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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澜-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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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泪水酝酿着他的尝试的甘甜,他搏起一次又一次的尝试。尝试他的人生,尝试他的命运。
 
 

 
 
还 乡
   

    柏敏她们一个劲地埋怨阿桂,会后也不许她去见阿拉,阿桂满腹怨气地回了香港。柏敏过去看阿拉,却见他缩在沙发里睡着,不忍叫醒他。
    天黑时,阿拉醒来,柏敏已送邝妹、慕容、邓萍她们走了。
吕红随张孝泉回家过年,临走时过来与阿拉告别,吕红看上去很是愁惘,张孝泉近来一直与她吵架,他爱吕红.对吕红与阿拉没日没夜地厮混看不下去,因而生出许多脾气。柏敏说阿拉正在睡觉,吩咐樊玲开车送他们去车站,阿拉已醒听见他们的谈话,因怕麻烦,也没出来招呼,和衣坐着,心里别别扭扭,只是感到窝囊。
    柏敏过一会进来,同他说话,他也不搭理,只是闷坐着。柏敏气恼他又在想那洋女孩,便也不理他,自己上楼去整理行李,明天回去。哪知,她刚打开衣柜准备拿几件回家换用的衣服,忽然听见刚才哄着秋儿睡觉的筱翠在客厅里一声尖叫,柏敏心里“格登”一下,连忙下楼,却见阿拉正把筱翠逼在屋角.胡乱地扯她的衣服,眼光似是喝醉一般的散乱,筱翠一见柏敏,脸上现出羞赧之色,叹道“柏姐,你快过来救我,他怎么会这样呢?”
    柏敏过去拉阿拉坐在沙发上,也不怎么说他,只是气愤。筱翠连忙穿好衣服出去了。柏敏靠在阿拉肩上哭了一会,起身为他调一些荔枝蜜,又拿些点心让他吃。
    阿拉呆立一会,站起身往外走,柏敏叫住他,“这么晚了,你上哪?”
    “吕红那里。”
    “不用了,她今天回去过年了,来向你告别过。”
    “哦,对。”阿拉拍拍额头,醒悟似的说。
    “你喝蜜吧,这是于妈送来的。”
    柏敏把杯子递过来,阿拉接过,沉默一会又放下了,说:“我必须出去一趟。”说得很坚决。
    “是不是去歌厅?为了那个洋女孩?”柏敏期期艾艾地问,泪水不自觉来了。阿拉不忍看她,把脸别过一边。
    “阿拉,你听我的话,不要去。她说不定有性病……”
    “你才有病呢!”阿拉忽然焦躁起来,瞪着眼咆哮,转身又往外走,柏敏失望无助,大哭起来。
    筱翠听见柏敏哭声,大着胆跑过来拦住阿拉:“少爷,瞧柏敏姐都哭了,你听她一回话,好吗?”
