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狂澜-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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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汤仔,怎的不高兴?”
  小汤叹口气并未回答,阿拉不好再问,换了话题:“汤,我学完电脑后,再干什么,我感到迷茫。”
   “阿拉,怎么说迷茫呢?你大有前途,你可以上大学,也可以学广东话啦,许多有志之士都在学广东话,你有这么好的环境,可别浪费了……”往事就像蓝天里忽聚忽散的白云,从心底飘过……
    1986年,合肥—中。
    起雾了,月色很淡,十八岁的汤代新在校园里徘徊。落榜了,分数低得让人心酸。日后的路又在何方?复读,不,“人生难得几回搏”,路有万千条,何必挤这独木桥?打工,当代青年人正在探索的一条路。他毅然回了家。
    邻居育婶过来了:“新呀,随你鸭哥去深圳吧!钱不少,兴许还能领个媳妇……”
    秋风秋雨,扯着丝丝的愁绪,登上了南下的列车。
    车厢很挤,男女混杂,或坐或站,一个挨一个,人满得可用一句广东话形容——爆棚。
    车到武汉,上来两个女孩,其中一个便是邓萍,中山大学英德语双学士,另一个叫慕容丝燕,经济系研究生。
    鸭哥就站在身边,见他不做声,问,“怎么,后悔了?”
    “不,是眷恋。”
    “蛮有诗意嘛!”鸭歌喃喃,惹得邓萍“扑哧”笑了。她的同伴——那个眼睛时有着一种特别的美的慕容丝燕忙问:“你笑什么?”邓萍感到不礼貌,忙低下头,想使劲忍住笑,可憋不住,终于爆发出一阵开怀的笑。
    就这样认识了。以后的几年里,他一直忘不了活泼开朗的邓萍,在他眼里,她成了美的化身,很幸运,今年春天,他进了这家厂子,恰好邓萍也在暑假来此打工考察。不期而遇的邂逅给厂他许多美好的遐想。然而,那天——
    那天是星期二吧,已经下班了,阿拉在给吕红修电动机,邓萍在一边帮忙。小汤小心翼翼地走过去,轻声对邓萍说:
“晚上看电影?”
    若在乎时,邓萍会愉快答应的,但那天她并没答应他,只是盯着阿声那俊美的脸,一字一词地问:“你没看见我正在忙吗?”
    他呆住了。这是她吗?难道她瞧不起自己?不,她是那样地友好,对任何人都是一视同仁的,难道因自己不是大学生?
不,她曾说过,她鄙视那些高分低倘的命运的宠儿,那是因为自己考了成人大学?不,诵知来时,…她比自己还要高兴。那么,一定是她爱上了阿声。
    小汤抬起头来,仔细看着阿拉。啊,他是那样的风度,那样完美,他聪明,可以凭几本书掌握高难度的机修,他俊美,足以打动每一个女孩子的心,他有才华,古今中外文学,他无所不知,侃侃而谈。这正是邓萍所追求的。
    他无心再去规劝阿拉,勉强回答着阿拉的问话。聊一阵,阿拉告辞去了,顺便拿了他刚写的一篇文章。
    看着阿拉离开,他再也坐不住了,夹了本书漫无目的地走了出来。
    哦,海风吹来了,吹得脸上湿漉漉的,又要下雨了。假山上的喷泉声把他吸引了过去,立在假山下,望着那一片雪白的水流,他只感到脑子里也是一片空白,眼前的一切,暂时都模糊了。
    阿拉从小汤那里出来,恰是遇上毛毛,便问:
 “毛毛到哪里去了?”
    “哪里也没去,”毛毛哭丧着脸,“唉,小汤害了相思,害得我和那对‘双生’劝了一天。”那对“双生”是大伟和二伟,孪生兄弟,很够义气。
    “怎么?” 
    “他追邓萍,被甩了。”毛毛诡密地一笑,又加上——句,”人家是大学生。”说完,他狠狠盯了阿拉几眼。
    阿拉想了半天,实在记不起邓萍是哪一个,他信步往女工宿舍那边走去。王小燕正蹲在树下看蚂蚁搬家,阿拉看见她,把她叫过来,小声问了邓萍宿舍,便敲门去了。这里他才想起这也是王姐的宿舍。
    邓萍正在上唇膏,见阿拉进来,连忙让座,阿拉在王姐床沿上坐了下来。屋里布置极为精巧,有一股浓郁的香气,阿拉刚要说话,忽然意识到身份的悬殊,大学生,他崇拜的,肃然仰视的阶层,经过淘汰筛选,那么少,智商那么高。阿拉产生了语言障碍。邓萍微笑着挨他坐下,她知道“方声”这个名字是什么人的标志,那个传说中的一呼百应的人物,那个狂热地宣传尼采的人物,那个拿得起放得下的人物,那个令她心折的人物。从北京过来的慕容丝燕表姐不止一次说起他。
    “找王姐?”
