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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地阳光-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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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我回到家中,你在安心地作画。你的画喧闹,色彩凝重,夸张。我常常取笑你的不安分。你那样安静地看着我,似笑非笑。我总也忘记不了。白桦林,黄昏,雪霁,茅草屋,灯光,雪泥,足迹,全无一人,而黯淡的温暖呼之欲出。那是你得意的作品。而我近些天常常想起它。我只知你的安静,不知你的寂寞。我只知你该让着我,不知你也需要关心。
在长岛,你给我电话。关机。你后来说给我打了一夜。我信,因为第二天我刚开机就接到了你的电话。你在十二度的武汉,阴冷的夜里,漫无目的地走着,你说。那个夜晚究竟发生了什么?你在电话里旁若无人地哭着,如一个孩子。那是我生命中的高峰体验。此后,又逐渐平息。爱与恨,本来生生不息。十二度的夜里,穿着单衣,在阡陌纵横的小城,你度过了多么艰难的一夜。那与我有关,但又与我无关。
我们一起去刷夜,在狰狞的酒吧里。那是我们年幼的生活方式。微醉,疲倦,你吐着酒气,眼睛迷茫。有时你说一些不着边际的话。我只道你醉了。那里的人都醉了。我看到模糊的人影憧憧,香烟,剧烈的音响。我们以那样的形式放逐青春。子夜后,快速地在高速路上奔驰。我们都是一些酒鬼。你说,死了都要爱。你听到了风鼓着耳朵的声音,呼呼作响。如果当时我说点什么,可能,现在也不会那么多遗憾。
后来就淡了,越来越淡。
然后你就走了,好像我们没有发生过那么多的故事,又好像我们连一个故事都没有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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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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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张票轻轻地飘了下去,透过电梯,到了深不见底的地下室。那里蛛网密布,暗无灯光,似乎有好几年无人问津。
他突然想起了几年前,他们彼此凝望。L的眼睛露出了讨好的眼神,生怕他突然离开。想到这里,他有点疼痛,绝望像十九平米房间里光线照耀下的灰尘,到处弥漫。时间过去得这么快,他想,好像一昼一夜。
在去H的飞机上,他看到了机翼上镶着的灯光,以为是月亮。十几个小时的飞行有点煎熬,他抱怨道。旁边是L,身上正散发着一生之水的清香。亚光下迷幻、疏离。他似乎也听到过这样的声音。一昼一夜,只是一昼夜就好了。L疲倦地安慰着他。那也是好几年前的事情吧,都忘记了。
这样的细节已经不能时时想起,只在偶尔,像击在头部。疼痛已经不是疼痛,而是致命的概念,与残存的意识。
在十四层的阳台上,L盘着腿,快乐地笑着。阳光懒散地充斥在房间。那真是一个美好的下午。那个下午像发黄的照片,老了的时光机,舒缓、悠长、美好。他常常想起那个下午,好像静止了一样,他呢喃道。仿佛这个世界仅仅有L的笑声,在安静而混沌的宇宙发出金色的光芒。
他仍然站在电梯前。有那么多的人进去了,他却还不动。电梯关闭的瞬间,他仿佛看到了L温和的笑容,有如照在黑暗屋子里的永恒,又如照在永恒的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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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ream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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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十岁。她望着身边的男人。那是个老实的男人。他躺在自己家的柴房里。好像是个春天,满山的桃花杏花开了,红的或者白的,山里弥漫着一种花粉的味道。山里有好多不知名的野花。没有事情的时候她就把那些花捣碎,放上白矾,涂在手指上。她的男人傻傻地看着她。天空那么蓝,远处飘来的温和的风,好像她要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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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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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九岁。那时候是黄昏。天边有黄色、红色、褐色的云。麦沓堆上传来秋天的味道。她坐在上面,坐在光与影的下面。近处是小的池塘,水草纠缠在深绿色的水面上,古老而沉重。偶尔听到青蛙的叫声。她茫然地好像不知道觉察。她的眼睛里好像都是天真,她的脑袋里好像都是梦想。这一年,她第一次看到王子和玻璃鞋的故事。她好像看到漂亮的公主穿着粉红的鞋子,像一个精灵一样在她的眼前跳舞。
