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站在墙外等红杏-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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饮到酒阑时,见邻座妇人鞋样奇巧,不免留心,那妇人是城中张大户娘子,极有眼色的,即刻叫过针线娘子与陈氏见礼,说鞋样正是这吴二姐所绣,针线好不说,人也本份。
陈氏见吴二姐长挑身材,朱唇皓齿,又且口甜,惯会察颜观色,就有几分好意,张大户娘子就要她带了家去,陈氏笑得一笑,到底不曾领受。
张大户娘子只当她抹不开脸,也不多言,悄悄叫过吴二姐说了两句,吴二姐就出去了。
看看天晚,众人又吃了一回酒,陈氏便要起身,郑千户娘子留不住,送她到门首方回来。吴二姐等陈氏转过街角,方坐了小轿,跟着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契弟:福州话中,“契弟”有同性恋的意思
内个,网织得差不多了 包子也可以睡了,大家不要学包子,要早点睡
80囹圄(一)
原来这吴二姐就是乔俊,带着小吴氏,先在福州衣锦坊里租了所宅子,大红斗门,倒底两层,进去就是天井,屋后又有株香樟树。
兴头头住了两日,使了二十两银子,买了桌椅床帐,又花七两银子,买了个丫头上灶。
眼见天气和暖,穿了身薄绢衣裳,摇了扇儿,就往各处摇摆。不几日,便和些浮浪子弟赌钱喝酒,嘲成一片。
几月间只把银钱流水价花销出去,端午时,包了个粉头,在院里宿了半月,把小吴氏的钗梳典了,又把丫头卖了,捱到六月,不免重操旧业,实指望卷些金银,不想横里杀出个陈氏。
想着陈氏是官眷,心中忐忑,轿儿早到了许家门首,引轿小厮就往里头去了,须臾,有小丫头出来,领他进去。
陈氏已换了衣裳,家常着绿纱衫儿,白纱挑线裙子,倚在榻上,把手拨拣妆里的珠子,穿珠花儿戴,见他进来,眼也不转。
乔俊骨头都酥了,立了一会,只往她脚前趴了,口中甜言蜜语,哄得这妇人露出笑来,又搜出几方帕儿,借着瞧花样,就把头凑在陈氏脸旁。
闻着妇人身上幽香,恨不得合身在一处,当下只从花样上引开,说起闲话来。
他自小在市井中打混,甚么不知道,只拣有趣的说,又有意无意,夹些人家的私隐,陈氏哪听过这些,只把心口儿砰砰乱跳,板了脸,交他莫要说了。
乔俊见妇人脸上晕红,浅嗔薄怒,不觉神魂颠倒,只折着腿扒在地下,磕头如捣,又扯了妇人手儿,撒娇撒痴,交她摔自家耳刮子。
直磨得陈氏收了怒,方往她身前挨了,陪她穿珠花耍子。
晚上躺在床上,心心念念,只说不知官家妇人滋味如何,想到美处,体虽未合,而精魂已失,火烧火燎了一程,只将手探入衣底,行了遭五指山擒孙大圣故事。
第二日打听得欢郎出去,梳头抹脸,蹩身过来,陈氏还蓬着头未起,桃英只交他立在台基儿下,一替两替,或交人拿洗脸水,或打发人往廊下浇灌花木,正眼也不瞧他。
乔俊见了这气派,大气也不喘,晒得脸红红的,趁众丫头吃饭,踮着脚儿,一步步走来房里,斜签着身子往妇人榻前的脚凳上坐了,与妇人捶腿,渐捏到脚上。
一会又推说看花样子,慢慢撩起妇人裙子,看她脚儿。
见妇人鞋上俱用小珍珠缀了,咋舌之余,愈觉心荡神飞,只轻轻捏了妇人脚儿,极声称赞。
好一会方恋恋不舍收了手,又见半块糕儿撇在碟中,还有个牙印儿,晓得是陈氏吃剩的,心头油般滚热,眼巴巴瞅了,陈氏就赏他吃了。
乔俊险不曾把碟儿都吞了,欢天喜地,连说外头再吃不着的,陈氏就笑起来,由他捏肩捶脚,甜话儿奉承,自此屋里屋外多不禁着他。
乔俊越发勤快,每日只在陈氏身边打转,桃英看在眼中,也不言语。
一日乔俊在陈氏眼前做生活,浆布条子,不防欢郎进来,缩身不及,只往陈氏身后躲了,口中不言,心说这男人好相貌。
欢郎见屋中一个眼生的妇人,貌虽娟好,一眼之下,终有丝古怪,不由多看了两眼,乔俊想起黄监生,又惊又怕,寻了个借口往院中去了。
欢郎不免问着乔俊来历,陈氏还当他中意这妇人,越从牙根里酸出来,哪有好声气应他?