    “啊,不不。”阿拉有些发窘了。
    她微笑了,她曲解了他这次来的意思。
    “和他们没有话说,是吗?”
    “哦,是,是的。”阿拉的心里开始盘算着如何走了,他几乎懵了头,机械地应着。
    “从北京来?”邓萍又问,“慕容呢?想不想见她?”
    阿拉被问得一头雾水,惊讶地看了看邓萍,站起身,逃也似地离开了。邓萍“喂”了一声,阿拉早已不见,邓萍微笑了。
    阿拉跑出来,一头扎进柏敏宿舍,半天没出来。王姐在外面可着了急,她听王小燕说阿拉刚才过去找她了,便跑过来,但柏敏宿舍不经同意是不好进的,她敲了几次门,都没人应,着了急,便找了个借口,一把推开了房门。
    阿拉正在给柏敏描眉,见王姐一头撞进来,愕然停住笔,惊讶地看着她。
    “阿声,阿水正四下找你吃饭,瞧,都快五点了,你还没吃午饭。”王姐抬腕指着表说。
  阿拉放下笔,走了出来,王姐也退了出来,柏敏在身后说:“哼,连起码的规矩都不懂。”
    王姐此时心里浇了瓶醋,被酸楚的感觉整个地浸透了,她真正看见柏敏与阿拉亲密,现实比她想象的要残酷得多。也许出于故意气柏敏的心理,晚饭之后,她就私自和与柏敏同宿舍的吕红换了床位。
    阿拉出来找阿水,却没见,他又到楼上车间里,也没见,下楼时,却一脚踏空,脚顿时扭伤了,跌坐在地上,动弹不得,便大喊阿水。
    王小焘听见阿拉叫喊过来了。她是全厂最小的女孩,只有十四岁,只上了一年初中,阿拉忙让她扶起自己,他认识王小燕,这是连机器出了故障喊他修一下都脸红的女孩。
    王小燕刚才看见阿水去了伙房,听见阿拉叫,想过来告诉他,哪知阿拉却伤了脚,她犹豫一下,还是过去把他扶了起来,长这么大,她还是第一次接触异性,她怕得双肩都在剧烈地抖。
    “哎哟,你再去叫个人吧。”阿拉看着她孱弱地样子忍不住说。
    小燕脸上一红,让阿拉扶墙站好,自己跑出去把吕红叫了过来。
    “呀!这还了得,快去卫生室看看。”吕红大惊小怪地喊,不待阿拉回答,已扶着他走出车间,让阿拉坐在自行车上,推着他。
“你的自行车?”阿拉问。
“是啊,我正要回家。”
“怎么现在才走?”
“阿泉加班了。”阿泉是厂里的设计师,刚离婚不久,吕红一直在追他。
还好,只是扭伤了筋,张大夫开了瓶三七和软膏,吕红又扶阿拉出来。
    “方仔,我送你回家吧?我家在北郊,正好走你的小屋子。”吕红说。
    “我也是,我家在你的小屋子后面不远。”王小燕也说我这就去推车。”
  “谢谢你们嗅。”阿拉说。
  忽然看见李子辉,阿拉叫道:“李子辉哥,你让阿水自个骑车回去,我脚伤了。”前些天阿拉和这附近地痞发生冲突,幸亏李子辉出面相助,否则又得吃亏。
   “怎么伤的?李子辉关心的问。
   “下楼虚踏一脚。嗨!”
   “以后小心哟。”他接过阿拉递过的钥匙,愉快地去了。
    吕红把阿拉送回家,扶到床上,便匆匆去了,她家寓这儿还得有二里路。王小燕给阿拉倒了桔汁,自己也坐了下来,感觉不再像刚才那样紧张。
    “阿声哥,今天下午,王姐和柏敏吵架了,吵得很凶。”她不再害怕,她的脸却红了。
    “噢?为什么?”
