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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屋-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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放在她髋部的上方,推了她一把。她举手打我,骂我。
阿普里尔正要吐出闪电,她把放在髋部的右手举起来,手指伸开,猛地挥向两英尺外的左边,示意我后退。我退了两步,然后又退了一步,阿普里尔把右手放回到髋部,仰起下巴,好像是看着我这边的上空。
我抬头仰望,看到一个小斑点从空中往下掉,越来越大。头顶上方附近一栋楼房的屋顶上有人往下望。我踉踉跄跄地又朝后退了几步,大声嚷道:“小心!”六英尺开外的地方,那个戴鼻环的妇女猛地转过身来,张开嘴巴朝我尖叫着。一个物体划过空气,太快了看不清是什么,“啪”地一声掉在我们俩之间的路面上,那个声音笨重、沉闷、嗡嗡直响,有点像炮弹。在一阵沙砾的烟雾中石屑飞溅。
“你他妈的!”那个女人吼道。“跟我闹着玩吗?”
我看着街对面刚才阿普里尔站着的地方,然后看看屋顶的边沿,那个黑色的小脑袋缩了回去。人行道上一个破碎的水泥块把地面砸成了一个大坑洞,把整段路面都震裂了。
“你真的听到了吗?”那个妇女朝我喊。
我什么也没说。
“你听到了吗?你就是为这个推了我一把?”我这才注意到她讲话带英国口音。
“是这么回事,”我说。周围的人涌上前来,指指坑洞,指指天空。
她从一个带拉练的口袋里掏出手机。“我要911。我们差点没命了,你耳朵跟他妈的蝙蝠一样。”
一个小时后,一个名叫麦克门纳敏的警长没精打采地告诉我,贾斯帕·丹·科尔没有参过军,没有参加过选举,没有办过借书卡,没有购买过房地产,也没有签过使用电话公司的合同。他没有护照和驾驶执照。他没有地址和信用卡。他没有汽车。他没有被逮捕过,没有按过指纹。看样子他从来就没有出生。说到这里,麦克门纳敏中尉命令我离开警察局。
夜屋 第十八章
摘自蒂莫西·安德西的日记:
昨天我花了那么多时间刚刚讲到离开“911”现场之后发生的事情,还没有抽出时间来叙述主要的话题,那就是我的写作情况。今天我决定把这个写下来,因为这样可以帮助我考虑正在做的事情——我主人公正在做的事情,以及我是怎样处理的——不过,在没有进入正题之前,我得讲讲我最近跟弟弟的一些事。
我弟弟对他儿子的失踪漠不关心,都快把我气疯了。他过早地放弃了希望,简单地以为马克死了。要是换了别人,这可能是现实的;对于菲利普来说,放弃希望是为了保护自己。他受不了那种焦虑、提心吊胆的生活,于是就干脆作罢,首先在自己的心里置儿子于死地。我受不了他那个样子,我讨厌他那样子,跟背叛没什么两样。菲利普放弃了孩子,我不知道是不是能原谅他的懒惰和自私。我在最悲痛的那几个月当然没有兴趣跟他交谈或者跟他在一起。他给我打了两次电话——令人惊讶的是,我记得他以前从来没给我打过电话——说的不是他个人的私事,他想告诉我,他在我最近那本新书里发现了一些讹误和前后矛盾的地方。可能这对于他来说也算是个人的私事。
接着他告诉我,他要在九月中旬跟一个叫契娜·比奇的女人结婚。这个女人最近刚刚改信基督教,自称原来是跳“外国舞”的,不过我知道那说穿了就是脱衣舞。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话很感人。这个现年五十三、大腹便便、头上几根稀稀头发、令人生厌的家伙对自己的工作厌倦了,对他俗丽的女朋友入了迷,想用双手抓住幸福,把幸福搂到自己醉醺醺的怀抱里。契娜·比奇一定激发了他身上异乎寻常的技艺,一定在他面前展示了从未探索过的领域,使得他眼泪汪汪、卑躬屈膝,对她俯首称臣!为此,比奇小姐得到了补偿,可以住他那栋不算华丽但很坚固的屋子,可以花他这个副校长的薪水,还能得到新近改信奉基督教的那些人所看重的那种尊重。
我以前一直很喜欢也很尊重马克的妈妈南希。她的自杀就是我心头的一个伤口。我的弟弟本应该对再婚问题多考虑考虑的。菲利普以他固有的方式通过发脾气来宣泄心头的悲痛,把那一揽子事全抛到了脑后。随着契娜·比奇的到来,漂亮、贤惠、贞洁的南希·安德西被送到了深深的地底下,成了一个早到的“扎马尼”。事实上,阿普里尔死后,蒂姆的爸爸也是这么干的。爸爸想忘了阿普里尔,把她的痕迹从他的生活中彻底抹去。葬礼过后,爸爸从不再提起姐姐的名字,也不承认她曾经存在过。
就在菲利普婚礼前后,我为了写书要出差去米尔港。他的婚礼是九月十二号。我原来打算去参加他的婚礼,那也只耽搁两三天的样子,可我不敢说我对新娘和新郎会有太多的好感。
菲利普的第一个电话是三天前打来的,也就是收到那封排印跟谜语差不多、把他婚礼日期通知我的电子邮件之后一个月。西拉克斯在那封信中痛斥我丧失了所有的礼仪和善良,于是我想到要跟弟弟打电话,在写作的时候长时间地望着电话机。当我拿起话筒听到弟弟的声音喊我的名字时,我在那一秒钟时间里对他捷足先登有点恼火。
“喂,蒂姆,”他说。“你好吗?我想来看你。你的新书怎么样了?”
