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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处特工皇妃 续传40-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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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殿上的人已经都下去了,唯有纳兰红叶姐弟还有一个近身的小太监,纳兰轻轻皱着眉,语调很平和,但却有着一股莫名的张力,她缓缓道:“皇姐有没有跟你说过,不可以在朝堂上睡觉”,
  皇帝低着头,像是做了坏事被抓到的小孩子,喃喃道:“说”,说过。
  那为什么还杞?”
  年轻的皇帝低着头承认错误:‘皇姐,我错了。”
  纳兰眉梢一扬:皇姐没告诉过你怎样称呼自己吗?”
  恩?”纳兰红煜一愣,似乎理解不了长公主话里的意思,小太监连忙趴在他耳边小声的说了一句,皇帝顿时点头,说道:“皇姐,我、哦不,是朕错了,朕知道错了。”
  既然知道错了,回去抄十遍道德记,不抄完不许吃饭。”
  啊?”皇帝的脸顿时垮下来,纳兰看也不看,转身就走出去,大殿里空荡荡的,外面阳光很好,风从四面吹过来,拂在湘妃竹帘上,扫过帘下金色的铃铛,发出叮铃铃的声响。纳兰深蓝色的朝服迤逦抚过厚重的地板,上面绣着百鸟的圄案,金线光闪,针脚细密,无处不在彰显着皇室的尊贵和威严。
  公主”云姑姑等在外面,见她出来连忙小跑上来为她披了一件软披风,如今已十一月,就算怀宋气候温和,早晚起来风也已经凉了。
  公主,回宫吗?”
  纳兰摇了摇头,今日长陵王和晋江王几人语焉不详,躲躲闪闪,对于东海寇患一事几多遮掩,不得不防,她沉声说道:,招玄墨进宫来,我有要事和他相商。”
  是。”云姑姑连忙答应,又问道:‘公主,是在清元殿见玄王爷吗?这个,皇上还在
  ,
  云姑姑欲言又止,纳兰顺着她的话,转身回望。只见偌大的宫殿里,一片静寂萧索,漆黑的木质地板铺就其间,越发衬出殿宇的森严和冷漠,年轻的皇帝孤零零的坐在台阶上,耷拉着脑袋,皇冠上明闪闪的珠子垂在两侧,光闪刎透,阳光穿透珠帘照在上面,有着刺目的光辉,顺着那道道光芒,甚至能看到在半空中飞扬的灰尘,明黄色的龙袍越发映衬出他神色上的凄然,像是一个没人理睬的孩子。
  可是,他的难过和伤心,终究只会是因为要抄十遍《道德记》吧,不会因为丘北的水患,不会因为东海的寇贼,不会因为提刑司的披状,更不会因为朝堂上的纷争。只要抄好了文章,他就会放下心来,好好吃饭睡觉斗蛐蛐了,无忧无虑,开心度日,哪怕他身上肩负的是一国之重任。
  纳兰说不出心境是喜是悲,好似一场茫茫的大雪飘荡于心间,她茕茕而立,眼望万顷碧波,绢花如雾,飘荡清美,风卷着满池清波,极远处是怡乐殿的管乐丝竹之声,歌舞升平的装辕之下,是浓浓的繁华锦绣覆盖着的点点苍白。
  去青植宫吧。”
  傍晚时分,玄墨离开了皇宫,云姑姑带着宫女们端上来早就准备好了的饭菜,纳兰胃口不好,只是淡淡的吃了几……忽听门外有脚步声急促传来,来人似乎在跑,一边气喘着一边大叫道:“公主殿下!公主殿下不好啦!”
  出了何事?”纳兰眉梢一挑,云姑姑就急忙出门询问,然而那名太监却还没待云姑姑询问,就径直跑了进来,满脸泪痕,噗通一下跪在地上,大声哭道:
  公主殿下,不好了!皇上刚刚爬上怡乐殿房顶玩耍,不小心掉下来了!”
