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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定风流2-第5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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吗?”
  无形之中,几个人已经形成包围圈,将两人围在当中,有的人因为紧张,手已经下意识按在了腰间剑上。
  “请大帅说出真相!”云雷将领齐齐上前一步。
  纳兰述冷然拂袖,“没什么不能说的!但这样逼问,我怎可为属下挟制!退回去!我自会升帐召集众将,给你们交代!”
  云雷将领一怔,面面相觑,确实,纳兰述一军主帅,地位尊贵,为将者最重掌控驾驭之力,有些事他可以应众人之情自己说明,但给属下一逼就答却是万万不能,否则威严何在?以后还怎么带兵?
  但云雷将领也不敢等他升帐议事,他们云雷嫡系,说到底就两万多人,其余却几乎全是纳兰述的军队,他们在这近三十万多兵种的强军中,势力低弱,一旦升帐,对方人多口杂气势逼人,想要问什么做什么,都万万不能。
  今天原本就是瞅准了机会,纳兰述和君珂久别重逢,其余人都不愿意打扰,连亲兵都一个没靠近,他们才趁机接近,此刻也觉得两人确实有问题,如何肯放弃?
  “大帅如果心地坦荡,自然事无不可对人言,在这里说也好,升帐也好,不都一样?”一个将领放缓了口气,使了个眼色,众人脚下挪动,赫然布成一个阵型,包围圈看似松散了些,其实却更紧密,“还请大帅告知!”
  “还请大帅告知!”云雷将领们上前一步。
  纳兰述携着君珂,傲然不动。
  “还请大帅告知!”再上前一步。
  纳兰述还是没动,冷然相对。
  此时几人之间距离已经非常小,再往前彼此一伸手就可以夺命,云雷将领们却并无顾忌——他们了解君珂和纳兰述,无论如何,这两人不会对云雷下手,君珂死也不会,纳兰述为了君珂,也不会。
  他们不会下杀手,那还怕什么?
  “还请大帅告知!”又是一步。
  此时双方已经近得不能再近,几近呼吸相闻,人与人之间的压力会随着距离的接近而增大,有的云雷将领已经开始心虚,按剑的手指微微颤抖。
  云雷将领们脸色铁青,互相使着眼色,腮边鼓起青筋。
  “你们在干什么!”
  蓦然一声暴喝,几个尧羽卫出现在山坡上,面色铁青,盯着云雷军将领按剑的手。
  嗷唔一声低吼,幺鸡白毛炸炸的大脑袋从山坡上冒了出来,后面一字排开一群狼小弟,把其余人挤得没地方站。
  “以下犯上,好大胆子!”钟元易也出现了,老帅皱着眉毛,声若洪钟,“那小子,你的手放在哪里?”
  那被指名的云雷将领,惊得一跳,赶紧把按在剑上的手放下来,他本是紧张,此刻也觉得不妥,但被这四周的人一逼,又觉得愤怒,咬牙冷冷道:“末将等不敢犯上!末将等不过是来请问大帅,黄沙城事件真相!大帅避而不答,却令其余兄弟威胁包围我等,这又是为什么?”
  “真相?有什么真相?”钟元易怒道,“要问,也是大帅升帐,在帐中向诸位将领说明,有你们这么咄咄逼人来逼问的吗?你们还有没有上下尊卑了?”
  “威胁包围?”后赶来的一个冀北铁军将领嗤笑,“我们远远地站在山坡上,你们紧紧地围着大帅统领;我们什么武器都没带,你们手按在剑上。到底谁在威胁包围?”
  “真相!”一个尧羽卫黯然道,“不知道诸位凭什么怀疑大帅?没看见我们许老大也阵亡了吗?难道大帅害了你们云雷军,再害了许老大?”
  云雷军将领窒了窒,许新子也死于黄沙城中,死得还比云雷士兵要早,这是他们也想不明白的事,但此时被反问到头上,不禁恼羞成怒,一人愤声道:“许新子也许就是被你们大帅杀的!你们大帅想杀了云雷士兵,被许新子拦住,然后,杀了他!”
  “放屁!”尧羽卫勃然大怒。
  幺鸡噗地一声栽倒在地,以此表达它的惊悚和鄙视。
  噗噗连响,它身后一群狼齐齐歪头倒地,山坡上一排歪倒吐舌的狼头……
  狼们对大佬无限崇拜,自发跟随它的任何动作……
  “真是剽悍的想象力!”病歪歪的钟情趴在一边鼓掌。
  说话的那个云雷将领脸色涨红,憋了半晌怒声道:“当时黄沙城四周已经没有西鄂士兵,能杀了咱们云雷人的,除了纳兰述还有谁?”
