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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世纪中国著名女作家传-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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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士的故乡是福建,福建的秀丽的山水,自然也影响到了她 的作风,虽然她并不是在福建长大的。十余年前,当她二十几岁 的时候孤身留学在美国,慰冰湖,青山,沙穰,大西洋海滨,白岭, 成叩落亚,银湖,沽湖等佳山水处,都助长了她的诗思,美化了她 的文体。
对父母之爱,对小弟兄小朋友之爱,以及对异国的弱小儿 女,同病者之爱,使她的笔底有了像温泉水似的柔情。她的写异 性爱的文字不多,写自己的两性间的苦闷的地方独少的原因,一 半也因为她的思想纯洁,把她的爱宇宙化了秘密化了的原故。
我以为读了冰心女士的作品,就能够了解中国一切历史上 的才女的心情;意在言外,文必己出、哀而不伤,动中法度,是女 士的生平,亦即是女士的文章之极致。
郁达夫对冰心的早期散文作了全面的评价,其中的不少观点是得当而中肯的。
当然冰心的早期散文也有其局限。比如太过分强调和夸大了母爱的作用,“她的爱不但包围我,而且普遍的包围着一切爱我的人。而且团着爱我,她也爱了天下的儿女,便更爱了天下的母亲……只有普天下的母亲的爱,或隐或显,或出或没;不论你用斗量,用尺量,或是用心灵的度量衡来推测;我的母亲对于我,你的母亲对于你,她的和他的母亲对于她和他;她们的爱是一般的长阔高深,分毫都不差减。”(《通讯十》)母爱是黑暗社会中使人生得其安慰和温暖的春神,但母爱是不同的。社会里普遍存在着爱和恨,只是“爱”是不能使社会变成一个极乐世界的。当时的冰心给人们的只是一颗“爱”心。爱的哲学,主导着她的人生观和文艺观。另一面,《寄小读者》等,如果只是以小朋友为对象,显然是深奥了,不少道理和语言,他们不一定能够理解。所以茅盾批评道:“指名是给小朋友的《寄小读者》和《山中杂记》,实在是要'少年老成'的小孩子或者'犹有童心'的'大孩子'方才读去有味儿。在这里,我们又觉得冰心女士又以她的小范围的标准去衡量一般的小孩子。”(《冰心论》)这一点冰心自己在解放后也提到过。
三年美国留学生活中,冰心除了写散文外,还写了小说,如《悟》、《剧后》等,诗如《赴敌》、《赞美》、《所见》等。在美国的最后一年,大半的光阴都用在汉诗的英译方面,翻译我国著名古代女词人李清照的《漱玉集》,并以此作为她的硕士论文,结束了学生生活。这一年,她创作的东西并不多。
1926年7月,冰心获得威尔斯利大学硕士学位,回国后即在燕京大学文学系任教,同时还在清华大学兼课。她整天忙于课务,家又远在上海,假期和空下来的时间,差不多都用在南下和北上之中,以及和海外的未婚夫吴文藻的通信里,写作很少。1928年,她写了一首《我爱,归来吧,我爱!》的诗,是遥寄远在美国学习的吴文藻的。这大概是她一生中公开发表的唯一的爱情诗。这几年,“简直没有写出一个字”,这是冰心颇为遗憾的。
