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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床-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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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医院对我不会有更大的帮助。中间我们还接待了二哥和袁丽的来访,是袁丽自己开车来的,他们在上海呆了三天,他们以前都来过上海,对逛街、参观景点不感兴趣,于是我们就在家听音乐、聊天,还请一些朋友到家里开了一个派对。
2月的上海,天气非常冷,但是,大家的情绪倒是好起来了,张晓闽负责买菜、洗衣服、打扫卫生,裴紫负责做饭、洗碗,有时候裴紫外面有应酬,张晓闽就和我上街吃饭,一直吃到裴紫应酬完了,开车来接我们。这段时间,裴紫的生意不错,一直忙,张晓闽便到裴紫公司帮忙,只要没课,张晓闽就到裴紫那里上班,她们两个双进双出,交通上省去了很多麻烦。
当然也有累的时候,跟两个女人生活在一起,你得做好受剥削的准备,她们一致认为家里数我最轻松,成天在家不是冥想就是发呆,对人类社会没有价值,为了把我改造得对人类有用,她们决定代表人类享受我的服务。先是张晓闽把每天洗衣服的光荣任务转交给我,接着是裴紫热心地教我烧菜,每当我独立完成了烧菜任务,她就奖赏我一张碟片什么的。渐渐地我发现,家里几乎一切活计都归我了。
不过,总的说来,随着裴紫开给张晓闽的工资和生活费的提高,张晓闽买回来的食品结构已经有了很大改变,从早期的植物茎叶、动物肢体,边成了果汁、菜汁以及冰冻海鲜,这就大大地减轻了我的劳动压力,况且每次吃饭总有两个女人对你赞美不止,这真是天下头等美事!再累你也不觉得了。
再说周末活动吧。那一般是由三个人投票决定,但是,常常会出现二比一决定去逛街的情况,而且既然你参加了投票,就不允许退出,必须服从民主决定。当你们在街上逛到深夜12点,累得气喘吁吁,却什么也不买,这个时候,你千万不要露出哪怕是轻微的不满,因为如果你不满,情况就会有你好看,本来就要结束的逛街马上就会变成一场持续到天明的竞走加遛车马拉松,而且此后发生的费用完全由你承担,一般这个时候会发生很多费用,比如路过哈根达斯冰激淋店,张晓闽会说,我们应该进去享受一下来自异国的冰雪美味,再比如路过歐玛丽的时候,我们就应该拥有一瓶杯举世无双的爱尔兰黑啤,路过海王大酒店的时候,她们共同认为这里的澳洲大鲍鱼是最好的美味。这个时候,你惟一的出路是祈祷上帝让天快点儿亮,但是,怎么说呢?你的祈祷在被上帝听到之前你还是得打起精神。当然你也应该采取另一种态度,比如在歐玛丽,既然你已经付了钱,你就应该悠闲地坐下来,喝一口你的冰黑啤,听几首爱尔兰民歌,另外,如果你心平气和,欣赏一下裴紫和张晓闽两个人的对舞,再看看那些外国佬火一般盯着她们的目光,那也是很好的享受。
第四部分:呼喊呼喊(2)
还有更尴尬的时候,如果有女人,她们仅只穿着短裤和胸罩在屋里窜来窜去,你该怎么办呢?捂上你的眼睛?问题是你的生活里有两个这样的女人,她们都是如此,她们当着你的面互相品评对方的内衣,甚至把胸罩脱下来交换着试穿,这个时候你除了躲到洗手间去抽根烟,就没别的办法了。更要命的是,她们还会人来疯,越是瞧着你退避,越是开心。张晓闽还老爱把“莋爱”、“拥抱”这样一些词挂在嘴边,仿佛一天不说它个十遍、八遍的就不过瘾。绝大多数时候,她们睡下了却并不急于睡着,而是在那里探讨什么床上技巧,恋爱密笈,仿佛我根本不是个男人,张晓闽会说,好寂寞啊,好久没人爱了!这日子怎么过哟!说着就会抱着裴紫鸡叨米般的猛亲不止,这个时候裴紫就会一边掐她背心的穴位,一边拿我打趣:“嗨!诸葛,张晓闽到底是不是你哥们儿,现在她有难题,你就不能献身一次?为哥们儿两肋插刀,这点小忙总归可以吧?”
有的时候,晚上会被她们的斗嘴吵醒。
张晓闽:“哇呀,你抱着我干吗?我可不是同性恋?”
