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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级簿-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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员, 我的部下。他曾在肯尼亚工作,渴望重返非洲。他年近 40 岁,从体格看,一身 肌肉,像个典型的长跑运动员。从身分上说,凯文属于世界公民一类,上一 次我见到他时,他拿的是比利时护照、美国绿卡,说一口什么『毛』病都挑不出来 的地道英语。他的妻子可爱的索皮亚图(s0piatu)是肯尼亚人。凯文出生于比 利时,父亲是比利时人,母亲却是美国人。父母的结合是二战期间罗曼史的结 晶。凯文拿到的是英国布里斯托尔医学院(prisioimedica1school)医学博 士学位。随后移居美国,进修成为肝脏病专家。他之所以来“疾病控制中心”, 而且是在我这个部门工作,就因为他愿意同非洲的病毒打交道。

    凯文出发赴扎伊尔之前,我把全部 600 份血样的捐献者姓名清单交给了他。 自然其中最重要的是艾滋病病毒试验呈阳『性』的 5 人。他此行的目的之一就是要 弄清楚他们目前的情况。 年悠悠,此地情况并无好转。凯文在第一线所需要的一切还得由我们替他充当后勤。现在我已经靠不上乔纳森·曼了。乔纳森已去日内瓦就任世界 卫生组织委派的新工作了。接替乔纳森遗缺的是罗宾·赖德(robinrvder)。 他是“疾病控制中心”多年的老人,后来调去大学供职。他身材细长,精力充 沛,是个理所当然的长跑『迷』,『迷』到早跑夜跑,日日长跑的程度。他在冈比亚搞 过肝炎感染的研究项目。所以对非洲有相当的了解。困难的是他不通法语。但 对新工作,热情洋溢,精力之充沛,决不亚于他日日穿公园而过的长跑劲头。 一俟罗宾接过金沙萨的摊子,诸事就绪,我们也就开始了艾滋病病毒的日常研 究,现在我们又得再三叮嘱凯文:该做的重要工作千头万绪,当前的病毒研究, 必须优先。我们只能这样安排。

    金沙萨的飞机航班说有就有、说无就无,凯文总算运气好,弄到一个内地 飞机的座位。

    此行让凯文有机会看到一般旅行者很少看到的扎伊尔部分地区的风光。飞 机飞往利萨拉(lisala)途中。要在坐落在扎伊尔北部乌班吉河沿岸的一个 名叫加杜莱特(ghadolite)的北方小村庄降落。原来蒙博托总统就是在这里出 生的。凯文说,他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地方,别说在扎伊尔,就是在全世界, 也没见过这样的地方。有多少机场有金子拱顶的候机大厅呢?我去北方处理猴 痘问题时,也领略过那里的气派。该村孤零零的,同哪里也不挨着,没有一条 主要公路与它相联。其本身不起任何重要作用。然而街上却是灯火通明,24 时 不熄。店铺货架上满满当当的摆着由扎伊尔航空公司飞机运送来的各种商品。 一句话,整个扎伊尔都难以找到的赏心乐事、舒适享受,这里一应俱全,什么 是奢侈排场?什么是腐败浪费?看看这儿,就全明白了。这些都是蒙博托长期 统治的标志。

    回到亚特兰大之后,我总是焦虑不安。凯文此行能搞出名堂来吗?能查出 艾滋病曾否一度泛滥?我坐不安席,像这样闷在办公室里呆等消息,还不如亲 自跑上一趟的好。凯文临行之前,在亚特兰大刚签了一份买房契约。我还得 分身替他出面料理这方面的后续事宜,像保险之类,都得按规定逐一完成。凯 文出差公干,我理当担当后勤支援。但尽干这些,难道不差点劲吗?事隔 10 载,重新觅迹寻踪,要说凯文的任务太费心费力,也真够他呛的。但他百折不 回,真的把艾滋病病毒试验呈阳『性』的人找出来了,5 个一个不缺。这成绩一方 面果然得归功于凯文的聪明才智,但也不能抹杀非洲乡村社会的稳定体制。5 个中死了 3 个。为了查明死因,看是否同艾滋病有关,凯文跟与死者熟悉的人 都见面谈了话。按亲朋好友介绍的情况看,这些人死前都有消瘦减重等等足以 使凯文确信艾滋病正是死因的种种症状。凯文随即采集了两位迄今存活的阳『性』 病毒携带者的淋巴细胞样本,携回“疾病控制中心”。等试验结果出来一看,两 人都有艾滋病病毒的抗体。我们最后仅剩的一丝疑云消失了。