1929年6月,在燕大校园南大地六十号,二十九岁的冰心与著名社会学家吴文藻结婚。她回忆说:“我们结婚之后,正是两家多事之秋。我的母亲和藻的父亲相继逝世。我们的光阴,完全用在痛苦奔波之中。这时期内我只写了两篇小说,《三年》和《第一次宴会》。此后算是休息了一年。1931年2月,我的孩子宗生便出世了。这一年中只写了一篇《分》,译了一本《先知》(The Prophet),写了一篇《南归》,是纪念我母亲的。”结婚后的冰心家务缠身,于是不能再专职教书。1929年至1936年只兼教于燕京大学,其间于1930年至1931年,1935年至1936年,还分别在北京女子文理学院和清华大学任教。在这段时间里,她的创作不多,只在1934年《文学季刊》在北京创刊,应郑振铎之聘任该刊编辑委员之后,创作才又多起来。这期间,做为一位辛勤的园丁,她曾培养过许多学生,其中不少人后来成了文化界的名人,如诗人林庚教授、戏剧家焦菊隐、历史学家翁独健、教育家关瑞悟等。
五
从在北京《晨报副刊》上发表处女作《两个家庭》起,冰心于1919年“五四”运动至抗战前夕,相继发表了成名之作《斯人独憔悴》、代表作《超人》和《分》等三十多篇小说及散文,分别集为《超人》(1923年,商务印书馆初版)、往事)(1930年北新书局初版)、南归》(1931年,同上)、《姑姑》(1932年,同上)、《闲情》(1933年,同上)、《去国》(1935年,同上)和《冬儿姑娘》(1935年,同上)。还出版了诗集《繁星》、《春水》、《冰心诗集》(《冰心全集》之一,是她1921年至1931年的诗歌总集,1932年,北新书局初版)和散文集《寄小读者》、《冰心散文集》(《冰心全集》之一;1932年,北新书局初版)、《冰心游记》(1935年,同上)、《平绥沿线旅行记》(1935年,平绥铁路管理局)和译作叙利亚凯罗·纪伯伦的散文诗集《先知》。
冰心的天才,最早表现在小说创作上。在“五四”反对帝国主义、封建主义热潮的直接影响下,她开始了“问题小说”的创作。《两个家庭》写摧毁旧家庭建立新生活,通过对比,触及了妇女解放和家庭等问题。《斯人独憔悴》写出了反帝运动中父子的矛盾,实则是新生一代同封建家长制度的矛盾,文中描写曾积极参加反帝爱国运动的颖石、颖铭二兄弟,最终屈服在封建官僚家长的淫威之下,不得不吟起“斯人独憔悴”的诗来。这篇小说也反映了相类的主题:知识分子的软弱性。短篇小说《超人》在冰心的创作生涯中有着重要的意义。茅盾说:“《超人》发表于1921年,立刻引起了热烈的注意,而且引起了摹仿(刘纲的《冷冰冰的心》,见《小说月报》第十三卷三号),并不是偶然的事。因为'人生究竟是什么'?支配人生的,是'爱'呢,还是'憎'?在当时一般青年的心里,正是一个极大的问题。”(《中国新文学大系·小说一集·导言》)《超人》在文坛上引起热烈的注意,说明了作者和广大读者对人生的探索是社会普遍存在的问题。小说里的主人公何彬是个信奉“爱和怜悯都是恶”,对一切都极冷漠的人,但由于禄儿的“我有一个母亲,她因为爱我的缘故,也很感激先生。先生有母亲吗?她一定是爱先生的。这样我的母亲和先生的母亲是好朋友了。”几句话感动得使他痛哭流涕,似乎是良心发现,立刻认为“世界上的儿子和儿子也都是好朋友”。冰心的“爱”的哲学至此便算完成了。当然在美国留学期间写的那篇小说《悟》,诚如茅盾所说是“《超人》的姐妹篇或补充”。冰心在《悟》里说:“地狱如何生成,星辰如何运转,霜露如何凝结,植物如何开花,如何结果……这一切,只为着爱!”“茫茫大地上,岂止人类有母亲?凡一切有知有情,无不有母亲。有了母亲,世上便随处种下了爱的种子。于是溪泉欣欣的流着,小鸟欣欣的唱着,杂花欣欣的开着,走兽欣欣的奔跃着,人类欣欣的生活着。万物的母亲彼此互爱着,万物的子女,彼此互爱着,同情互助之中,这载着众生的古地,便不住的纤徐前进。懿哉!宇宙间的爱力,从兹千变万化的流转运行了。”这便是冰心所认为的母爱的伟大力量。当时她的人生观、世界观、文艺观均受“爱的哲学”的主宰,她是以“爱”的观念观察和理解社会上的一切的,而对现实了解太少,认为人间的隔膜与罪恶,完全是由于人们不相爱的结果,只觉得母亲是人类的“灵魂的安顿”的所在地,母亲的爱是温暖人间的春光。