“谁抱着你啦?是你的脚搁在我身上了呀!我还没说呢!”裴紫的声音。
张晓闽这个时候会猛地爬起来,拽着我睡到她们中间去,她抱着我的一只胳臂说:这下好啦,中间有个男人隔着,舒服多啦。虽然这个男人不是自己的,不能用,但是,摸摸也是好的啊,裴紫姐姐,你说呢?是不是抱着男人睡更舒服?
这个时候,裴紫会在黑暗种拽我的耳朵,拧我的胳膊,她会一边说:“是啊,是啊。”把头靠在我的臂弯里,一边把我整得龇牙咧嘴只想哭。
张晓闽说:“真不明白,你们干吗不莋爱?”
是啊?为什么不莋爱呢?
有一次罗筱来,我们亲热了一会儿,但是没有莋爱,捏着我的下体,她打趣地问我:“是因为最近莋爱多吗?身边两个美女,肯定很累吧!”
我说:“也不知道,就是没有莋爱。好像都没有这样想。”
“那么,是你没欲望啰?”
“也不是,”我犹豫着不知道怎么回答,“我可能是更需要温暖的人吧。比起莋爱来,温暖的感觉更好,有的时候,莋爱反而破坏了那种温暖的感觉,担心到这一层,就不愿意提莋爱的事儿了。”
“你倒是很特别呢!莋爱的时候像女人,莋爱之前、之后,都那么温情,男人很少做得到的,特别是莋爱之后,男人大多会感到厌倦,不是呼呼大睡,就是起来抽烟洗澡,很少有特别愿意和女人继续缠绵的,你是特例,看得出来,你对身体不是太看中,你看中的好像是另外的东西。”
可是,我看中的是什么呢?是爱吗?
Dan不再害怕裴紫、张晓闽了,尽管它似乎对女人有排斥感,但是,张晓闽和裴紫在家的时候,它也能安静地躺在客厅的沙发上不动,不会惊慌不安地躲开了。每当我在书房看书的时候,它就会安静地坐在书房的窗台上,有的时候它会这样坐一个上午,一动不动,Dan是渴望阳光的动物,它几乎时刻都在晒太阳,它漆黑的皮毛在阳光下闪闪发光,仿佛那颜色就是被阳光晒出来的一样,有次罗筱来看我,我们在书房里坐了两个小时,聊天,听音乐,这之间,Dan一直呆在窗台上,直到中午,我喊Dan吃饭,罗筱才大吃一惊,她说她还以为窗台上放着的是一只布艺玩具呢!“你不应该养这只猫。”出门的时候她伏在我的耳边说,仿佛怕被Dan听到一样。可是,我怎么呢抛弃Dan呢?我能把它送到哪里去呢?
实际上我也需要Dan的陪伴,白天家里没人,而我的身体状况又不允许我出门,酒吧是好久不去了,清平檐早就不存在了,我想即使清平檐还存在,可能我也不能去了,“赤裸的晕眩”,那种烈酒我不能再喝了,现在我只能喝啤酒,那种低酒精的啤酒。家里没有人的时候,那种纯粹的安静让人受不了,有Dan感觉要稍稍好些,人是需要和动物在一起,和有生命之物呆在一起的。尽管,有的时候伤害你的也一定是有生命之物。
第四部分:呼喊呼喊(3)
日子很平静,有的时候我希望这种平静的生活能永远延续下去,也许人生不过就是如此,平静中渐渐地展开,然后又在平静中慢慢地收拢,然后结束了,生命完成了。然而这种平静的生活能永远下去吗?
