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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2-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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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尚你干嘛要扔了我……”可怜的君姑娘在草上哼哼唧唧,挣扎着一时爬不起,手指按在湿滑泥泞的草上,想起这草堆里不知道沾了多少尸骨血肉,顿时恶心得要吐,拼命想要爬起。
一道白影悠悠降下,一只手伸在面前。
君珂抬起头。
眼前的手指分外洁净,雪莲花一般温润在黑暗的视野里,顺着那手指,是同样洁净的雪色衣袖,再往上是梵因的眼眸,月明珠润,暖玉生烟,温和而又有点歉意地看过来。
被那样的目光和人笼罩,世人只会觉得自己污浊。
君珂讪讪地将伸出一半的手指缩了回去,手上泥泞污浊,真是不好意思玷污某人。
她撅着屁股自己艰难地爬起来,梵因目光一动,收回手,抬头向上看看,道:“这山间有毒雾岚气,山缝口还曾被人布置迷阵,我们多找了一会儿,还好你没事。”
君珂这才想起沈梦沉,立即四面张望,“咦,他人呢!”
“哦,刚才他在那边洞中下去了。”梵因指了指山壁上沈梦沉住过的那个下有毒物的洞。
“哎呀你怎么不追!”君珂扼腕。
“为什么要追?”梵因问得很无辜。
君珂给噎得一怔,这才想起梵因的特殊身份,对他来说,帮自己已经是天大破例了吧?这清静寡欲的出家人,是不可能帮助任何人造杀孽的。
“没事。”她看着那个洞,出了一会神,叹息一声。此时心中也提不起任何斗志,只觉得说不出的空和凉,充满对命运的无奈。
“我们上去。”梵因衣袖一拂,轻轻托住她的肘弯,带她升起三丈,缓缓跃向上头平台。
梵因白得近乎透明的衣角拂在君珂脸上,疏朗的纹理里,有淡淡奇异气息,这气息有点像摩柯婆罗花的味道,但少了那份迷幻,多了一层清逸,像一道天际流泉,将四面污浊涤荡,连山洞底下那群细碎爬动的毒虫,都似乎安静了很多。
君珂无意中一偏脸,却发现梵因脸上有吃力之色,仔细一看才发觉,他要带着她,却又不敢靠近她,手僵硬地悬浮托在她肘弯,等于悬空摄人飞起,这得花多大的内力?
君珂笑一笑,反手一抓,抓住了他的手臂。
梵因惊得险些从半空中栽下去。
好在此时已经到了平台附近,君珂全力一跃,把他给拖了上来。
梵因一落地便垂下眼,退开三步,不动了。
他玉雕似的鼻下,嘴唇紧抿,就差没立即念清心大咒。
君珂有点想笑,见惯了他神祗般的气质和神情,还真的没有见识过他这种模样,少了几分出尘之气,多了几分人间气象。
“大师,你着相了。”她忍不住要开句玩笑,指指自己,又指指脚下一个骷髅,“世上本无物,不应惹尘埃。女人不是老虎。女人或是骷髅,其实都是一样的。”
说完她就没心没肺迎上尧羽卫,留下梵因在原地沉默,良久,唇角绽出微微苦笑。
君珂。
天下女子,自然也是天下骷髅。
我畏惧的,从来不是红粉胭脂。
不过是这十丈软红里,应劫而生横刀而出,破我灵台莲花绽的,心魔。
……
君珂迎上尧羽卫,那些人脸上颇有喜色,君珂平地失踪,害他们在这不大的小山来回搜寻很久,还是梵因找到了痕迹,将人带了出来。
不过君珂却发现每个人欢喜的神情背后,都有点古怪,似乎有点不安,为难,相互之间眼神闪烁,睫毛乱飞。
“君姑娘在底下受惊了,咱们歇歇再走。”一个尧羽卫建议。
君珂一怔,心想在底下这才多长时间?再说自己好好的,受什么惊?不赶紧和前头人汇合,在这里拖延什么?
“是啊,我们找你找得好累。”许新子大步过来,将地面踩得咚咚响,“在这里先歇歇吧。”
君珂盯着他雄健有力的步伐——尧羽卫中第一大力士,你会累?
“饿了。”晏希冷着脸,谁也不看,直接坐下来,从包袱里掏干粮,摆明一副要打尖的姿态。
君珂站在那里,看这群人各自姿态,心中有点茫然,总觉得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但尧羽卫既然这么说,她也不好坚持要走,转转眼珠,笑道:“我也累了饿了,反正天色已晚,那咱们在这里找个安全地方歇一夜,明天再追上前头一批,你们互相之间都有联络的吧?不会出问题的吧?”