    这肯定无疑就是艾滋病。

    接下来凯文着手解决他的主要任务。具体的做法是在当初提取血样的、原 来村子里采集随机『性』的群体调查所需的样本。我们想把 1976 年调查的样本同现 在的结果进行对照。

    凯文采集了 300 份新血样,妥加保存,要全都携回国内,交“疾病控制中 心”研究。这一段过程花了凯文 6 周时间。艾滋病病毒实验室负责试验,使用 与 1976 年化验前一批血样时完全相同的方法手段。于是,我们再一次在悬念中 等待着。

    结果一出来,大家急于核对数据,好一场及时雨!扬布库地区 1986 年时 的感染普遍率同同一地区 1976 年的数字完全一致,也就是说,艾滋病病毒携 带者的人口比例为 0。8%。

    现在可以说证据确凿。艾滋病病毒藏身之处,昭然若揭。同时也掌握了了 解非洲现代艾滋病流行的来源的方法手段了。我们这样说的意思不是指扬布库 一带就一定是该疫病的根源,而是想表明我们认为艾滋病病毒来自中非洲农村 地区的某个部分,这部分地区的人群里藏着艾滋病病毒,时不时地感染几个人, 却从不严重威胁大多数居民。可以说是与人长期共存吧。

    艾滋病不是什么新东西。不是从丛林里突然冒出来的。我们长时间内的假 设终于得到了认定。后来弗朗索斯·布伦·韦齐内特把她在 1979 年时从苏丹南 部偏远地区采集来的几百份血样进行化验分析后得出的艾滋病病毒流行比例数 。%提供给我们,使我们的假设又一次得到肯定的验证。

    农村社会中艾滋病扩散程度相对稳定,这一点是肯定了。城市的情况则不 然,其发展之快速符合流行『性』疫病的比例。这一点成了新情况,我们的假设 在这一点上是否说对了呢?快速发展的城市化是否是艾滋病在如此短暂期间一 跃而成危机的原因呢?自由『妇』女和市区其它一些现象,乡村里是没有的。所谓 城市化始自何处?为了研究这个问题,凯文灵机一动,想『摸』一『摸』诸如利萨拉这 些沿河城市的疫病流行程度。因为它们离农村近,不过一百英里左右。

    凯文从利萨拉采集了更多血样。经“疾病控制中心”化验分析结果是单身 『妇』女中,艾滋病病毒携带率上升到 11%。于是下一个问题是查查这个城市有什 么与众不同的特殊地方。原来,金沙萨的运输船只沿河而下,就在这里沿岸停 泊。近几年人口猛增,主要是来自农村的外流人口。于是城里自然而然有了许 多自由『妇』女。这部分人的病毒感染率因此比农村『妇』女高得多,自然也不足为怪。 因为农村『妇』女是不卖『淫』的。我们的第二个假设也得到了肯定:人口流动和迁移。 急剧的社会变动、两『性』关系混『乱』等等都是城市化的综合『性』内容,可以说是非洲 流行『性』疫病的驱动力。金沙萨的艾滋病病毒携带率为 8%一 10%,但是在自由 『妇』女之间要高得多,徘徊于 30%一 40%上下。

    一幅艾滋病病毒携带率由低向高的级数升长图呈现在我们面前:偏远地区 历经十载仍得以保持低比例,接触风险的人群,像较大城市中的自由『妇』女之类, 感染比例就高,而在金沙萨这样的大城市中则更高。由此可见,在过去的 10 年 中,艾滋病病毒从乡下沿着河道悄悄溜进了城市。

    我还需要弄清一个问题。我想知道那个年轻女子的下文,那个向我们提供 来自活生生人体中的存活最最久长的艾滋病病毒的『妇』女的现状。

    我已经无需等待凯文作出回答。凯文的脸部表情说明了一切。原来,死去 的三个感染者中有一个就是她。

    这位『妇』女的悲剧只不过是一场要大得多的悲剧的一星半点而已。那场悲剧, 连“西达”项目都逃不脱。我们说的不是病毒『性』疾患,而是扎伊尔的混『乱』政治 纷争。该国政局进入 90 年代初濒临爆炸边缘。蒙博托树敌越来越多。由于拖欠 月晌过多,军队闹事,到处一片危机气氛。艾滋病项目在这种氛围下实在难以 为继。当时罗宾·赖特的项目负责人职务已由比尔·海华德(billhevward) 接替。比尔是“疾病控制中心”的老人了。但他同罗宾一样,不遗余力攻读法 语以便开展工作。不久,他就明白了,不管他法语讲得多么流利,还是逾越不 了重重难关。最后当地政治动『荡』局势危险到实在呆不下去了,只好在就任一年 之后,被迫束装回国。“西达”项目名存实亡,只剩下一纸计划。尽管如此, 它总是非洲地区同类项目中最早的一个。它在向扎伊尔地区以及世界各地的艾 滋病所作的斗争中,作出了巨大的贡献。