也许与生俱来,末日的感觉,临近深渊的感觉,灾难的感觉,总是追随着我。所有的事物都是过眼烟云,所有的人都是过客,所有的爱都会成为历史,所有的恨也会成为过去,所有的人都会成为亡魂。在我的眼前,没有什么是永恒的,固定的,没有什么有价值的事物能永恒存在,甚至那无价值的事物,我们也坚守不住。
也许这和我极端过敏的神经类型有关。我三岁的时候就能从乌云密布的天空中看出灾难,我的母亲说,我三岁的时候站在河边,指着河对岸奔跑的人群,沉痛地说:明天他们就会死了。结果呢?那个村里的人在第二天的洪水中死了一大半。我的母亲问我,为什么我会有那样预感?我说,因为天上有乌云。
此后,我的生活就和各种各样的预感联系在一起,而这些预感绝大多数都是有关灾难的。
灾难将临,就像我们的朋友,他时刻尾随着我们,他是我们的命运。
为什么我会认为人是非公义的呢?因为,我所有的预感中只有灾难,没有幸福和安宁,譬如我主,远在此生之前,他给了我们公义的生命,但是我们把它花光了,我们所秉持的不过是那公义性遭到背叛之后的余生。这样的生命怎么能得到安宁,怎么能摆脱灾难?我知道,对于灾难,人类的承受其实是一样的,但是有的人,他对此意识得更多,他注定要活得更为恐惧,因为在灾难来临之前他就已经活在灾难里了。
第四部分:呼喊呼喊(4)
回到家,洗澡,泡在浴缸里,一边喝啤酒,一边用手提影碟机看岩井俊二的《燕尾蝶》,那是我最喜欢的片子之一,心情不好的时候就看,我喜欢岩井俊二的冷峻与悲伤,它对我的忧郁有治疗的效果。看别人悲伤自己的悲伤就减轻了,这一点可能证明我是个坏人。我是一个胆小的坏人,喜欢躲在浴室里,浴缸让我觉得安全,全世界最安全的地方是浴缸。
喝到第三罐的时候,张晓闽开门进来了,她撩起裙子坐在抽水马桶上,然后就看到了我:
“哇呀!你在这里啊?”
我看她的眼睛睁得那么大,像是看到了怪物,立即呵呵呵地笑起来,我说:“是你侵犯了我的领地啊!不是我侵犯了你的领地。”
张晓闽收拾了衣裙,盖上马桶盖,坐下来了:
“我还以为你不在家呢?你原来躲在这里!”
她从浴缸里摸出一罐啤酒,交到我手上,我知道那是要我帮她打开,她怕啤酒罐爆炸,她酷爱啤酒,却固执地认为啤酒罐是危险之物,从来不敢自己开啤酒罐,我打开递给她,她嚷嚷道:
“你好恶心,把啤酒藏在浴缸里。”
“你要和我聊天,就把浴室门关关严,暖气,差不多全跑啦!”
“这里这么热,你怎么受得了?你看我脑门上都冒汗啦。再说,你也该起来啦。”张晓闽收拾了空啤酒灌,伏在我耳边说,“今晚,我们有个客人。”说着,她拉开门出去了。
我一边起身,一边嘟囔:“又是你的什么男朋友?我可以在浴缸里会见他吗?”但是,她已经听不见了。
客厅里果然坐着一个小伙子,20出头的样子,个子很高,两条腿非常长,长得有点儿过分,另外火红的头发,很惹眼,算得上是帅哥,张晓闽介绍他叫凯文,我悄悄对张晓闽说:“拜托,你能不能有点长进?每次都是帅哥,能不能来点深刻的?太肤浅了吧?一点没有创意。”张晓闽说:“这个不一样,很有见地呢!”
我烧了咖啡,给他们端过去。
凯文说:“刚才看了你的书房,你书很多啊!都是哲学的,晓闽说你是个哲学家。”
我说:“其实也就是喜欢看看书,想想事儿吧,谈不上哲学家。”
凯文:“那么,你研究什么呢?”
“一下子倒是真的说不清楚,到底在研究什么?归结起来,这么说,是在研究人生吧!”
凯文喝了一口咖啡,抿了抿嘴唇说:“我觉得人生其实很简单,只要看看动物就可以了,吃喝、性交、生育,然后死亡。其他都是派生的,比如竞争,在动物界比较赤裸,是为了争夺配偶和食物,人这里稍微复杂一些,但是也没有什么两样。”
我说:“说穿了,的确是这样。但是,哲学么,就是不说穿,让它变得复杂一些,在没有意义的人生里面找意义,或者,赋予没有意义的人生以意义。”
我发现这个小伙子有些可爱。
“比如说爱情、婚姻?”凯文问道,“结婚是最没意思的,这只要看看人类是怎么处理婚礼的就知道了,只有最没意思的东西才要搞得外表看起来特别有意思,所以婚礼一般都搞得特别有意思。”
我说:“倒也不全是这样。还有一些其他因素要考虑吧?”
“你们男人就喜欢谈这些东西,故作高深。生活被你们这么一聊,就一点意思都没有了?还是谈谈今晚怎么过吧?”张晓闽说,“凯文和我要去看电影,现在是电影节,可以看几部原版片,你去不去?”