这番寒暄打破了他两个终生未改的习惯:他在询问我健康的同时还表达了,至少是假装表达了,对我的书有兴趣。我有点慌张,第一反应就是他可能要跟我借钱。菲利普从来没有跟我借过钱,即使是在我的收入比他多十倍的时候。
我也支吾其词地说了几句。
“昨天我在报纸上看到你的名字。新叶书店每月发行一份通讯,他们请你过来朗读自己的作品,就在我婚礼的前两天。契娜和我希望你能来看我们圆房。”
来看我们圆房?这个说话的人是谁呀?我弟弟说话可不是这样子。
“当然我会来的。我换了机票改在仪式过后那一天返回。”到了该说“你们婚礼”的时候,我发现自己不会说了,便用了个“仪式”。“我以为你已经知道了。”
“嗯,我想你不会很在乎是哪一天的。不过我知道你在外出差日程一定很复杂。我们很高兴听说你能来。毕竟,我就你这么一个哥哥。事实上,你是我惟一的亲人,我想让你知道那对我是多么重要。”
“菲利普,真的是你吗?我真不知道是在跟谁说话。”
他笑了。“伙计,我们年纪不小了。我们得弄清自己,弄清我们的家人,弄清上帝。”
他的这番话需要进行解码。“我们年纪不小了,”是纯粹的菲利普口吻,他喜欢用陈词滥调;“伙计”则来自另一个星球;至于要弄清上帝这句话是从哪儿来的并不是什么深不可测的事情。
“这个姑娘好像对你影响很大,”我说。
“契娜·比奇为什么要嫁给我这样一个顽固的蠢老头子,这我就不知道了,不过我估计她发现了我身上某种闪光的东西!当然她帮助我度过了一生中最困难的年代。你回到纽约之后,我完全垮了。太可怕了。南希和马克都走了。哇,我的生活就像一堆直冒烟的瓦砾。我对一切都反感,情形就更糟了。这一点不知道你注意到了没有,不过我非常非常生南希的气。”
“这很容易注意到,”我告诉他。
“我对自己当时的行为很后悔。那阵子的事情我现在都不记得了。很黑暗!我是个很不好打交道的人吗?现在可以肯定是的。请你原谅我太自私了。”
他的这番话我很吃惊,几乎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必须进行内心的调整,那些适合于当时情景的话才能来到嘴边。“菲利普,你不需要我的原谅,不过从你嘴里说出来,很让我感动。如果你想要的是我的原谅,那我当然原谅你了。”
立刻话筒里传来一个热情的女低音。“蒂姆,真的是你吗?能跟你聊真是太愉快了!你要参加我们的婚礼,我们俩太高兴了。”
“嗯,我一定来,”我说。
“你弟弟需要的就是要看上去不会干蠢事,做一个真正的人,”她接着说。
我听到菲利普在后面嚷嚷:“见鬼,我不知道我是不是个真正的人!”
