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鸾我的前半生我的后半生(全)-第7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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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宛仪,这儿雨大,风一吹就进雨,奴才披着一身的油衣还嫌湿,奴才给你跪下了,求您回去吧……”
“你们下去吧,我陪着他……在里面‘忏悔’,我在外面‘忏悔’,他什么时候想出来了我便什么时候起来。”缓缓阂起了眼睛,眼鼻观心。
“我若要是不出来呢。”幽幽的喟叹响起,竟是来自禁闭的门里。
“那我便长跪不起,夫妻同命,要饿一起饿,要死一起死……这次你休想再似再那朔漠把我甩开。”
嘴里恨声,心却酸楚难耐,眼眶瞬间润湿……终究还是病中的身子,不随我意,本是发狠,可那有气无力的音,却少了几分气势。
“吱嘎”一声,长扇雕花楠木门从里打开了一扇,灯光自他身后漫出,看不清他的神情,但见数日间,微微有些蓬松的发辫竟带着几丝斑白。心陡地一惊,细细看去,只见他耳后的鬓发虽伏贴依旧却是……一圈银白。
“茉儿,你这个傻丫头,从来就不聪明……”他有些唏嘘,眼里泛着血丝,方头的暗金色朝靴踱到我的跟前,他的手伸了过来……
“这个聪明,那要看和谁比了,和你……我宁愿傻气。”扑到他的怀里,圈住他的腰,恣意地在他胸前搽拭着我横流的涕泗。恩……我故意的,恨他不爱惜自己。
“你这个傻子,却是生来克我。”他淡淡地说道,似有无奈。
我却破涕为笑,因为我知道,皇帝迷失了三日的心,如今……又回来了。
这一次,他不过恣意了仅仅……三日……
*
再厚重乌黑的云彩也盖不过皎洁的月华,哪怕蒙蔽一时,却不是一世。月亮就在那里,云层的后面,那个位置才是永恒。
风雨过后必是天晴,虽不一定能见彩虹,但绝不会吝啬予你那高渺的蓝天与悠闲的白云。
赫舍里家族倒了,就像一夜狂风卷过,突然间经营多年的基业就若一片废墟。朝廷中人心惶惶,宫里表面太平暗里却波涛翻滚,能使上点劲的“主子“或旁敲、或带话、或送礼……我因病盖不见客,只是嘱咐了宫人礼照收,在宫里驳礼就是驳了情面,他们也乐得闷声发财,一时,乾清宫上下大小奴才顿时觉得长了几分脸,说话做事最近更是利落。
今日无月,幽暗的天幕就象梦魇一般深沉,我却在寅时初刻的凌晨转醒。在他温暖的怀里蹭来蹭去,手指在他清癯的脸上沿着烛光在他脸上勾勒出来的阴影中逡巡……怎么也是不腻。
“还没困么?”他拉下我的手,吻了下我的鼻头,却是话中有话。
“我以为你睡了呢,没想到醒着……”手往下摸去,有些心疼,这些日连连的打击和纷繁的国事操劳让他身上的肉缩水似的褪去了一圈,勤习武艺的他素来精壮的胳膊、背、腿上的肌肉也约见松弛。
“是你的手唤醒我的……唔……你……”
听他闷哼出声,不由勾起我一丝得意的笑意,呵……果真是我把他唤醒。
“本是担心你的身子,你却如此调皮,那也别想再睡……我们……”听着他在耳畔低喃连连,我只是轻笑,勾上他的脖子把自己迎了上去。
明日他又要出征,今日就让我们最后一次彼此慰藉,慰藉那有些残缺不那么完整的心……
*
康熙三十五年九月。
又是一个枫红杏黄的秋日,京城最美丽的季节,皇帝的大军再一次进发了。这是他军事生涯的第三次亲征,却都是为那同一个敌人——噶尔丹。
五凤楼前,皇帝辞别文武百官,任太子督朝……同样的画面在记忆中出现就犹似昨日般鲜活清晰。
历史依旧以庄严的姿态呈现给世人,可若你能偷偷的掀开一角,却能发现实质原来是那么的表里不一,粉饰太平的华丽外表却并不能掩盖底下血染的真实。
“太子”率百官跪地辞行,远远看来那裹在杏黄色朝袍里的模样身板分明就是胤礽在世,微风中我有些恍惚,眼前这一切的真实却又突然模糊得犹如幻境的缥缈。玄烨留着他……虽有帝王权衡势力的暂时考虑,我却是看那人一次,心就多一分哀痛,常常感叹自己不过是个软弱的女人,不能像烨儿那样快速的恢复铁血的皇帝意志。也许留他在那里……源自另一份心思,那属于父亲深处的情感不愿意旁人觊觎他身后的那个位置,哪怕那“旁人”也是自己嫡亲的儿子。
理智与现实的纲常终究大过情感,那份“上谕”这那夜之后再不被皇帝提及,下头人自不敢多此一举地去问,闹得那么大的事就如同从来没有发生过,朝廷我看不见,不过这后宫……后宫的赫舍里虽然不多,可她们身后千丝万缕的家族亲戚联姻中的赫舍里却是不少。
如今,这吊起来的的心,总算能平安地放下,人心惶惶的后宫终究还是渐渐恢复了表面的祥和与太平。
“三月,不会超过三月,春节前朕定凯旋……”高大的御马经过我的跟前停了下来,一身甲胄戎装的皇帝阳光下显得威武神气非常,意气风发的模样让我的心跟着也轻快起来。
他怎么停在这里还不走……不知道现在有多少只眼睛正盯着的么?
