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掩盖-第4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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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正是在海滩鹰头礁内那具腐尸的颅骨,经过重新修复,在腔体内用轻型金属打了固定架,被重物砸得变形裂解的头骨得到了复原。在修补中,梅雪发现了一处新的疑点:在颅骨遭受重物打击前,后枕部有一处人为的钝器伤,从骨折凹陷特征看,作案工具是一种奶头形榔头,在创缘八点钟的位置,有一处明显的豁口。梅雪抽出腰间那柄昨天在鲸背崖洞窟中悄悄捡到的榔头,再将锤面和颅骨创口的特征相比对,豁口完全吻合,特别是歪歪扭扭的锤把儿,已经被老太太辨认无疑,这完全证实了自己的猜测——死者正是自己的父亲!
那次和卓越到省厅送检父亲的颅骨,临上车时,她多带了一具准备好的颅骨。甩掉卓越,她把掉包的颅骨送到了悍马车上。而照片上的这具颅骨,还锁在只有她和方杰才能开启的物证柜里。
梅雪已经知道严鸽对自已产生了怀疑,大船的这次行动,她只能待在外围,卓越又形影不离地监视着自己。利用卓越随晋川钻进鲸背崖山洞的机会,她才乘机混入了大船。
梅雪现在把两枝手枪的子弹都退出来,再一枚一枚地擦拭后压入弹匣,最后把枪分别插入腰间和小腿部的枪套中,随之做了个很深的呼吸。
一切是非恩怨都要在今夜有一个了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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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绯红的晚霞与浅蓝色的天幕,汇成奇异瑰丽的光彩。随着大船的华灯绽放,人们鱼贯登上甲板,竞相观看这从未见过的大型激光水秀。宋秀英今晚显得十分高兴,她正饶有兴致地侧耳听严鸽介绍着数百米外海上的激光设施。
严鸽此时心里十分焦虑,因为孟船生刚才声称去请盛利娅来陪母亲一同观赏水秀,可多时没有回来。她和乳母正前方的海面上,一座白色的罗马拱形长廊矗立其间,雕刻精美的埃奥尼立柱上变幻闪烁着霓虹,三组间隔排列的莲花形喷水装置已在喷射伞状的海水,使周围的海面浮光烁银,像星月在海上沉浮。严鸽表面平静,内心却波澜汹涌,今夜的局面能否稳操胜券,全在大船上下各行动组能否按预定方案实施行动。她的任务,就是要牢牢地把孟船生锁定在视线之内,余下的事就由曲江河、晋川他们执行了。
孟船生终于来了,却形单影只,没有把未婚妻带来。他告诉母亲盛利娅身体不舒服,由他和严鸽一同陪同母亲。从表面看,船生十分镇静,一边让身边那个高个子女服务员送上瓜果点心,一边和严鸽谈笑风生,聊起小时候的轶事趣闻,引得母亲不住开怀大笑。
曲江河正带着几个防暴警察冲向大船的底层,他心急如焚。因为从盛利娅那朵玫瑰花传递的纸条获悉:孟船生要外逃,可能以炸船相要挟。纸上标着梅花瓣形的炸药埋设方式,还注明厂王玉华在大船被囚的位置。
