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魅姬小说-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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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皓儿,公孙大人会辅佐你,你可以信任他,国政大事都可以和他商量。”我嘱咐道。
“儿臣晓得。”我难得一次召他来此,他自然欢喜。
“如今还没有人识破你是女儿身,但你还需小心,一旦被人发现,便有杀身之祸。”
“儿臣明白,母后,儿臣……觉得女儿身,也挺好的。”皓儿心虚地看我一眼,立即垂眸,眉目间似有羞色。
到了一定的年纪,女儿家终究会有女儿之态。当初在吴宫涎下麟儿,我担心吴王见质子是女孩儿而起杀心,便谎称是男孩儿,之后一直亲身照顾孩儿。庆幸的是,质子府的侍人无法接触孩儿,始终没有发现皓儿的男女之别,待皓儿长到三四岁,更容易隐瞒。我告诫皓儿,一定不能让别人看到自己的身子,尤其是洗浴的时候,不让侍人在侧。
懂事后,皓儿也知道自己女扮男装的事不能外泄,一直都很小心谨慎。
女扮男装,以男儿养大,皓儿的性子脾气与男孩无异,没有人怀疑过。
回到秦王宫,能近身服侍的,都是忠心可靠之人,还有千夙打点一切,总算无惊无险。宫中人多眼杂,皓儿沐浴,绝不会有人在一旁侍候。起初是我为他沐浴,后来是千夙在一旁伺候。
发生了这么多事,皓儿的女儿身,竟然没有被人识破,庆幸之外,我亦觉得不可思议。
今日,皓儿此等神色,我明白,或许是春心初动,有了意中人。
我缓缓一笑, “皓儿,我为你取了一个女孩儿的名字,雪兮。”
“雪兮?”皓儿连声念着这个名字,眼睛清亮, “皓,雪兮,很映衬,很好听呢。”
“你喜欢便好。”这个女孩儿的名字,早在出生之时,我便取好。
看着皓儿女儿家的婉然之态,我道: “皓儿,你想做什么,不想做什么,按照自己的意愿去做,不必强求自己。如果你在这里觉得不开心,可以去一个让你开心的地方。”
皓儿奇怪地看我,脸上满是疑惑, “母后为什么这么说?”
我拍拍她的手, “我只是想让你开心一些,记住我的话,皓儿。”
皓儿点头,仍然不明白我为什么说出这番话。
我再次叮嘱: “皓儿,你大了,凡事三思而后行,假如我不在你身边,你要一个人去面对所有的事,喜,恕,哀,乐,悲伤时不要太过悲伤,喜悦时不要太过喜悦,以平常心对待一切,记住了吗?”
闻言,皓儿更是惊疑,皱起眉头, “儿臣记住了,母后怎么了?为什么对儿臣说这样的话?”她紧张地抓住我的手, “母后,你要离开儿臣吗?”
我淡笑, “母后在这里呢,怎么会离开你?”
皓儿将信将疑,然后低首用餐。
之后,我与皓儿告别,紧紧地抱着她,最后一次抱她。
对不起,皓儿,母后终究要离开你了,你不会怪母后的,是不是?
皓儿踏雪离去,骑上白马,那飞驰的身影轻盈而生动,越来越小,越来越小,及至再不复见。
我释怀一笑。
翌日午后,我站在殿门处,默默望着漫天飞雪。千夙端来一碗乌黑的汤汁,我端过来,再望一眼这片寒冷的天地,仰脖饮尽。
千夙接过青铜汤碗, “太后放心,千夙已安排好一切。”
我轻轻颔首,倚在门上,唇角缓缓拉出一抹淡淡的笑。
白雪皑皑,天地同色。枯枝承雪,断桠威遒。
飞雪迷恋人间,谁用一瞬换取千年?
无情,你在哪里?
我用一世惦记他的沉寂,而他以坚韧的身躯,护我一生流离。
寒雪落尽,我躺在床榻上,慢慢地死去,变得冰冷。
我终于离开伤心的秦国,去一个宁静、清幽的地方,再不理会纷扰世事。
嬴皓番外 雪兮鉴之
母后说,我有另一个女孩儿的名字,雪兮。
雪兮,雪兮,我很喜欢。
可是,母后变了一个人,微笑不再灿烂,面色不再红润,明眸不再晶亮,她眨眸的瞬间,有一种孤寂的况味,她缓步的时候,步履轻飘、从容不再。母后愈见清瘦,郁郁寡欢,每次我到雍城上善宫探望她,她只是轻缓地笑一下,便不再笑了,就像许久未逢甘露的树木,毫无生机。
母后为什么变成这样?
