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性爱之旅-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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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坐了下来,心里总有些茫然。我前几年刚认识阿瑟·雷蒙德的时候,我很喜欢艾玛。当他们分手后,她爱上了我的朋友奥玛拉,而他也学着阿瑟的样子,把艾玛弄得很悲惨。奥玛拉说她很冷酷,倒不是性冷淡,而是自私。因为我当时正与多洛雷丝打得火热,也就没有在意她。我们只有那么一次亲密地接触过,纯属偶然,而且谁也没有过分。我们在街上一个廉价的电影院门口相遇,寒暄之后,两人都觉得无精打采,提不起精神,于是就进了电影院。那片子枯燥无味,让人难以忍受。放映厅里几乎没什么人了。我们把大衣搭在大腿上。
片子无聊至极,这就需要来点儿人为的刺激。我们握着手坐着,眼睛盯着那空洞无味的屏幕。过了一会儿,我伸手将她拉过来。又过了一会儿,她拿开我的手,把她自己的手插进我的腿间。我一动不动,好奇地想知道她要干什么,我记得奥玛拉说她冷酷无情,无动于衷……我就等待着。她摸着我,我的肉体开始冲动,她又抓又压又抚摸……这一切都静悄悄地发生着,非常得体。这好像是她在睡梦中下意识地做着这些事。我依然不动,也不去碰她。我企望她自己干这一切。她的手指灵活而又老练。她像只猫一样蜷缩成一团,眼睛已不再盯着屏幕。我见她掀开大衣,盯着我的下身。……最后,我把精液都射在了她手上。
“对不起,”她咕哝着,伸手取出包里的手帕。我默默地让她用丝制手帕给我擦拭干净。我也不去拥抱她,一动不动,就好像我是在看着她给别人这样做。随后,她往脸上扑了粉,把东西放进包里。我把她拉近,紧紧地吻着她。动作粗鲁,手也没闲着,干着她刚才干过的事,一直弄得她高潮迭起。
我们离开电影院时,喝了咖啡,吃了些点心,说了半天话,随后便分手了,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对不起,让你等了这么长时间。我想把东西整理得舒适一些。”
我从幻想中醒来,抬头看见一个可爱的身影递过来一只高脚杯。她把自己装扮成日本女人。我们刚在沙发上坐下,她又起身来到衣橱前。我听见她在挪动行李箱,接着传来一声惊叫,想必打碎了什么东西,她像是以某种声音暗示我去帮忙。
我赶紧跑过去,见她站在摇摇晃晃的行李箱上,要取架子上的东西。我一下托住她的腿,让她站稳。就在她转身下来的时候,我把手滑进她的和服里,她顺势倒进我怀里,我们站在那儿,动情地拥抱着。就在这时,门开了,多洛雷丝走了进来,她吃惊地发现我们俩都藏在衣橱里。
“咦,”她惊叫一声,“你们在这里,真可笑!”我放开艾玛,伸出手臂搂住多洛雷丝,她只是无力地反抗一下。她显得比以前更美了。
她挣脱开我的搂抱,发出往常那种讽刺的笑声:“我们何必站在衣橱里呢?”说着,她抓起我的手。艾玛这时也伸过来一条胳膊搂着我。
“为什么不呆在这儿?”我说,“这里舒适温暖如子宫。”我乘机捏了一下艾玛的屁股。
“天哪,你丝毫没变,”多洛雷丝说,“总想占人便宜,是不是?我想你正在疯狂地爱着……我忘了她叫什么了。”
“莫娜。”
“对。叫莫娜。她怎么样?这事可当真?我想你不会再找其他女人了吧!”
“绝对不会,”我说,“是这样的,你会看到的。”
“我知道,”她隐约露出嫉妒之心,“我知道你这些事总是朝夕会改的,是吗?”
我们走进卧室,多洛雷丝恶狠狠地扔着她的东西,一副准备决一死战的姿态。“给你倒杯饮料吧?”艾玛问道。
“好的,还是来点儿浓的吧,我需要一杯……噢,那事与你没关系,”她见我用不解的目光看着她,便说,“这是你的朋友乌瑞克搞的。”
“怎么了,他不是对你很好吗?”