阿英在《现代中国女作家》(原署黄英)一书中评论冰心说:“和其他的作家一样,她对于宇宙的了解,是充满着神秘的幻想;她同样的感到,在这个世界之外,还有一种不可测度的神秘的足以诱惑人们的力量。这种力量,使她颠倒了,使她麻醉了,使她对于时间问题不得不冷淡起来。她只是努力于超自然的世界的追求,对一切社会事业表示嫌恶仿惶,她所认识的,只有精神世界。因此,对于生命,她也就不能获得一种正确的了解,而沉缅于各种唯心的说明之中,处处表示了她的不可解决的矛盾。”“但由于自然界的陶醉,母爱的浸润,她却感到了伟大的'宇宙的爱'的存在。她对于社会的失望,人间的隔膜,纵使表示了极端的烦恼,可是,这一切,都被'宇宙的爱'与'母性的爱'的力量抑压了,征服了。所以,她的思想,即使陷于悲观伤感,却还不至于颓废,失望。”冰心所以没有失望,是因为她那时期手里有一面“爱”的旗帜,是“爱的哲学”给了她希望和光明。
陈西滢对冰心早期的小说曾有一句著名的评论:“(超人》里大部分的小说,一望而知是一个没有出过学校门的聪明女子的作品,人物和情节都离实际太远了。”(《西滢闲话》)这句话切中了冰心小说的弱点。这主要是因为作者优裕的生活,限制了她的生活视野。但不管怎样,她的“问题小说”是当时中国社会现实的反映,那些形形色色的人物也都是那个以“狂人”为首的激流勇进的队伍里的成员,他们不同的声音,或强或弱地也都汇入了时代的呐喊;揭露了一些社会矛盾,反映出对封建势力的不满,尤其表现了知识分子的苦闷和对人生的探索、追求。
当中国历史穿过风雨跋涉到1931年的时候,苦难的大地不断成长出新的因素。自然,冰心不仅听到炮声和呻吟,也看到在死亡线上挣扎的人群。于是她那“爱的哲学”里,萌生出叛逆的成分。就在这一年,冰心写出了另一篇小说《分》。这是她的又一篇代表作,标志着她创作的新高度,是她创作生活中第一个分水岭。
《分》具有几分童话色彩,它写两个刚降生的婴儿(他们都会说话,都有成人的思想,又有天真稚童的性格),通过他们的对话,对比,表现了不同家庭(一个是教授的儿子,一个是屠户的儿子)不同的境遇和不同的前途,表达了作者对劳苦大众深挚的爱与同情。当他们刚到人间的时候,在医院睡一样的床,穿一样的衣,一俟离开那里,这两个小小的新生命便从属于两个截然不同的阶级,并开始了不同的奋斗。那屠夫的儿子有着自己的骄傲,他认为“我父亲很穷,是个屠户,宰猪的。……宰猪的!多痛快,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我大了,也学我父亲,宰猪,——不但宰猪,也宰那些猪一般的尽吃不做的人!”他还对那教授的儿子说:“你将永远是花房里的一盆小花,风雨不侵的在划一的温度之下,娇嫩的开放着。我呢,是道旁的小草。人们的践踏和狂风暴雨,我都须忍受。你从玻璃窗里,遥遥的外望,也许会可怜我。然而在我的头上,有无限阔大的天空;在我的四周,有呼吸不尽的空气。有自由的蝴蝶和蟋蟀在我的旁边歌唱飞翔。我的勇敢的卑微的同伴,是烧不尽割不完的。在人们脚下,青青的点缀遍了全世界!”
从《分》发表之后,冰心又写了《冬儿姑娘》、《我们太太的客厅》等等,这些小说都显示出更深的社会内容,大异于以前的作品,这无疑是冰心的成熟和进步。冰心在她的《自述》里曾写道:
我觉得我如同一个卖花的老者,挑着早春的淡弱的花朵,歇 担在途中。在我喘息挥汗之顷,我看见许多少年精壮的园丁,满 挑着鲜艳的花,葱绿的草,和红熟的果儿,从我面前如飞的过去。 我看着只有惊讶,只有艳羡,只有悲哀。然而我仍想努力!我知 道我的弱点,也知道我的长处。我不是一个有学问的人,也没有 喷溢的情感,然而我有坚定的信仰和深厚的同情。在平凡的小小 的事物上,我仍宝贵着自己的一方园地。我要裁下平凡的小小的 花,给平凡的人看!