欢郎也不恼,只道:“你收了郑家的礼?”
陈氏一惊,也不知他听了多少,只支吾道:“还不是郑千户娘子生日,非要我拿,我想也不是贵重的,推不过才接了的……”
欢郎就看了她笑道:“那一对胆瓶,怕不得三五百两银子,原来却不是贵重的。”
陈氏瞒不过,红了脸,方思量谁走了消息,就听欢郎道:“你不知这郑千户上头什么人?这礼是好收的!我不管你用什么法子,既把瓶退了,也别得罪了人。”见她发怔,也不言语,起身往外头去了。
陈氏一肚子闷气,没个出豁,又听桃英嘀咕道:“怪不得早上吴二姐问我要粉匣,吃了饭又赶着把脸抹了……”
一时火上浇油,再不问真假,就要赶乔俊出去,交桃英劝着,隔两日方叫乔俊拿了果盒走到张大户家。
张大户娘子听了仆妇言语,叫苦不迭,叫过乔俊就是通臭骂,又二话不说轰出门去。
乔俊怎知哪里出了纰漏,骂了声晦气,依旧往各处走跳,只说再攥个头脑不是难事,不想都说他得罪了县丞夫人,无人敢用。
他本是撒漫花钱,享用惯了的人,几日下来,只愁得要不得。
晚上与小吴氏行事,摸着她软滑身子,听她娇声细细,莺语低回,不觉灵光一闪,计上心来,事后只搂过她,如此这般说了一番。
小吴氏大恼,猛把他一推,别转了身,交乔俊搂在怀里哄道:“怕什么,我又不会嫌你!”
见小吴氏仍不依,急了,道:“你就闭了眼,当是我便了,有甚么要紧!”
说了半日,小吴氏死活不肯,乔俊没奈何,第二日买了些酒菜回来,同小吴氏吃了,又把杯儿斟了,一杯杯劝她喝酒。
小吴氏不疑有他,喝得酩酊大醉,由他扶到床上,去了衫儿,把底衣也解了。
晕沉中但觉有人伏身下来,把四肢百骸都摩遍,小吴氏口眼皆闭,身如烂泥,只当是乔俊,任凭他架开腿儿,耸身弄将起来。
此后乔俊不时邀小吴氏同饮,每饮必醉,几次后,小吴氏也觉出些异样来,这晚十来杯酒下了肚,只软在桌上,再不肯饮,乔俊就扶她躺了。
一会悄悄合了门出去,小吴氏方要起身,就见他带了个男子进来,眼睁睁看那人脱了衫儿,摸上床来,恍过神时,只厉声尖叫不止。
乔俊只作不闻,等那人出来,收了银子,方走进屋里,与小吴氏料理了身子,穿上衣裳。
小吴氏哭了一晚,双目尽肿,第二日水米不进,只要寻死,交乔俊跪在地下,赌咒发誓,摔耳刮子,说有数的只一遭,今后再不让她受苦。
晚上小吴氏进了些汤水,夜里方与他说话,两三日后,经不得他研磨,渐与他欢会如常。
再说李家递了状子,欢郎转头就与衙里打了招呼,李家等了半月,气不忿,先送了三百两银子与周知县,又把上下打点了。
周知县就叫地方保甲带人,地方寻张谨不着,带了易仲来,周知县一想,只说他既是保人,又是姑父,还该问他,当下把易仲收了监。
张氏魂飞魄散,哭哭啼啼,扯了小娥,再三央着欢郎。
欢郎即刻叫过衙役来,吩咐了,一路劝慰宽解,陪两人走到家里。
张氏请他坐了,方与小娥打点铺盖,院里一叠声叫起来,出来就见黄氏慌慌张张拉了张谨,没口子哀告。
原来张谨听得易仲在监里,就要往县衙换他,唬得黄氏白了脸,眼见小娥母女出来,兀自苦苦哀求,哽声道:“他们好歹一家子!不像我,只得你一个,你再去了,我怎么办……”
张氏听不得,把帘子一摔,进去了。
张谨垂头半晌,到底往门边走去,黄氏拉不住,把眼泪也流下来,扯了他,如何肯放。
欢郎听得动静,看了时,只叫过张谨,问了那日情形,沉吟良久,又问了李寄几桩事体,方交青童带了两人,往李家去了。
晚上青童回来,细细说了李家事体,欢郎第二日就叫过两个衙役,与了三两银子盘缠,叫往邻县带一人来。
不消几日,两人带了李寄的随身小厮来,当堂一敲一打,小厮皮开肉绽,一五一十,说了一遍。