  “还有我们!”
  一声暴喝惊得人人回首,随即看见黄沙城的罪徒们,大步而来。
  这些满脸横肉,神情凶厉的汉子,绕开狼群和幺鸡,却满不在乎撞开钟元易的血烈军士兵,晃着膀子走下山坡,当先的独眼,指着自己鼻子,笑道:“那些云雷人呀,当然是我们杀的。”
  云雷将领们相顾失色,当先一人立即喝问,“是不是大帅……纳兰述下令你们杀的?”
  “是又如何?不是又如何?”独眼斜瞟着云雷将领,嘎嘎活动着左手,他的右手手筋被纳兰述挑断,事后纳兰述却给了他一套左手拳法,他练来觉得更得心应手,现在杀人抢马,日子过得舒心,反倒对纳兰述忠心耿耿。
  “是就杀了你们!反出这里!”那云雷将领一声暴喝,手中长剑已经指住了独眼。
  独眼上前一步,一个巴掌便将他的长剑打飞出去!
  “滚你妈的!老子最讨厌动不动被人指!”
  铿铿连响,云雷将领齐齐拔剑,噗噗几声,高壮凶悍的黄沙罪徒一起上前一步,凶光四射的眼光,自青色的眉宇间沉沉地射下来。
  斗殴一触即发。
  纳兰述此时却终于说话了。
  他轻轻上前一步,将君珂不动声色掩到身后,面对那个开口发问的云雷将领,淡淡道:“舒平是吧?”
  那个叫舒平的云雷将领短促地笑了一下,“大帅在开玩笑吧,怎么两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末将了。”
  “你没发觉我的眼睛有问题么?”纳兰述漠然道,“我是听声音听出来的。”
  舒平一怔,仔细看纳兰述,没发觉眸子有什么异常,只是目光着落点有点不对。
  “你的眼睛……”
  “除夕之夜黄沙城。”纳兰述淡淡道,“拜云雷弃民所致。”
  云雷将领们一呆,纳兰述已经毫不停留说了下去,“他们设计杀了新子,穿过他胸口的剑尖滴出的毒血,伤到了我的眼睛。”
  “云雷弃民为什么要……”
  纳兰述根本没回答这个问题,自顾自道,“我抱着新子后退,呼喊身后的云雷士兵打开城门,和我一起冲出城外,结果王大成给了我一刀。”
  在众人瞠目结舌的表情中,他慢慢笑了笑,道:“如果不是我躲得快,也许你们现在就没人可以质问了。”
  身后一只手悄悄伸了过来,紧紧握住了他的手指,那是君珂的手。
  她望着纳兰述背影,眼底泪光闪动。
  黄沙城事件始末,刚才纳兰述告诉她的时候不过轻描淡写,此刻细节听在耳中,她心疼得呼吸发堵。
  纳兰述安慰地抚过她的手指,在她掌心轻点,示意:没事。
  “没可能!”舒平直觉反驳,他身边一个将领拉了拉他衣角,低低说了几句,舒平一呆,此时才想起以前王大成那个关于燕京爆炸事变的真相,眼神里精芒暴涨,急急问:“王大成为什么不听军令,云雷弃民为什么不接受招降?是不是当时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不说?”
  “有。”纳兰述盯着他的眼睛,一字字道,“王大成不听军令,云雷弃民不接受招降,云雷军突然反叛,是因为当时有人进入黄沙城,告诉他们,燕京爆炸事变,是尧羽卫下的手!”
  一言出石破天惊。
  四面所有人瞬间都失去声音。
  连尧羽卫都睁大眼睛,再没想到,主子竟然会在这样的场合,这种情形下,扔出了这样一颗语言炸弹。
  云雷将领们身体一阵摇晃,齐齐踉跄后退,舒平仰天惨笑,大喊:“果然!果然!”
  “呛”地一声,声音清越,七名将领,齐齐拔剑!
  闪耀的剑光对准了纳兰述和君珂。
  “当初王大成说,燕京爆炸一定还有疑问,朝廷不至于这么傻,咱们绝了后路被骗出燕京,算来算去,最得好处的只有冀北尧羽。”舒平咬着牙,嘶声道,“当时咱们还笑他疑神疑鬼,我还骂过他天性凉薄,我说尧羽也没借力我们什么,相反,一直待我们恩厚,军中兄弟们,得他们指点不少,我让他闭嘴,王大成却说,焉知那恩厚,不是因为内疚?哈哈,如今看来,我们竟都是傻子,只有大成,才是真正的聪明人!”他仰头向天一声高呼,“大成,你死得好冤!”