偷觑了眼身边,只见常宁嘴上挂着了然的窃笑,张廷玉站在不远处眼皮微敛,神色如常。旁人看来定是以为皇帝在同恭亲王说话,而不是与我这个亲王身侧的“侍卫”。
悄悄抬起头来,我的目光偷偷的游离,越过常宁的肩膀,与他等待的视线顿时胶着……他咧开了嘴暖暖一笑,像是被传染,我也拉开嘴跟着他傻笑起来。
虽已深秋,心里却犹似残留着夏日的温暖,幸福,就在那一刻弥漫开来。
“等我……”一勒马,他继续前行……那两个字轻得有如风里飘过的叹息。一时,瞅着那远去的身影我有些怔忪,有些暖意。
“茉儿,刚皇上起架前又丢给上书房一道‘上谕’。”常宁见大军渐渐远去,对我说道。
“唔?”又是上谕,难道是那个“十族”,玄烨还没死心?
“是关于索额图的?”他见我看来却眉毛一挑卖起了关子。
“只要不是那十族,别的我都不关心。”牛角号已嘟嘟吹响,是百官退,侍卫集结的时候了,我转身准备找万安,该溜回宫了。
“只是抄家,连人都不杀,什么十族唉……”这家伙竟然夸张的叹口气,去“劝阻”皇帝收回上谕不是他找我办的苦差么,这时候又嫌太轻?
“不杀那索额图也罢了,皇帝还赐给他一个金碗,金碗底部镌刻着‘敕造’二字。”
“啊?”
“不过啊……那金碗内却刻着‘大清第一罪人’几个字。”他的脸上浮起一丝古怪的笑容:“不杀他,只是让他捧着‘敕造’、‘大清第一罪人’这样的一个金碗在内城里沿街乞讨而已。”
他见我瞠目结舌盯着他的样子会错了意,连连摆脱干系:“这法子可不是我出的,是三哥自个儿想的,打小他的主意就比我多,我哪想得出来这样的招儿啊。”
捧着金碗要饭?要让当年富贵尊荣已臻极点的索额图做乞丐?虽不至于立即饿死,但要他胜任乞讨这一职业估计会……很难。
玄烨……有时候的点子,是有些奇怪。
让一个触摸过权力顶点的人瞬间跌落到世界最低贱的底层,估计对他而言比死还可怕吧?
富贵权力不过如浮云,人的贪欲永无止境,这个世间又有几人能看透呢?
归爱
手持三尺定山河,四海为家共饮和。
擒尽妖邪扫地网,收残奸宄落天罗。
东西南北敦皇极,日月星辰奏凯歌。
虎啸龙吟光世界,太平一平乐如何。
————《吟剑诗》
*
泱泱华夏五千年,历史记载的盛世有几多?
什么叫盛世……我想终归起来不过于“安宁、太平”四个字。
能称的上是盛世的王朝在至少具备这几个条件:政治清明,经济繁荣,百姓安居乐业领土完整无外强内患。看似简单可细数起来也只有盛唐时的“贞观之治”, “开元盛世”就大唐出现过两次,再则……那即是最后一个君主王朝满清帝国的“康雍乾盛世”了。
“众叛亲离,仅余孑身,惊闻清军到来,寝食俱废,反复思维,无计能逃”的噶尔丹于康熙三十六年闰三月十三日在阿察穆塔台饮药自尽。
这才结束清中央帝国与准噶尔长达七年的(自二十九年自三十六年)战争,皇帝的第三次亲征于次年春季凯旋。
放眼看去,四海升平,初见盛世景象。
如今的清帝国的疆域,东起大海,西至葱岭 ,南到曾母暗沙 ;北达外兴安岭 西北到巴尔喀什湖 ,东北到库页岛 总面积为约有1300万平方公里。
康熙四十二年,河务总督于成龙传来喜讯……黄河清了!那条年年淤积泥沙的中华母亲河终于变清了!