  斜阳的余晖将宫廷染上了一层血色,皇宫之内禁卫森严,到处都是巡逻和卡哨,宫门全被封闭,一律不许人往来进出,朝中重臣已到了大半,青色的朝服黑压压的跪了满地,那些低垂的头颅在她进来的时候陆续抬起,目光各异,和殿外请冷的夕阳糅杂在一处,敬畏、惧怕、猜忌、不屑、愤怒、隐忍,一切一切,都在那匆匆一瞥中泄露而出,然后归于平静,再一次垂下头去。
  纳兰穿着一袭深紫色金银云纹缎衫,大朵大朵繁复的蔷薇绣出她精致高雅的立领,越发显得她脖颈修长雪白,脸容端庄无比。她一步一步的走在陌姬殿上,周围都是森冷肃杀的空气。晋江王站在臣子的最前端,见了她急忙上前两步,却被一个深蓝蟒袍的年轻男子椎了一把,险些倒下去。
  玄墨眼神焦虑,几步上前,全不顾身后晋江王愤怒的眼神,几步抢上来,却欲言又止。
  皇上怎么样?”
  纳兰沉声说道,表情很平静,看不出有什么崩溃的疲弱和波动,四面八方探究而来的目光顿时流露着一丝失望,玄墨摇了摇头,沉声说道:“太医说已然回天乏术,公主,您进去看看吧。”
  霎时间,悬了一路的心骤然下落,可惜却不是落在了远处,每一双眼睛都看向她,带着锋利的刺,纳兰突然想起了很多年前父亲去世的那个晚上,仍旧是陌姬大殿,仍日是这样的朝服眼光,仍日是这样的斜雨脉脉,四下里冰冷一片,呼吸犹艰,却还是缓缓的吸着气,然后咽下去,咽下去,将所有的情绪,一一吞没在已然疼痛欲死的理智之中。她缓缓抬步,越过人群,两侧的宫女撩开帘子,她一个人走进了那座金碧辉煌的寝殿。
  金灿灿的光刺痛了她的眼晴,她紧抿着唇角,穿过重重雅幔,殿里那般热,热的让人透不过气来,她的弟弟躺在宽大的龙床上,脸孔白惨惨的,眼睛却明亮的惊人,他平躺在那,眼窝深陷,两颊乌青,唇皮干裂,头上是殷红的血。
  眼眶突然那般热,可是却生生的止住了,四面八方都是叵测的目光,她的手有着轻微的颤抖,想要伸出手去,却不知道该触碰哪里,只得轻声的唤:煜儿?”
  皇帝听到声音,缓缓的转过头来,看到她的第一眼,他竟是畏缩和害怕的,声音那般哑,却还在试图解释:皇姐,我、我还没写完””,
  眼睛一热,险些落下泪来,纳兰坐在床榻边,伸手按住他的肩,轻声说:不用写了,以后皇姐再也不罚你了。”
  真的吗?”年轻的皇帝眼神陡然焕发出浓烈的光彩,他开心的追问,像是一个健康无病的人一样:真的吗皇姐?”
  比惚间想起多年前父亲去世的那一刻,纳兰心底是大片大片冰冷的凉,她抿紧唇角点头:恩,皇姐说话算数。”
  那太好了!”
  皇帝又平躺回去,眼睛直愣愣的看着床顶的雅幔,层层屡屡,绣着金色的蟠龙,龙爪狰狞的,像是欲杀人而啃的怪兽。
  那太好了,那我就可以”可以”,
  他终究没说出可以什么,皇帝眼神异样,他的一生之中似乎从未有过如此炯炯的目光,他直愣愣的梗起脖子,脸孔激动而潮红,他使劲的抓着纳兰的手,想说什么,却好像被鱼刺卡了喉咙一样,只能发出破碎的气,怎么也说不出来。
  太医们顿时冲上前来,人群黑压压的在眼前乱晃,从小就陪在皇帝身边的小太监哭着跪在地上,大声叫道:“皇上!皇上!”
  皇上要说什么?”纳兰猛的转过头去,眼眶微红,对着那名小太监说道:你知不知道?”