远处是大山,再往远就是城市。城市里有很高的烟囱,很宽阔的大路。她是个九岁的小女孩,稀疏的头发,脸上还有雀斑,身边似乎没有什么朋友。一个人的时候,偷偷地把红纸放在水里,抿着嘴唇。在镜子里,红红的嘴巴,黑豆一样的眼珠,好像很空旷的样子。
这个村庄平常就没有多少人。走在大路上,除了热气,大狗,长了不知道几百年的大树,几乎看不到什么人。村里的男人都去城市里了。偶尔看到大树下乘凉的老人。他们望着远处的稻田,摇着蒲扇,彼此之间絮叨着讲述了多少年的事情。他们看不起这个小女孩。“小狐狸精”,他们总这样说她。村口的小男孩朝她砸石头。她很快地躲过,看到了家里的炊烟。
她十四岁。那时候是夜晚。天空那么高远,渺茫而深蓝的夜空那么寂静,空气中正有一种逼人的寒冷。老师让她飞快地赶回自己的家。她的家里人声鼎沸。她的母亲死了。她张开了嘴,好像没有哭出来。然后她睡着了。她好像梦到了她和她的母亲拉着手,正在崎岖的山路上走着。山路那么陡峭,好像随时都可能掉下去。好像还听到了狼的叫声,那么凄凉和绝望。她好像飞快地掉了下去。然后她醒了。她的大婶鼓着炉灶里的火,火映红了她沧桑的脸庞。
凌晨的时候,她越过了山。寒冷的星空,她在山谷里大声地叫。从那一天开始,只有她一个人了。她好像是对自己叫。周围黑漆漆的,她看不到光亮。她就那样走着。她突然想起来很多年前她的梦想。可是现在她不再上学了。好像从来没有人注意过她。她穿着打了补丁的衣服,眼睛里依然那么光亮。可她的头发还是那么稀疏,脸上还有雀斑。她从来不是公主,她自己告诉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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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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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二十岁。她望着身边的男人。那是个老实的男人。他躺在自己家的柴房里。好像是个春天,满山的桃花杏花开了,红的或者白的,山里弥漫着一种花粉的味道。山里有好多不知名的野花。没有事情的时候她就把那些花捣碎,放上白矾,涂在手指上。她的男人傻傻地看着她。天空那么蓝,远处飘来的温和的风,好像她要醉了。
她的男人有时候会打她,尤其喝醉的时候。刚开始的时候她还能抵抗,后来,干脆光着脚跑。围了好多人在看。她的男人吐着酒气,追着她,终于摇晃地躺在山坡。而她,气喘吁吁地坐在村口。她想起她小时候的梦想,想起她的母亲。她的母亲多么爱她。她坐在石头上,突然忍不住要流泪。她的眼睫毛那么长,可是偏偏她的头发那么稀疏。她长得是一点都不好看,难怪她的丈夫要打他。可是她的男人是她唯一的亲人了。她想到这里,忍住了泪,摇晃地回到家里。
她三十岁。终于不再做梦。清晨,她出去做农活。中午回来给孩子做饭。晚上睡觉,很快地睡着。她似乎有使不完的力气。这个秋天,她第一次去了城里。她把自己打扮得漂漂亮亮,好像要奔赴盛宴,又好像去了那里,梦想就可以实现。城里的日头那么毒。而城里那些人都那么茫然,他们不像自己想像的那么高贵。不过有几次,有几个穿着华服的女人经过她的时候很厌恶地看着她。她好像有点失魂落魄,感觉到自己那么卑微。那是个夏天。城市里的排水系统似乎瘫痪,弥漫着下水道的味道。天空似乎濒临死亡,充斥着铅色的光影。无数只燕子在城市的下空飞行。
她病了。起先她忍着。她买了大把的止痛片,刚开始有用,后来就没有用了。她开始做稀奇古怪的梦。她梦到自己一个人在彩色的宫殿里。那里有漂亮的首饰,有慵懒的宫女,有烤出油光的野鸭,还有吐着舌头的大狗。那些人似乎都没有看到她。她一个人在空旷的宫殿里行走,越走越黑。她看到了远处的光亮,急忙挣扎着过去,似乎那么遥远,永远不可到达。她醒了。秋天又到来的时候,她去了医院。
那一年她已经三十五岁。他们好多人拥挤在病房里,弥漫着药水和腐烂的味道。她的丈夫在走廊里已经睡了有一阵子。她从窗户里看到外面叫卖的小贩,看到舞着油烟的新疆人在烤羊肉。阳光像她九岁时候的池塘,古老而慵懒地炙着天地。她觉得有一些疼痛,有一些烦躁。她觉得对不起她的丈夫,她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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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话(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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病还没有好的时候,她离开了城市,回到了她的故乡。那真是一个秋天。空气中充满了秋天的味道。大朵的云压在半空中。大树集体摇晃。黄色、红色、褐色的彩霞在远处飘动。时间过得有多快啊,转眼离她做梦的时间已经二十多年了。她似乎不是总有那么多的梦想,可是有时候她小时候的梦想沉重地击中了她。她好像高傲的公主,穿着粉红色的水晶鞋,一个人在众声喧哗的宫殿里独自舞蹈,好像周边一下子空旷了许多。