古人云:“圣人出则黄河清。“ 传说黄河五百年变清一次。(明?程登吉:幼学琼林)甚至还有“千年难见黄河清”的说法。
可如今,大清的子民除了遇到太平的盛世,居然还遇到了千年出一的圣君。一时间趁皇帝圣寿大庆之机送万民伞的,送百疏文的,各州府自发的为圣上立功德碑的……在地方递上来的奏疏里面种种歌功当朝皇帝为圣君的举动不绝于耳。
离现代最近也是历史上记载的最后一个盛世……悄悄地拉开了一角序幕,让人稍见端倪。
一切看似都那么喜气,但命运却总不能让人事事遂意如心。
康熙四十二年六月辛巳,恭亲王常宁薨,命皇子每日齐集,赐银一万两,遣官造坟立碑。壬寅,裕亲王福全薨。
一个月内,如左、右手一般亲密重要的亲兄弟相继病逝,冲淡了皇帝天命之年整寿的喜气。
两位亲王相继逝世带来的权利真空需要新的替补,貌似波澜不经的朝廷中又暗地滚动着几股无声的力量,蓄机待发。
社稷的风雨,朝野的纷争……这一切,犹如风刀霜剑,熬深了皇帝脸上的细纹,熬白了本是乌黑油亮的发辫。这惦记着天下百姓民生的盛世皇帝,这记挂国事家事天下事,事必躬亲的圣君独独忘记关心自己,自己的身体……金戈铁马一生的皇帝玄烨终究也没逃过命运的纠缠,在病魔的肆虐面前,倒下了。
“茉儿,一直以来……都觉得……我是不是不祥之人?”
“不祥之人会开辟如今的祥和盛世?世上有几个这样的“不祥”那才是百姓之幸,社稷之福呢。”
轻笑道,吹冷了药汤递了过去。这人病中爱闹别扭,八岁如此,十五岁如此,五十岁也是如此。
“微蹙着眉头,他推开药碗,有些郁郁:“我的至亲,只要在我身边,就总有不幸降临……”
“我不就是你的至亲么,不好好的陪着你的么。”唉……他怎么又提起这个。
“你?那是因为你我已是同命,既成一体,自然祸害不到你。”说到这里他瞥我一眼带着一丝得意,宛如个调皮的孩童。
系着他的命……我本在这个时空属于幻影,是这人的执着之念牵系至今而已。自太子殁后,天知道我有多么盼望做个母亲,玄烨更是嘱咐太医换掉了之前我吃的“平安帖”的方子换上了真正滋阴补身的汤药……可心越急却越不能如愿。
也许……是因为我这个本不属于这个时代的身体的原因才迟迟不能受孕。
皇嗣……这个问题犹如一片巨大的阴影笼罩在盛世大清的皇帝心里,他说不说,看似不经心,其实我知晓,他比谁都在意。
那血浓于水骨血相通的亲情,靠做戏终究是掩饰不来的,哪怕这个“演员”拥有炉火纯青的高超演技。
“胤礽”……虽仍顶着那皇太子的金色光环,皇帝对他的恩宠看似也依旧不减,可有心人还是嗅出了几丝这父子之间所有似无的“异常”与“嫌隙”。
“太子……好像已失去圣心。”一时间,明里暗底,不甘将来新君易主却踩错阵线站错位置的王公大臣,纷纷重新割据势力,寻私结党,暗地里把赌注押在了其他几位风头正盛的年长阿哥身上。
玄烨看在眼里,却只作不知。见他冷眼相观,犹如事不关己的模样,我连连纠缠追问不休,他到底要什么时候处理这出“假胤礽”的闹剧。
“你什么时候孕出下一个太子,这出戏就什么时候结束。我说过,下一任皇帝必是你出……君无戏言。”
这不过是他一厢情愿的执念,因为命运极少让我们如愿。当你不在乎的时候许多东西你没顾得上珍惜,失去后想拥有,才发现……是那么的难。
我的肚皮……貌似也太不争气。在立式的西洋穿花镜前,左瞅右瞅,这腰身依然纤细,这腹部依旧平坦。
“我只是想求,想求老天……再让我做一回母亲。”摸着光滑的镜面喃喃自语。