  公主“”小太监跪在地上,似乎被吓傻了,他答非所问的悲声哭道:皇上爬上怡乐殿顶,说是想看看宫外是什么模样,皇上说他从来没有出去过,皇上,皇上”
  悲伤从胸口升起,像是冰冷的雪,涌遍全身,太医们一团慌乱,纳兰红煜脸孔通红,仍旧在沙哑的重复着:可以“可以””
  纳兰一把抓住皇帝的手:煜儿,等你病好了,皇姐就带你出宫!”
  一丝喜悦顿时滑过了皇帝的眼睛,他闭上嘴,只是眼神明亮的向自己的姐姐看去,目光清澈,黑白分明,像是一个还没长大的孩子。骤然,拽着纳兰袖子的手突然松了,气息顿止,头沉重的倒下,发出沉闷的声响。
  皇上!”
  皇上啊!”
  巨大的悲嚎顿时在殿内殿外响起,绵延的丧钟响彻整座宫廷,夕阳隐没了最后一道光线,大地沦入黑夜之中,白惨惨的灯笼被壮起,到处都是人们的哭声和哀痛,只是,这其中有多少是真,又有多少是假,已经无人能分辨的清了。
  圣上驾崩
  ,
  内侍尖细悠长的送驾声响起,纳兰红咋站在人群之外,眼前是大片挥泪哭喊的老臣,他们分成各个派系,泾渭分明的簇拥在一处放声悲呼。人那么多,可是她仍旧觉得大殿空荡荡的,夕阳落下,白月升起,惨白的光顺着拉起的窗照在她单薄的背上,像是冰凉的雪,那般冷,那般刺骨。
  宋帝大丧,举国同悲,一月间不许娶嫁,人人素衣,齐为这个少有的宽厚之君吊祭,寒风卷着艾草,就在西北战事将起之际,怀宋国丧临门,原本为了帮助燕北牵制大夏兵力而在边境集结的军事演习也被迫停止,怀宋国内,一片愁云惨淡。
  明仁审去后,纳兰红咋宣读遗诏,由先帝长子纳兰和清即位,改年号为明德。
  然而皇帝去世的当天晚上,纳兰就重病不起了,多年的辛劳像是一场突发的大火,惨烈的烧焦了她的全部心神,踏出陌姬殿的那一瞬间,有腥然的血涌至喉间,险些一口喷出,她脚步微微踉跄,云姑姑连忙上前扶住她的手臂,左右都是惊疑不定的朝中百官,她却知道,这一口血,她不能吐出,于是她使劲的咽下去,恶心的想要呕,却仍日不动声色的推开云姑姑的手臂。
  纳兰一脉已然无人了,如今,除了病中的母亲,未满一岁的侄儿,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纳兰氏巍峨的族谱,万顷江山,再一次落在了她一个人的肩上。所以,她不能倒下,不能软弱,甚至不能哭泣,若是她倒下了,纳兰一族上千年的基业,就会就此坍塌了。她强自挺起背脊,进退有度的宣读遗诏,吩咐后事安排,稳定人心,然后回到自己的寝殿,挑灯静坐一夜,烛泪默垂,眼神渐渐空洞冷寂,却无泪水涌出。
  皇帝的后事全都交给安凌王和玄墨父子督办,第二日,各地方镇守官员都派人前来京城吊祭,纳芒坐镇中宫,统筹一切,皇帝虽然驾崩,但是太子早立,国之砥柱纳兰长公主仍在,是以并未发生怎样动荡的巨变。
  第二日,纳兰带人前往皇后崔氏的寝宫,欲接新任的皇帝前往太庙,然而还没踏进寝殿,就见一柄锐刀扑面而来。玄墨唰的一声拨出佩剑,劈开利刃,挡在纳丫身前,周困的侍卫齐齐大惊,有人大喊“有刺客”,正要冲进寝殿,忽听皇后的声音凄厉的响起:“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崔婉茹披头散发的冲了出来,一手抱着孩子,另一手还拿着一把剪子,眼睛通红的,声音沙哑的喊道:,你这个贱妇!你害了皇帝,现在又要来害我的孩子!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纳兰面色发白,嘴唇却紧抿着,云姑姑见了连忙喊道:“皇后娘娘,你在胡说什么?”