情况已万分紧急,曲江河迅速将信息通过对讲机告之严鸽,严鸽当机立断,命曲江河这一组提前行动,曲江河带领十多名防暴队员突入大船内部,他不断注意手腕处的跟踪器,循着红点闪烁的箭头进入了大船深处。这里已经不是客房,所有人员都在昨天的安检时清理,因此显得静寂无声,在他们转向另一层通道时,突然看到几个医护模样的人推着担架车走过来。看着他们神色慌忙的样子,曲江河伸手拦阻。
“有位员工得了急病,需要马上送去救治。”一个戴大口罩的人说。曲江河点头示意他们快走。就在他们匆匆前行的时候,又被曲江河叫住了。
原来,曲江河发现:担架上的人脚上穿着一双他眼熟的高跟鞋。“得了啥病?”他边问边用手轻轻掀开了蒙在那人脸上的布罩。
躺着的“病人”正是盛利娅,她脸色绯红,不言不语,昏迷嗜睡。看来是被人骗服了麻醉药剂。几个人很快被押解到一边,防暴队员换上他们的服装,让其中一个引路,迅速对盛利娅安排紧急救护。
海上腾空而起的礼花在夜空中绽放,三组巨大的喷水器将海水虹吸后射向半空,形成三柱冲天而起的彩带,三条龙形彩带随着立体音乐的旋律摇曳起舞,又变幻成相互交织的圆弧线条凌空降下,丝锦般的水线射向空中,编织成了银白的水光大屏幕,五光十色的激光从四处射来,与伞状下落的海水交错辉映,犹如辉煌夺目的皇冠。罗马拱形廊柱前,很快形成了几行绚丽多彩的字幕:
中国海上大型实景激光水秀——海市蜃楼之夜
主办单位:金岛区人民政府
承办单位:巨轮集团公司
在优雅的古典交响乐曲中,喷泉屏幕迅速扩展,几乎要横跨天际,屏幕上出现了大海,片片白帆从遥远的天边驶来,一群海鸥鼓翼振翅,似乎飞到大船甲板上人们的头顶。此时的孟船生在人们的欢呼声中有些自得,却又从心底生出一种莫名的恐惧来,当他的目光投向远远那块黑乎乎的鹰头礁时,迷蒙之中的幻觉,使他仿佛又回到了幼年,耳畔响起母亲伴着海潮的摇篮曲。
他从小怕过年,因为过年看见别人穿新衣,心里就非常嫉妒。父亲游手好闲,性格暴躁,经常殴打母亲。父亲有一年喝醉了酒栽进海里死了,这对母亲倒是一种解脱,跟着母亲他来到了鲅鱼寨,认识了从小崇拜的舅舅。舅舅宋金元是金岛远近闻名的受尊崇的人,每年农历“上网节”,都由他来主持。这天渔民们宰牲出海,将抹上鲜红猪血的全猪抬到海边,在一片鞭炮声中,由高大魁伟的舅舅带领大家望海祭拜,这叫“陆上柳枝新,海里见鲅鱼”。大家摆宴饮酒,次日摇橹出海。每每到这一天,孟船生就跟在舅舅身后跑,心中得意非凡。他暗暗发誓这辈子要当舅舅那样的人,风风光光过一生。
那天,舅舅执意不让他上船,任凭他哭闹打滚。
那个晚上,起了狂风巨浪,浪头像楼房一样高,暴雨像鞭子一样抽打着靠岸的船只,孟船生被母亲扯着,艰难地顺着鲸背崖的陡峭岩岸往下走,一直走到面目狰狞的大海边。浪潮那么大,似乎一个波涛就可以把他卷走,船生飞快从这块石头跳上另一块石头,然后蹲下来,母亲抱着他湿漉漉的头,用身体给他挡雨。
“妈,舅舅会回来吗?这风暴太大了。”
“你舅舅不怕风暴,他是船长。”母亲望着眼前随时能将船只葬身鱼腹的浪潮,大声地说。
“可今天雾大啊,万一他们迷路了呢?”
“你舅舅既不怕海,又不怕风,也不怕雾,更不怕渔政巡逻队,你跟他这么久,还不知道吗?”
“妈你听,这不是海潮声,我听见有人喊!”
母亲一跃而起,焦急万状地朝远处眺望着,“你别胡说,我怎么啥也看不见?”