每个作家,企图描写什么,都必须有他自己的而不是别人的感受和认识。关于小说创作,冰心曾多次说:“我所写的社会问题,还不是我从未接触过的工人农民中的问题,而是我自己周围社会生活中的问题……在这些小说里,给予他们的就只是灰色的阴暗的结局,问题中的主人翁,个个是消沉下去,憔悴了下去,抑郁了下去。我没有给他们以一线光明的希望!理由是:我不是身当其境的人,就还不会焦思苦想出死中求生的办法,而在我自己还没有找到反帝反封建的主力军——工农大众,而坚决和他们结合之前,这一线光明我是指不出来的!那时,我还没有体会到这一些,我只想把我所看到听到的种种问题,用小说的形式写出来。”(《从“五四”到“四五”》)这是冰心十分合乎实际而又十分诚恳的自白。当然,描写自己熟悉的人群及其生活,就是一位诚实作家的伟大人格。
六
“一个人不是生活在真空里,生活的圈子无论多么狭小,也总会受到周围气流的冲击和激荡。”
三十年代,中国到了最危急的关头。每个中国人对国家、民族的前途,都开始有了自己的认识,做出自己的选择。
1936年,吴文藻教授因获得“罗氏基金会”游学教授奖金而前往欧美访问,冰心同行。行前,郑振铎在上海为他们饯行,冰心初次会见茅盾、胡愈之等人。在欧美游历了一年,所见所闻,在冰心心底投下了浓重的暗影,同怀着亲亲的母爱、儿童爱,礼赞云霞的变幻,大海的壮阔、繁星的灿烂的第一次赴美留学的情况十分不同,她感到不满和失望。当一回到祖国,正赶上卢沟桥“七七”事变,抗日战争爆发,她从此开始了流离迁徙的生活。
1938年9月,她全家迁居到云南昆明,吴文藻任云南大学教授。那时期,物价飞涨,一日数变,作家的生活得不到保证,冰心身体虽然不好,但是为了生活,还不得不扶病执笔。1940年底到四川重庆,从事文化救亡活动,在国民党当局的监视下,曾主编《妇女文化》半月刊。1941年,在重庆大后方文艺界欢迎冰心、巴金的集会上,她第一次见到周恩来。1941年至1947年,她曾任国民党政府国民参政会议参政员。这时,她是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协会的成员,因病久住在重庆郊外的歌乐山,深居简出。但文艺界的朋友倒是不断登山造访,其中就有郭沫若、老舍、冯乃超等人,他们同冰心一起在山坡的浓荫下,望着如带的嘉陵江,畅谈国事、家事和文艺。他们第一次在歌乐山相聚几天后,老舍给冰心送来了郭沫若赠送的写有一首五律的条幅:
怪道新词少,
病依江上楼。
碧帘锁烟霭,
红烛映清流。
婉婉唱随乐,
殷殷家国忧。
微怜松石瘦,
贞静立山头。
这首诗,写的正是那时的冰心。在这个艰难的历史时期,她以“男士”为笔名陆续发表了十六篇散文《关于女人》(1945年,天地出版社初版;1981年,人民文学出版社再版),表现了她的“殷殷家国忧”的爱国主义热忱。
《关于女人》书稿的成书经过,冰心说,1940年,“我初到重庆,《星期评论》向我索稿,我一时高兴,写了一篇《关于女人》来对付朋友,后来写滑了手,便连续写了下去,到了《星期评论》停刊,就没有再写。”除了“对付”朋友和“写滑了手”的原因外,还因为“经济上的确有些困难,有卖稿的必要”。这当然是一些原因,但就“作家”而言,毕竟考虑了社会的因素——她发现“女人的确可怜”。对于女人,她是有自己深挚的感情的。1943年,她在这本书的《后记》里说:“写了十四个女人的事,连带着也呈露了我的一生,我这一生只是一片淡薄的云,烘托着这一天的晶莹的月!我对于女人的看法,自己相信是很平淡,很稳静,很健全。她既不是诗人笔下的天仙,也不是失恋人心中的魔鬼,她只是和我们一样的,有感情有理性的动物。不过她感觉得更锐敏,反应得更迅速,表现得也更活跃。因此,她比男人多些颜色,也多些声音。在各种性格上,她也容易走向极端。她比我们更温柔,也更勇敢;更活泼,也更深沉;更细腻,也更尖刻……世界若没有女人,真不知这世界要变成怎么样子!我所能想象得到的是:世界上若没有女人,这世界至少要失去十分之五的'真'、十分之六的'善'、十分之七的'美'。”她还说,上帝创造了女人,“就是叫她来爱,来维持这个世界。她是上帝的化生工厂,一架'爱'的机器。不必说人,就是任何生物,只要一带上个'女'字,她就这样'无我'的,无条件的爱着,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这里,在冰心以男性的语气对于女人的谈论中,我们又在她的思想深处,清楚地看到了'母爱'的注释。