    “这不管你的事,你不要惹我心烦。”
    “可你知道柏敏姐为你付出的代价有多大吗?一个女人所能给予的,她什么没给你?你应珍惜柏姐的感情……”她的胆大得她自己也害怕起来,这话一旦让阿四听见,她死定了。“
    “可……”阿拉竞无言以对。
    筱翠见自己的话有些效,又怕再说也没用,便说:“我陪你去吧。”她忽然知道了,她在阿拉面前是个女人,而阿拉是男人,真正的男人,男人绝不会怪罪女人的,无论她做了什么。
    路灯发出白腻的光,带着一种芳馨,如同诗梦般的世界,蔚蓝的天空俯拥下的深圳显得恬然,忧雅。我们一时鬼迷心窍的阿拉走在这片恬然的洁净里恍惚找回一丝感觉,他意识到自己的荒谬性和伤害了柏敏心的错误性,他侧过头看看走在身边的筱翠。筱翠很严肃,“回去吧!”这话在喉头翻滚却吐不出。
    一辆小轿车无声地驶了过来,慢慢停下了,樊玲跳下车:
“果然是你们俩,我隔老远就知道,上车吧。”
    筱翠看了一眼阿拉,阿拉自动上了车。
    “怎么,你们俩半夜出来,romantic?”樊玲半开玩笑,筱翠隔着阿拉推了樊玲一把,樊玲仍是不觉,“筱翠你真能耐,没想到少爷会迷上你。阿桂姑娘若是知道了,哼,她非‘嘣’了你不可。你知道,阿桂姑娘早就迷上了我们少爷,这次特地从香港赶来与他幽会,哪知,被柏敏姐和邝妹他们看得严严实实,摸—把都不成,临走我去送她,还哭了一场,你想,她那样的女人,吃东西专吃那活蹦乱跳的猴儿的鲜脑(某些地方的一道菜,将活猴固定在铁架上,剖开脑膛舀鲜脑汁吃,这时每舀一下,猴尖鸣不已,场景极惨),杀人不带眨眼的,都哭了,唉,我都为她伤心呢!……”樊玲还在喋喋不休,筱翠终打断她:
“得,你怎么这般不识趣,少爷今天烦得很。”
    樊玲一惊,看一眼阿拉,不敢再说下去了。
    “你以前不爱说话。现在怎么了?”小翠数落樊玲,她却又想起自己,她俩怎么啦?
    “你让她说,干什么,你?”阿声横了一眼筱翠。
    樊玲却再也不肯说了。
他们回来时,柏敏仍是大哭,秋儿也在内屋啼哭不止,看来又尿下了,樊玲过去给他换尿布,筱翠随后也去了,柏敏看见阿拉进来,含泪惊喜地问:“怎么,你没去?”
    “咱们明天回去过年,我爱你。”
    “我也爱你。”柏敏哭着抱住阿拉,把满脸的泪抹在他洁白的西装上。
 

    东方微现一抹惨淡的绯红,阿拉他们早已回到鼎湖柏敏的家了,他们一夜没睡。柏敏想带樊玲、筱翠一起来,可她俩不愿意。秋儿在柏敏怀里睡得很甜。
    柏敏父母已起床了,阿拉按了两下喇叭,他们便迎了出来,嘴里说着:“怎么今天才回来?”笑容在这一刹那为迷惑、惊讶所凝固——柏敏怀里的秋儿,迷惑在脸上表现为一种呆滞。
    “妈——”柏敏撒娇般地喊。
    “噢,快进来,阿声,快进屋。”柏敏母亲慌慌张张地说,伸手从柏敏怀里接过秋儿。
    “怎么今天才回来?”柏敏父亲已明白怎么回事,为消除这种气氛,随便地问了一句。
    “啊,昨天我们有些事耽搁了。”阿拉确实有些反应不过来,进了屋接过柏敏父亲递过的竹凳,说。
    “这孩子到底怎么来的,阿惠?”柏敏母亲急着问女儿。
    阿拉尴尬地笑。
    “当然是我生的。”柏敏满不在乎。
    “是阿声的?”柏敏父亲也问。
    “哎哟,这个可麻烦了!现在计划生育这么紧,弄不好要诛连九族的。”柏敏母亲说,“那阿曼刚结婚就流了产,现在上边查得可紧了。阿贞家也被罚4000多块!你阿爸是村干部……”
    “你喊什么!”柏敏父亲瞪了她一眼,抱过秋儿,“瞧,多好的孩子。多像阿声!”