    

第一卷 22。拉沙热研究项目再次进行

    乔在塞拉利昂建立了一个研究拉沙热的项目,到 1986 年已经整整 8 年。该 我出场了。

    他得到世界卫生组织的支持,安排我去那里按照当年他同我合作在“疾病 控制中心”以猴子为研究对象的做法,继续进行那一研究,旨在查明拉沙热病 毒感染对人体细胞和血小板的影响,我们要在来医院就诊的拉沙热患者身上观 察与过去相同的东西。我们一直希望当年共同完成的猴体实验能有助于我们弄 明白拉沙热患者出血,甚至发生休克的原因。那样,也就可能导致找到更有效 的治疗办法。

    我接受了伦敦盖伊·尼尔德的建议,随身带了一种叫做前列腺素的『药』物。 这种『药』物在伦敦和北美专用来治疗起因不明的休克,我们估计此『药』对严重拉沙 热病人也能有一定疗效,该『药』既有保护血小板和内皮细胞的功能,就有可能防 止血管出血,达到防止出现休克现象的效果。拉沙热患者死亡的原因之一就是 由于肺部积『液』而导致呼吸衰竭。具体到这一种类的肺部水肿,有一个专门名称 叫做成人呼吸困难综合症,主要是『液』渗漏,拥塞肺部,导致泛滥而淹死了病人 自己。伦敦的专题研究表明,前列腺素治疗可疑『性』休克,可谓对症下『药』,而且 没有出现其它不良副作用。因此用来治疗拉沙热,似乎也是合理的。但是一定 要通过种种手续,才能取得应用『药』物合法施诊的许可。这方面,乔出了大力, 制造『药』品的公司也非常帮忙,向我们提供种种安全数据资料,并免费赠『药』。

    我此行由伦敦启程,在盖特威克(gatwick)刚办完进关手续,迎面遇上一 位金发的加利福尼亚小伙子,庸洒俊俏、光彩照人。他好像正是在找我。

    “您大概就是苏吧,”他向我问道。

    我当时就明白了,他是唐·福萨尔(donforthal)。他是乔在“疾病控 制中心”的部下,正在流行病情报所受训。他也是去塞拉利昂计划研究儿童身 上出现的拉沙热。他从美国过来,显然很累,但还是给我留下了很深印象。此 行有这样一位相貌堂堂,一表人材的男伴,实非我始料所及。在那个年代里, 唐算得上是个『迷』煞众姑娘的『奶』油小生了。他这一去,成了塞格布韦马姑娘们的 一件轰动大事。唐大受门德族姑娘们的青睐。她们颀长苗条,细细的脖子娇好 的容貌,特别是秀目流波,服饰艳丽,头上漫不经意地缠着一大块头巾,衬托 出典雅华贵风度。在她们眼里,唐是从未见过的异乎寻常的人物,确实『揉』碎 了好几位的芳心。

    唐后来离开“疾病控制中心”调去世界卫生组织工作,遇上了一位埃塞俄 比亚的美丽空姐,结了婚,那一段艳事遂告结束。

    就我们俩人而言,都是初访非洲,出师就不利,说得更确切些,几乎未能 成行。我和唐寒暄方毕。听到的第一个消息就是英国飞喀里多尼亚的航班因“机 械故障”,推迟 12 小时起飞。这等于是给我们开出了一张空头支票。众所周知, 在西非机场,机械人材奇缺。一把搬子、几支改锥的人马怎能让人信得过他们 的诺言?盖特威克正是严冬季节,清晨特冷。地面积雪一寸多厚。我们穿着一 身热带衣服,没有办法,只好忍着,直到晚上飞机起飞。这是我们在非洲上空 飞行,领教到的第一个变幻莫测不同寻常之处。往后还更糟。

    实际上,飞机升空还算比较容易,真正难的是能不能到达我们的目的地。 飞抵冈比亚首都班珠尔时,天尚未亮,机组人员宣称,因为起飞误点,他们这 一班的“当班时间已经满了”,意思是说,到我们目的地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这 一段路程,得等下一拨机组人员来完成。待到接班机组来了,他们马上宣称: 飞行计划略有更改。先飞往利比里亚首都蒙罗维亚,返程途中才在弗里敦暂停。