“放心,都有联络!”尧羽卫们立即拍胸脯保证。
有个少年冒冒失失地道:“怕啥,老大在呢,她……”话没说完就被身边人踢了一脚。
君珂看在眼底,若无其事,打个呵欠道:“那我一边调息。”走了开去。
四面人们都静了下来,各自准备埋锅造饭,寻找合适地方过夜。
君珂行到一株大树后,找到一块石头坐下调息,尧羽卫们见她用功,也不来打扰她。
月光渐渐升起来,尧羽卫们奔波了一天,都休息了,留五六个人在四面看守。
青石上君珂睁开眼睛。
她悄无声息站起,眼光先看准地面上的杂物,确保自己不会踩到什么东西发出声音,才慢慢下了青石。
在青石上用金钗写了“我先走一步。”几个字,眼看两个尧羽卫交错巡逻而过,趁这短暂的间歇,君珂迅速向后掠去。
她打坐的地方本就遮蔽了尧羽卫们的视线,大家都因为她是女子,也不好意思时时来探看,君珂这一退,不动声色退出了尧羽卫的视线。
月夜山林里浮动冰凉微涩的气息,君珂抬头看看方向,向白天戚真思纳兰述消失的方向追去。
她并没有想什么,只是担心纳兰述有什么不好,尧羽卫又瞒着自己,不亲眼看一看,终究不放心。
眼看奔出了尧羽卫能够发现的范围,她刚刚舒口气,忽然看见身边多了个影子。
君珂吓了一跳,一抬头,梵因在山林月光里衣袂飘举,宛如仙人下降。
他还是那种平静而悲悯的眼神,堵在她要离去的路上。
君珂深深吸口气,压低声音。
“大师,你要拦我?”
“君珂。”梵因传音,“你伤势未愈,好好休息。”
君珂听而不闻,“你为什么要拦我?”
梵因眉头似乎皱了皱,没有说话。
君珂二话不说,从他身侧掠了过去。
掠不了三步,前头月光下,又出现那人衣襟飞洒的影子。
君珂埋头就冲了过去,梵因一双手遥遥隔空,抓住了她的肩井。
“大师!”君珂霍然抬头,“不让我过去,可以!告诉我发生了什么!”
梵因注视着她,神色宁和,“今天你刚刚告诉过我,世上本无物,不应惹尘埃。所以,什么都没有发生。”
“对,什么都没有发生,所以你闲得无聊在这里逗我玩。”君珂气极反笑,“大师,等你渡化我做了你门下女弟子,你再和我说,不惹尘埃!”
梵因岿然凝定的眉间忽有异色一闪,像是突然聆听到了天命的声音,趁他这一分神,君珂忽然一偏头,咬住了他的手腕。
齿间触上肌肤,还未用力,各自感觉到冰冷和柔软,还有彼此瞬间混杂的气息。
她的天然花香,他的天生圣洁体息。
君珂呆了呆,牙齿没有继续咬下去,她已经觉得自己郁怒之下的举动,有点过了。
梵因手腕一振,迅速将君珂弹开,用比先前更快的速度向后飞退,这回干脆退到数丈开外,离君珂远远的。
君珂脸红了红——被人家怕成这样,实在没脸。
她对背对向自己的梵因躬了躬,唰一下便跑远了。
身后一片沉寂,半晌树后缓缓转出梵因,静静凝视着君珂远去的方向,良久长叹一声。
“不过心劫。”
奔驰半夜,君珂在离仁化城二十里处,发现了前一批尧羽卫的踪迹。
那是在一个山坳里,选的地点很安全,很符合尧羽卫的风格。
自然是有人守夜的,只是守夜的位置有点远,甚至背对着最中心的方向。
这点绝对不符合尧羽卫的风格,任何时候,他们都是向日葵,而纳兰述是太阳。
君珂伤势未愈,接连奔波,又在山洞里摸爬滚打,此时一身狼狈,气血两虚,喘息了好一阵子,又把身上整理整齐了,才绕过古里古怪的尧羽卫,趁着黎明前的黑暗,轻飘飘地靠近了纳兰述的帐篷。
黑暗里似乎有些奇怪的声音。
君珂却没有在意,急急忙忙掀开帐篷。
随即,她定在了那里。
天定风流之金瓯缺 第十五章 双修?
