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庭前落蕊-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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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卖容轩一个人情。”
  “容轩?”颜啸眯起了眼,忽而低声笑起来,“原来你们也是一伙儿的,怪不得前两日容轩会拿着官燕侯的令牌入宫求见朕。”
  “哦?”罹湮好奇地挑了挑柳眉,“容轩来见过皇上?”
  颜啸微微颔首,“确实,他来问朕关于漫罗的身世问题,既然你与他是一伙儿的,想必你也该知道十八年前的一些事吧?”
  罹湮笑得很温婉,“知道一部分,但仍有些疑惑,恰好趁此机会望皇上能够为罹湮解惑。”他的眸中泛起一道兴奋的光色,“十八年前,萧珏弑父篡位,将圣女一族一夜灭之,初柔带着她与彦王爷所生的孩子死里逃生,可为何最终这孩子也就是漫罗会到了这里?而初柔又怎会在八年后又被萧珏捉回去?”
  颜啸的目光顿时变得很悠远,仿佛记忆瞬间回到了十八年前,“当年小柔抱着裹在襁褓中的漫罗来找朕时,她浑身都是血,那天她跪在朕面前,求朕收养漫罗,将她当做自己孩子来养。”唇边露出一丝苦笑,他好似记起了一个很不快乐的过去,“其实朕是恨她的,小柔是第一个说讨厌朕的女子,偏偏她还爱上了朕的皇弟,可是那时候,眼见她那狼狈却不顾一切要保护漫罗的模样,朕竟又不忍心拒绝她。”
  他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又接着道:“朕答应过小柔,会保护漫罗,决不让她被人发现真实身份,所以朕将漫罗当做皇子来养,这女扮男装,一扮就扮了十八年。那一年,其实朕本打算留下小柔,但她坚持不肯,说这样只会连累朕与漫罗那孩子,所以在十八年前的那个晚上,她就已离开了,也许是八年后萧珏打探到了她的行踪,便派人活捉了回去吧!”
  罹湮了然颔首,如此一来,一切都能理通了,漫罗与如今仍被关押在圣女塔内的初柔就是他的筹码,只要能得到这二人的帮助,再加之颜啸在背后力挺,萧珏在那个位置上绝对坐不久,而他要的就是这个结果。
  “皇上,罹湮最后问您一句,您可愿意帮我?”他的口气很平缓,反是颜啸闻之不禁自嘲,“朕还有别的选择吗?不过这样也好,但是罹湮,朕不可能靠你口头的承诺就与你做这笔交易。”
  罹湮也知颜啸向来是个谨慎的人,便道:“立下协议即可。”
  于是那一日,二人达成了协议成为了盟友,接下来罹湮所要做的,便是上官燕侯府跑一趟。
  黄昏时刻,他孤身一人来到侯府求见官燕侯,可家丁却告诉他说:“侯爷与大公子出去了,不过看这天色估计也快回来了,不如公子就等一会儿吧?”
  按照规矩,没有官燕侯的准许,任何陌生访客都是不得入府的,而罹湮又不愿站在门外等候,便又启口问道:“那么浅笙可在贵府?”
  那看门的家丁一听罹湮报出浅笙的名字,心知此人怕是不简单,于是让他稍等片刻,便进门通报去了。不过须臾,浅笙走了出来,见到罹湮,面上难掩兴奋,“哥,你终于来看我了。”
  罹湮宠溺地抚摸着浅笙的发,微笑着道:“这些日子你过得可好?”
  浅笙点点头,“嗯,侯府的人都对我很好,哥,我们进去说话。”言下他便拉着罹湮往府内而去。
  浅笙告诉罹湮,说:“容轩与侯爷和好了,这会儿二人一同上夫人坟前拜祭去了,应该很快就会回来。”
  “嗯。”罹湮淡然地应了一声,旋即又问:“容祀卿的病好得差不多了吧?”
  浅笙道:“几乎是痊愈了,容轩的医术果真了得,之前好多大夫瞧了都说没救,而容轩一来,却将他给救活了。”
  罹湮莞尔一笑,“这样很好,我相信容昂很快也该回来了,”忽而,他唇角的笑意深刻起来,透出一丝邪佞的味道,“玄漪江山,很快就要易主。”
  容轩与容祀卿从府外回来,得知了罹湮造访的消息,便一同去了浅笙的居所,果然瞧见罹湮正与其对桌而坐,说着些兄弟间的慰问。见父子俩回来,罹湮笑着抬手打了个招呼,“侯爷、容轩,别来无恙?”
  容轩对罹湮存有些许敌意,当日若不是他背叛他们,漫罗亦不会被箭射伤,所以这会儿面对罹湮,他的态度也就冷漠了不少,“你来作何?”