    “我不知道。”她捂着嘴笑了起来,分明是知道的。她生得小巧玲珑,笑起来也格外动听。
    阿拉看着她,也笑了。
    “阿声哥,你说她俩谁好?”她的普通话里带着广东调子,阿拉耳满目染,也听得懂了。
   “你说呢?”阿拉笑着问她。
   “我不知道。”她的脸更加红了。
    阿水回来了,一手抱着小狗,一手扶着车把。王小燕接过小狗,摸了一会,才走。
阿拉拿出小汤的那篇文章《那一串音符》。
    多年了,总忘不了那一串时时回响在耳边的那稚嫩的声音,“叔叔,你看——”,“汤叔叔,你干什么呀?’嗨!我的心总是在跳……
    ’88年,我在一家小服装厂里打工,厂长很年轻,也很严厉,脾气躁且极易怒,老板娘刻博阴险,板着一张烧饼脸,操着半熟的普通话,大概广西人。
    令人吃惊的是那孩子,是别人教他的硬?极好的普逼话,流利而生动。我是江北人,普通话发音不错,与他蛮投机的,他每天从幼儿园回来总要缠我讲故事。
    老板是严厉的,我初次做工,身体顶不下来,坐久了腰椎便痛。厂房不大,活计却多,一天到晚都得坐着,难得直腰,中午吃饭的空儿再也坐不住了,便在地板上躺一下,却不好被老板看见,否则就要挨骂。
    只有那孩子,放学后,常常替工友帮我捶背。一松一紧的小拳头,因憋气而通红的小脸,鼓起的腮,关切的眼睛……啊!永远甲在脑中。这种享受却不能被老板娘看见,否则他又要挨骂,其实这比骂我好不了多少。
    “叔叔,你看——”他拿着玩具走了过来。
    “汤叔叔,你在做什么?’他好奇地问。
    …………
    终究,那厂家的境况不能令我满童,我要离开的。
    他站在大门口,依依地看着我,’叔叔,你还会回来吗?”
    我鼻子—酸,“来!一定来!……”后面的话咽了下去。
    新的厂家派车来按我了。工友为我打好了行李,一个包,一箱书,更多的是贺卡……
    车开动了,震颤着整个大地……
    “叔叔……”一串带着哭腔的音符飘荡开来……
    阿拉静静地坐着,因感动而流下的泪滴在床单上,他深深地呼吸几次,方把那阵激动压了下去,他轻轻吐出——句:“太感人了。”
    阿水帮他洗了脚,上了药。他忽然问:“阿水,你在厂里,干什么了?”这是一句泉州话,他这些日子随王姐学了些,阿水虽然是厦门人,却听得懂泉州话。
    阿水显然听懂了,用泉州话说:“邓萍找我了。”
    “做什么?”阿拉忙问。
“她问你以前的事,我也不知道。”
    这一句阿拉没听懂,仔细记下了,明天去问那对双生,他们也是福建人,听得懂泉州话,
    睡下了。
 

第二天,阿水用车带着阿拉去厂里,在院里遇到了许先生。
    “阿声脚扭伤了?”许先生问。他是听李子辉说的。
    “嗯。”
    “怎么搞的,这么不小心。”许先生眼神里满是关心与焦虑,又说,“我正要找你呢,陈先生打来电话,让我回香港一趟,还让我带着你,他要见你。”
  “哦……”阿拉紧张起来。
  “没什么,陈先生很和善。你好好休息,脚好了我们便起程。”他又嘱咐了几句,走开了。
    远远站着的毛毛跑了过来。“Congratulations。”他神秘地眨眨眼,“方仔,艳福不浅,我听说,老板女儿是她那所贵族学校的一枝校花……”
    “去去去。”方块赶他走,心头却不由得一动:万—攀上老板的女儿……几个月来,他可怕地意识到了钱的重要性。有了钱,他的父母不要再为烧了五间房子而哭泣;有了钱,他可以继续自己的学业,他可以生活得很好,可以过悠闲舒适的日子……
    阿水不知从哪里弄来两把拐递给阿拉。靠了它们帮助,阿拉便敢挪动了,一会儿,走得很从容了,他径是去了柏敏宿舍。
    柏敏还躺在床上未起,阿拉不知王姐和吕红换了床位,
见那床位空着,以为吕红回家还没有回来,大起胆来,径是上前掀开了整在柏敏身上的毯子,一股幽香扑鼻而来,已然看见柏敏那戴着粉红乳罩的高耸的乳房和藕也似的粉臂,不由得一阵冲动,呼吸也有些紧张了,俯下身在柏敏光滑的肩上吻了一下。柏敏已醒,痒得难受,不由得“咯咯”大笑,阿拉更加放肆,张开双臂,俯身把她抱在了怀里,柏敏笑个不止。这时,王姐正好打水回采,一推门进来,她的脸“唰”地白了,如同罩上一层寒霜:“阿拉,你这干什么?”