帐篷黝暗,里头两个衣衫不整的人,在地毡上翻翻滚滚,似乎正在挣扎厮打,两人翻得一片凌乱,起伏不休,头发都散开了掩住脸,寻常人早已看不出谁是谁,但以君珂的眼力,哪里需要辨认?底下的是戚真思,上衣扯开,露出雪白的肩,一抹明光似的耀眼,腰带也已经散落,缠在腕间,上头是纳兰述,伏在戚真思身上,脸靠着戚真思的颊侧,似乎正要动情地吻她。
四面物件倾倒,一片凌乱,可见战况激烈,一卷毯子覆盖下来,正好将两人下半身都遮住。
空气中有种奇异的气息,微腥,又带着淡淡的甜。
君珂定在那里,一瞬间神魂都似乎飞了,眼神直勾勾地落在面前那一对男女身上,心里隐隐约约在喊离开离开不该看不该看,但身躯僵木,一时竟然不知道退开。
帐篷里光线变幻,戚真思偏着头,眯了一会眼睛,似乎此刻才看清楚背光而立的君珂,眼神里掠过一丝奇异的情绪,似痛楚似决然,却并没有急着躲避或掩饰,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来的真是……”
“我来得真是不巧。”她一开口,君珂的噩梦终于被打破,立即找回了自己的声音,“实在……抱歉,打扰了。”
她说完立即后退,根本没给戚真思说话的时间,放下帘子那一刻,她的眼神却不受控制地对纳兰述望了一眼,纳兰述没有动静。
君珂闭了闭眼睛,手一松,帐帘垂落。
她呆呆地立在帐篷门口,里面的人没有追出来,却也没有了动静,君珂怔怔地立着,自己也不知道要干什么。
身后有动静,她迟钝地转身,不知何时,身后高高矮矮站满了尧羽卫们,人人默不作声,看向帐篷的目光不满,再转回她身上时,便显得怜悯而不安。
无法不怜悯。
君珂如此狼狈。
少女脸色苍白发青,眼圈发黑,神色憔悴,一看就知道重伤未愈并且没有好好休息,她素来干净的指甲里沾着淤泥,衣角有细微的血迹,头发凌乱,还散发一点古怪难闻的气味,这些狼狈并不明显,因为她曾经仔细地收拾过自己,不想被自己关心也关心着她的人发现后心疼,然而正是这种欲盖弥彰的收拾,让人在此刻发现,便禁不住心中一恸。
尧羽卫和戚真思同出一族,相伴长大情谊深刻,自以为这一生永远不会有对老大不满的时刻,然而看见此刻的君珂,所有人都在心底升起怒火。
这点怒火自君珂失陷于沈梦沉之手,戚真思不肯告诉纳兰述之时,便开始悄悄燃起。
至今晚戚真思让他们远距离守夜,通告所有人拦住君珂不许她追来,直至此刻看见这样的君珂,而燃烧至巅峰。
面对这样的君珂,尧羽卫们觉得羞耻,看向她的眼神,都充满努力的抚慰。
然而这样的抚慰和怜悯,几乎立即刺伤了君珂。
那些同情的眼神,含蓄的眼神,怜悯的眼神,温和的眼神,此刻都如一柄柄利剑长矛,伴万千光影飞射,射向她努力维持平静的表象,光影里有声音不断回荡,嗡鸣于脑海——“你总是不听话!”“抱紧我!”“放弃你,我不能原谅自己!”,光影里有人扑下高墙,有人抓紧她的手,有人揽她在怀,有人绝崖之上围追堵截的一吻……最后定格在黑暗帐篷,凌乱被褥,戚真思雪白的肩,纳兰述俯下的脸。
“轰。”
脑海里缭乱的光影刹那炸开,连同那些穿刺入心的怜悯眼神,统统碎为齑粉。
君珂身子颤了一颤,霍然转身,二话不说抬腿狂奔,卷起的烈风,将挡住她的尧羽卫们纷纷撞开。