  “来救你弟弟,可以吗?”罹湮答得很随意,而一句话却将容轩顶得哑口无言。他浅笑着,对上容祀卿的眼,“侯爷,先前我让浅笙与您谈过的事儿,您可有决定了?”
  容祀卿闻之微微一怔,随之表现出为难,“这个……老夫怕是不能应允。”
  罹湮低声笑着,“其实我也并不是很着急,侯爷还可以考虑一天,明日酉时我启程回玄漪之前,希望侯爷能给我个满意的答复。”他单手掌着下颌,又道:“对了,我刚去了趟皇宫,倘若皇上有将我的话放在心上,也许明日世子大人就会回来了。”
  容祀卿眉头深锁,“你这么做,无非是想要老夫帮你,支持皇上出兵援助你。”
  罹湮倒也诚实,优雅地笑着,他说:“是,我看在侯爷您德高望重,在朝中有一定的份量地位,才寻到您,但如若您不愿意,我自然可以去找别人,不过是要多绕点弯子罢了,结果都是一样的。”他顿了顿,复又启口,“但是您若不帮我,我也就没必要帮您救容昂了。”
  容轩在一旁听着,越听越觉得他们的对话里有端倪,立刻问道:“罹湮,你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
  罹湮笑道:“我已拉拢皇上支援我,助我上位,成为玄漪的新王,而此般计划,皇上必须要有一名像你爹那样的重臣协助,方能使行动天衣无缝。”他静了一会儿,目光从父子俩身上扫过,突然放出狠话,“今日所说的一切皆是机密,不得外泄。这次我势在必得,倘若你们中有谁敢坏我的好事,我定当灭其满门。”

  卷壹佰零陆 孤单

  “这次我势在必得,倘若你们中有谁敢坏我的好事,我定当灭其满门。”这话罹湮说得极端,却是让闻者听了心惊,纵然是浅笙,也不曾料到罹湮会说出这般威胁。
  而容祀卿甚是讨厌别人威胁他,这会儿听罹湮如此说来,竟冷冷一哼,“那么君公子另谋高就吧,老夫帮不了你。”言罢,他转身就要离去,然而方行至门前,身后又响起那个纤细的嗓音,罹湮说道:“看来侯爷是不打算救令公子了,这样也好,省的我麻烦。”一语过后,他亦站起身,朝着门边走去。
  至容祀卿身侧,他冲其嫣然一笑,随后与之擦肩而过。
  半晌之余,容祀卿忽然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对方现在显然是在拿容昂的性命要挟他,可偏偏他又不可能置容昂于不顾。
  “站住!”他突然唤道,可哪知罹湮的脚步丝毫没有因其停留,而是一边走一边说,“如果侯爷不愿帮我,我觉得我们之间也没什么好谈的了。”
  可容祀卿自然不会如此轻易地放他走,立刻厉喝,“来人,给我拦下此人!”一声令下,庭院中值班的侍卫迅速上前,将罹湮团团围住。
  至此罹湮方才停下脚步,柔声笑起来,却因此人生来阴柔,便多少显出些阴阳怪气的感觉,回过头,望着不远处的容祀卿,他问:“这就是官燕侯府的待客之道吗?”
  “这是你逼我的,老夫平生最恨有人强迫我做事,而你君罹湮偏生不识好歹,既然如此,儿子我自己救,而你的命就留在我侯府吧!”容祀卿的眸中瞬间闪过一道杀气,而后手一抬,再度下令,“给我杀!”
  罹湮冷冷一笑,同时整个人飞速蹿起,纵身掠过众侍卫的头顶,最终悠哉的坐在一棵树上,他的手里握着一叠的飞镖,正摆着姿势随时可能射出,“侯爷若想杀我,仅靠您府上这些废物是不够的。”他轻笑着,很是不屑地道:“我劝您还是不要与我来硬的,不过侯爷,您到底在坚持什么呢?”
  容祀卿未答,一群侍卫便如恶狼一般向他攻来,罹湮手里的数只飞镖旋即离手,每一只都正中他们的胸膛,却堪堪避过心脏的位置。
  众侍卫痛呼倒地,此时容轩才终是按捺不住急唤道:“罹湮,你到底想怎么样?”
  罹湮浅笑着回答,“我倒是想问问你爹想怎么样?”他深深叹了一口气,“只要萧珏一日还是玄漪的王,漫罗就存在随时丧命的可能,难道你忍心吗?”