我给裴紫挂了电话,她说她在湖州的印刷厂里面,大概9点才能回来,我便约她直接到港汇广场来,和我们碰头。
穿了大衣,和张晓闽、凯文下楼。我看到张晓闽今天画了淡妆,很难得,化了妆的张晓闽其实是很女性的,可惜,平时张晓闽几乎不化妆。
凯文开的四驱大切诺基,停在楼下,看到切诺基,觉得凯文不简单,可靠了许多。看来男人还是需要很多身外之物的,没有身外之物的男人无论如何让人不放心。我一直自持是另类人物,对人的判断是不以俗物为准的,但是,到了关键时刻,没想到看凯文还是那样老套,为什么呢?为了张晓闽吗?
我想到地下车场开车,张晓闽一把把我拽上了切诺基,而且她还挽着我的胳膊和我一起坐到了后座上。看起来,凯伦像是司机,我和张晓闽倒是像恋人。
上海电影节实际上是一个可笑的垃圾电影节,没什么好片子,不过这部倒还是不错,是一部波兰片,题目叫《爱的渴望》,讲述的是肖邦和乔治桑的故事。
第四部分:呼喊呼喊(5)
电影散场后,我们到底楼的欧福咖啡馆喝咖啡,裴紫已经等在这里了,她穿着一条鲜艳的绿色旗袍,坐在落地玻璃窗下,看上去像是电影中的某个镜头,她说过沪杭高速的时候在嘉兴带了粽子回来,问我们饿不饿?结果我们每个人吃了一个粽子。凯文提议大家继续看电影,看个通宵,我看看裴紫,裴紫说,她太累了,想回去休息,我便对凯文和张晓闽说,要么你们看吧?我们先回去!张晓闽看了我一眼,又看看裴紫,犹豫着,眼神楚楚可怜,似乎在求救,又似乎还没有从刚才的电影中回过神来,凯文对张晓闽说,要么我们看吧,又对我和裴紫说,你们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
我和裴紫走出来,看裴紫的大衣单薄,我把围巾围在她的脖子上:“你的旗袍很漂亮。”
“得到你的赞赏可真不容易,这是你第一次注意到我的衣服吧?”
“不是,只是怕话说不好,所以就不说。”
我们到交大校园取车子,裴紫把钥匙交到我手里,说:“还是你开吧!应该男的开。”正当我要接钥匙的当口,突然她好像想起什么,猛地收回了手说:“不!还是我开吧。以后我们在一起,都让我开车!”
我知道裴紫是想起了她以前的先生,想起了那场车祸。想起刚才电影里肖邦和乔治桑分手的情景,一阵感伤涌上心头,我在心里说,我和裴紫不能那样,我拥住裴紫说:“相信我,跟我在一起你就要相信我,我们会有好运的。”我能感觉到裴紫在我的臂弯里颤抖,慢慢的她放松了下来,从背后摸到我的手,把钥匙塞进我的手里,但是,她还是紧紧地偎靠着我,不愿离开我的臂弯。
坐到车里,裴紫从后座上拿出一只服装袋来,里面是一件羊绒夹克。她拉开衣服拉链,在我身上比划一下,然后说:真的很好看。
我问:“给我的?”
“是呢?上次逛连卡佛的时候看中的,这次终于买了。”
“可是,天气已经开始暖了,真不必这样破费。”
“不是给你今年穿的,是给你明年穿的,现在买特别便宜。大冬天的时候这件要2000块呢!”
第五部分:死亡是极限已至 还是极限的消失生死派对(1)
不安的感觉,不祥的预感、危险、不能站立的感觉一直尾随着我,愁绪纷纷,没有什么是可靠的,包括我们的肉体,它也会背叛我们。是疼痛提醒我,我还活着,可是,这是我吗?这是我的生活吗?在各色各样的药片之间,我能看见,上帝在虚无的另一端。一切都是不真实的,包括我们的哭泣。一切都是靠不住的,都会失去,我们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我们失去 ,或者,我们就是为了失去,才暂时拥有了它们。多少人在青春里迷醉又瞬间迷失了他们青春,我的青春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又在什么时候丢失的?现在呢?我又是在去哪里的路上?