她默不作声,冷冰冰地看了我一眼,好像是说:“你该知道我要说什么。”
艾玛觉得灯光太刺眼,就关了灯,只留下沙发边上的那只台灯。
“看来你们在演戏,”多洛雷丝冷嘲热讽,同时让人觉得她的语气里有点莫名其妙的激动。我知道自己要对付的是多洛雷丝。艾玛呢,就像只猫,轻盈而又宁静地走动着,随时应付任何不测。
“能让你单独留下来真好。”艾玛的口气像是找到了多年不见的老大哥。她四仰八叉地躺在靠墙的沙发上,多洛雷丝和我几乎坐在她的腿边。我隔开多洛雷丝的背,伸出一只手放在艾玛的大腿上;她的肉体散发出一种热量。
“她一定在注视你的一举一动,”多洛雷丝指的是莫娜,“她惟恐失去你,还有别的什么?”“也许吧?”我挑衅地微笑着,“也许是我怕失去她。”
“这么说是认真的?”
“非常认真。”我回答道,“我找到了自己需要的女人,我要和她在一起。”
“结婚了吗?”
“没,还没有……不过也快了。”
“接下来就生儿育女,锅碗瓢盆?”
“我不知道我们是不是会要孩子,噢,这很重要吗?”
“应该善始善终嘛!”多洛雷丝说。
“唉,快住嘴!”艾玛说,“听你这话,好像有些嫉妒,我却不!很高兴他找到了意中人,他命该如此。”她捏着我的手,将它放在她的腹部缓和着紧张气氛。
多洛雷丝意识到快要发生什么事了,但却装作没看见,便起身进了卫生间。
“她怪得很,好像嫉妒得要死。”艾玛说。
“你是说嫉妒你?”我有些疑惑不解。
“不,不是,当然不是。是嫉妒莫娜。”
“这就怪了,我以为她爱上了乌瑞克。”
“是的,可她没有忘掉你呀。她……”
我吻着艾玛,不让她往下说。她伸手搂着我的脖子,猫一般地钻进我怀里。“我很高兴自己没那样嫉妒人,”她咕哝着,“我不想与你谈情说爱,这样我更喜欢你。”
我再次把手伸进她的和服里,她热情而又乐意地回应着。
多洛雷丝返回来,蹩脚地解释自己坏了我们的好事。她站在我们身边,淘气地盯着我们。
“把杯子递过来,好吗?”我说。
“你大概还想让我给你扇扇风吧?”她边说边把杯子递到我嘴边。
我把她拉到身边坐下,拍打着她那从裙子里露出来的腿。她已经把内衣脱了。
“你不给我留个地方躺一会儿吗?”我问道,眼睛从一条腿溜向另一条腿。
“为啥要这样呢?”说着,艾玛就高兴地挪开身子。
“唉,别这么惯着他,”多洛雷丝翘着嘴笑了,“他就爱这样。他想弄出乱子,然后又告诉我们他对妻子是多么忠诚。”
“她还不是我老婆。”我嬉笑着接过艾玛递过来的杯子。
“噢,不是吗?这就更糟了。”
“更糟?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可什么也没做呀!”
“是的,但你跃跃欲试。”
“你是说你喜欢我这样干,别着急,迟早会轮到你的。”
“不是跟我,”多洛雷丝说,“我要去睡了,你们俩随意吧。”
我把门关好,开始脱衣服。等我转过身来,发现多洛雷丝还躺在沙发上,艾玛一丝不挂地坐在她身边。
“别把她的话当真。”艾玛说,“她和我一样都喜欢你,也许更喜欢你呢!只是她讨厌莫娜。”“真的吗?”我看看艾玛,又看看多洛雷丝;多洛雷丝一言不发,算是一种默认。
“我真搞不清你为何对莫娜如此不满,”我赶紧往下说,“她对你可没做愧心事。你也不该嫉妒她,因为当时你并没爱我。”
“当时?什么意思?谢天谢地!我根本没爱过你。”多洛雷丝说。
“说这话可差了!”艾玛开着玩笑说,“听着,你要是从来没爱过他,就别那么感情冲动。”她转向我,爽快地说:“还不快亲亲她,堵住她那臭嘴。”“好,好,”说着,我弯下腰,搂住多洛雷丝。起先她还紧闭双唇,挑战似地盯着我,接着,她便慢慢地妥协了,到最后,竟抬起身子,紧紧咬住我的嘴唇。她移开嘴巴时,把我推了一下说:“快走开!”我怜悯而又厌烦地看着她。她立刻觉得失言了,便又依了我。我再次俯下身,柔情地把舌头伸进她的嘴里,手摸向她的大腿。她想推开我的手,却没有一点儿力气。
“哟!真带劲儿,”我听见艾玛叫唤着,接着她把我拉开,“我也在呀!别忘了我。”说着,便主动地贴过来嘴巴和胸脯。
接下来便是一场拔河赛。我跳过去给自己倒了一杯水。浴衣松开了,好像一个敞开的帐篷。
“你这是给我们展览吗?”多洛雷丝装出害羞的样子。
“才不呢,既然你提出来了,我就非这么干不可。”我一边说,一边脱下浴衣,裸露着全身。
多洛雷丝把头转向墙,假装歇斯底里地喊着“真恶心,不害臊”之类的话,而艾玛却乐此不疲地观赏着。她起身要接我给她倒的饮料,我趁势松开她的衣裙,我们一块儿喝着饮料,身体互相挤蹭着,好不惬意!