    “阿妈,秋儿有户口,光明正大,你不用操心,阿声想得可周到了。”柏敏说。
    “怎么,你们给他落下了户口!”柏敏父亲惊喜地问。
    “嗯。”柏敏点头答应,“我们还有证明呢。”
    “哦,”柏敏母亲舒了一口气,“可吓死我了。”过一会儿,她又说,“可咱不能不防着点,要是‘计生办’的人查下来怎么办?给他们送点礼吧。”
    “不用那么麻烦吧。”阿拉素来讨厌这一套。
    柏敏母亲还是送了礼,结果也没什么事。
    柏敏父亲又主张给他俩结婚:“总得让亲戚朋友知道这么回事。”结果,便请了许多人,喝些酒。有人见过秋儿,也只是夸奖。
    一切事情都很勿忙,阿拉只是昏昏沉沉的,柏敏父亲说他身子骨糟糕。
    大年初一大清早,阿拉便和柏敏吵了架,后来柏敏哭了,阿拉摔了门出来,对柏敏父母问话也是不答,径去开车,柏敏出来拉他回屋方才算完。
    吃过早饭,一些邻居过来串门,阿拉只好出来相见,几个年长的女人聚在一起笑柏敏母亲:“阿惠妈,瞧你现今掉在福窝了,找了这么个好女婿,一眨眼又抱了外孙,当初阿惠出去,你还哭呢,现在怎么不哭了?”
    柏敏母亲有些忧虑地笑着,进进出出地忙着招呼邻居好友,阿拉勉强地笑着答他们的问话。
    “阿声,你多大?”这是他们必问的问题。
    “二十三。”阿拉淡然—笑,说。
    “呵,上年我便看出来了,果真生下来了。阿声,这么年轻就抱了儿子,好福气。”平素与柏敏要好的阿贞说,她央求柏敏带她去深圳,柏敏答应了。
    “你看人家,北方人多好,那边冷,二十多就像十几岁的孩子,老天爷不偏心都是假的。”又有人说。
    柏敏母亲看了看阿拉,又看了看柏敏:“这孩子有了也不说声,今年抱个孩子回来,差点没把我吓死。”
    “阿声身子够弱的,去年还要好—些,怎么,我配的药你没吃?”柏敏的父亲“巴嗒”着水烟袋。
    “他呀,总不记事,整天只知道玩,吃饭都不见人。”柏敏代他回答。
    “嗳,这就不对。阿惠应提醒他去吃药,瞧他那样子,弱不禁风的。”柏敏父亲有些责备地说。
    阿拉坐在那批垂着头发呆。阿贞推他一把:“你老丈人正说你呢!”
    “呃!”阿拉猛地抬起头,“爸,妈,您二老随我俩到深圳吧!”
    “就是啊,去吧,也该享享清福了,养了这么个好女儿,顺便也帮着带孩子。”众人都说。
 
   “人家有保姆,你不见阿惠连尿布都不会换?”阿贞说,“用不着老太太,你只管享福呗。”
    柏敏父亲想了一会:“不了,去了也没事,闲得慌,再说那是大地方,去了走路都不会。”
    众人一阵笑。
    柏敏怀里的秋儿忽然醒了,阿贞接过,给他尿了尿,便抱在怀里爱个不止:“阿惠肚子真争气,生下儿子,哪像我,两胎都是女娃。儿子又这么漂亮,像阿声,将来也准是个坐轿车的。嗳,柏敏,阿声爱你吗?”
    这活触到了柏敏痛处,她的嘴角微徽抽动一下,很快恢复常态,笑道:“他不爱我,我能为他生儿子吗?”
    “唉,我倒好,那年我什么都不懂,就让妈三千元彩礼卖了,跟男人连话都懒得说。”阿贞叹气。
    又坐了一会,众人纷纷告辞,阿贞把秋儿递还还柏敏,起身走了。柏敏父母把他们送到门口方回来.柏敏父亲给阿拉把一下脉,叹气说:“这孩子,肯定是中了毒。”
    拍敏脸色“唰”地变了,却没有出声。
    下午,阿拉只是呆坐着,不肯吃饭,后来被问得紧了,阿拉哭道:“我想家。”
    柏敏父母面面相觑,百般劝慰,阿拉方勉强吃了些,回到屋里吸他的宝贝。早上他吸这东西,被柏敏说了几句,两人便吵了架,现在柏敏暗暗心焦,无可奈何地任他吸,还要留心父母万一进来。
    第二天,照规矩,阿拉随柏敏四下拜望亲戚,回来时并不高兴,却狠命地抽烟。柏敏父亲说他几句方才停下,闷坐一会,拿手机跟吕红谈话,一谈就半天,柏敏听得直皱眉,她的母亲疑云大起,试探问:“恐怕是个姑娘吧?”