有尧羽卫要追,却被人拉住,那人冷冷道:“让她静一静。”
那人声音平静,清秀的脸一片漠然,却是晏希,不知道什么时候赶来了。
他并没有看君珂离去的方向,他看着帐篷,帐帘突然一掀,戚真思披衣而立,并不回避地将所有直挺挺立着,盯着她的尧羽卫都看了一遍。
随即,露出一点凄凉的,笑容。
※※※
风声呼啸,冰冷割面,如风雪化成的巨杵,凶猛地撞击在脸上。
君珂一路破风而奔,奔出极限速度,一道利箭般穿透黎明前的黑暗,将自己狠狠抛掷在冬夜冀北的荒原上。
脑海中此刻一片空白,连那幻化的影像都已经消失,霜剑风刀,当真如利刃,狠狠搅挖,割去方才那一刻的记忆,割去内心里汹涌的刺痛。
前方泛出大片光亮,是一方水泊。
君珂毫不停息撞过去,不管自己即将撞进冬日冰冷的湖水里。
“啪。”
她脚下突然咯到一块碎石,身子一个踉跄,速度太快止不住身形,竟然哧地滑了出去,重重栽倒在河岸边,手指已经沾着了河水。
“噗。”
跌落的那一刻,她喷出一口紫黑色的淤血。
重伤未愈,饱受折磨,和沈梦沉斗智斗力,连日奔波,铁打的人也早已抗不住,哪里经得住还要雪上加霜。
君珂闭上眼,拼命喘息,手指痉挛着,插进河岸边湿润冰冷的泥土里。
她用尽了力气,此刻只觉得从到精神,都已经全部虚脱,神魂飘荡,不知所以。
浸在冰冷河水里的手指,冻到麻木,她颤颤巍巍地抓紧地下泥沙,想要将自己拖起来,挣扎了几次,却终究颓然放弃。
那点细微的挪动,不过让她更近了河水,长发都浸湿在水里,冰凉彻骨。
不及心更冷到彻骨。
穿越以来一路风霜,诸般艰难困苦,她从未退却,因为有他在,有他们在。
纳兰述和戚真思,她于这孤凉人世的精神支柱,她的力量和信任之源。
世人欺她辱她害她困她,她不过告诉自己,因为那是敌人,因为各有立场,没有谁该生来就对谁好,有仇人就有朋友,就算步步前行步步是血,不过没关系,有他在,这个世界她就不孤独。
亲人知己,她都有,便纵世人出剑未休,何愁?
因了这不愁,她有勇气城门自尽,她有勇气坚持到底,她有勇气对沈梦沉的黑暗攻心而决然不动,**精神,岿然不倒。
然而此刻,她清晰听见那一方琉璃天地,崩碎毁灭的声音。
真正的攻心,来自于对内心信赖的全部掠夺。
四面荒野,寂寂无声,她将自己轰碎散落,一时无法捡拾。
发上渐渐凝了冰霜,蔓延至眼角,她觉得疲倦,缓缓垂下眼睫。
“痴儿。”
蓦然一声如天籁,响在头顶,她神智迷蒙,只迷迷糊糊地想,这声音真好听,应该得是天使?还好,不至于下地狱。
一双手轻轻将她扶起,随即后背有暖流注入,至真至纯至光明,她体内蛰伏的同源气息顿时一动,欢快呼应,自动运转一周天,流过奇经八脉。
暖流过处,破冰。
那双轻柔的手,小心地将她扶在自己臂上,一边从水里捞起她的发,一边轻轻地,拍婴儿一般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哭吧。”
仿佛一个命令,又或者神灵的启示,她浑身一震,蓦然趴在那手臂上嚎啕大哭。
眼泪泉水般哗哗涌出,奔流得似乎永无尽头,瞬间湿透了那一方雪白的衣袖,连同里衣都渗透。
梵因怔怔地看着自己滴滴答答流水的衣袖,再怔怔看看哭得双肩耸动的君珂,露出点古怪的神情——宽容决断的君珂,居然也会哭成这样!
