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贱女孩-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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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遮的严严实实,房间是一种很暧昧的昏黄光线,双人床上只有我一个人。
“我黎离有那么差吗?我觉得还不错看啊……”我绝望地站在壁橱的大镜子前脱掉大衬衫,炯炯有神地一边欣赏自己赤裸发育完好的身体一边自言自语。
床头桌上有个白色字条,上面写:冰箱里面有牛奶和点心,微波炉去热。我没有去厨房拿东西吃,而是快速地整理完毕,仔细检查了天然气和电有没有关好,清理了女生留宿过的蛛丝马迹,然后认真锁好门,离开。
台町住宅区的业主几乎都是军区干部,社区大门也有站得笔直的门卫把守,每辆出入的私家车都要进行登记和刷卡,而载客的计程车被拒之门外,我花了十分钟走出社区,却发现路边居然连个公交车站牌都没有。
“有钱人住的地方,交通一般都不怎么发达。”我埋怨地踢着石子儿,可怜的我,除了一盒抽了两根的中南海,身无分文,唯一的办法就是打车到圣高,然后再另做打算。我点了根烟,沿着台町路一直往西走,快到十字路口的时候,我的电话响了。
陌生的号码,接起,听见一个女孩焦急地问:“黎离姐,你在哪呢?”
“我在台町路呢,和中原路交叉口。”我下意识回答了她,又纳闷地问:“哎?你谁啊?”
电话莫名其妙地挂断了。
我站在马路崖上举着电话愣神,没多久电话再次响起,我看也没看就接起来,说:“你到底是谁啊浪费本小姐的电话费。”
“一大早就发脾气?”聂冰灰的声音,“我只是想看看你是不是睡醒了。
“我锁好门了,现在去学校,午饭一起吃。”我收住脾气,肚子咕噜咕噜响,“刚才有个女的给我打电话,问了一句你在哪,我说我在台町路,她就挂断了。”
“打错了吧?”他忽然用很小很小的声音说:“老师来了,我们这节测验。哦,还有,我希望你早点来赶最后一节课。”
“本小姐从来没赶过课,一般都是课赶我。”手中的中南海恰好吸完,扔在地上用鞋子碾了碾,四处张望一下干干净净的马路,又觉得不太妥,于是我捡起烟头,往后面的垃圾箱走去,“没事搞什么测验嘛,又没悬念,你肯定是第一名……”
“黎离姐——”
不太大的呼声,我转过头去,看见一个小脑袋从黑色轿车驾驶窗探出来。我停下脚步,却怎么也辨认不出来,“黎离姐你去哪啊?捎你一程?”
Chapter 14(2)
二十来岁的男孩,神清气爽挺阳光的,可我却怎么也认不出他,难道是以前在春秋认识的小混混?为什么一点儿印象也没有?我对一直“喂喂喂”的聂冰灰说:“我遇见个熟人,可是我好像不太记得他……”
就在我稀里糊涂打量他的时候,身后突然窜出来三个男人按住我的身子。
一个巨大的破麻袋从天而降,套住我的头和上身。那个布袋有一种刺鼻的味道,非常潮湿,我的脖子感到一阵水凉。眩晕中,我听见有人说:“她是姓黎的?”
我歇斯底里地闷哼一声,声音却小得不像样:“你们干嘛?!啊放手——“
——没错啦,我一喊她就回头,这马子还挺正咧。
——别他妈吵,再叫打爆你的头!
——把她抱上来,快点,开车。
——去哪?
——桐柏路32号。
——我靠,手机在和谁通话……
我浑身无力地被拖上车,紧握在手里的电话一下子被人夺走,听他们的口音不像外地人,声音很年轻、浮躁。可是我实在想不出,以前经常和我打架的一帮混混,究竟是谁这么整我?
汽车启动的汽油味与刺鼻的药水味混杂在一起,没多久,全身瘫软的我,慢慢陷入冗长的沉睡……
天气微凉,有人用冰冷的双手一件一件地脱掉了我的运动服、内衣、底裤,尽管我再怎么挣扎都无济于事,我躺在一张软绵绵的床上,房间的空调呼呼作响,没有盖被子。
我听见一个女人在床边说话,与他对话的人似乎很遥远,像是隔着一道很薄的墙。
——药劲儿快过了,别让她逃了啊,少爷马上就到。
——你觉得她会跑吗?你偷窥啊,你个大色魔!