    柏敏重重地哼了一声,站起来出去了。阿拉一楞,对着电话说了声“好了,下次再谈”,抬头看他的岳母:“妈,您说什么?”
    “唉,你这孩子,我问你是不是个姑娘。”
    “是的。”
    “果真没错,很漂亮吧?”
    “嗯。”阿拉不得不承认这一点。
    “你看看,你看看,”柏敏母亲数落他了,“你是做了阿爸的人了,怎么还跟别的姑娘亲亲热热的说话?这年头……”她为女儿不平。
    阿拉心烦地说:“妈,你说什么,我和她只是朋友,再说,我们的事柏敏也清楚……”
    “没什么的。”他的岳父打断他的话说,“阿声不要在意,你妈她多心了,阿惠从小任性,你妈都是向着她的。”末了,他对柏敏母亲说:“就你,这不是女婿吗?怎么向着女儿?我看阿惠不对。”
    柏敏母亲争辩:“我也不是向着女儿,你看阿声一个下午都和那女孩子聊,阿惠在一边直着急,我瞧着都怪心酸,女儿比去年瘦多了。”
    “嗨,你呀,阿惠现在有了孩子,不操心吗?真是!”柏敏父亲划着烟。
    “她哪是操秋儿的心,她一心放在阿声身上,准是阿声有什么事惹她心烦。”柏敏母亲白了父亲一眼。
       “阿声不也瘦了吗?别忘了,他是大经理!”柏敏父亲一字一句地说,烟袋里火又灭了。
    “好了,好了,你疼你的女婿吧,我去看阿惠哪里去了。”她说着出去了。
    阿拉感激地望着他的岳父,他搞不清岳父为何一心向着自己,从岳父那里他品尝到一种浓浓的亲情和父爱,他知道,自己无法偿还这份亲情,唯一能做的只有报之柏敏,可他又能做到吗?他嘴唇动了几动,终于说出一句:“爸,谢谢您。”
    “呵呵。”柏敏父亲手微微抖着又一次划火点了烟,“我早就看出你这孩子不是一般的孩子,可没想到你一转跟就成了大经理,阿惠这孩子命薄,恐怕担不得你哟……”
    “爸,您千万别这么说……”
    柏敏父亲继续说,“今年我去了你的家……”
    “我的家!”阿拉吃了一惊。
    “我是听柏敏说了你家的地址,我不放心阿惠跟个不认不识的人,就自己去看了。唉!没想到你这孩子这么苦,没有阿爸的孩子到底受罪,你妈听到你的事也不在人世了……”
    阿拉知道那是在说另一个人,他还是仔细听了下去,他的眼里有了泪,他想起自己的家。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学个好,好不容易上了大学,怎么就……唉!国家经不起折腾,五八年饿死了多少人!再说,那些当兵的都是好孩子,没冤没仇的.你们那是干什么?……”
    “爸……”阿拉知道一切都弄错了。
    “唉!死了这么多人,还弄得人心惶惶,还好,他们都走了,你这孩子留下来,给国事做点事,这就是好孩子。”他的烟袋又一次灭了。
    “爸,其实……”
    阿拉忽然看见柏敏和母亲肩并肩回来了。
    “秋儿呢?”他问。
    “亏你还记的,中午让阿贞抱去了。”柏敏娇嗔地说。
    “哦。”阿拉拍拍脑袋,一连几天来,他总是心烦,他想家,但始终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不能回去,他愁惘,的确,很久了,他还是没有摆正心中的航舵。也许他应该回去了,为心找一处下碇,他应回去看看那不幸的家,为家添几分喜色。
    “晚上你想吃什么?”柏敏问他.