臂上那少女狠狠埋头,呜咽的声音飘荡在河滩上,沉闷凄切,充满不甘和绝望,四面枯败的芦苇唰拉拉乱响,低伏在水纹隐隐的河岸边。
那样放纵又压抑的哭声,像一柄小锤,不住锤在大燕第一佛门高士平静如镜的内心,隐隐约约,似也有共鸣声起。
梵因垂下脸,宁静的眼眸第一次泛起涟漪隐隐,手指不自知地落在君珂的发上。
初见她,桥上桥下。
因为感应到脚下那一抹不属于这尘世的气息,他忍不住多管闲事了一回,天命有归,星子渡越,他并没有真正认为自己多事,因为她既然来到这里,那就不会白活一场,没有他,也有别人。
自此便忍不住注意她,想知道那抹异世之魂,是否真的能够搅动这大燕风云。
越关注,越着相,不涉红尘的心,经不起凡俗的牵萦,在尘埃中远望,终将染上那一抹隔世的风霜。
直到她遇上沈梦沉,生死之境人生一劫,他忍不住出手,佛门莲华,无奈之下哺入她口。
沈梦沉自此和她成同脉之体,他自此也因她染大千芳尘。
给君珂的馈赠,当时他只用来压制君珂的生死之劫,之后便予以封锁,莲华之宝,她用得越多,他越受牵制。他的自在清静,触手可及的云天宇宙,佛门胜景,很可能离他越来越远。
她是他的劫,他妄图渡劫。
然而此刻……
河滩呜咽,冷月无声,她在他臂上颤抖,颤动的肩单薄如蝶,泪水浸透衣袖,湿润了自在拈花的掌心。
突然觉出一种奇异的情绪。
像蚂蚁窃窃而入,微微蚕食,细密而隐约,不知道哪里牵扯得微微一痛。
这是心痛,他却不知,他是天生释子,有生以来温和如意,却并无人间喜怒。
他的手,无意识地一遍遍拂过她的后心。
掌心白光隐隐,流过后背大穴,莲华盛开,化为白色气流,温柔修补着她破碎的心境和脉络。
给你。
助你更增灵慧,助你自在如意。
不要在苦痛徘徊,被尘世跌宕摧折。
华光流过,君珂渐渐平静下来,不知不觉,竟然伏在梵因臂上睡着了。
她做了一个梦。
梦里有她现在最不愿意想起的两个人,纳兰述和戚真思。
先出现的是戚真思,初见第一面,用一种奇特的眼光,看着她。
那眼光当初她没觉得异常,此刻在梦中,便觉得恍惚,忍不住要想,这眼光似陌生似熟悉,熟悉在,并不是没见过这种眼光,陌生在,这种眼光,不应该发生在戚真思身上。
还没等她想出个端倪,这场景就一晃而过,接着是三水小村学武,她险些被砍掉手掌,晚上她死狗一样躺着,远远地有戚真思和纳兰述的声音,似乎在争吵,偶有一句拔高,窜进耳中来。
当时她疲累欲死,什么话都听进耳却不进心,此刻梦中灵慧开启,那只说了半句的话,突然闪回。
“你以为就你知道心疼,难道我……”
一句话飞快地窜了过去,场景又换,戚真思和纳兰述交替出现,教习练武、相伴燕京、武举啦啦队、代她杀掉的迟到的亲卫……最后是帐篷里那一幕。
在梦里,这一幕不理会她不愿细看的心声,缓慢,而放大。
看得见戚真思的神情。
看得见戚真思的动作。
听得到那一霎两人各自说的话。
听得到纳兰述原本十分含糊的咕哝。
梦中的君珂,突然一颤。
思绪飞快的倒回,回到她掀开帐帘的那一刻。
……少女奔近,兴冲冲没有发声便掀开帐帘,因为天生神眼,不需要适应黑暗,一眼就看清了帐篷里的一切。
看见帐篷里,戚真思头向着帐篷口方向,眼睛盯着帐篷帘子!
君珂心中一跳,直觉这里不对劲,又回溯了一遍。
她要搞清楚,当时戚真思,是因为被掀帘的动静惊动才偏头看过来,还是按照她的记忆,在掀帘之前,就向着这个方向!
动作也许只差毫厘,但是结果,却是天壤之别!
回忆一遍遍闪回,每次掀帘,戚真思的头,都在黑暗里,毫无更改地向着门口的方向。
那是一种等待的姿态。
在那个时候,如果真的男欢女爱,怎么还有闲心去等别人?
梦里的君珂大惊失色,定了定神,这回终于有了心思,去慢慢将记忆回放。
她看见纳兰述的手,并没有揽住戚真思的任何地方,黑暗里两人身体靠近处,他的手指似乎屈起,指节突出如鹰喙。
君珂熟悉这个造型,这是纳兰述对敌时有过的动作,后面就是一招杀招。
而那突出的指节,向着的方向,好像是戚真思的咽喉!
她看见纳兰述的脸,似乎偏着吻向戚真思的脖子或脸,然而当她在梦中动了动角度,眼神金光一闪穿越两人轮廓,赫然发现,那所谓的吻,只是她站立角度视角造成的错觉,事实上当时纳兰述的脸离戚真思的脖子还有一截距离,他只是无意识地偏头,真正的动作,还是他手上的杀招!
而这时候,帐篷里飘荡的对话也隐约传入了君珂耳中。
戚真思,“你又这样!”
纳兰述:“滚开!”
……
轰然一声,黑暗城堡崩塌。
君珂瞿然而醒,唰一下从梵因臂上跳起来。
她脸色苍白,惊慌失措,瞪大的眼睛里充满茫然。
梵因被她吓了一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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