  随即他拿起颈中哨子,吹出一长三短哨音,君珂眼神一缩——那是云雷早先还在京郊大营的时候的集合音。
  舒平吹完集合哨,将哨子往下一掼,一指纳兰述,厉声道:“弄瞎了你眼睛又如何?你灭绝人性,为了获得云雷助力,指使人杀我六万家属,你和你的尧羽卫,就该碎尸万段!一双招子,太便宜你!”
  不待纳兰述回答,他一转身又指住君珂,“而你,你更可恶!云雷上下,对你感恩爱戴,全心信重,为你反出燕京,丧失一切。你这贱人,吃里扒外,为了这个男人,罔顾同袍恩义,隐瞒真相,狼狈为奸,骗取我们为你的男人打冲锋挡暗箭做掩护丢性命,你是不是打算让我们为你的男人的大业,傻傻战死到最后一人?君珂!做人怎可无耻到这个地步?纳兰述和我等没有情分,他要利用我们只叫他狠毒,而你,你的欺骗利用,才是真正无耻!”
  君珂霍然抬头,面对舒平等人恨恶疯狂的眼神,张嘴就要说话,想告诉他们她没有这个意思,想告诉他们她只是想送他们回家,却发现,哑穴未解!
  “放你妈的屁!”四面众人虽然被纳兰述说出的那句话也给惊住,但此刻听见舒平的怒骂,也不禁愤愤,老而弥辣的钟元易当先发飙,“舒平你这疯狗在这里乱吠什么吠?什么打冲锋挡暗箭做掩护丢性命?你他妈的有点良心没有?老夫虽然没有参与你们之前的鲁南之战,但老夫问过,你们云雷,根本没有什么战斗减员!柳姑娘一直宁可没有战果,也要保存你们实力,后来出战都是鲁南新兵,云雷嫡系很少动手。出了大燕之后,老夫可一直看在眼里,好事你们去,苦差我们来,但凡有一点可能危险,最先派出去的都不是云雷!对西鄂诸王的战争,也没用云雷!唯一一次全使用云雷人的,就是黄沙城那次!那也是因为必须要云雷人去,而且当时你们云雷将领都在场,自己乐意!拣便宜的时候没见你们说话,现在死了几百人了,闹了,喊了,反了!他娘的你怎么不去问问,老夫的血烈军,短短几月减员多少?你们减员多少?”
  血烈军是相对于其余冀北军队,和纳兰述关系较浅较中立的一系,老钟的嗓子,就特别响一些。
  “不管真相如何。”铁钧也来了,站在坡上冷冷道,“但舒将军刚才的话明显偏颇,咱们就事论事,冀北联军上下谁都有眼睛,大帅和统领待云雷军如何,不是你在那胡言乱语就可以掩盖的,当初你们从燕京带走重伤亲人,之后因为要冲出大燕,无法携带他们,是大帅和统领,事先留下大量钱财,又命在鲁南的尧羽分部帮助,将你们亲人秘密安置在深山养伤,留待日后伤好后再接出来——如果大帅真的下令杀了你们全部家属,那为什么不斩草除根将那些存活的家属也一起杀了?还要费力照顾救活他们?”
  他顿了顿,斩钉截铁地道:“我以性命担保,大帅绝不会下这样的命令!”
  “你一条贱命值什么?”一个云雷将领暴吼,“你也不过是纳兰述君珂的一条狗!哼,什么救下家属?焉知他们不是惺惺作态?焉知他们不是要以这件事来收买我们人心?甚至留待将来,拿我们这些可怜的残废亲属来挟制我们!”
  “胡扯。”晏希出现在山坡上,淡淡说了一句。
  他的出现却像火上浇油,激起了云雷军的愤怒。
  “当初就是他,骗了我们!”
  “就是他说,御林军骁骑营下的手!”
  “咱们当初信任尧羽卫,信任他,他却骗了我们!”
  “无耻!”
  一柄长枪呼啸而起,直直扎向晏希,竟然是从背后射来的,晏希身子一闪,长枪从他身边掠过,直直钉在他脚前。
  晏希无动于衷地看看长枪,冷笑一声,刚要说话,忽然眉毛一动,眼神里又惊又喜,随即身子一闪,竟然掠下了山坡。
  “哪里逃!”众人以为他要逃跑,立即有人要追上去,尧羽卫们顿时拦上。
  “你们岂有此理,大帅只说有人这么挑拨,有说是他做的么?你们怎么就揪住不放?讲不讲道理?”
  “道理,谁和我们云雷讲过道理?既然说不是,拿出解释来!”