  容轩一怔,不禁蹙起眉头,此刻又听罹湮说道:“我并未做谋权篡位有违道德之事,这皇位本就该是我的,如今我不过是讨回属于我的东西罢了,萧珏在这位置上已然白白坐了十八年,他早该下来了。”
  容祀卿闻之不禁冷笑,“没想到玄漪竟出了你这么个祸害,当日你在七皇子府上当侍宠时,我还当你只是个柔弱的男宠,看来是我低估了你。”他微微眯起眼,静了一会儿又问:“你凭什么说这皇位本就是你的?”
  罹湮碍于一些私人顾忌,不可轻易泄露身份,只道:“是我的就是我的,不管侯爷您信与不信,玄漪江山他人必在我手。”
  他突然寒下了一张脸,“我只说最后一遍,侯爷您听清楚了,皇上已经答应帮助我,也就是说你是否愿意帮我也意味着你是否愿意站在皇上这边,今日就算你决定拒绝我,却也不会改变我与皇上之间的合作,我们是白纸黑字立下协议的,容不得你阻拦。”他潇洒地跳下树,往府外走去,“一直到明日酉时前,我都会住在望寻客栈,如果侯爷想清楚了,随时可以派人来知会我。”
  容祀卿静静地望着,罹湮的身影一点点地远去,最终消失在视线的尽头,他这才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的浅笙,叹道:“你这哥哥好大的野心,若不是看你之前对我的照料,今日我必当杀了他。”
  浅笙淡淡地笑了笑,“侯爷杀不了他。”
  ~
  而另一边,寐瞳几乎每日都会来探望漫罗,可是那女子显然不待见他,如今她已恢复了女子的装扮,偶一日寐瞳对她说:“你这样打扮很好看。”漫罗只是淡淡地瞥了他一眼,并未有所回应,然而那时候她心里却不禁想起罹湮在为她画眉时的模样。
  罹湮常为她绾发,而就在他离开的那一日,他为她插上了那支一直收藏在他身上的发簪,那天她看着镜中的自己,一脸浅妆,发式很简单,而那支发簪却有画龙点睛之效,是时罹湮也是对她这么说,“漫罗,你真美。”这句话他说得很轻,然后他紧紧地从身后环住她的脖子,抱了很久,才终于启口,“漫罗,我该走了。”
  而后的日子孤单一人,虽然寐瞳总会来探望她,可心里仍是止不住地落寞孤寂,她常常无法抑制地想到两个人,一个是罹湮,另一个是容轩。那种思念是无法言喻的,反复地想,一遍又一遍,有时在午夜梦回难以再度入眠之时,她总是想起很多过去的事,那些和容轩或罹湮在一起或快乐或悲伤的往事。
  寐瞳告诉她,说罹湮是要做大事的人,他本不该太看重于儿女私情。漫罗听后低声地笑起来,模样很是癫狂,她说:“也许你说得对,所以他终究离开了我,去做你所谓大事。”说这话时她显得分外悲伤,寐瞳没再说什么,只是静静地瞧了她许久,哀叹了一口气。
  寐瞳与漫罗在一起的时候总是很少有对话,最近漫罗似乎又渐渐地沉默下来,寐瞳总是安静地陪在她身边,既然对方不愿开口,他便只默默守着,至少让她知道,她并非孤单一人。
  但他始终不知,其实漫罗心里想的,却是如何跟着寐瞳走出这百醉桃渊。她不想继续留在这方圆百里了无人烟的地方,她想要出去找容轩。
  那日她便是偷偷跟着寐瞳来到了密道内,本想如此跟着他走出这里,却不想一个拐角却让她彻底地暴露了行迹。拐过一个弯,却见前方无人,忽闻身侧传来熟悉的声音,那人道:“漫罗可是想出去送死?”