  我没有胡说!我都知道了!”
  崔婉茹嘶声冷笑:你这个野心勃勃的女人,你想要当皇帝,所以你害死了皇帝,如今又要来害死我孩子,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纳兰突然觉得很累,阳光那样刺眼,这地方到处都充满了愤怒的咒骂,她冷冷的转过身去,只是淡淡的吩咐:‘皇后身有不便,已不能好好抚养皇上,将皇上带走。”
  玄墨恭敬的答道:‘是,那皇后呢”,
  皇帝刚死,朝野不稳,雀婉茹之父为当朝太尉,如果她作为太后辅政,外戚的势力登时崛起,更何况崔太尉还是晋江王的老师,
  皇后深明大义,誓要随先皇而去,赐她毒酒白绫,你们送她上路吧。
  阳光刺眼,可是西北却飘来了大片的乌云,身后的咒骂声更响了,纳兰仰着头,暗暗想,是要下雨了吧。
  强打精神处理了前朝的事务,从前殿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玄墨走在最后,几次欲言又止,却终于无奈叹息,临行前叮嘱道:“人死不能复生,公主放宽心些,切莫哀痛伤身。”
  纳兰点了点头,很公事化的回:,玄王辛苦了。”
  哎!”玄墨没有回答,竟只是长长的一叹,纳兰微愣,抬起头来,訇见他磊落的面容已多了几分萧索落寞之意,终于低声叹道:“公主保重身体吧,一切交给微臣去办,纵然肝脑涂地,也不狂此身。”说罢转身离去,萧萧一线身影,在月色下有几分淡漠和孤寂。
  回到寝殿的时候,远远就听到孩子大哭的声音,豸瞅抱着清儿哄着,报子却仍旧放声大哭,小脸被憋得通红。两日之间,他接连失去父母双亲,而他的母亲更是由自己的亲姑姑亲手送上路的,这孩子长大之后若是知晓这一切,不知道会不会恨她。
  绮在长窗下独自思量,月亮白亮亮的一轮,好似玉盘一般,请辉泄地,一片通明。
  云姑姑将请儿抱过来,小心的笑着说道:,公主,皇上笑了呢。”
  纳兰抱过孩子,果然见他睁着黑白分明的眼睛滴溜溜的看着她,嘴角咧开,笑的十分开心。满心的愁绪也不由得缓缓散去,她抱起孩子,看着他囊悉的眉眼,顿时想起了自己的弟弟。他活着的时候,她偶尔也会有怨愤,恨老天给了他一个男儿的身躯,去让他是个痴儿,不懂疾苦不辨事务,平白误了怀宋的百年基业。而自己,空有锦绣之才,却偏偏身为女儿身,多年辛苦筹出,却还是要被人冠上擅权专政之恶名。然而,直到他去了,她才登时明白,他们本是一休,一损俱损,一荣俱荣。只有红煜还在,她才能稳定大宋江山,支撑纳兰氏的门楣。好在,好在还有清儿。她低下头来,看着襁褓中幼小的孩子,不由得感到眼睛一阵酸痛,好在还有他,如今纳兰氏,就只剩下他们姑侄两人了。
  公主,你看小圣上多可爱啊!”
  云姑姑笑着摸了摸皇帝的小脸蛋,清儿似乎很高兴,挥舞着白胖的小手,咯咯的笑着,眼睛黑溘漆的望着纳兰,似乎明白她心中所想一样。就在这时,只听砰,的一声脆响,纳兰和云姑姑都被吓了一跳,齐齐回首,只见竟是一名宫女打翻了茶盏。
  云姑姑怒道:,没用的东西!惊到了皇上和公主,仔细你的命!”