我微微睁开眼睛,发现自己躺在一个陌生的卧室里。空调的暖风开得非常大,温度很高,而我居然全身赤裸地侧躺着,身上的衣物不翼而飞。
我的上帝!我惊慌地坐起身子,看见床边站着一个红头发的太妹,正叼着一根劣质雪茄吸得不亦乐乎,“哟!你醒啦?”
“你是谁?”我嘴上凶巴巴地问着,不由自主地翻身观察雪白的床单,方寸大乱地说:“我的衣服在哪……你们把我……干什么了?”
“不干什么,我是个女的能干什么?”她坐在床上掐了掐我的腰,笑嘻嘻地说:“爷们都在外面候着,你想让他们进来伺候?”
“放我出去。”我恼火地跪起身子向她挥拳,却被她轻而易举地挡住了,“你们到底想干嘛?”我趴在床上,双臂被她反过来扣在脊背上。
——喂!那妞儿辣得很,你抗住吗?
——你想进去领教一下?
——老大会杀了我!哈哈哈——
门外的几个男人互相嘲笑着,那个小太妹的力气不是一般的大,她恼火地冲门外大叫一声:“都别闹了!我快搞不定了——”
我用尽吃奶的力气也无法将她踢开,随着精力的渐渐耗怠,我的吵闹也越来越轻:“你们要多少?”
“好大的口气呃。”她甩开我停止挣扎的双手,不无遗憾地叹息一声:“可惜呀可惜,我们老大不求财,不然一准儿会大捞一笔。”
Chapter 14(3)
“老大?哪个老大?他想干什么?”我翻过身,后背靠在墙上,从身边拿到一个抱枕遮住下身,而长长的卷发搭在胸前两边,这样一来,也不至于身子太过暴露,“把衣服还给我,你想干什么都好商量。”
“你怎么不理解呢?不是我想干什么,而是老大吩咐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她拗口地说:“至于衣服的事,我做不了主,如果你发誓不落跑的话给你一条浴巾应该没问题。”
“浴巾?”我绝望地扫视四周的环境,厚厚的银色遮光窗帘挡住窗外的视野,好像酒店的标准间,又好像商业大厦的办公室,“这是哪里?”
“保密。”她无趣地扔给我一条白色大浴巾,然后坐在床上连打了几个哈欠,“你老实一点,待会儿就送你出去。”
“现在几点?”
“十点半。”
“我睡了一个小时?你们给我下了药还脱了我的衣服?”我盯着没锁的防盗门,大声问:“你们对我做了些什么?他们……”
“我的姥姥呀,你别问了好吗?”小太妹暴躁地说:“烦死了,你看你少了一根头发吗?”
我不做声,想起黎峻曾千叮咛万嘱咐的话,只怪自己从小就不听老子的劝告,最终还是逃不过被绑架勒索的下场。一个黎离,会值多少钱?会让黎峻破产吗?如果不是求财,也没有男人碰我,那他们为什么绑我?难道他们想……做了我?以前的确做过不少坏事,但也不至于杀人放火结仇缠怨,怎么会有恨不得让我死的家伙呢?
“我的手机在哪里?”我装可怜地小声说:“它对我很重要,你把手机还给我,行么?”
“哎呀,等送你走之后自然会还给你,又不值钱。”
我闭上嘴巴,没想到平日呼风唤雨的黎离,居然会落到如此低三下四的下场。
这时,防盗门轻轻推开。我赶紧用靠枕和头发将自己遮住。一名护士打扮的女人拿着卫生箱走进来,近了,小太妹忽然按住我的双臂,说:“配合点儿,不然还给你下药。”
我一动不动,也没力气去动,任由她扣住我的手腕,掰开我的手指头。手指刺痛,只是一瞬间,血流出来。小护士小心翼翼地采集了我的血液,然后转身离开。
“你们不会是想让我得艾滋吧?难道是给我注射毒品?不战而胜,也太缺德了。”我绝望地嘀咕,将食指放进口中吸了吸,“你是哪个学校的?”
“哪个学校?你问的是十年前吧?”小太妹睡眼朦胧地说:“虽然没念过几年书,不过我知道,你是春秋的扛把子,黎离嘛!”
“原来你认得我。刚才给我打电话的人是你?”