我心想,见鬼,我也不知道你是不是个真正的人。多年来我想当然地以为某种像“真正的人”的东西潜藏在菲利普可怕的外表下,可是这种想法已经腐蚀得没有踪影了。如果这个契娜·比奇能够发掘出弟弟身上我所希望的那种更快乐、更敏感的男人味,那么我第一次听说她名字时对她的评价就是完全错误的。
现在讨论我刚才回避的下一个话题。
我担心生活中发生的蠢事会渗透到小说中。贾斯帕·科尔、我姐姐、西拉克斯……如果把这些东西写进书里,谁也不会认为是直接从生活中摘录下来的;关键问题是要让这些东西与现有的材料相吻合。当然可以把WCHWHLLDN和漫游奇境的小爱丽丝写进我书中那个女孩的历险记里,特别是当她上了路的时候。也许这就是我要做的事情!——把死人发来的杂乱邮件,把那个发火的天使,把发火的贾斯帕·科尔(是黑暗人吗?),把西拉克斯都灌进这个“从蓝胡子那里逃跑”式的故事中。那不是我原来打算写的书,不过我对那本书已经失去了信心。
我再次读上个礼拜写完的那一章时,信息好像出来得太匆忙——在不到十五页的篇幅里,两场互不关联的阴谋给揭穿了。我们必须得到这个信息,关于女孩如何从坏蛋那里逃出来的信息,关于如何发现隐藏在她所想像的真实生活后面的真理的信息,不过我有一种不愉快的感觉,那就是下载的时间太快了。问题出在叙述上,它是由百分之百的对话组成的。两个人在房子里谈话,写下来自然就是对话了,我能把习惯的写作方法创新到哪儿去?也就是说,背景有大部分是关于他们俩的,有多少空间可以扩充来容纳他们带到房间里的其他信息?如果把太多局外的东西塞进去,那就跟肥皂剧差不多了。
也许是因为背景是静止的,我得返回去把整个事件按时间顺序重新安排。风暴、照片、银行、回家、丢失的时间以及到达旅馆。然后是跟汤姆的谈话——但是如果我们已经看到女主人公的遭遇,还要背景干什么?让汤姆走进旅馆房间就是让他进入紧接着这一场之后的另一场戏。这样改动,就好多了。
我可以对自己说,一些要素凑合到一起产生了许多的激情和紧张气氛。我们已经叙述了威莉和汤姆之间的爱情(事实上,由于某种原因,我发现他们俩之间有性的吸引,爱情的火花使我惊讶,更使他们俩惊讶)这就增加了汤姆在我们心目中的分量,于是我们受到他的意见的支配——或者至少我们希望他对事物的看法是准确的。汤姆很大方,富有爱心,善于体贴人,他有幽默感——最重要的是——他听到威莉对米歇尔大加吹嘘的时候,抱着怀疑的态度。
与此同时,贾尔斯可能到旅馆里追踪她,这样就加快了故事的进展。而威莉和汤姆最后决定转移到汤姆前一天晚上提到的五月花饭店去,这个饭店位于中央公园西路。
另一件没有解决的事也使场景分外紧张——也使威莉紧张。我们会纳闷,汤姆要告诉威莉的是一件什么事呢?那一定事关重大,甚至是至关紧要,可是汤姆清醒地意识到他的信息,姑且就叫信息吧,会让威莉不高兴,所以他在等待一个合适的机会。他甚至希望威莉把这事给忘了,可那没门;在某种程度上整个早上他们俩在一起的时候,威莉都为这事纳闷呢,因此我们的读者也在闷。汤姆对这件事为什么如此谨慎呢?
我得说,我对这一章中性渴望没有能得到解决感到很满意。开始的时候,我们以为,好吧,他们处理得很好,不会走得太远。无论如何,这并不像是有必要进行性探索的最佳时刻。不过,啊哈,威莉太紧张了,睡不着。她又焦急又害怕,也知道她的好朋友汤姆是在假睡,更糟糕的是,汤姆是为了她才假装睡着的。如果他们俩不手拉着手,威莉怎么知道汤姆也有几个小时的时间给抹去了呢?