    “大葱蘸酱卷煎饼。”阿拉脱口而出,却又猛然醒悟:柏敏不会懂得。他对她笑了笑:“随便你吧。”这是几天来他给她唯一一个笑。
    “吃烤鸭吧。”他的岳母说,因为女婿高兴,她也高兴起来。
 

    到了回去的日子。
    柏敏依依不合地同几个姐妹告别,在母亲眺望的目光和一再的叮嘱里回深圳.阿贞本来要随她去,可她丈夫说啥也不同童。柏敏心中无比的惆怅,为母亲,为自己,为阿拉,为秋儿,这一去,她将为人妻,为人母,在他人的证明里截然与姑娘时代告别了。按照习俗,父母对她进行了客家的训诫:“你有了丈夫,有了孩子,就不再是这个家的了,以后应体贴丈夫,疼爱孩子,应懂得怎样照顾丈夫。阿声那么有本事,始终心里有你就很好了,别想太多……”
    她眼前现出气质特别的慕容、艳丽迷人的阿桂、妩媚动人的邓萍、刁钻可爱的邝妹,还有那与众人不同的玛丽、体格风骚的吕红……太多了。她们,对她来说,每一个就意味着一种威胁,—颗炸弹。王姐走了,她得以为阿拉所拥抱,得以摆出一张王牌——秋儿,于是,她的身价骤增,足以对那些觊觎阿拉的女孩鄙夷不屑,但倘若有一天,阿拉对她说“你走吧,我不需要你的爱”,她又能怎样呢?
    世界本是由女人创造,但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女人依附男人而生存。慕容、邓萍、邝妹是女人中的强者,每人都足以叱咤—方、独挡一面,然而在无限魄力的阿拉面前皆光辉内敛,并奇迹般地在阿拉的发号施令下协力合作,在南海滩的锦缎上共同渲染—片辉煌——‘鸿达”。
     阿拉很有钱了,这一点令许多的女孩子着迷,这又太可怕了。那—天,在歌厅,若不是阿桂,凭她柏敏又能怎样?也许,阿拉失去的将不仅是纯真,而是整个人吧?他也许从此沉缅于金钱的爱情,而将这许多倾心的爱慕置之不理吧?柏敏越来越感到怅然的失落。她忽然仔细看下看身边专心开车、脸色苍白的阿拉,的确是,他有气质、风度、才华、金钱,这些本身就是极有魅力的诱惑,她不需要这些,因为她足以拥有他整个人。“那些让她们去分吧!”她想,轻轻把头靠在阿拉肩上,阿拉看她一眼,伸一只手把她与秋儿一齐揽在怀里。
    吕红早已回来了。阿拉去找她,张孝泉皱着眉说:“阿声,你总得给我们夫妻留点感情吧?阿红她满脑子都是你的影子,我们之间哪里还有什么感情?阿声,你把阿红留给我一些好不好?”
    阿拉回来时,对柏敏发了一通牢骚,恨恨地四下里发火,已经回来的邝妹为此而心下暗喜。柏敏无端可怜起他来:阿拉拥有的爱是丰富的,但他真正能够汲取的却少得可怜,吕红名义上属于张孝泉,邝妹、邓萍,慕容互相为敌,她们中任何一个阿拉不敢去爱,其他女孩各有所属,新来的妹子,阿拉更不好沾惹,任何人都晓得邝妹手段,倘若阿拉和哪个新来的女孩多说几句话,十二成邝妹会找个原因让滚蛋。而慕容、邓萍、邝妹缺一不可,没有慕容,厂里马上就要乱套;没有邓萍,厂里无从发展,对外也无法谈生意;没有邝妹,厂子立刻就出现市场危机。因此,她们三人,阿拉既不敢得罪又不敢去爱,阿拉真正拥有的只有柏敏,“应该让阿桂来陪阿拉。”柏敏忽然想到。
    按理,阿拉也该回家一趟了。但是,凡是想到他那特殊身份的人都不会允许他回家的;更何况,他一旦回家,这期间,谁又能驾驭那三个举足轻重,却又勾心斗角的女性?就目前,她——柏敏绝对不行,上次阿拉同阿桂在广州住了一周,厂里便搅翻了天,就差没把柏敏软禁了。阿声若要离开,须有特殊情况,譬如上次为绿珠所挟持,那样,阿拉的安危问题吸引了她们大部分注意力,三个女孩相安无事,但这样的机会谁又能给他?