  纳兰也微微皱起眉来,轻轻的拍了拍清儿的襁褓,生怕他受惊。然而击见他仍旧是笑呵呵的,似乎一点也不害怕的样子。
  云姑姑笑道:“公主,你看小圣上胆子多大啊,长大了一定是个英明神武的好皇帝。”
  纳兰也微微一笑,只是笑容还没渭到眼底,她却顿时一愣,脸色刷的一下变得雪白。
  云姑姑见了不解的问道:,公主,怎么了?”
  纳兰手脚冰凉,一遍一遍的在心底安慰自已,却还是赶紧将孩子送到云姑姑的怀里,然后站在一旁,使劲的拍了一下已掌。
  啪!”
  一声脆响就响在孩子的耳边,然而孩子却浑然未觉,伸出胖胖的小手去抓云姑姑衣襟上的扣于,咯咯的笑的开心。
  纳兰急了,不断的拍着巴掌,眼眶通红,边拍边叫道:,清儿!清儿!看这边,姑姑在这边!”
  然而,孩子终究没有转过头来,他困顿的打了个小哈欠,然后将头往云姑姑怀里一靠,就闭上眼睛睡了过去。
  清儿,别睡!清儿,姑姑在这!”
  公主!”
  云姑姑已然是泪流满面,噗通一声跪在地上,痛哭道:“您别叫了,别叫了。”
  纳兰神情激动,她一把抓住云姑姑的肩膀,怒声喝道:“怎么回事?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云姑姑满脸泪痕,哭道:,孩子刚抱回来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传来了皇后宫里的太医,严刑拷打下他才说了,原来皇后也早就知道了,只是一直瞒着没说,她怕一旦说了,这孩子就不能当太子了,这一年来一直在治,可是这病是娘胎里带来的,根本治不好“”
  纳兰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清儿是聋子,清儿是聋子!这个事实彻底将她整个人击溃了,好似漂浮在深海上的人被抽掉了最后一块浮板,多日来的隐忍和悲痛,像是一股巨大的洪水一般奔涌而至,喉头一甜,一股温热的鲜血猛然喷出,全数洒在衣襟之上!
  公主!公主!”
  云姑姑大惊,放下皇帝就来扶她。清儿骤然被人放在地上,睁开眼睛疑惑的看了一圈,随即开始大声哭闹。丫鬟们齐刷刷的跑进来,屋子里一片混乱,云姑姑大叫道:,传太医!传太医!”
  纳兰昏昏沉沉,脑海中只有一句话在反复回荡: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是啊,她杀了崔婉茹,可是这位皇后却也留给她一个天大的灾难。如果她早知道,她就不会顾虑红煜的不愿意,她会多为他充实后宫嫔妃,产下子嗣,也不至于如今日这般凋零。可是如今,一切都晚了,一切都来不及了。她的眼泪终于滂沱而下,再也无法控制,嘴角殷红的悲声哭道:“父皇,父皇,儿臣罪该万死啊!”
  几次醒来,身边都聚满了人,纳兰却一直闭着眼睛,五年来,她第一次这般任性,想要就此睡去,什么事都不管了。可是渐渐的,周围缓缓安静下来,一各身影站在她的身前,久久没有离去。
  睁开眼睛,月光已穿透了雕刻的镂花窗子洒在书台上,太庙的佛音顺着冷冽的风穿过高大厚重的重重宫墙,传到她的耳里,以这样的方式在提醒着她,现在是什么时候,身处什么样的地方。
  皇上耳聋的事,微臣已经瞒下了,除了这宫里的人,不会再有人知道
  玄墨站在床榻前低声说道,他的声音很好听,像是微风吹过管彤,低沉舒然,烛火照在他轮廓分明的脸庞上,隐隐有几分坚韧的线条透着淡淡的铎芒。
  在皇上成年亲政之前,我们最少还有十几年的时间设法谋划,皇上虽然耳聋,但是只要等到他十五岁大婚成亲,诞下子嗣,怀宋就还有希望。公主是大宋的支柱,是纳兰氏的全部希望,如果公主倒下了,皇上必然会被废除,皇室凋零,外人趁机夺权,怀宋分裂,战乱将起,百姓民不聊生,先祖们打下的基业顿时就会毁于一旦。公主胸怀经炜之志,绝不会坐视怀宋覆灭,基业尽毁。”
  纳兰怡起头,看着这个从小一同长大的男人,心底突然生出几分悲凉。
  是的,他所说的,她又何尝没有想到,只是,这究竟是一各怎样艰难的路啊!