于是他们伸出手,相互拉着,两人立刻就到达了极为亲密的境界。虽然威莉过了一会儿告诉汤姆她很害怕,如果汤姆不反对的话,很想他搂着她。汤姆回答道:“哦,亲爱的,没问题,”然后挪到床中间跟她靠近,把她搂进怀里。威莉可爱的脑袋轻轻地靠在他的胸脯上,他们的手刚开始接触时产生了惊人的性动力,现在更亲密的接触只是刚才的一种延续。他们俩都穿着内衣,能强烈地感知对方的肉体。汤姆觉得他的首要任务就是让可爱的朋友温暖,因为他相信温暖能减轻她的恐惧。于是他用双臂围护着她的上身,让她那苗条、笔直的左腿挨着他那粗壮、结实的右腿。汤姆的身体很热,威莉从中吸收到了宁静、安慰和平和。他那缓慢、有节奏的呼吸、他胸脯可爱的起伏,给她带来了一种解脱,这种解脱跟那种缓慢、扩张、不由自主的肉体快感没有什么两样。她觉得她所需要的不是像米歇尔那种充沛的精力,而是像汤姆·哈特兰此时此刻全心全意地给予的东西:那种愉快得“嗬嗬”直叫唤的感觉,那种缓慢、温柔、有节奏的嗡嗡声,这种声音开始于她肚子的深处,然后朝四面八方放射,所到之处释放出小小的愉悦。
(我得回到原地,把这些东西插进去。那是书里的,不是我日记里的。)
无论如何,经过这一切之后,下一章中汤姆被谋杀就是一件真正令人震惊的事。
读者可以期待五月花饭店里会有麻烦,我现在还不知道具体是什么麻烦,但麻烦是礼拜一开始的,当时他们从新旅馆里出来。当然汤姆·哈特兰也在场。他想尽自己最大的可能帮助威莉度过他认为是巨大、偏执狂的混乱局面。如果威莉得经常换饭店的话,那就换吧,他会拉着她的手一起到新的饭店。一路上他会尽自己最大的努力说服她去寻求帮助。
我想,他们是走楼道,尽管汤姆说她太谨慎了。
他们朝楼下休息厅走去,手上拿着包(威莉的包),威莉听到声音就吓一跳,楼道上有开门或关门的声音,她就攥紧汤姆的胳膊。到了底层,他们走过休息厅,边走边四处观望,然后拐弯朝咖啡厅走去。威莉突然停下脚步,抓住他的胳膊,朝休息厅那个方向点头,休息厅里有一条绑着石膏板的手臂,一个又宽又直的背影,很像是罗曼·理查德·斯皮尔卡,消失在一个拱门里。
于是汤姆的任务是陪着她走到咖啡厅的后面,然后通过员工进出的门来到厨房。这里在早饭之后和中饭之前很平静,汤姆解释说他的朋友威莉要躲避一个不想见的人,由他来对付这种局面,可以吗?
“当然可以,先生,你的朋友在我们的保护下可以看到我们做一道地道的波伦亚小牛肉,是我们中餐的特色菜。”又说:“别着急,到我们这儿算是找对地方了,先生。”大师傅和主厨很高兴威莉到他们这里来。要么就是不高兴。反正没关系;我要做的就是让她呆在厨房里,这样她可以通过员工进出的门溜出去。
汤姆说他出去叫一辆出租车。与此同时,威莉得在通往街道的厨房门口等着,听到出租车鸣笛,赶紧冲出去,钻到车里。然后他在考虑到别的地方去。可能是他熟悉的地方。
他朝休息厅走去。啊哦,罗曼·理查德·斯皮尔卡坐在沙发上,眼睛看着电梯和饭店的门。他瞥了汤姆一眼,然后继续等威莉。汤姆办了离开的手续。(这并不重要,不过他是用信用卡办住宿手续的,他们自称是托马斯·哈特兰先生和太太。)斯皮尔卡没有注意他。
来到外面的人行道上,汤姆看到一个金发、白皮肤的家伙穿着一件丝织的羊毛衫,颜色跟旅鸫鸟的蛋一样,他脸上一副没精打采的神情,跟两个身穿制服的警察聊得正起劲呢。如果这人就是贾尔斯·科弗利的话,汤姆肯定他就是的(首先,这个花花公子看上去就应该叫贾尔斯·科弗利;其次,威莉对这个人的描述就像一幅容貌拼具图,而他跟这幅图很吻合),那么威莉说他没有性别就不对——汤姆觉得这人明显的是个同性恋。再说,警察站在他一边,这很可能意味着他们站在费伯那一边。也许费伯已经回到美国、回到纽约了!突然之间危险加大了。汤姆 想,他最好把威莉带到机场去,让她坐飞机到那儿,南美,就说是哈特兰太太?不,她需要护照,坐飞机肯定不行,因为你要想上飞机就得把驾驶执照给所有的人看。只有飞机驾驶员除外。