“你定会再做一次我儿子的母亲,如果不能,除非这老天当真瞎了眼睛。”听我语气生郁,他放下手中的奏疏,想了下认真地答来,就如同他笔下的朱批那般严厉坚定。
呵,他在控诉老天么,还是在控诉那……他从未屈服的多舛命运。
是啊,这命运对我们……似乎并不太公平。
不过是他撒气,不由轻笑。回眸中几丝银白在镜中一闪而过,那抹如雪的纯白来得那么的突兀,顿时刺痛了我的眼睛。不死心地眨了下眼,微微侧头,见那镜中影象依旧,一股心酸陡升起来。
“烨儿啊……我,我有白头发了!我……老了么?”小心地拨下一根,有些怔忪。
“人总有生老病死,岁月不会善待任何人。老……怕什么?”他捏了下眉心,索性放下手中的笔,走了过来。
“放心,有我陪着你一起,而我老得比你更快。其实,春天的时候我就发现你有几根白头发了怕你看了难受悄悄给你拨了。”
“难怪有好几晚上总觉得头皮发痛,敢情是你下的手!哼!都说白发白发,越拨越发,你不拨不长,一拨就多!”我似怨还嗔地道,半带一分莫名其妙的委屈。
“当年生喜儿的时候你不也白过头,还是全白,我不也没嫌弃你么?如今这才几丝,放心,朕不会抛弃糟糠妻的。”一把揽我进怀,语气状似坦诚恳切。
我狠狠地朝他瞪去,这人!到底会不会安慰人!
只听到……他笑声朗朗,在这殿里袅袅萦回。
*
康熙四十五年秋。
承德避暑山庄(又名热河行宫)这座离京城二百多公里的皇家离宫在木兰围场南边主体初步建成。
苑里洲岛错落,湖面被长堤和洲岛分割成五个湖,各湖之间又有石桥相通,两岸绿树成荫,融汇了江南水乡和北方草原的特色,在我看来虽还没完全建成但也算得上就是个放大版的畅春园了。
有了这个新别苑,不爱参与皇室每年秋祢围猎杀生的我,也不至于每日困在帐篷网营内的“帝帷”过于无聊。男人们炫耀着战利猎物的时候,女人可以在湖上畅舟,亭中读书作画,各取所需,这样倒也惬意。
如果这离宫算是四十五年的一个大惊喜的话,那另外的一桩惊喜却是让我兴奋的魂不守舍,几宿几宿不能成眠。
纯僖……我们的固伦公主,我的喜格格,带着她的小小公主,回到生她养她的祖国,来到这里离宫探望她的阿玛,还有……我。
这一别……竟有十余年,心里却犹记得她小小的身影,每个夜晚,抱着布做的兔子安静而又专著地靠在床头,缠着我和她的兰儿姑姑讲着一个又一个的睡前故事。
如今,我的女儿,也自做了母亲……仿佛一眨眼,时间把一切都改变了。
*
如意洲上的凉亭内,带着荷香的晚风徐徐,刚一入秋这空气带着几分寒凉,遂叫宫人拉下凉亭四周的江绸竹丝帘,唯留一面向阳长花窗洞开,让红彤彤的阳光晒落进来。
“妈妈,这次回来的路上快进我大清国土的边境时,捡到一个好有意思的人。”不说话时的喜儿,天生自带着一股子冷然的威仪,让人不可亲近。年岁长了这份尊贵的气质更是有增无减,不过面对至亲时却依旧是那么娇憨灵动,怎么看我怎么爱,一如当年。
“哦,是什么样的人,怎么说能说‘捡’到呢,去罗刹国这些年竟连汉语也不会讲了。”只是看着她,心里就满满暖意。这是我的亲生女儿啊,就算再过十年,二十年……等她也有了白发,也还是我的女儿。
“一个算命的道士,总是嬉皮笑脸的,开始以为是个混饭吃的老骗子差点被我的侍卫军一枪给……”
“慢着……那道士……是不是叫丹,丹道士?”
“啊,就是他,是叫丹道士来着,您怎么会知道他?”喜儿一脸惊诧,瞠大了那双和她女儿一模一样美丽的棕色大眼。
“他给你说什么了?”轻咳一声,掩饰着内心狂涌上来的激动。是师父么……他,这多年躲去了哪里?这番出现……是想让喜儿给我带什么话么?