一起陷入了死亡一般的寂静。在那个高远而寒冷的夜里,她终于告别了她的梦想。在她灵魂飘荡的最后时光,她听到了她的孩子哭着跑进来的声音,她听到了寂静夜里死亡一般的寂静,好像空间结冰了。她离宫殿越来越近,又越来越远。即便是个普通的农妇,她的梦想是那么的蹊跷与高贵。她脸上露出了笑容,好像九岁时候孤单的她在空旷的村庄里做梦时候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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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ear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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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早上,S起床很早,给我煮牛奶。我说我不喝甜的。S说你必须喝,你身体不好,你那么累。我总是很生气地看着S。我感觉到一阵阵的燥热。然后S陪着我下楼。S似乎从来没有回头。一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回首,才看到S满眼的期待和很长时间的凝望。那天一直在堵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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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时年少(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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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候我还和S在一起。每天下班的时候,我总能看到S在厨房里热火朝天。我向S笑笑,然后进了卧室,打开电脑看影碟。过一会儿,S给我端进饭来,轻轻地给我按背。我总是对S说你吃点儿。S说不饿。我很奇怪S为什么有那么大的耐力,居然能给我一直按背那么长时间。我说你停止吧,多累啊。S说不累,哥,我爱你。我说你说什么呢。
那个夏天正在流行《盛夏的果实》。我能感觉到这首歌中飘逸的忧伤。我总是轻轻地哼唱这首歌,然后感觉一阵阵的疼痛。S很认真地听着我唱歌。很长时间以后我都能感觉到S的那双大眼睛。那是一个干燥的夏天,据说是北京多年来少有的高温天气。
每天早上,S起床很早,给我煮牛奶。我说我不喝甜的。S说你必须喝,你身体不好,你那么累。我总是很生气地看着S。我感觉到一阵阵的燥热。然后S陪着我下楼。S似乎从来没有回头。一直到有一天我突然回首,才看到S满眼的期待和很长时间的凝望。那天一直在堵车。
有一天,下着大雨。白花花的巷子里寂静得没有人的声音。我逃一样地走在路上。我看到S穿着雨衣在路口等我。她似乎跑了很长时间,气喘吁吁。S心脏不好,心跳得很快。就是在那一天,我害怕S死掉,像以前的那个朋友。我说你注意身体。S笑了笑,说哥,有你这句话,我觉得很值。我能感觉到S的快乐。那一天白花花的影子后来在很多时候晃动在我的梦里。
我们一起去唱歌。除了S还有两三个朋友。空调总是开得很大。
S一个人端坐在点歌台前为我点歌。别人说你也唱啊。S说我朋友在唱呢,你看他唱得多好。许多时候,我忽略了S。其实我知道,S喜欢唱歌,S也唱得很好。
S是天津人,在上海读书。暑假的时候S来到了北京。我从来不记得我们见面的那一天究竟是什么日子。我只记得S穿着红色的上衣和白色的短裤。
九月到来的时候S要离开北京回上海了。我打车送S。S说哥你要学会照顾自己啊,我走了谁给你做饭啊。我忍不住难过。那时我真的难过。我不知道自己是不是爱S,但是我已经习惯了有S。十四层的公寓里,夜晚和白天我都习惯了有S。S说哥你不要难过,一个月后我就回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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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时年少(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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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个人回来的。天气还是很热。我觉得我身上都是汗水,太阳把热都撒在了我的毛孔里。我想可能我睡不着。可是那天我睡得很好。我很难过。我害怕S再回来的时候,我已经忘记了S。那天我记得很清楚,九月二日。