“你猜到啦?”
“效率还挺高,这边刚挂断电话,那边就拿人了。”我嘲讽地咧开嘴,牙齿咬得咯吱咯吱响。通常认得我的人很少有与我产生正面冲突的,除非他有什么靠山,会是谁呢?哪里来的鬼少爷?春秋的我,圣高的薛贝贝,六中的凌野,铁八的大眼妹,二十四中的小九,一中的蚊子,七中的枫野……一堆熟悉的面孔在眼前掠过,却怎么也猜不出究竟是谁这么整我。
Chapter 14(4)
大概一个小时之后,我听见门外终于有了动静。昏昏欲睡的小太妹忽然绷紧身子,笔直地站在床边目视前方。
——那丫头在里面,张医生说有了结果立刻打电话。
我清楚地认出,说话的人是在台町路向我搭讪的小喽啰。没多久,房门果然敞开一道缝隙。小喽啰推开房门之后跑得远远的,而另一个白色身影却毫不避讳地迈进来。
我扯过浴巾盖住我的身子,垂着头,尽量让头发遮住我的胸脯。
“滚出去。”我压低声音说:“把衣服还给我!我提醒你,拜托你活埋了我,不然我一定会找人端了你的狗窝。”
我缓缓抬起头,撞上一双幽蓝冥暗的眼睛。
一袭白衣胜雪。
我的目光慢慢往上移——
他的嶙峋的颧骨、优美的锁骨。鼻翼、唇角、眉宇。
有一些怒火而犀利的眸子。我惊得瞪大眼睛,而他,茫然无措地站在门口,竟一时间失了神。冥冥之中,我的惊慌的目光,与他略微扩大的瞳孔,彼此镭射。
我的死神!
口中干涸,喉咙干涩,一句话也说不出。
他推开小太妹,忽然朝我走过来,我吓得眯起眼睛撇过头,也不敢乱动,贞洁处女的样子,任凭他脱掉白色外套裹住我。
他紧紧地拥住我,双手暖呼呼的,而贴在我皮肤上的外衣却那么凉。
“你滚开别碰我!”我全身颤抖地忍住酸涩的鼻子,“有时间干绑架勒索的事不如去夜总会当鸭起码赚来的钱还算干净还算个顶天立的男人……”
他歪一个趔趄,瞥见一脸茫然的小太妹,黑着脸说:“你出去。”
小太妹识时务地扭了扭身子,离开了。我抓破脑皮也没想到,原来耍阴险手段绑票我的人,居然是这个让我牵肠挂肚的陌生人,这个男人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我们的每一次相遇都这么奇幻呢?
陌生的电话铃音响起,他从裤兜掏出手机。
我红肿着眼睛不出声,难道是上头通知“可以撕票了”的那种电话?我心惊胆战地竖起耳朵,听见隐隐约约有男声传过来,也不知说了些什么,让他的一张仿佛扑克牌般的冷漠表情,逐渐逐渐地舒展开来……
最终,他笑了。
那个笑容有种松了一口气的感觉。
他斜睨到我的观察,不自然地努力忍住笑,唇角抽搐抽搐看上去……呃,没法形容,大概就是传说中变态杀手特有表情?然后,他居然避开了我,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走掉了。
我把受伤的食指伸进嘴里吮了吮,目光落在我双腿上的ARMANI。我犹豫地抓起他的外衣,摸出口袋里面的厚钱包。我希望,钱包里除了那些红彤彤的巨额现金,还有他的身份证。
而当我打开钱包的时候,竟冰冻一般地僵住了。
钱包里,居然,有一张塔塔的照片!
我抽出那张照片,颤颤抖抖地举在眼前。无论怎样难以置信,我都不能否认,照片里的她,的确、的的确确是塔塔。与聂冰灰电脑中的照片不一样,这不是偷拍,的确是康塔塔的生活照!
Chapter 14(5)
为什么?为什么是康塔塔的照片?我的失神,竟让我连他再度走进房间都忽略了。他捧着我的衣物放在床头,并不怪罪我私自翻他的钱包,只是若无其事地说:“穿上衣服,我送你回学校。”
“你为什么有这张的照片?你到底想要干什么?为什么把塔塔的照片放进钱包里?”