周知县犹不深信,唤忤作验了尸首,确系阳脱而死,方不言语,令人取了供招,断他奴婢卷财私逃,当庭打了五十杖,徒广西。
李寄的爹娘想着三百两银子,空落落的,哪有后悔药吃?心痛罢了。
小娥得了消息,满心欢喜,饭也不吃,和张氏守在衙前,午后果见欢郎陪易仲出来,不觉喜笑颜开。
一会趁易仲两个说话,欢郎就向小娥道:“等会我叫青童送筐鸡蛋来。”
小娥怎知他甚么意思,只看了他不言语,欢郎就把下巴一抬,斜着她道:“这都不知道?越来越笨了,熟鸡蛋去瘀的。”
小娥方道:“我哪有什么瘀处……”
就遭欢郎抢白道:“没有?那你眼下两道是什么,墨条似的,真扎眼。”
小娥又好笑又好气,方瞪了他,欢郎已笑道:“担心什么,有我在,多大的事。”
小娥一言入耳,脚下一顿,脑中千回百转,方知他说了许多,竟只为这一句。
一念至此,心头酸软,只把头来低了。
两个静静走了一程,到巷口,正遇着巷里一户人家做亲,吹吹打打过来,张氏就拉易仲往一边站了。
小娥把眼看着,见新郎十六七岁年纪,五官端正,一脸喜气,骑在马上,不时回头看花轿。
须臾那一溜人就行过身畔,往南后街去了。
小娥倒发了回呆,走了两步,慢慢向欢郎道:“你如今已做了官,不比从前,今后还是,还是……”
方说到这,见欢郎已黯了脸色,眼睁睁瞧了自家,竟有些忐忑。
小娥愈觉酸楚,呐呐难言了半日,终把心一横,扭了脸,一气儿道:“今后你别老过来,毕竟有娘子了。”
欢郎呆了半晌,方低低道:“我知道,你不与人做妾。”
小娥听他语声沉沉,全无方才的欢快,越从心底哽上来,待要言语,许多话撞在喉中,左支右突,却无一语可说。
两个默默无言走到门首,马婆子早迎了易仲两口儿进去,见两个进来,忙拉欢郎坐了, 把桌儿摆了,布了菜。
原来张谨一早得知消息先把院子扫了,桌椅抹了,又买了两担柴,半袋米,把水缸灌满,方往集上买了些鸡鸭鱼肉,菜蔬鲜果来,请马婆子陪黄氏料理了。
等易家三口也坐下,就往地下端端正正磕了四个头,交易仲拉起来,一同坐了。
这顿饭直吃了个多时辰,眼见日头阴下来,欢郎方起身告辞。
小娥送他到门口,欢郎立了程,只上马向她一揖,就把缰绳一抖,出了巷口。
此后一连十来日不见欢郎过来,张氏只说他公务繁忙,抽身不得,也不在意,又十来日过去,仍不见他人影,难免有些疑惑。
问小娥,见她只怔怔的,还当两人有甚龃龉,也不好多问,偏易仲还问着,张氏忙打了个眼色,转了话头。
转眼又是九月初九,重阳节。
早上吃过九重粿,易仲就要出去,说要爬鼓山,小娥不免陪着,也叫了张谨一路。到了山顶,正是午时,几个饥肠辘辘,就往涌泉寺里吃了素斋,慢慢转出来,看人放纸鹞,下午方到家。
小娥就交易仲两个去睡,自家洗了把脸,往铺里坐了。
不到半个时辰,马婆子急冲冲进来,待要说什么,跑急了,只扒着柜台喘粗气儿。
等小娥倒了水出来,方把手摇了,道:“娘子,出大事了,许大人交人下了狱,府上好不嚷乱哩!”
小娥眼前一黑,半杯水都泼在鞋上,缓了半日,只干巴巴问道:“甚么时候的事体?”
马婆子慌起来,一面与她揉胸口,一面道:“六七日了。”
小娥再不多说,回身戴了眼纱,叫出张谨来,两个走到衙前,空使了许多钱,哪得消息,再问时,那衙役就往里头去了,只得走回来。
走到铺里,正是日入时分,阳光白花花刺在眼中,小娥一些也不觉得,呆愣愣坐了。
恍惚间似有人进来,往柜前站了,言语殷殷,洋洋入耳,似有无穷暖意,小娥哪里听见,只直直看了他,那人便俯下脸来,微微笑道:“许多时不见,娘子如何发起痴来?”