自从父王驾崩,她就搬到雍城一人独居,侍卫宫人很少,只有千夙陪着。其实,早在母后救出父王和我之后,就性情大变。
我没料到的是,是母后害死了父王。
母后为什么这么做?
虽然我知道母后喜欢赵叔叔,可是父王对母后多有宠爱,即使母后不喜欢父王,也不至于杀他呀。我从小没有父亲,母后不告诉我父王是一个什么样的男子,我只能自个儿想象,是否俊美,是否威武,是否睿智。苦有一日,我见到父王,一定好好表现自己。
师父疼我,教我剑术,赵叔叔也疼我,就像母后一样宠我。我看得出来,赵叔叔喜欢母后,母后也喜欢赵叔叔,我曾想,如果俊美睿智的赵叔叔变成我的父亲,我做梦也会笑醒的。
后来,我终于回到秦国,见到了父王。父王待我很好,就像师父和赵叔叔一样,教我治国平天下的道理,教我读书、了解各地民俗风情。赢蛟将我和父王囚在日月殿,几乎每日都折磨我们,赢蛟凶狠可恶,欺负我,也欺负父王。当赢蛟命人打我,父王以身扑在我身上,护着我,不让我受伤。
父王待我这么好,我很不希望真是母后害死了父王。可是,母后承认了,而且说起十几年前的往事。我静静地听着母后平淡的声音,心疼、感叹母后的遭遇,虽然不知母后为什么选择成为父王的寐姬,但是我知道母后的选择一定有不得已的缘由。
母后没有说害死父王的原因,不过我亦猜到,应该与师父的死有关。
我秘密派人查探师父的下落,毫无消息,当我将这个结果告诉母后,母后眸光一颤,淡然如水的脸上渐渐弥漫开伤痛。
我所料不差,因为师父死了,母后才要杀死父王,可是,师父的死,真的与父王有关吗?
父王已死,这个世间只剩下母后一个亲人,且母后心情郁结,我不忍心再责怪母后。
我完全没料到,母后早已存了必死之心。
当我看到母后安然躺着、毫无声息的身子,怎么也不相信母后就这么离开我……母后只是睡着了,瞧,还是和往常一样,宛然如生,脸容明艳,母后怎么会死呢?母后只是和我玩呢。
然而,千夙说,母后喝了一碗汤药,已死去多时,应尽快安葬。
我死死地抱着母后,母后会醒来的,母后只是贪睡罢了。
但是,所有人都对我说,母后已经死了。
百念俱灰,我昏厥过去。
醒来后,我恍然大悟,母后昨日那些奇怪的话,是临终之言。
母后,为什么离开我? 为什么轻生?
人世间,就剩下我孤零零的一个人,举目四望,每个人都很陌生,每个人都不会待我真心,我孑然一身,丝丝恐惧攫住了我。
公孙玄赶到雍城,我看着他慢慢地走向床榻,紧紧皱眉,面色悲痛。之后,他扶起母后,搂抱在怀,悲声抽泣。
我惊讶,立即挥退所有宫人。
原来,公孙大人对母后怀有如此情意,难怪全力辅佐我。
之后,我病了一场,缠绵病榻半月才慢慢好起来。
在我的记忆中,这个寒冬寒气逼人,那么漫长,永无止境。
我无法从丧母的悲痛中振作起来,任何事都提不起一点兴致,在宫中待得憋闷,悄悄溜出宫,恢复女儿家的妆扮,来到咸阳城中最大的酒家饮酒解闷。
有宵小之辈上前搭讪,甚至动手动脚,我大声喝令他们,没想到这三名恶棍不知好歹,污言秽语地要抓我回去。我正想出手教训他们,却有人为我出头。
臂膀如铁,一招一式皆有千钧之重似的,三名恶棍被打得屁股尿流,仓惶逃窜。
我含笑致谢,邀仗义相助的好汉一道饮酒。
这位好汉是朝中大将王鉴,在此巧遇,完全出乎我的意料。
王鉴武将出身,浑身上下洋溢着一股硬朗之气,剑眉朗日,耿介正直,稳重内敛,正是我所欣赏的男子,与师父的脾性颇为相似。
“你为何一人在此饮酒?王某在酒馆没有遇见过女子饮酒……”他对我的身份似乎没有怀疑。
“这不是遇见了么?”我眨眸一笑。
“想饮酒可以在家里,这种地方,你一个姑娘家,不安全。”
“有你这种身手高强的好汉出手相助,我不担心。”
王鉴朗笑,我亦笑。
自从师父离世之后,再没有人陪我练剑,王鉴回朝述职,我便请他陪我练剑,大约两三次。虽然他的武艺比不上我的剑术,不过自从那次在比剑场上见过他一面,我便欣赏他的英勇气概。
一见难忘怀。
许是心中烦闷,许是遇见欣赏的男子,我一连饮酒,直到头晕目眩才停歇。
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床榻上,屋中的侍女见我醒来,立即出去喜报。片刻后,王鉴进屋,坐在床沿,关切地问: “好些了吗?”