    从蒙罗维亚折返时,天『色』还是黑的。到达弗里敦,太阳才刚升起。我们想, 这大概可以着陆了吧。谁知道驾驶员这时站出来说话了,还是一副高高兴兴的 佯子;他现在正在弗里敦上空 32000 英尺高处翱翔,希望大家享用好早餐。随 后又接着说,下方雾气稍重,他要把我们送回冈比亚。

    我们已经两次飞抵我们目的地的上空而不着陆。现在却又在班珠尔降落, 驾驶员忽然改口宣布他要飞返伦敦。顿时群情激愤,大家开始造反。

    机上要去塞拉利昂的乘客不下 60 人。我们已经总共飞了 24 小时,决不能 再折返雪花满天、一片寒冷的始发地盖特威克!我们抗议,拒绝各归各位,决 不系安全带,决不接受起飞。机组人员急忙说好话、讨好说再给我们开一顿早 饭。还说要来上一杯威士忌,让大家消消气。我们二概拒绝。

    谈判就在登机的舷梯上进行。太阳升上当空,遂渐消去了弗里敦上空的雾 层。机长最后表示同意试同弗里敦方面联系。尽管无线电联系不是一件容易 的事,反正得了解一下天气条件是否有所改善,能不能再试试着陆。这一下又 耽搁了好久,未了,他总算满意他说云消雾散,可以飞去试试了。

    对我们来说,这个消息无异喜从天降。可是也有闻之不快的人。他们刚在 班珠尔登机,都是来冈比亚晒太阳避寒的英国人。他们当然想一上机就直飞, 马上返回伦敦,他们花钱买的就是这种机票,他们的行程安排根本没有弗里敦 这一站。突生变故,要他们吃亏,他们不干,扬言也要闹一场。

    幸好这些人对本地区地理概念不清,绕弗里敦一圈,究竟多出多少路程, 对他们来说,心中没数。连那是什么地方,他们也不清楚。他们来冈比亚是为 了找阳光、找海滩、找啤酒。他们知道的就是可能在考斯塔德尔索尔 (costadelsol)度假。机长说明他们多停一站耽搁不了多久。这样,飞机才算 重登蓝天。

    现在我们心情好多了,大家表示欢迎再开一顿早饭。刚刚吃罢,飞机第三 次飞临弗里敦上空。隆吉机场是在一大片红树属植物地带的沼泽群中开辟出来 的,正好坐落在市外宽阔的港湾中央:安全降落的保证全靠驾驶员的『操』作技术 和飞行经验。现在,我们体会到喀里多尼亚的英国朋友意见正确,就是不能冒 着浓重晨雾,贸然试降。何况这里的空中交通控制塔台又是这样的原始。隆吉 机场一天仅有一两架飞机起飞或降落,包括国内国外航机。夜间照明,整个跑 道只有一溜灯亮。还得自己发电,只为大航班服务,每周几次,直到飞机真正 飞临头上时才开动起来。电力供应在弗里敦市区也是很难得的。首都四周根本 没电,除非自己想法发电。

    飞机在红树丛林顶上飞掠而过。突然砰地落在跑道上。大家呼出一口长气。 机场大楼破烂不堪。飞机歪歪扭扭地挨边停下。我们生怕同行的赴英旅客忽然 醒悟自己已被带到赤道以北 5 度的红树沼地中央而横生事端,所以,等飞机刚 停稳,就赶快走出来。未曾想脚才踏上地面,既『潮』又闷的热气,便密密层层地 裹了上来,就像掉进了浆糊盆里一样。从空地走进大楼这段短短路程,我和唐 突然陷入一片混饨。这就是非洲。有生以来这是第一回。一进大楼,周围是诺 大的人群。只见人人争先,都决心要第一个通过道道关卡、办完层层手续,好 快快进入塞拉利昂。这下子,我们真的给难住了,不知所措。要换钱币,检验 证件,加盖印戳等等,等等。办事人员并不着急,故意不理睬面前挥动的一只 只手掌、一堆堆卡片和一本本护照,只顾同身边的一些人聊天搭活。一天就这 么一次航班,忙也就忙这么一阵子。慢慢来,悠着一点儿总能对付完的。

    幸亏奥斯汀·登比(ausiindemby)赶来,把我们救了。奥斯汀是塞拉 利昂人,是我们项目的工作同事。此人素以路子宽,能办事著称。不久我们就 发现他在本国所到之处都有他的表亲。