我果真忘记S了。每天我匆匆忙忙地走在街道上,一切对于我来说都是模糊的。我去酒吧刷夜,偶尔我带一些人回我自己的家。灯红酒绿,十四层的公寓上空划过狂乱和茫然。
那个夏天我还是习惯听《盛夏的果实》,感觉那种无以名状的悲伤和淡淡的忧愁。有时候我想我醉了。我习惯性地在回家后不脱鞋就睡觉。我总是能很快地睡着。我经常做一些噩梦,比方说我飞快地掉在悬崖下,比方说我被一个人追杀。我醒了,记不住梦里头的情节。我口干舌燥。
有一阵子我经常能接到S的电话。S总是一言不发。那种沉默让我快要爆炸了。S说哥你应该给我打电话。我说我这么忙,别给我添堵成吗。S说哥你还爱我吗。我说爱。她笑了。
日子就在对话中缓缓地流过。转眼间,国庆节到了。我从网上约好一个人见面,以便度过这无聊的假期。
可我没有想到S会回来。就是在那个黑夜,我约好人见面的那个黑夜。我想有一些事情要发生了,这些事情可能与爱情无关。那个人叫V,一个什么也不懂的学生。V一遍遍地问我究竟爱谁。我说现在还没有那种感觉呢,以后再说。V和我搂得很紧。就是在这个时候,我听到S回来的声音。当钥匙孔里传出开门的声音的时候,我知道一切要完了。
S的脸白了。我没有见过那么白的脸。那时候是国庆节,也是中秋节。月亮盘子似的挂在窗户外,天是那么蓝。我好像很平常,其实你不知道我的空虚和紧张。我害怕S出点什么事情。我不爱S。可是我曾经那么习惯地和S在一起。
然后S走了。窗外好像有一阵子狂风大作。我不知道是不是做梦了。我梦到那么大的风声,那么多的桃花都谢了,S就在那些桃花中隐约若现。我喜欢看恐怖片,可是那天晚上我吓醒了。是在中夜的时候醒的,指针指向了凌晨的两点。我旁边的学生猫一样地蜷缩在我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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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时年少(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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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一个已经寒意乍现的夜晚。我没有那么不踏实地想像过另外一个人的状况。很多日子以前我曾经想像过。那是一个真正的冬天,大雪把一切都掩埋了。我那么担心一个人在另外一个地方怎么活着。从那时候起我很奇怪地相信起了神灵。以后,我伤心过,痛苦过,好像也绝望过。而这似乎是很早以前的事情了。现在,我又想起了S。这个寒冷的夜晚,住宅区所有灯光都灭了。S在哪里啊?
遗忘总比痛苦更容易唤起。清晨,当我疲倦地打开门的时候,S在门外站着。S穿着紧紧的牛仔裤,白色的衬衫,很无辜地看着我。如果你还爱我你不要做那样的事情,S说。我说我爱你,然后把S搂在怀里。S身上有一种特别的香水味道。我的表情空洞。
默默。你不知道打那以后我们的寂寞,像是一种默契,或者干脆是已经结婚很多年的夫妻。偶尔我登陆聊天室,约好一个人见面,然后一起刷夜。有一天,我还不小心爱上了另外一个人。但是我看到了对方眼睛中的犹豫。因此,在我还没有等到说可能或者不可能的时候我就打算要忘记。我删除了电话号码。可是我没有忘记掉。后来在我落寞的时候,无聊的时候,我都试图打过。电话提示音永远是已经停机。
每次我都要回家,因为我给S的借口是我加班。虽然我知道S从来不相信我是去加班了,可是S没有问我。我总能看到S在那座破旧的公寓楼外的河边等我。那时候正好是黄昏,衰败的柳树,金黄的夕阳,波光粼粼的河水。我能感觉到S的无奈。S想问我可是S不打算问。我装作什么也没有发生。S的饭量很小,而我则根本不吃。我躺在那床大被子里,总是很快地入睡。
那个假期有七天,可我感觉很长。我从来没有感觉那么长的假期。
在熙熙攘攘的火车流里,我去送S。S说累了,要和我分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我紧紧地握S的手。S的肩膀那么的瘦弱。S的眼睛模糊了,或者是我的眼睛模糊了。我可不知道,为什么我不爱S,我却流了眼泪。S身上有MP3。S放《盛夏的果实》。音乐效果似乎不是特别好,可是我就是想哭。我的眼泪顺着我的脸颊流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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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得当时年少(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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哥哥,你曾经爱过我吗?S问。S把嘴唇咬得那么紧。我怎么回答?我根本没有办法回答。
那一声汽笛终于还是响了。我呆呆地看着渐行渐远的火车落寞地行走。S在转身的一瞬间的痛苦,我看到了。我仿佛看到了一片桃花中间,S在那里冷冷地站着。S的眼泪流着。