“这人很有意思,他说的关于我的未来我不知道应验与否,不过,却能把我的身世猜得句句皆准也是不易。”
喜儿似笑非笑,把怀中已是犯困连连打着呵欠的小洋娃娃般的混血小格格“珠珠”抱给额真,让她带着去后殿歇息。
“他说呀,你虽穿着打扮像个番婆,可不过和他一样是个带着假发的中国人,他拉下头上的假发,嚯……居然不是道士是个和尚!”
喜儿笑笑接着又道:“不过,这个又像道士又像和尚的家伙后来说的话更把我吓了一跳。”
见吊起我十足十的胃口,喜儿却卖起了关子,托起茶盏喝上了一口这才慢悠悠地继续:“他说……你的父亲是这片脚下土地的主人,而你的女儿的父亲却是那边土地的主人,他指向我们的身后,遥远的北方。”
“哦……尤里的封地就在那么?”
喜儿却是不答,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他还说,你和你怀中抱着的这个闺女的父亲都是皇帝。”
“啊!!!”皇帝……犹如正在弹拨的琴弦陡然被拨断,我听到自己高昂的声突兀地响起,尖细得有些刺耳。
“珠珠的父亲是……”
“现任俄国沙皇,彼得,彼得?阿列克谢耶维奇。”她轻轻放下手中的杯盏,好整以暇。
*
恶母亲与不孝女的对决。
“你每年一次的家信里,怎么都没说你丈夫不是尤里呢?”
“您和皇阿玛也没有问啊,您每次只是说给尤里带好。”不孝女状似无辜,眨了眨水灵灵的大眼睛。恩……想想也是自己没主动提及,那换下一个……
“那次给噶尔丹送火炮的假情报也是你干的吗?”
“妈妈您问的哪次,我记得这样的事情我干过两次,皇阿玛都没给你说么?第一次是把火炮干脆给皇阿玛送去,第二次嘛是假沙皇之名,我自己杜撰的致准噶尔可汗的密信,口头承诺送他们几万火枪,嘿嘿……”不孝女一耸肩,对她干的“好”事不无得意。
“你和你丈夫怎么认识的呀?他对你好么?为什么这次不陪你一起回来呢?难道你就不怕你阿玛生气?”原来当女人升格做了母亲以后,都有唠叨八卦的通病,不过不能不说我对这些相当的好奇。
“妈妈……我现在还不是他的妻子。”她有些嗫嚅,眼神闪烁。
再不能装作镇静,嚯地站起身来……一片眩晕兀然袭来,我……我,我是不是真的老了,这会儿怎么站着都觉得吃力。
“喜猪!和我进殿,我想今天你有一个很长很长的故事要讲给我听。”恶母亲抛下一句话,走在了前头。
女儿大了,儿孙自有儿孙福,只希望她能和我一般,遇到的是……可相许一生的良人。
转头向身后的她望去,白皙的脸上那精致的眉眼微敛,这闺女正想着什么有些出神,看起来是那么端庄而又沉静。
不过细看,注意到她嘴角噙着的那一涡淡淡的浅笑从未自她脸上离去,这样的神情我是那样的熟悉……似从镜中看到另外一个自己,一如往昔。
哦,是爱……
“对了,妈妈,那丹道士说要把这个带给我的父亲母亲。见他疯疯癫癫说话不靠谱的样子本是没放在心上,况且也不可能给您和阿玛这些不知来历的东西,不过既然妈妈和他是旧识……”喜儿似突然想到,从怀中掏出一只用蜡封了口的素青瓷瓶,快步走了过来。
“他说是做什么用的?”捏开蜡头缓缓倾倒出……两颗朱色的丹丸。
“他说是给您和阿玛强身健体的。”扑闪着长长的睫毛,喜儿眨了下眼,笑得分外开心。
见那两颗赤色的丸子在手中滚动,竟觉得有一股异样的暖意自手心升起。
强身健体……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1。15补
Chapter 121 皇嗣
强身健体……什么破东西,亏我冒着“弑君”之后世骂名的危险说服皇帝与我一起吃这“丹道士”的红丸。
红丸!!!不得不让人想起那历史上赫赫有名的明末三大案之一的“红丸案”啊,那颗小东西可是导,致万历皇帝之死的主要祸因,地点也就是在这乾清宫。
好在,一切安好,我没事,玄烨也没事,万事太平。可这“太平”却更让人觉得蹊跷……几年来,啥事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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