“我也要喝,”多洛雷丝有些不高兴了。我们一起转身看着她。她脸色绯红,两眼放光,好像吃了什么药。“你们真放荡。”说着,她的眼睛在我们身上扫来扫去。
我递过杯子,她狠狠地喝了一口。她极力地想达到艾玛那种随意的样子。
这会儿,她的语调有些挑逗:“你们怎么不放着胆子干呢?”她扭动着光光的身子。她对性事很精通,也就不那么遮来挡去的了。
“躺在那儿吧。”我把艾玛轻轻地放倒在沙发上。
艾玛拽住我的手说:“你也躺下吧。”
我把水杯递到嘴边,边喝边把灯关了。“别,请别这样!”多洛雷丝叫着。可是灯已灭了,我站在那儿等着把饮料喝完。艾玛的手摸到我的臀部,她颤抖地抚摸着。我放下杯子,站到她们中间。我马上感到她们贴了过来。多洛雷丝动情地吻着我,艾玛也依样画葫芦,这真是太舒服了。
黎明时分,我才回到德莱维河边那个地方。莫娜还没回来,我躺下听着她的脚步声。我真怕她出什么乱子,更糟的是她可能会自杀,或者有这种念头。她也有可能回家看望父母了。可她为什么下了出租车呢?也许换乘地铁了。可地铁不往那个方向开。我当然可以往她家打个电话,可我清楚她不会好好解释的。不知道她夜里是否来过电话,丽贝卡和阿瑟从不给我留条儿,总是等我回来再说。
八点钟,我去敲他们的门,他们还在睡梦中。我使劲敲,就是没人应,我才意识到他们很晚才回家。
我沮丧地来到克伦斯基的房间。他也在蒙头大睡,好像不知道我为什么来。
到后来,他说:“怎么?她又是整夜不归吗,也没有给你来个电话吧?快走开,让我安静一会儿!”
我彻夜未眠,感到身心疲惫。我忽然想起她会给我办公室打电话,我仿佛看见写字台上留有一张便条。
我一整天都在打盹。我两手抱头,趴在桌子上迷迷糊糊地睡着。我给丽贝卡去了几次电话,问她有什么消息,但回答总是千篇一律。下班时,我又徘徊着。无论如何,她总得给我来个电话呀!这真让我费解!
我蓦地想出一个奇怪而又令人激动的念头。我一下子清醒了,即使在床上躺上三天也没有这般清醒:我再等半小时,她要再不来电话,我就直奔她家。
当我在办公室踱来踱去的时候,门开了,进来一个黑皮肤的小伙子。他随手关上门,像是在挡什么人。他的古巴话说起来花里胡哨的,让人觉得既神秘又可爱。
他脱口就说:“米勒先生,你想给我找份工作吗?我必须找到这份邮差活儿,才能完成学业。大家都说你是个好人,我自己也看得出来你这个人和蔼可亲。一旦你了解了我,就会发现我能做好多事情。我叫朱安·瑞克,十八岁了,还会写诗。”
“好,好,”我轻声笑着,敲了敲他的下巴。他长得像侏儒。我说:“这么说你是个诗人?那我一定给你找份工作。”
“我还能演杂技呢,”他说,“我父亲曾有个马戏团。你会发现我是个飞毛腿。我很想来这儿。我又很懂礼貌,送信时会说,‘谢谢你先生’,而且还要脱帽致敬。包括布罗克斯在内,我对所有的街道都了如指掌。如果你让我负责西班牙人住的街区,你就会发现我能耐不小。行吗?先生。”他得意地笑了笑,以示他很会推销自己。“坐到那边儿吧,我给你拿张表填上。明天一大早就开始工作吧!可要微笑服务呀!”
“哦,我会笑,先生,而且笑得很甜,”说着,他笑了一下。
“你真的十八岁?”