原来,我喝醉了,他扶我回府歇息。
我尴尬地致谢,脸颊一烫,整个身子烧起来。
“府上何处?我送你回去。”王鉴温和道。
“我……自己回去就行了,不必麻烦了。”我心慌地拒绝。
“姑娘可否告知芳名?”他朗朗一笑。
“我……我叫雪兮。”迎着他温热的目光,我羞窘地垂眸。
王鉴又道: “不知为什么,我总觉得雪兮姑娘似乎在哪里见过,你我曾见过吗?”
果然,他瞧出来了。我稳定心神,抬眸迎上他的目光,宁和一笑, “人有相似罢了,时辰不早,我该回去了。”
此后,他在我这个秦王面前,从未说过试探的话,只是时常入宫陪我练剑。
春暖花开,宫中的桃花开了,绚烂如云霞。
忽有一日,幽禁的绿透公主让宫人向我禀报,她想见我一面。
母后已离世,前尘往事就烟消云散了吧。我在奏疏房接见了绿透公主,丞相与公孙玄也在。
一道王命,令绿透公主幽居两三载。她眉目如画,肤如白雪,行止飘逸,女儿之态婉然轻柔,当真我见犹怜。如果,我可以像她如此妆扮,不知她美丽,还是我美丽?
想想罢了,我是秦王,这辈子都不可能率性而为。
绿透公主跪地行礼,柔柔道: “王上宽厚仁爱,还请王上为我赐婚。”
房中三人皆是惊讶,想不到幽居的绿透公主不想老死宫中,以婚嫁之名走出这个巍峨的牢笼。不过,她这样的想法与筹谋,也属人之常情。
公孙玄略惊,问: “公主有属意的男子吗?”
“请王上为我与王鉴将军赐婚。”淡淡的一句话,是请求,却是大方坦荡的请求。
公孙玄与丞相更是惊讶,而我,震惊得说不出话。我这个姐姐,为什么属意王鉴?何时心仪王鉴?我应该怎么办?
公孙玄吩咐宫人传召王鉴来此,道: “公主,此事还需征求王鉴将军,若王鉴将军应允,王上自当赐婚。”
言中之意,我明白,王鉴手握重兵,婚娶必须慎重。绿透公主虽无犯错,但其母露初夫人乃楚国奸细,公孙玄慎重对待,理所当然。
“大人,王上,王鉴不会拒绝。”绿透公主清冷道。
“公主莫急,待王鉴将军来了再说不迟。”丞相道。
王鉴步入奏疏房,一眼见到跪地的绿透公主,神色间有些不自然。
他行礼后,公孙大人道: “绿透公主心仪王将军,求王上为你们赐婚,不知王将军意下如何?”
王鉴立即跪地,抱拳道: “禀王上,得公主错爱,末将大幸。然而,末将已有意中人,只能辜负公主一番情意,还望王上恕罪。”
绿透公主震惊地望着他, “王鉴,你……”
王鉴抱歉道: “公主厚爱,末将汗颜。”
我想不到王鉴会如此坦率地拒婚,而且直接拒绝了绿透公主的情意。为了心中所爱拒绝公主求婚,王鉴也算痴情。
他的意中人,是谁?
————
公孙玄为绿透公主安排了一门婚事,将她嫁给一个郡县小吏。
虽然不情不愿,但能够离开王宫,绿透公主还是嫁了。
我想知道王鉴的意中人到底是谁,于是,我又偷偷地溜出宫,在王府门前走来走去,走了一个时辰也不敢进门找人。
只是见过一面,他又怎会记得我?他年纪不小,应该早已成亲才是,为什么还未娶妻生子?莫非就是为了意中人 ?'…3uww'
我越想越丧气,越觉得心虚。即使知道了他的意中人又如何?还不是一样难过?还不是要掐灭心中已经萌生的情愫?我这样上门找人,算什么?