这是一年前的事情了,天高地远,从此我不再有S的消息。一日,我吃桃子,看到了残留的叶子,这让我一身的惊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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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Togeth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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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很爱我,还会讨好我。刚从受训所回到家的时候,他的腿瘸了。但每听到我回来,总是瘸着腿飞快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里永远有孩子的光芒。他伏在我脚下,如孩子在父母怀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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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定很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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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次,做梦梦到小宝死了。醒来,披了衣服去院子里看他。寒冷的夜里,他欢快地跑了出来。我抚摩着他的背,差点掉了眼泪。只记得那天月亮如水,静静地撒在我们的身上。
小宝是内向而胆怯的。家人只要抬起手,他会立刻伏在地上。起初,我有些自鸣得意,觉得他受了训练。后来,常常想,为了这一刻的服帖,在训练所,他曾经如何忍受工作人员的皮鞭。每次去那里探望他,他摇着尾巴快乐地冲过来,舔我的脸、耳朵,然后四脚朝天,让我抚摩。烈日下,看到了闭着眼睛,发出孩子一般的呻吟。及至我走,他在笼子里哀鸣、焦躁,让人不忍心卒听。
他要与我在一起十几年啊。从刚开始的第一天,他就宿命地与我共担荣辱。我总能想起一句话。对于你来讲,他是你的一只狗,可对于他来讲,你却是他的全部。每当我想起这句话,我的暴戾、乖张、绝望,就会少一点,责任、温暖、情感,就会多一些。如同慵懒的午后,冷风中飘来的暖阳。
他一定很爱我,还会讨好我。刚从受训所回到家的时候,他的腿瘸了。但每听到我回来,总是瘸着腿飞快地到我面前。他的眼神里永远有孩子的光芒。他伏在我脚下,如孩子在父母怀中。
晚上我到家时,不慎把他关在门外。后来想起时,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打开窗帘。他在院子里扒着门。风沙正大,呼啸着旋风而来。大的雨点雹子似的砸在他身上。风雨中他确实如此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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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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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岩一次说起他养的狗,好像在说他的孩子一样。那时候我当然要比现在小,对于养狗,我基本上一无所知。
直到有一年的秋天,我在一个集市上有了第一只狗。他牵着我在人群中肆意地奔跑。我几乎要上气不接下气了。从那以后,夜晚稍微不寂寞。我听音乐或者看书,他就在一旁卧着,打着盹,似睡非睡。冬天到来的时候,他养成了在被窝里睡觉的习惯。起初,我不让他睡,可我制止不了他。他倔强而讨好地一次次钻,最终我还是没有拗过他。有一次下特别大的雨,电闪雷鸣。台灯下我们互相拥抱,如相依为命。
我不在家的时候,他就撕沙发,被子。等到我回来,他又故意不理我。我本来听到了我进门时他的慌乱,他从南走到北。进了门,他懒洋洋地看我一眼,好像我进来不进来与他无关。等到我抚摩他的时候,他投降。他骄傲地在灯光下昂着头,如同哨兵。
下了六天大雪的冬天,绵长而昏暗。早春疾病的传染,恐惧而忧伤。那一年的记忆里总有着他的影子。而他孤单而淘气地叫着。这是我们俩的领地。他的眼睛里闪耀着美丽的光辉。
“非典”过后,有很多家分崩离析。他离开了我们的家,去了一个朋友那里。我不忍心去看他,幻想着他能快乐一点,直到无意中去了他的新家。在院子里他懒洋洋地晒着太阳,即使注意到了我也无反应。但我还是感觉到他的躲闪。他大概是故意装看不到我。或者,是害怕被他的新主人看到。当年,他是多么的活泼啊。新的主人说,你不晓得,他有多么会看眼色。他要等到另外一只狗吃完,才肯去吃。从来不大声吠叫,如同寄人篱下。
最初的那一年,我偷偷地看到了他几次。后来,再也不相见。再后来,他又被送人了。他颠沛流离,到处找不到他的家园。不知道他会不会想起他最初的家。那个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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