小娥眨了眨眼,方见那人幅巾深衣,垂带及履,唇边一缕笑意,极淡极浅,似有还无,顾盼间双眉微挑,说不出的温雅蕴藉,正目不转睛瞧了自家,却不是朱润是哪个?
作者有话要说:晋江太抽了,包子明明看到一条评有51字,却一片空白,连是谁留的都不知道,捶地
留言的同学们辛苦了
81、囹圄(二)
小娥再不料是他,呆了一回,只取过茶盏,默默斟了,推将过去。
朱润随手掇过张椅儿,坐了,方拿过茶盏,慢慢撇那浮沫,道:“娘子何事不欢?不妨说来听听,在下或能为娘子排解一二。”
见小娥点点头又摇摇头,笑将起来,道:“娘子终究信我不过。”
他微微摇头,又笑又叹,终带了几分挥之不去的惆怅。
小娥亦有些不过意,只把头来低了,道:“你何时来的福州?”
朱润应了声七月下旬,就转头打量起铺儿来。
见铺中不过一柜两架一橱一几而已,架格上摆了许多盒罐生活,密密匝匝,多而不乱,末层又有个小杌子,大约为攀高拿物之用。
长柜上斜着架算盘,前方两本账簿,靠窗处两个粗瓷白花盆,一盆秋海棠垂垂累累,浓丽跳眼,另一盆观叶植物却交人修成圆球模样,颇有些俏皮,不觉一笑,看了小娥道:“你弄的?”
小娥怎知他说甚,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方点了点头,又听朱润道:“娘子就不问我如何知晓你住处?”
小娥哪想许多,但道:“你自有法子。”
朱润略一提眉,看了她半日,似笑非笑,道:“原来我在娘子眼中如此神通广大,好交娘子得知了罢,我不过叫小厮跟着县丞大人,不出三日,就知晓了娘子住处。”
小娥想到欢郎,一颗心七上八下,眼见朱润递过杯儿,愣愣接了,拿过茶壶就倒,早把水漫在台面上。
交朱润握了手,方恍过神来,忙不迭拿了抹布擦拭。
朱润默然良久,站起身来,抖了抖衣裳,只道:“娘子既无心叙旧,在下便改日再来。”
小娥点点头,等他去了,方见他把扇儿遗在柜上,待要叫他,早没了人影,想想只叫过马婆子叮嘱了两句。
张氏久不见小娥进来,连催几遭,小娥只说盘货,等到华灯初上,方见马婆子带了青童过来,一时也顾不得什么,急急迎出来,问了,青童只交她莫慌,说明日就带她探监。
第二日易仲两口儿方晓得欢郎入狱之事,张了嘴,半日都说不出话来。
小娥就说要去狱里瞧欢郎,张氏方要拦阻,易仲已把头点了,只说是该当的。
张氏吃了一惊,三两步扯了小娥,又骂着易仲,说他逞甚义气,没的害了女儿。
谁想易仲本是个没脾气的,这会反把眼一瞪,交张氏闭嘴。
张氏做主惯了的,涨红了脸,方要发作,交易仲正色说了两句,道:“这等话今后莫要提了!我们受他许多照顾,如今他下在狱里,就算别人没良心,我们却不可这般,便是帮不了他,也该去看看,走动走动,问问寒暖……”
张氏听他侃侃而谈,神色一恍,不觉回到了那年夏末……遮天的莲叶中,菱歌不断,夹着娇俏的笑声,俄顷,有小舟分花拂叶而来。
明眸皓齿的少女从荷叶后露出娇颜,岸上的书生偶一回顾,不由立住了脚……
张氏猛觉眼底阵阵发潮,强把身子扭了,拭了眼泪,喃喃道:“死老头子,还是这般书呆脾气,再改不了的……”一面走到厨下,想着欢郎爱吃扁肉,又叫住小娥,交她等着,自与马婆子掇弄去了。
中午小娥提了食盒出来,青童早候在一边,见她来,即刻引她去了。
到了那处,两个衙役正吃酒,青童说了两句,一个就拿钥匙开了门,引小娥进去。
小娥跟着那人,走到最后一间,方见欢郎伸着腿坐在墙边,下巴上一圈胡渣,仰了脸出神,当下呆在当地。衙役就开了门出去了。
欢郎听得动静,懒洋洋转过脸来,见是她,先一呆,旋即眼中一亮,只叫道:“你怎么来了!”