  玄墨,多谢你。”她已经很久没叫他玄墨了,玄墨微微一愣,眼神闪过一丝动容,却还是恭敬有礼的回道:“此乃微臣份内之事。”
  纳兰坐起身来,轻轻的咳嗽了两声,面色苍白若纸,她微微一笑:‘你成熟多了,已经有叔父之风了。”安凌王是玄墨的父亲,曾经是纳兰烈座下的大将,因为曾在南疆战役中救过纳兰烈的性命,所以被赐姓纳兰,入了皇室宗谱。
  玄墨躬身回道:多谢公主夸奖。”
  听说玉村怀孕了,是真的吗?”
  玄墨面色登时一滞,眉头也紧紧的锁起,迂了一会,方才低声说道:”兰,
  纳兰笑道:玉树德才兼备,你要好好待她。”
  玄墨语气颇有些生硬,无喜无悲的说:“还要感谢公主的赐婚之恩。”
  大殿空旷,佛音渐大,其间还有群臣的哭灵声,他们相对而视,却顿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了。玄墨从怀里掏出一封书信,信笺完好,还没拆封,交给纳兰道:“燕北来信了。”
  纳兰死灰一般的眼神顿时闪过一丝亮光,几乎是有些急躁的一把拿过,玄墨眼光微微凝固,眉心轻蹙恍若有化不开的冰雪,他静静退后半步,轻声道:微臣告退。”
  恩。”纳兰答了一声,虽是微笑着的,可是声音却已有几分漫不经心了。
  长灯清寂,只能照出一抹瘦瘦的影子。
  云姑姑进来的时候,纳兰已经恢复如常,太医请了脉,喝了药之后,宫女们渐渐都退了出去。坐在书案之前,反复摩挲着那方小小的书信,心底的悲戚渐渐升腾,竟似不敢拆阅一般。烛火噼啪,天地间一片寂静,屋子里燃着弥合香,香气袅袅,好似一团青云。
  玄墨吾弟,燕北战事已了,为兄安然无恙,切勿挂怀。此次承萦贤弟居中奔走,筹得粮草军需,并以彼国兵力牵制大夏东军。然,夏燕之战如今胜负两分,为兄并无万全之把握,是以贤弟切不可过于袒护燕北,以防朝堂之上有人借此攻计于你。官场凶险,贤弟万万小心。若因愚兄之过而使贤弟受到牵连,兄万死不足以恕内心之悔。
  大夏兵退之日,乃兄大婚之时,贤弟若能前来,兄必当侧展相迎,你我兄弟十年未见,兄甚念你。”
  眼泪,终究一滴一滴的落下,滴在纯白的纸张之上,满心悲苦尽化作这颗颗清泪。她已经忍耐了太久,也压抑了太久,更坚持了太久,心头重重堆积的,是泣血的疲惫和苍凉,国事家事,如今,更加上了他那几个自己早就明了的孛句大夏兵退之日,乃兄大婚之时”眼前渐渐迷蒙,窗外风雨凄凄,便如她的心境一样,白茫茫的一片。蘸饱了一笔浓墨,便听雨打芭蕉之响,苦笑落笔:
  今夕何夕兮,事舟中流。今日何日兮,得与王子同丹。蒙羞被好兮,不告诟耻。心几烦而不绝兮,得知王子。山有木兮木有技,心悦君兮知不知?
  写到最后几笔,笔迹已经凌乱,她颓然伏在书案上,泪眼婆娑,竟就这样沉沉的睡去。
  云姑姑进来的时候,险些落下泪来,公主多年执政,还从未有过如此失态。将她扶上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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