第五部分:死亡是极限已至 还是极限的消失生死派对(2)
新加坡人力资源部的倒签证信已经到了半个多月了,但是,我还是没有去体检。X光透视、VIH验血、肝功能检查都是我害怕的,尤其是肝功能检查,我的转氨酶指数会把医生吓坏,在这残冬的寒冷里,透过枯萎的紫藤,透过衰败的水草,我能看见医生那错愕的表情。裴紫问:你是不是不想去新加坡了?我说:是啊,不想去了。裴紫说:不是你自己申请的吗?我说:我改变主意了。
是啊,我改变主意了。就像当初我的大哥,改变了主意一样。
田兆非建议我把居留期缩短为5个月,这样就不用我自己跑签证,外事处可以把所有的事儿搞定,超过半年就属“长期出国”,要通过人事处,扣国内工资不说,人事方面还要办很多手续。
我勉强地说,好吧,怎么简单就怎么来。新加坡一所大学聘我任教授,工作8个月,原来我以为这事非常简单,现在才发现在中国所有的事都不简单,或者,在我们的生活中根本就没有简单的事吧。
圣桑打来电话,说要去欧洲巡回演出了,演出季要三四个月,出国前想搞个小型派对,问我能不能参加。我说,行啊,送送你!他说,是裸体派对,请了四五个人,叶翩和张露也来。我说我再带三个人来,我的女朋友裴紫,裴紫的女朋友张晓闽,张晓闽的男朋友凯文。他说,听这些名字,似乎不错,你带来吧。他说届时谭真会给每个人画一幅体绘,而他则要试奏最近新创作的几首回旋曲。
我们约好了星期五晚上见。
星期五晚,到圣桑家是9:30。我们在待客厅里脱了衣服,下到家庭会所,会所分成三个区,酒吧区、视听区、台球区,台球区里台球桌没了,代之以一张三角钢琴,钢琴上放着一只骷髅。会所虽说在地下,但是布置可算是奢华了,所有的布艺今天都换成了红色的。张露、叶翩已经先到了,张露右乳防上画着一只纤柔的手,那手温柔的把握着张露的乳防,张露下身穿着一件蝶形内裤,张露拥抱我的时候,我才发现那件内裤是画上去的;叶翩的脐部也画了一只手的图案,食指和大拇指对接构成一个圆圈,合在肚脐上,另外的手指伸展着,像一个OK手势,肚脐被画成了一只闭着的眼睛,几滴泪水滴落下来,向那隐密处淌去。另有一位女士,40岁的样子,是歌剧院的独唱演员李澜,李澜只在胸口画着一只很小的杜鹃,正如上帝所说,白发是老人的尊荣,平静的舒缓的身体之美正是成熟女性的骄傲,我问为什么画杜鹃呢?她说,杜鹃是最爱自由的鸟,如果被人抓住关在笼子里,她会不断地用身体撞笼子,直到血尽而死,更重要的是这种鸟的啼声非常美,这是一种能够为自由歌唱的鸟,她喜欢这种鸟。说话间,裴紫的体绘已经画完了,一只荷叶斜铺着,两只乳被画成了荷花。谭真正给张晓闽画着,她运笔如飞,在笔尖在张晓闽身上翻飞着,一会儿看清楚了,是藤蔓和鸢尾花。所有男人脸上都画着脸谱,这种场合,圣桑不给大家介绍,大家就不会主动通报姓名,所以大家并没有互相认识。谭真也给我画了脸谱,因为没有镜子,我不知道自己脸上到底画的是什么。
第五部分:死亡是极限已至 还是极限的消失生死派对(3)
12:00,灭了灯,圣桑点燃了骷髅里的蜡烛,开始演奏,先是古诺的《圣母颂》,李澜随着琴声演唱,那悠远纯净的歌声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接着圣桑和一位男士用钢琴和小提琴合奏克莱斯勒的《爱之悲》、《爱之喜》,舒伯特的《梦幻曲》、马斯奈的《泰伊斯冥想曲》、毕夏普《甜密的家庭》等曲子。中间大家喝了很多酒,跳了舞。我看裴紫已经被人拉进了舞场,便邀了谭真,谭真告诉我她也要去欧洲了,我问她是不是还回来?她说待会儿你就知道了。听她这么说,我心里突然伤感起来。在我看来,谭真是沪上新生代女画家中最出色的,她的画鲜艳、凌厉、张扬,有一种神秘的触觉感,虽说她也是江浙人,但她对颜色的理解和沪上那些画家完全不一样,仿佛她不是在亚热带阳光下长大的一样。
适度的酒是好的,它使人放松,使人陶醉,让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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