又过了几分钟,只见在小山头一样的浪潮中间,出现了一个黑豆一样的东西,一会儿变大,一会儿又变小,一会儿又瞧不见了,它终于冒出来,升到了浪峰上,很快又像冲浪的水手跌落在水中。果然是一只小船在向岸上靠近!敢于在这样惊涛骇浪中打鱼归来的水手,该是有多么高超技术的男子汉,那掌舵的不会是别人,只能是自己的舅舅!船生想着,两眼直盯着那条小船,它简直像只戏水的青蛙,一个猛子插入水中,很快又鼓腮瞪眼地游上来,飞越出潮浪四射的海面。如果这时一个大浪过来,把这条船抛到海岸上,肯定会粉身碎骨。但它却灵巧地侧转身子,避开了大浪,在撞碎了的浪花中,安然驶入了鲸背崖海湾。
鲸背崖是金岛一处天然避风港,波平浪缓,小船平稳了许多。只见身材高大的舅舅脚踏船头,将船锚抛入了那个石壁上的洞窟中,此时海水正与洞底平齐,船靠近洞口,舅舅就招呼几个人从渔船上抬下一件东西,那件活物十分沉重,等拖入洞中,挑灯聚拢的人们才看清楚,那是一只足有半人多长的车屋蚌。风浪很快平息,就在船只准备起锚时,不想铁锚卡在了岩石缝中,舅舅挥动随身常带的那只锤子,对准铁锚砸得火星四冒,锚断了,锤子也留下了一处豁口。
船生兴高采烈地跟在舅舅后面,感到前所未有的自豪。后来就是用车屋蚌卖的钱,舅舅给他交足了学费,还刻了一艘至今还放在他桌边的木船。船生做梦都在想:自己长大要像舅舅那样当一个能制服大海的船长,有一条永远属于自己的船。
可是,当这一切东西都有了的时候,为什么人就变了呢?舅舅变得开始让他不认识了。有了钱的舅舅开始玩女人,宁养情妇,也不要自己的结发夫妻。他变得嫌贫爱富,愈有钱反倒对穷乡亲吝啬起来,但是对他有价值的人,他却出手阔绰。孟船生看到这些钱怎么像一条条线绳拴住了一批人,舅舅喂饱了这些人,也害了这些人,最终也害了他们甥舅俩。钱这玩意儿真好似有魔法的双面剑——得了钱的人放弃了职守,处处对他们网开一面,就使得他和舅舅自以为在金岛可以呼风唤雨,百无禁忌。可到头来,又正是他们,使得大船最终要在惊涛骇浪中失去主舵,触礁沉没。
激光水秀高潮迭起,随着交响乐轰然回荡,几十股光柱横扫宽广的海域,像一阵飓风卷起滔天的水雾,与黛色的大海搅在一起,周天寒彻,光怪陆离。这奇形怪状的图案在孟船生眼中,像是两群拼死格斗的巨兽,在一方张开血盆大口时,另一个早把它吞进了腹中。孟船生用眼角瞟了一下严鸽,只见她正和母亲低语着。
就在这时,他的微型耳塞里传出罗海的声音,由于杂音大,他不得不捂住了另一只耳朵。
“船长,货已到站,放心。”孟船生唔唔作答,不禁一块石头落了地:那是成吨的黄金被密封后拖挂在船舱下边,已驶向公海。
阳台下面的甲板上,人群不断爆发出掌声和欢呼声,大船的上方,大如车轮的圆月正在这光影斑斓的图形中缓缓升起,海面上此时波平如镜,水光粼粼。一切都在按照他的设计在运行推演,天和地,大海连同大船都纳入了他准确计算的轨道,他的嘴角不禁挂起了令人不易觉察的笑。
76
接到严鸽关于孟船生埋设炸药的情报后,晋川政委脑子里成了一片空白。从情报上分析,炸药使用这种梅花形的组合排放,暗夜之中很难全部清除。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找到它的引爆装置和埋设炸药的地点。
晋川冷静下来,他找来卓越商量,并迅速乘直升机在大船上空游弋,在飞临鲸背崖与船尾接合部时,卓越发现了一处异样,借着激光水秀的辉映,只见昨夜和梅雪看到的那个距海平面足有两米高的洞口,现在竟贴近了海面。今天上午,卓越曾带人攀入洞口,却没有发现任何可疑物。疏忽的是,由于洞口难以攀爬,常人很难进入,也就没有深入洞内探查。晋川心里一直七上八下,忐忑不安,决定要看一看涨潮的变化,以防万一。飞机驾驶员是部队专业的飞行技师,对金岛附近海域的潮汐情况了如指掌,由于直升机的引擎轰鸣,他大声向晋川提供说:
“这潮汐跟月亮的引力有关,一个月当中初一和十五是两次大潮。这每次退潮的时间也有规律,从初一算起隔一天推迟一个小时,就是涨潮和退潮的起点每天要向后推迟半个小时……”晋川嫌他太啰嗦,火声说:“你说简单点,抓住重点!”