    柏敏给阿桂打了电话,让她过来。
    阿桂过来,阿拉大为高兴,邝妹有些怒意,待慕容、邓萍下午来时,三个凑在一起,叽咕了半天。
    阿拉带阿桂四下逛,后来转到“亿利达”,这里是原来的“鸿达”厂房,餐厅、传达室以及办公室都未变。阿拉进了餐厅,矮矮的严妈正在准备午饭,阿拉悄悄地过去说:“严妈,您给我留了什么好东西?”严妈无几无女,以前阿拉在这边时,她总疼爱这北方来的孩子,每次都把一些好东西留给阿拉。
    严妈一愣,接着激动起来:“哎哟,阿声!这么久了,你还记得严妈?难得啊!好孩子,有这么大出息,严妈没白疼你,一想起你,我这心里熨贴、舒服……”她拿勺的手直颤。
    “严妈,你到我那边去吧?我早晚也有人疼。”
    “那可太好了,你去了后,我还几回里梦着。这样,早晚见你,也无须这般揪心了。”严妈高兴地说。
    “严妈,你赶紧收拾一下,我下午派车接你。”阿声也高兴地说。回头又对黄宁说:“这里打饭太挤,应加两个窗口。”
    黄宁唯唯诺诺,他原先骄蛮,后来为邓萍,邝妹制得服服贴贴,对阿拉也开始言听计从。
    阿拉留在“亿利达”吃了午饭,方同阿桂“打的”回去,阿桂无限柔情,伏在阿拉腿上,阿拉轻拂她柔顺的秀发,光滑的脖颈。
    “要是我们能天天在一起多好!”阿桂幽幽叹息。
    阿拉叹了口气,手轻轻从她背上滑下,恰触到她腰间的枪,便拔出来:“阿桂.你教我打枪吧。”
    “行!只要你喜欢,学了也好,待哪天你讨厌了我,一枪把我打死,我死得痛快,也少受些罪。”
    “你不躲吗?”阿拉吻她。
  “不会的。”阿桂眯上眼睛。
    阿拉轻轻吻了她,却把头靠在椅背上,开始叹气:“唉,我好想家。”
    “可你脱不开身。”阿桂说,“第一,你的身份不允汁你回去,他们都去了国外,你留下来,已是胆大包天了;第二,厂里需要你,你若一个月不在.邝妹必定逼走慕容、邓萍甚至柏敏。”
    “唉!真希望有哪个人把我一刀子扎个半死,送回老家去。唉,山东!操他奶奶的!……”阿拉心里很矛盾,很复杂。
    阿桂坐了起来,在枪口拧上消声器,这时,窗外恰有只鸽子飞过,她杨手“哧”一声,那只鸽子便扑陵着翅膀跌落下来。
    “你……”阿拉发了怒,他可怜那洁白的生命。“停下。”对司机大吼。
    “难道不是很好玩吗?“阿桂笑着问。
    “你还笑得出!”阿拉咆哮,不待车停稳,便跳了下去,狠狠把车门摔上,他跑着去抓那只鸽子,那鸽子只是伤了翅膀,拼命拍打着那满是鲜血的翅膀蹦跳着躲避阿拉。阿拉抓了半天没抓着,却差一点被迎面开来的卡车碾死,他对阿桂的怒意更盛,阿桂也下了车往这走,边扭边娇声地叫:“阿声,你怎么抓不到?瞧你那傻佯,真逗!”
    阿声的怒意已是无法遏抑,把一切的不是都归于了那只鸽子,他瞪了阿桂—眼,要她打死那只鸽子。
    阿桂又在娇声地笑:“你怎么自己打不死?真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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