“是的,先生。我带着所有的证件,可以证实。”
我递给他一张空白申请表,就走到隔壁的溜冰场,留下他一个人在屋里。突然电话铃响了。我疾步回到桌前操起话筒,是莫娜!她声音微弱,极不自然,好像疲惫不堪。
“他刚刚死了。我离开你以后就一直陪着他……”
我赶忙说些安慰的话,然后问她几时回来。她不敢肯定。她接着要我帮忙给她买一套孝服和几副黑手套,要十六码的,说不清是什么料子的,随我选好了。她又说了几句话,随即挂了。可怜的朱安·瑞克像条忠实的狗看着我的眼睛。他脑子很灵,想以那种体恤同情的古巴方式让我知道他愿意为我分担忧愁。
“朱安,没什么的,人固有一死嘛。”
“你妻子打来的?她一定很漂亮吧。”他问我的时候,眼睛湿润,似有泪光闪闪。
“你怎么知道的?”
“从你说话的样子里,我几乎看见了她,但愿我有一天能娶到漂亮女人。我常常想着这件事。”
“你这小伙子有意思,居然考虑结婚的事了。你可是个孩子呀。”
“先生,我的申请表填好了。你现在看看好吗?这样我好肯定自己明天上班。”
我扫了一眼,给他吃了个定心丸。“那我就可以为你效劳了,先生。你要是愿意,我想陪陪你。我觉得这时候一个人呆着会难过的,伤心的时候,朋友非常重要。”
我哈哈大笑:“好主意!我们一块儿去吃饭,再去看场电影,怎么样?合适吗?”
他站起来,像一条训练有素的狗快步走着。他突然对隔壁的空房子感到好奇。我随他走了进去,当他仔细地查看房间设备时,我温和地看着他。他饶有兴趣地拿起溜冰鞋,左看右看,好像没有见过似的。
“穿上转一圈吧,这儿是溜冰场。”我说。
“你也会溜冰?”他问道。
“当然没问题。想瞧瞧吗?”
“想,”他说,“咱们一块儿溜吧。我好几年不玩这个了。这种娱乐挺滑稽的,是吗?”我们开始溜了。我背着手弓身向前,朱安跟在我身后。场中心有一根细长的柱子,我绕着柱子溜,好像是做示范动作。
“太精彩了!”朱安气喘吁吁,“你溜起来像风一样轻飘飘。”
“像什么?”
“像一阵风……轻柔和煦的风。”
“噢,轻盈的风!”
“我老早以前写过一首关于风的诗。”
我抓住他的手,绕着他转。然后,我把他拉到跟前,搂着他的腰,推着他,领着他轻盈地转着。最后,我使劲一推,他一下子溜到房间的另一端。
“我现在给你摆几个在特洛尔学的花样,”说着,我伸出双臂,抬起一条腿。想到莫娜绝不会猜到我此刻在干什么,我心里有些恶作剧般的得意。我在朱安身边溜来溜去,他坐在窗台上看得津津有味。我朝他做鬼脸,先是难过悲伤的面孔,接着是快活的,漫不经心的,狂欢的,沉思的,一本正经的;到后来就是恐惧的,呆傻的。我把手藏在腋窝,装猴子笑,像训练有素的狗熊一样迈着华尔兹舞步;像跛子似地一蹲一拐的;像疯子一样扯开嗓门喊。我一圈一圈地转着,快活地溜着,像鸟一样自由自在。朱安也来凑热闹。我们像动物一样迈着大步,跳着华尔兹,做着哑语动作。
我老是想着莫娜在灵堂里踱着步子,等着孝服、黑手套及其他东西。
我们一圈圈地转着,溜得十分痛快。要是有一点儿汽油、一根火柴,就能把我们点燃,我们就成了着火的走马灯。我看着朱安的脑袋就像个火种,真想恶狠狠地往他身上点火,把他扔进电梯的通风管里,转两三圈后再把他拖出窗外。
我冷静了许多。下地狱的不是布鲁海尔,而是哈尔尼木斯·布斯克。他深受陈旧思想的折磨,先是被砍下一只手臂,接着被砍掉一条腿,最后只剩下了躯干。有人不停地演奏音乐,布拉格竖琴也响起来了。犹太教堂附近的街道十分冷落,远处不时传来忧郁的钟声和女人的呜咽声。
再也不是布斯克了,变成了查戈尔。身着布衣的天使斜坐在屋顶。地面覆盖着雪,阴沟里有几片供耗子吃的肉。克拉科夫在紫色的灯光下做了心脏移植术。结婚、诞生、死亡葬礼。披着大衣的男人拉着只剩下一根弦的小提琴。新娘子疯癫癫的,残肢断腿了还要跳舞。
我一圈一圈地转着。门铃响了,马拉的雪橇铃也响了。整个天地一片哀鸣。我头上覆着霜,脚下踩着火。这个世界成了汹汹火焰的走马灯,很多马被烧得只剩下蹄子了。父亲奄奄一息地躺在床上。母亲妒忌心强,人品极坏。新郎一个人跳着摇摆舞。
首先,我们要把他埋在冰冷的地下,然后再埋葬他的名字、经历,以及他那想以身殉夫的寡妇。我要娶这个寡妇的女儿为妻……在她身着孝服,戴着黑手套的时候。我要救赎,把圣灰涂抹到头上。
一圈又一圈……八字形、美元形、横一字形,只要有一点儿汽油、一根火柴,我就会像一棵圣诞树被烧成灰。
“米勒先生!米勒先生!快停下来吧。”朱安叫喊着。这小伙子看上去吓呆了。他为什么这么盯着我呢?