  她一惊,立马侧过头,却见寐瞳倚靠在墙角,双手环抱于胸前,淡淡地凝视着她。
  既然行踪已被发现,漫罗也不打算狡辩,只老实地回答,“我要出去找容轩。”她顿了顿,才接着道:“我很担心他,想去看看他过得可好。”
  “容轩如今在官燕侯府,那里毕竟是苍蘅的地盘,而且容轩与官燕侯的关系也已和解,他怎么算都是个侯爷公子,论处境他比你好多了。”寐瞳细心地为漫罗解释,而后又道:“但是陛下正派人到处打探你的下落,死也要见尸,一旦你出了百醉桃渊,以我一人之力很难保你周全。”
  “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漫罗冷漠地回道,随后忽闻寐瞳厉声喝斥,“别把自己看得太高了,以你现在的情况,一出去就可能被探到行踪,到时候要杀你的人又岂止当日段则逸手下的百人?”他的嗓音顿时变柔,“你有没有想过,你要是死了,容轩怎么办?罹湮怎么办?”而我又怎么办?他悲伤地想着,那最后一句话终究没有问出口。
  漫罗紧抿着双唇许久,才闷声启口,“你要我在这里躲多久?是不是萧珏还活着一日,我就要继续躲下去,也许就这么过一辈子了?”她的声音很是委屈,又隐隐中透着些许绝望。
  寐瞳心下不忍,一把揽了她入怀,“傻瓜,怎么可能是一辈子?你放心,我一定很快就会接你出去,而萧珏,我也绝对不会让他活太久的。”
  漫罗轻轻地推开寐瞳,从他的怀里逃出来,她痴痴地笑着,却总让人感觉很是悲怅,“我突然很恨自己是圣女的后人。”
  “如果你再见到你娘,你有什么话想对她说的吗?”寐瞳轻声问道。
  漫罗想了一会儿,说道:“我很想问她,为何要把我生下来?”言下她转过身,就着原路离去。
  而那一句“为何要把我生下来”却回荡在寐瞳耳畔久久未消散,那天他看着她的背影,总觉得这个女子似乎悲绝到了无可挽救的地步。
  之后寐瞳又潜入圣女塔时曾问初柔,“圣女本需处女之身,而你为何要将漫罗生下。”
  初柔答他,“因为她是我同我心爱的男人所生的孩子,是我的骨肉,我爱颜宇,也爱漫罗。”
  寐瞳后又问初柔,“如果圣女一族还在,你希望漫罗成为圣女吗?”当时初柔坚定地回了他,“不,我只盼她幸福快乐且自由。”

  卷壹佰零柒 染料

  要将一个强势残暴的王从皇座之上拉下来,那绝对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所以寐瞳自认得萧珏以来虽已有七、八年了,却直到如今才敢有所行动。
  或许当初的相遇不过是一个巧合,有时候寐瞳会想,如果他不曾从世伯口中得知杀死他爹娘的仇人就是萧珏,那么如今他在哪里?会不会还只是当年的那个青涩的吹箫少年,或是早已厌倦了宫廷的一切远走他方?
  但这个“如果”终究不存在,所以他依然要为打垮萧珏而努力着,步步为营、处处算计。
  漫罗是个很重要的角色,她的存在直接影响到萧珏这个皇帝还能当多久,圣女一族虽已覆灭,但倘若圣女后人在此刻出现,定能恢复当年圣女一族独当一面的形势。而如今的问题却是要如何让那些个大臣们相信,颜漫罗便是圣女的后人。
  寐瞳本道:“若是夫人站出来证明漫罗便是您的女儿,这样的话大臣们便会信漫罗了吧?”
  而初柔却只是摇摇头,“行不通的,他们大可以说漫罗与我十八年不曾团聚,怎就认得出?或者说得更离谱一些,将我作为圣女的身份也一并否认,道我乃假冒的圣女。”
  寐瞳闻之,目光渐渐黯淡下来,沉默了须臾,他忽而启口,“我不信没有办法能证明漫罗的身份。”
  初柔望着寐瞳突然变得坚定的眼神,轻然笑了笑,“有办法,但这个法子你一定要留到最后才用,必须等萧珏已经被你们困住而无力反抗时,再向所有人证明漫罗的身份,不然便会陷太子殿下于险境。”
  寐瞳纤长的睫毛微微一颤,“是什么办法?”
  “圣女一族所制的两种特殊染料——醉颜和温麝,前者遇酒变色,后者遇热变色。”初柔的模样虽是狼狈,而那对眸中却时刻明澈,“但这两种染料遇到伤口却是奇痛无比的,所以族内是禁止以这两种染料去为刺青上色的,但总有一两个例外。”
  话至此处,她顿时停了下来,而后寐瞳接口说道:“那两个例外,一个是漫罗,另一个是罹湮。”
  初柔微微颔首,“不错,漫罗出世的时候,萧珏的野心已经昭然若揭,我怕萧珏伤害漫罗,欲在她身上用温麝,能其刺青隐藏起来,他日好送离玄漪。不料我为那刺青上了染料后,却发现颜色久久没有消褪,后来我试着用酒触碰刺青,却发现图案从原先的紫色变成了火红,这才意识到自己用错了颜料。”她轻轻地叹了一声,又继续道:“但所幸萧珏起初并没怎么在意漫罗,所以直到我带着漫罗死里逃生,他都不知道我的孩子身上有个紫色曼陀罗的刺青。”
  “但是我很好奇一点,我曾听罹湮讲,段则逸是知道漫罗身上有一个紫色曼陀罗的刺青的,那么为何他之前没有怀疑漫罗就是您的孩子呢?”寐瞳不过是问出了自己心头的疑惑,怎料初柔突然一怔,旋即惊诧地问道:“你竟然不知?先皇厌恶紫色,所以玄漪子民身上刺青在上色的时候都会避开紫色,因此段则逸自然不会去考虑身上有紫色刺青的漫罗便是我的女儿,可你作为玄漪的人,居然不知道?”