驾驶员听后又扯起了喉咙:“这潮是先退后涨,昨天涨潮的时间是8点20分,今天就应该是8点50分。这一月之中涨潮的幅度还有区别,月初的前几天特别慢,初一叫‘学步’,像走小碎步;初二叫‘走路’,到了十五十六,叫‘跨大步’。今天这潮要涨到最高,退潮要退到最低。金岛的落潮,这鲸背崖的洞子就是个潮汐表,今日潮大,肯定要埋了洞子。”
“涨到最高……埋了洞子!”这话对晋川来说,不啻如燃着了导火索,他的神经顿时紧张起来,急忙让驾驶员将飞机垂直降至洞口,调来了快艇,招呼着卓越弃机登船,三步并作两步跨进了洞内。两人一前一后攀附着岩石,躬身在洞中钻行,手电的光柱所及,几只夜宿的海鸥被惊起,叽叽咕咕地拍着翅膀夺路飞出。晋川注意到,这是一个天然的海蚀溶洞,洞窟很深,高度约有一米五,洞底潮湿光滑,有不少岩石的缝隙,偶尔可见活着的螃蟹爬上爬下。
晋川问前面的卓越:“今天上午洞内是不是扫了雷?”卓越说仅在洞口探测过,发现有金属物,经细心搜索,找到了一些锈蚀的船钉和一把破损的斧锤,没有发现其它可疑物品,但洞子很深,一时探不到尽头。
“有没有看到电线?”晋川急切地问,一边用手电照着脚下的岩石缝隙。他见卓越摇头,便起身向前走。洞内空间稍大,里边还积着海水,因不知深浅,晋川招呼卓越喊潜水员上来。就在这时,他的头不小心碰了洞窟顶部的突起石块,差一点栽倒,向上一看,竟然惊出了一身冷汗:就在这块岩石后边的隐蔽处,发现了一截塑料管,里边竟露出了一小段金属丝缠绕的电极!晋川一巴掌打在自己的前额上,口中叫苦不迭,因为他的脑海中蓦然出现了昨晚和孟船生在鲸背崖谈话的情景:这小子当时就倚在一根电线杆处抽烟,而这条线杆是当年驻防部队架设,以后又归养殖厂使用的。工厂车间下边有四通八达的备战防空洞,如果在其间隐藏了炸药,又将电线通到这洞中来,一样可以遥控引爆!