    阿拉一愣,放开柏敏,脸羞得通红,趁王姐弯腰放下水的功夫,抓起拐杖,一瘸一拐逃出来。
    —会儿,王姐和柏敏吵了起采。阿拉知道自己过去也无济于事,反会更惹王姐生气,只好苦笑不已,去喷泉那边坐下了。
    又过了一会儿,王小燕跑过来告诉他:“吕红姐和邓萍姐都在帮着柏姐,王姐势一个人,快要哭了。”
    阿拉连忙回去,由于拄拐走得太慢,王小燕眼泪都快急了下来。
    吕红刚刚闹完,埋怨王姐未经她同童便给她换了床位。柏敏又在吵:“……你不用那么霸道,我也有爱的权利,阿声哥爱我,管你哪门子事?我爱他就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也不配管,更何况,他不是你老公,你也未必和他上过床,你以为他爱你?想得美!你,恐怕连他的嘴唇也没碰到吧?……”她忽然停了下来,阿拉正往这边走。
    这可谓泼妇骂街的精彩小片段。王姐已气得脸上没有一点血色,白得透明,她的嘴唇哆嗦着……
    邓萍站在柏敏身后,穿一身黑纱长裙,配上她娇美的脸儿,如同一枝俏丽的墨叶牡丹。她拢了一下披肩长发,看见了阿拉,招呼道:“喂,阿拉,快来看你老婆这八婆样。”
    众姐妹笑了,心想这大学生真够缺德,这叫王姐怎么吃得消?王小燕偷偷过去,跟邓萍说:“邓姐,你不怕王姐找你的麻烦?”
    王姐是裁断班长,柏敏是车班班长,吕红管包装,三个向来井水不犯河水,吵架倒也没什么,可邓萍暑假打工两个月,大错少有,小错不断,王姐若找她麻烦,丢了工作倒是小事,工钱可就泡了汤。王小燕担心不无道理。
    “怕她?哼……”邓萍热辣辣地看着阿拉,她热情奔放,眼里闪着智慧的光芒,阿拉不禁为之心一动,“怪不得小汤……唉!”
    王姐早已在阿拉过来时离开了,抹着眼泪去了餐厅,邓萍那句话飘进她耳里,她恨极了。她一直自负于自己的美丽,确信阿拉会钟情于她,谁知……她心凉了半截。她想把邓萍开走,可又有什么用?人家是大学生’,不在乎这份工作,更何况,那样她会使阿拉认为她心胸狭窄,鄙视她。她是一个有心计的女孩,她从不因一时冲动做出事后后悔的事,这正是她的优点,她进这厂只有两年,便当上了裁断班长,也正因为此。
    她没有找邓萍的事,甚至丝毫没有改变对邓萍的热情帮助,这不仅令与邓萍相好的姐妹惊奇,就连阿拉、柏敏也不得不佩服她的肚量,
 

’86年,武汉火车站,小汤坐在那班车上。
    陪同邓萍一起上了火车,很自然的向四下扫下一眼,时装摩登,皮鞋高雅,头型浪漫,大大的眼白荡着青春的心底的笑,眼里散出一种特别的美的女孩。
    她就是慕容丝燕,北京海淀人,来武汉接刚考入中山大学德语系的表妹邓萍。她读研时,在珠江三角洲转了一个大圈,考察各种企业,做厚厚的几本速记。以优异的成绩无愧地取得了硕士学位。现在,她又在筹划写一部长篇《狂澜》,可她迟迟找不到下笔的第一个字。
    这几年,她走得很累……    ,
    曾经为一位喊她“老师”的学生而失魂落魄,可眨眼间,他却不见了,这个令她难堪的悲剧的结局深深刺痛了她的心,孤身漂泊到香港,心上撕下的裂痕,却难以缝合。他没有给她留下一分钱,为了生存,她不得不当起了家教,幸好遇剑陈先生,得以一日日地活了下来。
    阿拉随许先生在移民局挤了三个小时,才搭上到九龙的火车。初到香港,阿拉的心是激动的。车到红石甚,偌大的现代化城市,高楼,人流,阿拉分不清东西南北,幸亏许先生拉着他的手,出了火车站,坐隧道巴士过了海。已是香港岛。
    陈府在半山区香雪道,粉的围墙在这喧闹繁华、空气浑浊的海岛上圈出一个清幽雅静的小天地。
    客厅宽阔,陈设华丽,洁白的壁毯上挂了古今中外名画。陈府侍从尊敬地迎接这位从大陆赶来的陈府二十年来年龄最小的一位客人。    ’
    阿拉进屋便被那些名画吸引住了。他毫不拘束的欣赏起来。使他惊奇的是左角不显眼的地方挂了一张素描画,笔触细腻,感情真执——一个忧郁的少女。
陈先生笑问:“你怎么评价?”