在四川,那段难忘的生活,使她了解了许多过去不曾了解的事实,明白了许多过去不曾明白的道理。她在《从“五四”到“四五”》一文中回忆说,在大西南的昆明和重庆,尤其是在重庆,经验使她得出这样的认识:中国的希望是寄托在中国共产党和党领导下的、真正抗战的中国工农大众身上。
1946年冬,冰心全家去日本,吴文藻教授任中国驻日代表团政治组组长,冰心同当时日本文艺界知名人士有着密切的来往。1949年,应日本著名文学家——东京大学(原帝国大学)中国新文学系主任、冰心著作译者仓石武四郎的邀请,她在该校开设中国文学课程,成为女性进入东京大学担任教授之职的第一人。
冰心来到东京的第二年,多难的祖国,又被推入内战的火海。她好像也置身于战火,心清惶惶,为祖国痛苦着,创作的心绪像遇霜的秋叶,逐日枯萎。人的信仰,像一座雄伟的建筑,并非一日所成,而是经过漫长的岁月建成的。在抗日战争中,她所获得的信任和希望之焰,在日本更加燃烧起来。她从香港朋友那里秘密地弄到几本革命著作。有时跑到海边,靠着岩石,任凭浪花溅湿衣裳,潜心阅读,并“偷偷地收听解放区的广播”。冰心说:“1949年10月,祖国解放的消息传来,我感到了毕生未曾有过的欢乐。”她觉得,祖国和人民真正有了光明,她那逐渐形成的理想,也有了具体的寄托。
作家是思想家,是人类灵魂的工程师,谁不爱自己的祖国啊!但是冰心一家要从日本回国并非容易。冰心说:“我们是解放后1951年回来的,解放的时候我们就想回来,但是回不来,因为我们去的时候车的是国民党政府的护照。后来正好美国的耶鲁大学要请我们去,我们就拿耶鲁的聘书给台湾签护照,立刻就批了。在日本时,两个女儿都读圣心学校,离日前我还去圣心,请她们校长写封转学信,把她们转到耶鲁,所以她们的同学都以为我们要去美国。他们批了护照之后,我们就到了香港。那时我的两个女儿一个十四,一个十二。我们一到香港,就把耶鲁大学的聘书和路费退了回去。于是,我们从香港经广州回到了北京。我还有个儿子,他是第一个回国的,那时他才十八岁。在日本时,他在美国学校念书,念完中学之后没有大学可进,美国朋友想让他到美国读书,他不肯去,要回国。后来我们说要送他去香港上大学。我们给他买了船票,从日本开船,经塘沽,他一到塘沽,就溜了下来,到了北京,进北京大学学建筑。他每次写信给我们,都是先寄到香港,再从香港转到日本;我们给他写信也由香港转……”
这条坎坷之路,有荆棘,有虎狼,我们读者只知道冰心作品里所含蕴的爱国心肠,而不了解那一首从未写成文字的异常动人心弦的爱国心曲,不知道她是冒着生命危险,才辗转回到祖国的怀抱,完成生命旅途中一次最后的转折……
侨居日本五年,冰心所写作品不多,一些散文小品如《寄日本小读者》,散见于《东大周刊》及日本一些报刊杂志。
七
冰心,拥抱祖国母亲,也终于找到了真正的母爱。
“一踏上了我挚爱的国土,我所看到的就是新人新事:广大的工农大众,以洋溢的主人翁的自豪感,在疮痍初复的大地上,欢欣辛勤地劳动……”
这时,她拿起生花之笔,开始了勤奋的创作生活,写了《归来以后》等作品;冰心说,从此,“我的创作生活又揭开了新的一页。”、
1952年仲夏的一个傍晚,周恩来在中南海招待冰心和吴文藻教授,对他们回祖国参加建设表示欢迎,井询问子女的情况。冰心说,儿子已入大学,两个女儿都在中学。总理问:“她们想学什么?”“大的想学历史,小的想学医。”冰心答。总理说:“年青人从外国学来的语言,口音比较正确,你是不是可以跟孩子们商量商量,她们可不可以念外语?”以后,她的两个女儿吴冰和吴青,都读了外语,都成为北京外国语学院英文系教授。
1953年,由丁玲和老舍介绍,冰心加入中国作家协会。解放后,她把主要精力都放在为孩子们的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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