“米勒先生,”他紧紧抓住我的上衣后摆,“请别这样笑!我害怕。”
我放松下来,亲切地冲他笑着。
“这样好一些,先生。你真让我担心。我们现在走好吗?”
“可以吧,朱安。我们今天的运动量够大的。明天你要买辆自行车。你饿吗?”
“先生,我是饿了,我胃口总那么好,我曾经独自吃了一个整鸡,那是我姑妈死的时候。”
“咱们今晚也吃鸡,你一只,我一只。”
“先生,你真好。你现在不难受了吧?”
“没事了,朱安。这时候到哪儿能买到孝服呢?”
“我真不知道。”
我叫了出租车。我想到东边有些铺子还在营业,司机说他肯定能找到一家。
当我们来到一家服装店时,朱安说:“来这儿就不错,它一直是这个样子吗?”
我说:“一直是这样,节假日也是这样。只有穷人才能享受到生活的乐趣。”
“以后,我愿意来这儿工作,他们用什么语种?”
“什么都行,你也可以讲英语嘛。”
店主站在门前,友好地拍着朱安的头。
“买一套孝服,十六号的,”我说,“不要太贵,今晚一定要送到,货到交钱。”
一个黑色皮肤的犹太女郎走过来,操着俄罗斯口音问:“是年轻妇女,还是老太太穿?”
“年轻的。跟你身材差不多,是我妻子。”
她给我拿出各式各样的样品,我请求她给选一件最合适的。“别太难看,也别太讲究。明白我的意思吧?”
“还有黑手套,可别忘了。”朱安说。
“多大号?”女店员问。
“我看看你的手。”我端详了半天说,“比你的手略大一些。”
我留下地址,送给那个送货的小伙子一笔可观的小费。
店主走上前去与朱安搭话,他好像很喜欢朱安。
“你是哪里人?孩子。波多黎各人?”
“从古巴来的。”“说西班牙语吗?”
“说。我还能说法语和葡萄牙语。”
“这么年轻就懂这么多语言。”
“我父亲教我的。他是哈瓦那一家报纸的编辑。”
“噢,你让我想起了我在奥德萨认识的一个小男孩。”
“奥德萨?我去过。我在商船上当过小工。”
“什么!”店主大叫一声。“你去过奥德萨?简直难以想像。你多大了?”
“十八岁,先生。”
店主转向我,问能否邀请我们到隔壁的冷饮厅里喝点儿什么。
我们欣然接受。店主叫爱因斯坦。他和我们谈起了俄国。他原先是医学院的学生,那个酷似朱安的孩子是他儿子,已经不在人世了。爱因斯坦说:“这孩子很怪,和家里其他人不一样。他有自己的思维方式。很想漫游世界。不管你说什么,他都有自己的主意。他是个小哲学家。有一次,因为想研究金字塔,就跑到埃及。我们告诉他要去美国时,他却说要去中国。他说自己不愿意像美国人那样发财致富。这孩子怪得很!独立性很强!天不怕,地不怕,更不要说怕哥萨克兵了。有时我真有点儿担心。他是怎么来的?他的模样根本不像个犹太人……”
他独自讲述着这股注进犹太人血统里的怪异的血脉。他讲起阿拉伯、非洲、中国的奇特部落,甚至认为爱斯基摩人也流淌着犹太人的血液。说着说着,他陶醉于这种血统与种族相结合的想法中。要是没有犹太人,这个世界将是一潭死水。
“我们就像被风挟带的种子,”他说,“我们到处开花,生命力极其旺盛,即使被连根拔掉,我们也不会死去。我们能绝处逢生,能在石头缝之间生长出来。”
他一直以为我是犹太人。我后来解释说,我不是犹太人,而我妻子才是。
“这么说,她成了基督徒了?”
“不,我成了犹太人。”
朱安疑惑不解地看着我;爱因斯坦先生不知我是否在开玩笑。
我说:“我到这儿来十分幸福。我不知道这是为什么,但总觉得像是到了家里。也许我身上有着犹太人的血统,只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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