    奥斯汀一来,我们过关的手续就甭提办得有多顺利了:例行公事般地招招 手、盖个章。 奥斯汀告诉我们该在哪儿站队,该把哪些表格递进去。我们感激地照办。 更出奇的是,行李件件都在,没有动过。

    我们听说奥斯汀是塞拉利昂东部最大的部族门德族人,著名的大酋长的儿 子。他高大英俊,确有贵族气质。他同这里大多数知识青年一样,毕业于费里 敦的福拉贝学院(forahbaycollege),帕特里夏·韦布直接从学院中把他抽 调出来。他没有辜负大家的期望,果然是个人才。跑后勤最出『色』,尤其是搞政 治关系那一套,更在行。他特别讲礼节,有耐心。由于他有教养,礼数周全, 到处都能交上朋友,我们搞项目,简直少了他就不成。我同他共事多年,只见 过他一次发了脾气。那是银行行将打烊,别人硬是『插』进来抢在他前面想先办完。 当时我们已经断油两天,当地『政府』外汇枯竭,无法进口,他连续奔波两天, 已蹩足了气。所以才按耐不住。

    “你们打算怎么办?”办完过关手续后,他问我们:“你们是想先进城? 此地离弗里敦大约得开两小时车,还是径直去我们项目的办事处?”这时我已 经精疲力竭,脑子『迷』『乱』。实在弄不清这两者之间有多大差别。比方应该问问项 目办事处离城多远之类。总之对本地的地理方向,连东方省在哪里都不清楚。 如果把唐也算上,他比我还不如。他横越大西洋的时差失常还没转过来呢!奥 斯汀彬彬有礼、谦恭之至,当然不会自作主张、代我拿主意。我就对他说,看 来还不如直接开到我们自己的单位去的好。

    其实我只要看一眼地图就好了。我就会明白我这一草率决定,等于穿越整 个这个国家。 于是登上破旧得不像样子的渡轮,在渡轮顶上冒出的弥漫黑烟中,跨越把 机场同陆地一分为二的出海口,再来到公路上,向左行驶。据奥斯汀介绍,这 个国家仅此一条公路。全国独一无二。所谓沥青铺面,长度不过 200 英里。说 是沥青铺面,沥青还不如没有沥青的坑坑洼洼多,再延伸出去就全是久经雨水 冲坏路面的土路了。当时我们这个项目的主任鲍勃·克雷文(bobcraven)给 这些破路都分段起了外号,如“痔锤骨”“血『尿』丘”之类。放眼远望,路面上全 是红土。车子走在上面,沉洼之多,颠簸之烈,使人感到全身骨头都散了架、 碾成了碎块。尘土洒满头发、塞满牙缝,全身哪儿都是,因为车子没有空调, 想透过气来,非得把车窗全都打开。卡车蹦蹦跳跳尽可能绕过深坑大洼前进。 有时绕出路面相当远,开上了路边灌木地带中由别的车辆压出的新辙,倒反而 觉得稳当得多。开着开着,冷不丁对面撞来一辆像喝多了酒的醉汉似的逆行车, 这时你才发觉,他们想躲开的坑洼和土堆就在你正前方。山羊、绵羊,鸡,还 有头上顶着重物的行人,有时还有牛群,一起拉起一支孕育和滋生公路交通 事故的大队伍。只一会儿,我就头痛欲裂。但是根本没有休息的可能。我想唯 一的解脱办法,倒是让脑袋狠狠磕在车厢壁上,得了脑振『荡』才好。有时卡车越 过一连串的大坑小洞。连续蹦跳起来。有两次差点狠狠碰撞了我的脑袋。

    这一场卡车磨难延续了足足八小时,奥斯汀这才把我们送到目的地。我们 灰溜溜地进入塞格布韦马时,我的感觉就好像自己置身于一只满是红『色』尘土翻 转滚动的烘干机里一样。我几乎不能动掸。只要稍一动,遍身都疼。真需要来 个淋浴。可是只能用桶打水冲冲。谢天谢地,在这样的干旱季节里,我竟然还 有享受用一小桶水冲洗的福分。这里的用水方法是从地下水塘里汲水。季节决 定水量。雨季的水塘总是满的。把系着绳索的水桶放下去,要让桶沉下水面, 灌半满就往上提,沉得大深会失控。提的时候要倍加小心,否则会泼得剩不下 多少。用水的程序我一学就会:先洗脸洗头,往下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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