卓越不知就里,晋川就把面临的险境告诉了他,卓越一听,也如五雷轰顶,以至于他没有分身术,再去完成严鸽交给他稳住梅雪的任务。
原来,晋川在部队当工兵营长时专修过爆破,知道在自控电引爆方法里,有一种遥控液面的定时爆炸装置,就是使两个电极在液面的上升中逐渐接近,最终达到接触击发的效果。同时,海中的盐分就是最好的导电电解质,海水灌满洞子,浸泡了连着线路的电极,也会把深藏在隐蔽处的触发点引爆,而处在接合部裂隙的浇铸结构一旦形成爆炸,整个大船就会因应力失衡造成垮塌!孟船生这小子何其毒也,怪不得他那天专门跑到这里来干扰安检。
此时,海潮已涌进了洞口,开始还是汩汩的细流,刹那间便埋住了脚踝,而且还在迅速地涌动上涨,晋川头上的汗珠刹那间冒了出来……
曲江河通知来人救起广盛利娅,自己便带了几个防暴队员冲进了底舱,他手中跟踪器的显示目标越来越近了。又拐过了一层楼梯,只见正前方一个穿戴炊事员服装的人提着一串钥匙,他身后一个保安端着饭菜托盘急匆匆朝前走。曲江河拍了一把对方的肩头,那人一抬眼,四目相对,两人全楞了。原来这人正是缉拿在逃的越狱者罗海,等曲江河感到不对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那条木腿就像疾风闪电般地扫了过来,他急忙用枪去磕,手枪飞了,随即那串钥匙又迎面砸了过来,曲江河一低头,罗海早闪进了旁边的一间房门,从里边上了锁。
那个膀大腰圆的保安还要反抗,早被几个防暴队员按倒在地,上了背铐。对他交代一番政策后,让他拿起罗海逃跑时扔的那串钥匙打开门锁,罗海这时早没了踪影。
又下了几层楼梯,这里正是大船的垃圾处理通道,在贴近海水的地方,有一间孤零零的竖着铁栏的房子,房门开启,众人冲进去,只见骨瘦如柴的王玉华正躺在床垫上,他的枕边放着一大瓶浓硫酸。王玉华已经奄奄一息。保安战战兢兢地说,孟船生为了瓦解他,每天给他注射毒品,身体非常虚弱,同时还威胁他,要用硫酸把他化掉。曲江河环顾四周,举枪打碎了监控探头,俯下身子来扶王玉华。“猴子”睁着两只突起的大眼,仍不忘说笑话:“曲局长,你总算改邪归正了……”想笑,但咧开的嘴又像哭,他强忍住了,突然大喘着气推了曲江河一把说:“快,养殖厂地下库房有炸药,孟船生这小子有暗道机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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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一簇簇焰火冲天而起,与银练似的水法交相辉映,在海天间形成水和火的共舞,屏幕上编织起疾风暴雨和电闪雷鸣的画面,随着又是一曲豪壮的交响乐,镭射激光翻卷延伸,像利剑穿越时空,轰轰隆隆,又像有千军万马在衔枚疾走。皎洁的一轮明月此时已近中天。
宋秀英坐久了,起身拄起了拐棍要走动,严鸽急忙来扶,被老太拉住了手,孟船生也上前来搀扶着母亲,宋秀英已走到了雕花的白色护栏处,伸出手把孟船生的手一把攥住,便不再松开。
“生子啊,你的婚姻大事办了,我死也可以闭眼了,四十多年守寡也是为了这一天。你有了家室,咱也不缺钱了,钱赚多少是够?白日里大厦千间,晚来不过床躺一张,要紧的还是亲情啊,就说你舅舅,一辈子头拱地为赚钱,可到头来尸骨不收哇……”老人说不下去,哽咽得老泪纵横。
孟船生慌忙说:“你老今儿这是怎么了,我这辈子最大的心愿就是孝敬你老,为遂你的高兴,我办了一个排排场场的婚礼,你还要我怎么着呢。”
“今儿你们姐弟俩都在,”老人颤颤巍巍把两人的手都拉到了胸前,突然朝孟船生变了口气,“我要你当着我的面儿,给你姐姐说实话,你究竟办了多少丧天良害人心的事,有了就给你姐姐坦白,任判任罚任杀任剐,也算是你有出息,不枉为孟家的子孙。要是还来骗我,让我这个老婆子生前死后叫人点脊梁骨,我这就跳下去,死给你看!”老人说完松开姐弟俩的手就要跨过栏杆,吓得孟船生慌忙搂定母亲,让女服务员推过轮椅,然后扶着老人的膝盖,双腿弯曲跪在地上磕了一个响头。
“老娘,我船生没有对不起你老人家的地方,我只能说被逼无奈做过蠢事做过错事,不然的话,今天也不能在这里孝敬你了。”
严鸽站起身扶着老人在轮椅上坐下,对孟船生说:“那你就对着生身母亲,说说这些蠢事错事吧。”
孟船生掸了掸膝上的灰尘,看了看阳台上没有外人,举头望了望天空越升越高的月亮,仰天大笑起来:“好吧,反正现在一切都无所谓了,我可以告诉你,我一生办的最大蠢事错事就是运作你来沧海市当公安局长,到头来是咎由自取。可我不后悔,人生的岔路口太多,一念之差就无法回头,最后只剩一件事,要是我死了,咱老妈拜托你照看,不要让她成了犯罪亲属叫人看不起。要是咱俩都死了,这话算是作废!”