警察和贾尔斯·科弗利跟罗曼·理查德一样,只瞥了汤姆一眼就再不理会他了。他站在路缘上,举起手。可那没用,眼前没有一辆出租车。饭店门口的那三个人让他心惊肉跳。他不停地想像着那三个人正看着他的背。他不时地扭过头去看后面,同时极力装出不在乎的样子,可是你要扭头去看后面,就不可能满不在乎。他的目光移到街道远处,四辆出租车朝他驶来,其中三辆有客人,第四辆车上亮着下班的灯。
出租车从他身边经过,奔向哥伦布广场。汤姆再看街道远处,离他两个街区的地方,一个老太太推着一辆金属的儿童学步车不知是从哪儿冒出来了,她站在第六十三街的拐角,举起右臂。老太太身高大约四英尺十英寸,学步车的顶部跟她的胸骨一样高。
他说:“他妈的。”
他扭头去看后面,跟科弗利谈话的那两个警察注视了他好半天,虽然那是出于本能,但把他吓得胆战心惊的。他自己内心的紧张、不耐烦、有压力暴露给了这几个人,这样他们就把他的图象储存进了大脑线路图里。可以肯定,在一秒半钟时间内,从他身上放射出去的惊慌会冲击警察脑子里的天线。
那个小矮个子的老太太累了,放下右手。手臂举起或者放下都一样,因为中央公园西路没有空出租车来往。如果汤姆能够给老太太叫到出租车的话,他会马上就叫的,因为这既是为她,也是为自己,主要还是为了消除两人之间的竞争。
现在他害怕回头望那两个警察,可不朝后望又害怕,因为他们可能正朝他走来。
“先生,请您打开这个包,好吗?”
“对不起,先生,我们无意中发现,你看到我们就很不自在。”
他等不到出租车,他不敢回头看——是行动的时候了,伙计。他只是用余光瞥见那两个警察和贾尔斯·科弗利。贾尔斯的话似乎已经说完了,正准备去跟休息厅里的同伴会合。汤姆转过身,看了一眼手表,那样子就像个等待乘车去拉·瓜蒂亚或者肯尼迪机场的旅客。他经过饭店的大门,横穿马路,径直走过王牌国际饭店豪华的大门,右转弯来到交通拥挤的哥伦布广场。在这里他改变了方向,朝北到百老汇大街,往回走,边走边举着手。从他身边经过的是川流不息的私人车辆,偶尔有几辆黑色的市内汽车载着阔绰的绅士驶向神秘的目的地,还有许多许多出租车为了追逐可观的小费风驰电掣地朝城外开去。
第六十二街是单向车道,跟他要去的方向相反,不是朝东到中央公园,而是朝西到哈德森河。不过街区中间那段路上出现了奇迹:在他南边十英尺的地方一辆崭新的丰田出租车出现了。这辆车上是滑动车门。从其中一个车门里走出来一个漂亮但很端庄的姑娘,她怀里抱着一只小猫咪,汤姆从来没见过模样这么死气沉沉的小猫。车门还没有关好,灯就亮了。汤姆微笑着大步走上前去。那个漂亮的姑娘和她怀里的小猫都朝他皱眉。
他希望这时候那几个厨师已经把威莉带到厨房的后门了。
汤姆还在朝前走的时候,那姑娘关好了门,可她不让路,脸上的表情也没改变,仍然是介于惊恐和蔑视之间。小猫咪在她的怀里蠕动着,发出嘶嘶的声音。
“对不起,”她说。“我挡住了你路,对吗?”
“有一点,”汤姆说。“请让开一下,你介意吗?”
姑娘朝后退了几步。汤姆打开车门,发现她还在审视着他。他坐到座位上关上门后,姑娘仍在车窗外面注视着他。
“往中央公园西路走,然后右拐到第六十一街,”汤姆对司机说。汽车没有动。他等待着,强忍住嘴边的“快点,快点”。
出租车终于穿过了第六十二街的绿灯,随之又陷入到从百老汇涌进来的一大堆出租车、汽车、卡车之中。这些车辆像公园小路上爬行的鼻涕虫。汤姆捶打着膝盖,知道不能怪司机。人行道上的行人比车辆还快。
这些人也让他不安。这里的人中间有一些可能参与了对付威莉的阴谋;他们可能是米歇尔· 费伯雇佣来充当侦察员、了望哨的,费伯可以在附近布满他雇佣的人,来抓获他逃跑的未婚妻。太可怕了,让人头昏目眩。突然,汤姆感到力所不能及:他应该回到自己的公寓里,继续写那本新书,继续讲述泰迪·巴尔顿故事,以及哈勒维尔商业中心弗里蒙大街“时间和运动”大厦里发生的可疑事情。泰迪渐渐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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