最后,所有的勇气消失得无影无踪。
正当我决定离开王府回宫,府中有一人走出来,正是王鉴。照面之下,我慌得掉头就跑。
“雪兮姑娘……雪兮姑娘……”他一边喊着一边追我。
不多远,王鉴追上我,拉住我的手,不让我跑掉。他掌心的温热,烫得我立即抽出手,羞红了脸,不敢看他。
气喘稍定,他问: “为什么跑呢?”
我不知道怎么说,看看他,又低下头。
王鉴拉着我来到街角,嗓音里不掩笑意, “雪兮姑娘,我不知府上何处,一直等你再来,今日终于盼到了。”
“王将军在等我?”我有些诧异,却忽然发觉自己说错话了,他没说过自己是将军,身为女子的我,又怎会知道他是将军?
“你怎知我是将军?”果然,他发现破绽了。
王鉴以研判的目光看着我,我更加慌乱,口不择言道: “我打听过你……”
他炯炯地逼视着我, “既是打听过我,为何不早些来找我?”
我骇然,莫非他对我……可是,他已有意中人,怎么可能?
我轻声道: “我不方便出府。”
王鉴道: “雪兮姑娘府上何处,可以告诉我吗?若姑娘对王某并无心意,就当王某从未说过。”
什么?他说什么?他的意思是,他喜欢我?
我震惊于今日的王鉴不同于往日,直接了当,却无轻浮之气,只见诚恳。不过身为武将,向来直来直去,他会说出这番话,也不出奇。
“半月后,我必须回北疆,假若雪兮姑娘不愿告知,我也不强求。”他有些失望。
“不是……我只是不知该怎么说。”我看着他,犹豫着要不要说出真相。
我知道他即将回北疆抵御匈奴,若要相见,还需等他回来,甚至不知等到什么时候。母后说,他是耿介忠心的家国良将,可以委以大任。若我对他说出我的真实身份,他应该不会泄露半分。
王鉴道: “那么,我问,你答,好不好?”
我颔首,只见他一笑, “府上双亲皆已离世,是不是?”
“是。”
“姑娘从小爱尽欺凌,长大后才有父亲宠爱,是不是?”
“是。”
“姑娘身居高位,至高无上,手握生杀大权,是不是?”
我蓦然瞪大眼睛,他竟然猜到我的身份!他竟然早已看透了我!
王鉴目光深深, “王上不敢回答,还是不想回答?”
事已至此,我无需再隐瞒。我直视着他,淡淡道: “既然你已知道我的身份,相信你比我更清楚我的处境,往后,将军会如何对待我?”
他牵唇笑开, “在宫中,你是君,我是臣,在宫外,你是雪兮,我是王鉴。王某不才,只想护心爱的女子周全。”
“你……你喜欢我?你的意中人,是我?”我颤声问道。
“自从在酒馆相遇,我便无法自拔。”王鉴凝视着我,目光渐热。
“可是,我无法给你任何承诺,我无法为你……”
“只要你心中有我,便已足够。”
四目相对,深深凝视。他握着我的手,微笑明朗。
半月来,他每日进宫,陪我练剑,或者在内殿闲话家常。我屏退所有宫人,只有他陪着我,下棋,阅书,或者聊起他在北疆抵御匈奴的战役。离别在即,我们如胶似漆,难分难舍。
他启程前日,我再次溜出宫,来到他的府上。
我不想他离开我去北疆,可是,我们都无能为力。
“我会尽快回来。”房中,王鉴第一次揽着我。
“我等你。”第一次与男子如此亲近,强烈的男子气息萦绕在周身,我窘得低下头。
他抬起我的下巴,热切地看着我,以眼神询问我。我缓缓闭上眼睛,心中有所期待。须臾,他柔软的唇碰触着我的唇,接着以舌尖勾着我的唇线,轻柔婉转。
我悄悄睁开眼睛,却见他微闭着眼,一脸的沉醉,心中甜蜜。
他似乎看见我在笑,骤然抱紧我,唇上加重力度,吮吸着我的唇。接着,舌尖滑入我口中,肆意勾挑,加深了这个吻。
男女之间的事,我第一次经历,只觉得又甜蜜又羞人,好几次想避开,皆没有成功。
热吻越来越激烈缠绵,他的鼻息越来越火热急促,我感觉到一种酥麻不断地冲击着我,令我绵软无力,依在他怀中。当我觉得脑子晕眩、喘息不过来,他才松开我,笑望着我。
我再次窘得伏在他的肩头。
王鉴离开咸阳,我站在王宫最高的城头,眺望北行将士和他的身影。
雪兮,等我回来。
王鉴,我会等你。
国政繁杂,虽然天下无战事,然而作为一国大王,需要处理的政事并不少,学习与国政耗费了我大部分的时辰,只有卧床歇息的时候,才能想念母后与王鉴。
他在北疆,过得好吗?可有想我?