“钱包里的位子,理所当然留给重要的人。”他后退一步,双手插进裤兜里,笑盈盈地看着张牙舞爪的我,“因为塔塔对我来说,很重要。”
我吃惊地盯着他,想起他窃取腾升资料的事。
我不知道这些支离破碎的事是不是可以联系起来,他得罪了黎峻,黎峻殴打了他,他为了报复搞乱了腾升,然后调查我、接近我、绑架我……太恐怖了,居然连逝者都不放过,塔塔怎么会和这个痞子有关系,她从未对我提过关于他的一点一滴。
“塔塔已经死了,难道你想挖了她的坟?请你调查清楚,她是姓康的,和我没有关系!”
“她是死了。”他背过身,沉吟道:“可是我不知道,她为什么死了。”
他的双手掩面,我看不见他的表情,而他的声音嘶哑而低沉:“在我全心全意接受她,喜欢她,疼她的时候,她死了。”
我的老天爷,难道除了聂冰灰之外,他也是康塔塔的追求者?可是塔塔从未瞒过我任何事,我记得塔塔爱的人是白翼,由始至终也只有白翼一个男朋友,她跟我简单地提起过聂冰灰和薛贝贝,除此之外,再无他人。
“你觉得腾升的资料里面会有塔塔的死因吗?你信不信我会报警抓你去坐一辈子的牢……”
“对于康塔塔,我,你,我们的角度是一样,请你不要对我大呼小叫行么?”
“难道让我叫你一声姐夫?你跟她睡过了?你是不是今天早上吃坏肚子了?”
他怔愣。
“您甭自作多情白日做梦了,塔塔就算死了也不会喜欢上你,”我气急败坏地嚷嚷:“不可能!像你这种没头脑的社会败类,根本得不到塔塔一丝一毫的爱,我劝你还是尽早收手吧!”
他居然掩住嘴,忍俊不禁地笑出了声。
我差一点哭出来,“那天我不该救你!我应该帮他们狠狠揍你!你连塔塔她爸都不放过,还说什么重要?就是因为你,你知道黎峻的处境多难吗?”
“塔塔她爸?”他低声嗫嚅:“康柏蕙果然不一般。”
听到“康柏蕙”的名字,我不禁大喊:“我不认识康柏蕙!”
“你到底要不要穿衣服?”他夺过我手中的照片塞进钱包里,忽然用手掌包裹住我的十指举在唇边吻着,“你知道么,这是我最开心的一天……原来你和我,没有任何关系。”
“我靠,太好不过了!”我挣扎一下,“既然没什么关系,您就放了我吧?”
“但,我们的新关系也将从今天开始,做我的女人,你同意么?”
“神经病!你果然是吃坏肚子了……”我吃惊又愤怒地盯住他的邪肆,“我都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Chapter 14(6)
“我在说,我好想你。”他用手指拈住我的下唇,垂下头,身体与我紧紧贴在一起,我的鼻间涌来POLO的味道,他呼吸局促地说:“我知道,你也想我了。”
“我不想你,你是个疯子。”我虚脱无力地闭起眼睛,“我真的看错了你,你到底有什么目的?”
“目的?目的有那么重要么?”他的眼神很迷离,死死地搂住我的腰,“我在我的世界里可以屠龙,却畏惧你眼中的野鹿,我发誓就算掘地三尺也要把你从任何人的手中挖出来……如果我说,我大概是爱上你了,你相信么?”
“相信什么?相信你是个诗人吗?神经病。”眼泪仿佛万花筒般地遮住了眼前的事物,“你到底想怎样?为什么认识康柏蕙,为什么知道我姐姐,为什么一次又一次地招惹我,跟踪我,骚扰我?”
“这么善问的话,不如去请教你的作家妈妈。”
我发疯一般拍开他的手,头却枕在他的肩膀上流出泪来。
这个家伙的性格谈吐,简直和我如出一辙。
“记得以前我说过,我有男朋友。”我的身体一瞬间被电焊,咬牙切齿地说:“今天我再说一遍,就算全世界的男人都死光了,我也不会爱上你。”
啪啪啪,他举双手鼓掌,“你要为你的这句话负责……”
没等我缓过神,他突然揽过我的腰,像吸血鬼咬住了我的脖子!