“忧郁而又满是希望。”忽然想起这是作客,阿拉脸红了。
“好,阿拉果然是好样的。”
楼上响起一个女孩的声音,“爸爸,你真给我请了美术教师?”玛丽从楼上飞了下来。
    阿拉不由得格外尴尬。
    “这是我的女儿Mary。”陈先生说,又对玛丽说,“这是我的客人,失礼下。”    ,
    “How do you do?”玛丽不待爸爸介绍,已然问好了,这是—个欧式化的女孩,染成金色的卷发披在肩上,长长的睫毛,洁白细腻的皮肤,高挺的鼻梁,一切都在表明她与众不同。
    “你好。”阿拉不习惯用英语,而且在香港,他的极其标准的普诵活是很令人羡慕的。
    果然,他的标准语音立即吸引了玛丽,她回头喊:“慕容姐,快来,又是一个北京人!”在她眼里,只有北京人才讲得好普通话。
    从楼上缓缓走下一个具有特别的气质美的漂亮姑娘。阿拉睁大眼睛,忽然叫了出来:“酸枣!” 在方声的学生证里夹着一张她的照片,他不止一次看过这张照片,她是方声的老师,方声在照片背后写着“酸枣”。
    慕容一愣,迟疑地说出两个字:“方,声。”除了方声没人管她叫酸枣的。她揉揉眼睛,终于播了摇头,是他吗?不,显然长得不像。她忽然想起她的《狂澜》,难道是他——那个她用梦的色彩涂抹的主人公?这不是她在书里写的那个方声吗?
    陈府早已摆好宴席,邀请阿拉入座。
    “哦……”阿拉又一次意识到这是在做客。
    “慕容小姐也来坐,呵,没想到你们早就认识,玛丽也来吧。”陈先生抬头看一下许先生,“许先生不介意吧?
    “哪里哪里。”许先生忙说。
    按规矩,家庭教师是不能陪客人的,但慕容例外,她是客人的朋友。慕容推辞一番,还是坐了。
    玛丽的大眼睛一会儿看看阿拉,一会儿看看慕容,她迷惑极了,他俩是什么关系?姐弟?不可能,朋友,不太像,同学,不对,恋人,她为自己能想到这一层而兴奋,她还想出“异地重逢”、“有情人终成眷属”的词句来。
    慕容睁着美丽的眼睛注视着阿拉沉着冷静而又俊美的脸儿:他就是方声?她的脑里一片混乱,无疑,眼前的他要比他更为优秀,他的谈吐举止,他的容貌风度,她忽然为否定了那个他而害怕,虽然她的心曾被他撕裂。
    “慕容小姐夹菜,阿声也夹。”陈先生热情地邀情。
    她的心为那两个字一抖,她忽然笑了,她的方声是用左手拿筷子的,然而她又多么希望眼前的方声是她真正的方声,毕竟,他是应该的方声,她忽然意识自己应该闭着嘴。几乎令她眩晕的惊诧刹那间消失了,自从那个令她伤心的人离去之后,为了捕捉那些彩色的幻觉,她倾注了全部的感情,她曾想到这种感情是不可能的,然而眼前坐着了他。也许是上天的安排吧,她在想。
    陈先生并没有问阿拉的阅历、年龄之类的事,仿佛他已子如指掌,他对眼前的年青人很感兴趣,他是善于识别人才的,经过他的眼睛,是金是铜大致可以分得清,可是,对阿拉就看不准了,太年轻了,有着无穷的潜能,看来,是块藏而不露的金子。
    阿拉也在打量眼前的陈先生,四十上下,白皙的皮肤,乌亮的头发,看上去颇年轻。就是这样一个人,在世界各地拥有二十多个厂家,一大批技术工人在他指挥下随机器运转前进着。他打心底佩服起来……
    突然,陈先生朗声说:“阿拉,你同许先生到我的那个缝纫机制造厂看看,我正准备把它迁往大陆,日后的技术还有赖于你。”
    “陈先生,我恐怕不行吧?知识面窄,那点技术都是照本宣科……”
    “嗳,这话就不对了,你自己学技术尚如此过硬,若经人指点,不是当代瓦特吗?”
    “陈先生见笑了。”
    散宴后,慕容和阿拉去了花园,一个佣人引他们过去后,便退下了。
    “慕容小姐,”阿拉说:“你知道,我不是方……’
    “记住,”慕容打断他的话,“你叫方声。”她叹了一口气:“恐怕你才是真正的方声,难道我以前遇到了一个魔鬼?”她又微笑了:“我要去新界工作,讲授华语,记着一定去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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