簿则是七品官,按照规矩,廷议堂议,这些人都没有资格参与,可是皇上给他们加了诸多名义,或曰参预机密,或曰参议得失,或曰参预朝政,便一个个入预枢务。这一层凡京城官员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你这个参议朝政得失,也是这个意思,所以房玄龄说你是相,原本也是不错的!”
  李靖迷惑地道:“如此七品官也可以拜相,岂不是乱了朝纲?”
  陈叔达哈哈大笑:“药师怎么如此迂腐?什么是相?秦汉三公即是宰相,至汉中大司马大将军均可为相,至后汉尚书令主掌内廷,是真宰相,大司马大将军不加‘录尚书事’亦不得为相,最近这几十年来,三省并立,尚书中书门下长官,朝野视之为宰相,然则尚书令原先不过是皇帝身边的总书办,中书令为宫内宦官之长,侍中为侍从之长,都不是什么显赫的禄位。便是现今,老夫为侍中,命虽为宰相,实则也不过是个三品职衔罢了。只要有宰相之实,七品官便不能拜相么,这却又是哪一家的规矩?”
  李靖长长吐了一口气,缓缓点头。
  陈叔达又道:“其实,这不过是皇上的权宜之计罢了,皇上登基,自然要改换宰相班底。然而武德年间的旧臣不能仓促撤换,皇上信任的能臣干员目下品轶太低,骤然间超拔,有碍物议视听,说起来皇上也是不得已啊……”
  陈叔达沉默良久,叹道:“药师啊,我与你舅舅韩公相交莫逆,有一件事,还望你能助我一臂之力!”
  李靖抬起头看了看他,愕然道:“陈公但有差遣,李靖万不敢惜力!”
  陈叔达缓缓道:“说起来也没什么大不了的,过一阵子,你上一道弹劾奏章,就说老夫年老骄狂,君前无状,应予严惩就是了……”
  “啊?”李靖又一次愣在当场……
  第六节
  武德九年是大灾之年,在突厥入寇的危机渡过之后,朝野上下的注意力几乎不约而同地转移到了赈灾度荒上。春夏大旱,大河南岸的几个道几乎颗粒无收,南方数道虽说好一些,却也几乎请空了州郡府县的所有库存方能勉勉强强度过这个冬天。十一月初,尚书省一日之间发出三道上敕,免除天下州郡所有赋税徭役,各地以县为点设立赈济粮棚,准许各郡灾民跨郡就食。即使如此,朝廷一系列的措施在来势汹汹的大灾面前仍稍显无力,各地呈报上来的恶毙人数仍然不断攀升,尚书省六部、中书省六房、门下省六科连日会议对策。自十一月开始,全国范围内所有在建工程一律停建,从朝廷到地方各级官吏衙署大幅裁减开支,十一月初十。尚书省发布上敕,举国四品以上官吏俸米减半,十一日,由淮安王李神通、江夏王李道宗、河间王李孝恭、魏国公裴寂、宋国公萧瑀、赵国公封德彝领衔上奏免除所有开国功臣封邑内一切租庸调赋,贞观皇帝下敕照允。十二日,兵部尚书李靖上表奏请开放军仓以军粮赈济灾民,同日,秘书省少监谏议大夫魏徵奏请削减太极宫大安宫宏义宫日常用度三分之一,次日贞观皇帝下敕,除太上皇用度照旧外,内宫一切日常用度均削减二分之一。
  朝廷上下一干人等为了度灾忙得人仰马翻,而武德贞观新旧交替之事仍在紧锣密鼓的动作当中。
  九月己酉日,贞观皇帝与诸臣大朝于显德殿,面定勋臣长孙无忌等爵邑,命陈叔达于殿下唱名示之,且敕曰:“朕叙卿等勋赏或未当,宜各自言。”。不曾想一句戏言,诸臣竟然当真,宗室亲贵之中身份最显赫的淮安王李神通公开呼叫不公,言道:“臣举兵关西,首应义旗,今房玄龄,杜如晦等不过是精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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