上帝知道,我是一个着了魔上了瘾中了邪就锲而不舍的人。我以为他会在顷刻间吸干我浑身的血液,那一刻,我冲动地渴望剜开我的心,双手捧给他去品尝。
“我会让全世界的人都知道,你是我的。”
哦,全世界的人。我想起聂冰灰曾经说过的话。他说,我可以向全世界的人说我爱黎离么?差不多不的两句话,一个信誓旦旦,一个仁柔寡断,听起来都那么让人悲伤。
——喂!喂哎!你不能进去!我的爷呀,求求你了……
门外传来小混混的鬼哭狼嚎哀求的声音。与此同时,金属大门被重重踢开,绑架我的小混混吓得掉头就跑,一边跑一边喊:“这次死定了……他非要进去……”。
破门而入的人,与他相同的一袭白衣胜雪,大步冲过来,伫立在他的面前,面面相觑。
“聂冰灰——”我失口喊出他的名字。
同一时间,冰灰突然挥起拳头,砸在他的脸上!
他猝不及防歪一下身子,然后舔一下嘴唇,并不还手,继续与他对视。
“你对她做了什么?”冰灰盯着他,眼底充血地低吼一声。
没错,只是低吼,在我以为两个男人会大打出手血肉模糊的时候,他们的僵持表情有点儿不合时宜。他耸了耸肩膀,移开聂冰灰欲挥舞的拳头,点了一根烟,深深深深吸一口,吐息着说:“你忘了么?我对女人是很挑剔的,况且,我也不是赶鸭子上架那种人。”
——我对女人是很挑剔的,这句话好耳熟。
“我想带她走。”聂冰灰说。
哦,他说的是“我想”,而不是“我要”。
Chapter 14(7)
他抬起头,翘一下嘴角,“不行。”
聂冰灰居然怔了一下身子,眯起眼睛不再说话。
为什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这么懦弱呢?
“别固执了行么?”聂冰灰说了一句莫名其妙的话,有一点儿忠劝的意味:“世界上没有解决不了的事,重要的是你怎么看待……”
话音刚落,他突然拽住聂冰灰的衣领,迅猛地将他扯到自己的眼前。
眼神幽冥如兽一般地深深凝视。
“你对我说大道理?你什么资格对我说大道理?!”他飞快地从上衣口袋掏出钱包,疯狂地抖开,露出塔塔的照片大力按在冰灰的眼睛上,大声咆哮:“你别忘了!你别忘了!”
仿佛摇簸箕一般摇来摇去,丝毫没有反抗的意思,他的眼神那么空洞,仿佛一个没有感知的人偶。懦夫,懦夫懦夫懦夫,他怎么能容忍别人这么对待自己?
“你为什么不还手?让老家伙知道,你是个多么勇敢多么孝顺的好儿子。”我看见他的眼圈通红,一种充满杀气的红。
他说:“给我滚。”
“我来这里,只是想带她走。”冰灰重复说这句话。
“带她走?你不想知道结果?”他从裤兜掏出一张折叠整齐的白纸,摊开在冰灰的眼前,我从那张纸的背面看到一个血色的红十字标志,“这就是结果。她和你,和我,都没有关系——”
眼中血红的愤怒喷射而出,逐渐逐渐,融化一片黑色荒芜,“所以,有些东西,绝不会失而复得!”
“我从没想过什么失而复得。”聂冰灰掐住他的手腕,“一直都是你自以为是,黎离是我的女朋友,让我带她走。”
“你的?全世界都是你的!”他举起被聂冰灰捏住的手腕,狼一般的凶残与绝望,“你得到的太多了,从前,我给你的,是我自愿的。现在,我不会再把属于我的东西,让给你。”
我不知道他们究竟在说什么,可我确定,他们的关系十分熟稔,但并不融洽,他们不是朋友,也不是敌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难道这家伙绑架我的原因,和聂冰灰有关?
聂冰灰不做声,任凭他像疯子般地摇晃他。
良久,他终于安静下来,冷峻着脸说:“我亲自送她回学校,绝不会伤害她。”
聂冰灰淡淡地点了点头,转过身。
“你要去哪里?”我惊慌地呼唤他的名字,如果他就这么走了,我该怎么办?他居然真的放心把我交给这个丧心病狂的绑架犯……
“他会送你回学校的。”他迈出房门,“记得,中午我们一起吃饭。”
说罢,他头也不回地将自己关在门外。房间回归原来的寂静,外面响起齐齐擦擦的脚步声,没多久也安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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