  “住嘴!”
  一声冷喝低沉压抑,山坡上走来铁面铁甲的丑福。
  一看见他,君珂手指一颤,纳兰述眼神一闪,安慰地握紧了君珂冰凉的手。
  云雷将领们看见丑福,却是欢喜的,丑福是自君珂以下,最得云雷嫡系爱戴信重的人,甚至在某些方面还超过了君珂,因为君珂出燕京后便离开云雷,真正的辗转作战,是丑福陪着云雷一起,在鲁南作战的那些日子,丑福身先士卒,对部下十分爱护,云雷人人对他,都是十分敬服。
  当君珂神的形象在云雷心中破灭,心中空茫悲愤的他们,立即将精神寄托,转给了丑福。
  “福将军,您来得好!”出于对丑福的爱戴,云雷军都不喊丑将军,而喊福将军,舒平指住了纳兰述君珂,“咱们怀疑了好久的事情,如今居然是真的!纳兰述指使尧羽杀了咱们家属,逼咱们反出燕京!黄沙城就是因为王大成发现了这件事,三百云雷士兵全部被灭口!福将军,此仇此恨,不共戴天!当日燕京城我等亲人鲜血成海,今日我们也要他们血染草原!”
  “杀了他们!”
  “反出去!”
  “云雷不能给人欺骗欺辱至此!”
  “六万人命!苍天啊!咱们一直认贼作父!到地下也没脸见祖宗!”
  “兄弟们。”丑福一直很平静,眼光沉沉,黑黝黝地压在瞳仁里,像是无动于衷,又像是已经下了某种决心,并把那样的决心练钢成铁,狠狠掷出,永不回头。
  他很怪异地披了铁甲,但细心的人就会发现,他似乎一直在轻轻颤抖,只是被沉重的铁甲压住了。
  云雷军此刻都已经赶到,听见了这个惊天噩耗,震惊激愤之下,恨不得立即冲出来杀人,哪里还注意到他的异常,此刻听他开口,都立即目光灼灼,充满希望地看着他。
  “兄弟们,你们为什么不先问问,燕京那场爆炸,到底下手的是谁呢?”
  一言提醒众人,云雷军顿时恍然大悟。
  “对,下手的是谁?扔雷弹的是谁?”
  “这些都是仇人,但那个人,才是狼心狗肺灭绝人性的凶手,六万人啊!六万老弱妇孺的命啊!他居然也下得了手!”
  “把这凶手先拖出来,碎尸万段,暴尸荒野!”
  “是谁?是纳兰述本人吗?还是他的手下?纳兰述,快说,是谁!”
  “是谁!”
  “是我。”
  一声沉沉的,不算响亮的回答,像一块巨石,轰然投入沸腾的锅内,瞬间将滚滚的水浪,压得沉滞凝结!
  张嘴激愤乱嚷乱叫的云雷军们,蓦然齐齐顿住,很多人还维持着举臂张嘴嚷叫的姿势,定住了。
  随即他们慢慢转头,用一种不可思议的眼光,盯住了说话的那个人。
  “不用问了……是我。”
  丑福立在原地,迎着所有的云雷军的惊诧欲绝的目光。
  他的目光似乎看着云雷军,却又似乎没有,有点远,有点飘。
  飘回了去年十月那可怕的一夜,雷弹袋子被御林军射落的那一刻。
  袋口倾斜的那一刻,他还在保持往外飘的姿势,他并没有看见当时底下的广场,不知道那往日空荡荡的广场今日挤满了人。他被御林军逼到盟民聚集区,因为心知这是居民区,心里也想快点跑过去。
  火箭射来,他下意识让箭撒手,身子窜出,等到反应过来,那些黑色的可怕的东西,已经无可挽回地滚落下去。
  血肉烟火,噩梦地狱。
  从此后他永在其中。
  日日夜夜,都是那些浓密的黑烟,鲜红的血肉,无限的惨嚎,地狱般的场景,他在其中挣扎辗转,一夜夜汗湿衣裳,一夜夜噩梦而醒,坐到天明。
  那样日夜折磨的痛苦,生不如死,他只有在战场上加倍凶狠的冲杀,用自己的命,去挽救云雷士兵的命,一点点试图去赎自己的罪孽。
  自己的罪孽。
  在丑福的意识里,燕京爆炸的罪孽,是他的。
  他当时的位置,还要忙于躲箭,他根本不知道戚真思有挽救那一袋子雷弹的机会。
  事后两人都深痛于这一噩梦,自然也绝不肯为此交流。
  所以丑福和戚真思,竟然都是各自为自身罪孽所苦,以为对方只是震惊于那样的惨烈结果。
  云雷近期的流言,丑福听在耳里,那对他也是永无止境的戕心折磨,如果不是为了君珂的大局,他宁可痛快坦白,生死到了此时,无足挂念,但求解脱。
  纳兰述回来后,他去找过他。