  寐瞳亦呆愣了许久,才缓缓启口,“我确实不知。”他顿了顿,又老实地道:“从来没有人告诉过我这件事,我的童年不在玄漪度过,等我回到玄漪的时候,已是父母双亡以后,那时候孤单一人,后来进宫遇见世伯,而他只会和我说谁是我的仇人,我要如何报仇以慰爹娘在天之灵,至于其余的事,他从来不与我提起。”
  初柔突然觉得寐瞳很可怜,却也没针对此事再说什么,只是告诉寐瞳,在圣女塔内有一个机关可以打开一个暗格,暗格里有一个小匣子,匣子里装着两瓶染料,可以拿去验证,通过其遇酒或遇热的反应,会发现那两种染料与漫罗和罹湮身上刺青所用颜料恰恰吻合。
  那天以后寐瞳常常想到罹湮背后的凤凰图腾,他记得段则逸是见过罹湮身上的刺青显出来的,如此看来,或许段则逸早就猜到罹湮的身份了,但为何他不曾告诉皇上呢?难道说,他也在筹划着什么吗?
  “该不会……是我依然太小瞧他了吧?”那一日,寐瞳坐在落寐宫的庭院内,感受着阳光洒在身上的温暖,他突然眯起双眼,心头升起一丝不祥的预感,“段则逸……”他低沉地念出那人的姓名,口吻间透着一种不知从何起的忧虑。
  而下一刻,他转身匆匆往百醉桃渊而去。看来是他疏忽了,段则逸那般老奸巨猾,又怎会明明知道罹湮的真实身份,还装作不知为他白白藏了个秘密十余年?除非,他想要的东西萧珏给不了,而罹湮能够给他。
  但无论段则逸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事情进展到如今这地步,已容不得他再回头,纵然段则逸可能成为他们最大的敌手,他也只能与之对抗到底。他不能退缩,并且要加快进度,在最短的时间内完成使命。
  在这件事中,漫罗的出手很是关键,他必须得到她的帮助,方可事成。而要使漫罗答应帮助自己,怕是首先要让她知道一切,不然以那女子的猜疑,定不会冒险来帮他,更何况,漫罗本就不信任他,若不让她深刻明白如今玄漪的局势与其身世所存在的直接关系,她根本不可能答应他。
  是时寐瞳快马加鞭赶至百醉桃渊,见漫罗孤自立在桃花树下,痴迷地抬头望着,偶然伸手接住那飘零的花瓣,轻轻地揉捻,神情却似在追忆着什么美好的东西。
  “漫罗。”他在她身后轻柔地唤着她的名字,随之那个女子转过头来,见到寐瞳,面上却未表现出如何的震惊,只是淡淡地凝望着他,那目光平静无波,看不出丝毫喜怒。
  寐瞳问她:“如果我有求于你,你可愿帮我?”漫罗依然很平静地望着他,半晌都不曾给出回应。寐瞳有些着急,便再度询问:“倘若没有你的帮忙,我与罹湮的下场都会惨不忍睹,你也打算置之不理吗?”
  漫罗微微上翘的睫毛忽而一颤,“你说什么?”眉宇间流淌过一道凝然愁色,她说:“我知道你与罹湮背地里做了不少的动作,也知你们一心想将萧珏打垮,但我仍有很多的不明白,”她静了一会儿,才再度问道:“你与罹湮本不是在意权势之人,为何非要拉萧珏下台,谋权篡位呢?”
  寐瞳无奈地叹了一口气,“漫罗,这世上惟独不能忘记的血海深仇,便是爹娘亲人被杀,你懂吗?”他深深地望入漫罗的瞳仁,“所以我从未奢望你原谅我,毕竟我曾杀了你的大哥,但是这次的事我仍旧要拜托你,除了你不会再有第二个人能帮到我们。”
  漫罗靠在桃花树上,垂着头,唇角漫开一丝极浅的笑意,“你知道我有多恨你吗?”她淡然地问,却未等寐瞳回答,又自顾自地道:“我很好奇,你凭什么要我帮你?”
  寐瞳并未正面回答漫罗的问题,只是如是说:“请你就当是救罹湮,无论如何都要帮我这个忙。”他深吸一口气,再度启口,“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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