又到一年落雪时,王鉴回来了。相思熬人心肠,我们紧紧相拥。
过了几日,他带了一人进宫见我。
奏疏房,我坐在案几后,高高的书简奏疏挡住我的视线。当我抬眸望向那人,我懵了一下,随即迅捷起身,奔向他,握着他的手臂,激动道: “师父?你真的是师父?师父,你没有死吗?”
师父淡淡地笑,不掩重逢的喜悦之情, “我没死,皓儿,你长高了,很有大王威仪。”
我太开心了,一把抱住师父, “师父,这两三年,你在哪里?为什么不早点回来?“
师父任由我抱着,拍拍我的肩, “王将军看着呢。
“王上,末将先行告退。”王鉴朝我一笑,自行离去,让我与师父好好叙旧
“师父,母后不在了。”我松开他,眉目间滚热无比。
“我听闻了。”师父低声道,暗沉的脸孔竭力忍着悲伤, “你母后是怎么死的?”
“母后杀了父王,之后独居雍城上善宫,因为太过思念师父,一年前,母后饮毒自尽。”
泪水不可抑制地落下,为什么母后要轻生?如果母后没有死,现在就能见到师父了。可是,母后以为他死了,我也以为师父死了,所有人都以为师父死了,母后无法承受,追随而去。
老天爷,为什么这样作弄人 ?'…3uww'
师父转开身子,眉宇微皱,泪水缓缓滑落,眼中痛色令人动容。
回来了,思念的人却已不在,他来晚了,整整晚了一年。我知道他有多么心痛,正如当初我无法接受母后离世,他极力克制着,不想在我面前失态。
我熬了数月才振作起来,不知师父需要多久?
师父并无多大变化,只是面色有些苍白,也不像以前那么强健结实,清瘦几许。
赢蛟宫变后,他便消失得无影无踪,却为什么没死?这两三年他究竟在哪里?发生了什么事? 为什么不早点回来?我问出心中的疑问,他一一告诉我。
被赢蛟打得重伤,本以为必死无疑,没想到一户农家发现了他,见他还有一口气,便救了他。可是,身上重伤虽然好了,却总也醒不来,他足足昏迷了一年半。一年前,他终于醒来,却忘记了所有,不记得自己是谁,不记得自己的过往。
半年后,他的脑中出现了一些零星的记忆,想起一些人、一些事,在这些零星的记忆里,有一个女子让他觉得熟悉,好像认识了很久。渐渐地,想起的记忆越来越多,关于这个女子的记忆也愈加清晰。他离开农架,找了一个大夫瞧瞧他的病症。
大夫说,他的后脑被重击过,可能这就是导致失忆的原因。
他连续喝了半年的汤药,终于痊愈,也想起了所有的事。
可是,终于找到他的无泪叔叔对他说,母后已经死了。
他不相信,回到咸阳,找到王鉴,进宫见我。
得到我的亲口证实,师父的心也快死了吧,正如当初母后心死了一样。
假若母后坚强一点,再坚持一年,就能够与师父重续前缘,可惜,母后万念俱灰,再也坚持不下去了。我很明白母后当时的心境,如果王鉴有什么不测,我也会心死,也会追随他而去。
哀,莫大于心死。
————
秦王宫,是动情之地,也是伤心之地,母后不在了,师父也不想留在此处。
师父向我告辞,我苦苦地求他留下来陪我。我自私地留下唯一一个亲近的人,自私地不让他离去。因为,在我心中,师父就像父王一样,在他面前,我是皓儿,而不是秦王,可以撒娇,可以任性,可以无所顾忌。
然而,师父也像当初的母后一样,郁郁寡欢,不苟言笑,只有在我面前,才会偶尔笑一下。
我终究留不住师父。
半年后,师父辞官离去。
离别前,师父告诉我,他居无定所,走到哪里便是哪里,也许会回到山上他师父春秋老人的木屋住一阵子。
“师父,当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会回来吗?”
“会,你派人找我,我便会回来。”
“师父,母后去了,只有你和王将军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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