严鸽把老人的轮椅向前推了推,单刀直入地说:“那你就照实说,舅舅宋金元是怎么死的?”
孟船生说:“我当然可以告诉你:他让黄金迷了心窍,六亲不认,花心不退,揽权不让,害人害己,是金子把他害死的。”
“他的尸体为什么浇铸在大海边上,也是他自己走过去的吗?孟船生,你就那么残忍地处置一个自幼疼爱你、领你走上人生路的老人?!”
“我正是念他养育之恩,才把他的尸骨葬在鹰头礁,每天面朝着大海。舅舅一生爱海,做梦想有一条大船,这些都遂了他的心愿,每天我都向他老人家焚香祭拜。不停地给他妻子寄钱,供女儿上学。如果舅舅地下有知,也会认为我对得起他,我们甥舅之间是摆平了的。”
乳母突然站了起来,用颤抖的手指向船生:“你、你……你舅舅果然是你给害死的……”说完倒在轮椅上,几近昏厥过去。一边的服务员急忙给老人捶背顺气,孟船生也扶在车框上嚷着:“不是,妈,是儿子为了保命误伤了他,是他要害你儿子的……”
激光束束,光怪陆离,音乐奏响《命运》交响曲,像是大海在对灵魂迷失者发出的叹息。孟船生的脑子里闪现出那天矿井内透水之后的混乱状况。舅舅宋金元当时从坑口把他拽到鲸背崖临海的洞窟里密议对策,并力逼他封井,孟船生因盛利娅的事与舅舅反目,刚被削了副董事长的实权。便没好气儿地说,这事儿该法人代表负责,要听我的,就得马上报告矿管局,请上级帮助抢险。宋金元火冒三丈,甥舅俩就在洞内发生了剧烈争吵,气急败坏的宋金元连骂带打,把他一脚踢入了水中,当孟船生爬上来,宋金元竟从背兜中掏出了那只木匠榔头向他的头顶砸来,他一闪身,舅舅失足落水,但手中还是疯狂地挥舞着锤子,有一锤已经击中了他的后脑勺,使他几乎昏死过去,于是他奋力夺过锤子,向舅舅砸去……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了逆转,孟船生在瞬息间作出了新的抉择,他喊来了心腹沙金,制造了宋金元被洞石砸死的假相,谎称舅舅让他全权接管巨轮集团,处理完透水事故后,厚棺重椁为宋金元举行了隆重葬礼,不想墓葬之后,因舅舅的陪葬铺金盖银,连续发生几次盗墓,他不得已才把舅舅的尸体移到了鹰头礁中间……
严鸽直视着孟船生,他背后的激光屏幕上已经幻化为一片雪白的海浪,浪花排天而至。
“我真没想到你会变成这样一个贪婪、凶狠的人,我真怀疑当年那个船生压根儿就不是你!”
“不是我变了,是周围的人变了,变得成了原始森林的野兽。鸽子姐,你没有淘过金,你当然不会看到金子面前人们的眼神,那是一双双闪着绿光的眼睛!看看我身上的伤疤吧,你要不是强者,就会被无情地淘汰。开始我靠暴力和勇气,后来我靠智慧和权力,我只能这样走下去,因为我穷怕了,你要生存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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