小娥听他声音有些发哑,心头发颤,越说不出话来。
交欢郎跑过来,左看右看,道:“人家躲都来不及,你还来看我,笨死了……”
小娥忍了泪意,半晌方结结巴巴道:“你,你才笨!好好的,这,这是怎么了?”
欢郎如何看不出她眼红了,越笑道:“算了,不说你了,来都来了,弄哭了也很麻烦,别瞪我啊,哎……”说来说去,只一字不提入狱之事。
见小娥又要开口,忙报怨道:“好歹带些吃的过来啊,空着手就来了。”
小娥醒过神来,匆匆开了盖儿,把碗端与他,看他狼吞虎咽,只把脸别了。
忽听欢郎道:“这扁肉不是你做的罢?”
小娥才把头摇了,就听他道:“我说么,你做的可没这么好吃,也真怪,你别的都罢了,就只扁肉做不好……”
他犹自絮絮唠唠,小娥待要说他,张了几下嘴,却把泪珠儿落下来。
欢郎慌了,搁了碗,把衣袖胡乱擦在她脸上,急急道:“我胡说的!你做的也很好吃,不,你做的最好吃!”
小娥方道:“谁说这个了……”
欢郎已陪笑道:“我知道我知道,以后再不说了……”
他嘻皮笑脸,引得小娥又哭又笑,恼起来,只将他一推,道:“你不用瞒我,我知道的,不是为了我家,你也不会得罪县太爷……”
方哽了声音,就听欢郎噗的一笑,一时只呆了脸看他,欢郎越笑个不住。
小娥渐渐红了脸,大声道:“你笑什么,哪里好笑了?”
欢郎忙收了笑,一本正经道:“别傻了,周知县还不至于为了这点事和我过不去,我入狱实和京中一人有关,其实……”
见小娥眼也不眨看了自家,只道:“这些事弯弯道道太多,一时半会也说不清,总之和你无关就是。”
小娥将信将疑,只将碗端与他,看他吃得香甜,不免强颜欢笑,两个又说几句,衙役就进来,要锁门,小娥只得收拾了食盒,走出来。
再说陈氏自欢郎入狱后,三魂出窍,整乱了一日,方交人快马送信,报与许知府,又打发了人去京里,一壁使银子上下打点,几日间焦头烂额,只像没头苍蝇一般。
这日方吃了知县夫人的闭门羹,一肚子气,又听桃英说郑千户娘子门都不交她进,抖了一回,但说要她何用,些须小事都办不好,一个耳刮子过去,只交她跪着,自往床里睡了。
晚上方记起不曾与欢郎送饭,跳起脚来,又把青童发作了一顿。
不说陈氏惶乱,只说到立冬那日,小娥又往监中去了一趟,几个衙役脸色却难看了许多,说不上两句就进来赶人,青童好话说尽,各各塞了银子,方把人打发了。
小娥情知不妙,出来再三问着青童,方知许知府两日前亦交人下在狱里,一时手足冰冷,只把牙格格撞将起来。
半日方默默走回家里,也不向易仲两口儿提起。晚上翻来滚去,通不曾睡好,第二日恍恍惚惚坐在铺里,见一人直愣愣进来,抬眼看时,却是徐彦青。
小娥起身就要叫马婆子,交徐彦青抢上一步道:“我有话与你说!”
小娥别了脸,仍往里走,徐彦青恼了,扯了她袖儿叫道:“你当那人还有命护着你?!”
小娥只摔了手叫马婆子,徐彦青大恨,咬牙切齿道:“我花了银子打听的!他和他老子,一家子都是死罪!你早日撇了手便罢,晚了时,求我也不成,到时莫怨我狠心……”
方觉快意满腔,说个不住,就觉小娥抖将起来,还当她怕了,心中得意,柔声道:“你如今同我回去,还来得及……”
冷不防交小娥一摔手,指了巷里,冷冷道:“出去!”
徐彦青一愣,方呆呆看了她,又听小娥道:“出去!别在我铺里!”
瞬时紫涨了脸,攥了她胳膊就往外拖,方拖得两步,见她眼中尽是厌恶与鄙夷,脚下一顿,心口突突乱跳,想也不想,抡手就往她脸上摔去。
82、囹圄(三)
马婆子出来,只叫得声天杀的,就向前扯徐彥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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