  黄沙城事件,让隐藏的矛盾提前爆发,该面对的,还是要面对的。
  丑福抬起头来,对面,是惊骇欲绝的云雷军。
  他直视着所有人的眼睛,不让自己再逃避。
  “燕京事变那夜,我跟随统领进京,试图援救尧羽卫。”他一字字道,“我和戚统领去搅乱了骁骑营和御林军,并偷出了库藏的所有雷弹子,我背着雷弹子想去炸皇宫炸崇仁宫炸燕京府,都因为对方防备太严密没有成功,反而被御林军一路追逼到了盟民区,而当晚……”他闭了闭眼睛,“朝廷害怕云雷军造反,命骁骑营看守所有盟民家属,骁骑营为了方便看守,将所有家属集中在广场,我背着雷弹子正巧从广场上头过,追我的御林军,射出火箭,我躲箭时……一袋子雷弹,落了下去。”
  ……
  四面沉默如死。
  君珂闭上眼睛,眼睑微微颤抖,连她,也是直到今天才明白燕京爆炸的细节和真相,之前因为隐约猜到和戚真思有关,所以她不敢问,她怕问明白了,以后大家会更痛苦。
  然而今日听到的丑福口中的真相,却令她更加震惊而迷惑——是丑福无意中所为?那为什么小戚那么痛苦?为什么尧羽显得心虚?为什么纳兰述愿意将云雷的重任一肩担下,时时处处予以保全?
  一定还有什么原因,但丑福不知道!
  这样对他不公平。
  可是真要逼尧羽说出真相,那毁的也会是整个冀北联军!
  君珂身子发抖,此刻她也想不出办法来,既救了丑福,又成全冀北和云雷,这一刻心中恐惧焦灼,远胜于刚才舒平等人指着她鼻子怒骂的痛苦无奈。
  她像快要溺水的人,死死拉住纳兰述的手,在他掌心一字字写:“求你,求你,求你……”
  求他什么?
  她心中混乱,自己都不知道该求什么,需要求的东西太多,丑福的命,小戚的命,尧羽的存在,冀北联军的完整——可这些,都和云雷的仇,水火不容!
  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无论哪种解决方式,都将令她焚心痛苦!
  纳兰述的手指动了。
  他在她掌心,一字一划地写:“不破不立!”
  君珂心颤了颤,纳兰述握紧了她的手,君珂抬眼看他,到此刻他都沉凝镇静,无论云雷如何愤怒,局势如何变化,他都似一切早已掌控在心,并无畏惧。
  她的心,虽然疼痛,却微微定了定。
  信任他便好。
  山坡上下,巨大的震惊导致的沉默,持续了很长时间。
  云雷军忘记了说话思考,直勾勾地盯着丑福,像是还想看他那张嘴里,还会冒出什么可怕的话来。
  云雷军一心以为,燕京爆炸,必然是尧羽所为,万万没想到,最后出来承认的,竟然是自己人。
  是自己衷心爱戴感激,愿意生死相随的那个人。
  原以为君珂的欺骗背叛之后,还有丑福在,可以带领他们继续走下去,然而一霎间,最后的仗恃已毁,毁得彻底,落一地尘埃。
  如挟风带雨一巴掌,突如其来煽下,这一巴掌煽在脸上,痛到骨髓里,痛到不敢相信不肯相信,然而回头去想那些清晰合理的一字一句,却不得不信。
  没有谁会在这样的压力下撒谎。
  没有谁自身无辜却敢去承担这样的罪孽。
  丑福的痛苦如此明显,他站在那里,巍巍山岳,也是镂满伤痕的山,遍布深洞的岳!
  “不……”有人开始低低呻吟。
  仿佛一个打破冰冻的信号,刹那间所有云雷军士兵都拼命昂头,向天呼号,漫山遍野,都回荡着一声声回旋不绝的,“不!”
  “不!”“不!”“不!”
  ……
  “不!”
  云雷士兵无法接受事实,在痛苦愤怒中向天齐声呼喊“不”的时候,远处一处低矮的灌木丛里,也有人在挣扎厮打,一声声喊着,“不!”
  打滚的人长发披散,满身草屑,一身凌乱,在挣扎翻滚的间歇,露出雪白的额头,额上靛青的刺青忽隐忽现。
  戚真思。
  离开尧羽卫已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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