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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罪-第5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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孩,你也得拿两颗糖吧?”余罪道,又和杜立才叫板上了,无他,那张总是大义凛然,不顾别的感受的表情就让余罪一直受不了。
一下子把杜立才又给气住了,似乎这歪话挺有理,林宇婧憋着不敢笑,许平秋却是插嘴了,接着话头道着:“糖就摆在他面前,你就是劝他拿起来而已,当然,愿意不愿意合作在他了。”
什么糖呢?在座的当然知道了,坦白从宽,抗拒从严呗。
大多数时候这一条还是管用的,但不限于那些自知将死的重罪,比如杀人、贩毒一类,可偏偏对方摊上的,是两种事都有。余罪呵呵怪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警察圈子里不近人情的地方,和嫌疑人没有人性的地方一样多,在这个地方不适用于道德或者法律的标准,他寻思着,眼睛里闪烁着难色,这件事不提也罢,真让提起来,让他心里觉得那儿堵得厉害。那位在监仓朝夕相处过的人渣,提起来就像警校狐朋狗友一样,让他是那么的难忘。
不经意间,在手被微微动了动时,他异样地侧头,没想到了旁坐的林宇婧在动,在他的手背上写着……对不起。余罪蓦地缩回了手,翻着白眼,藏着手,一点也不给警花姐面子。看得林宇婧好不懊丧。
一路无话,按照惯例,整个团伙要被拆成四零五散,最起码不会在一个看守所,以防串供,此去的省司法厅直属的第二看守所,座落在绿水环绕的珠江之畔,这是一个规格很高的看守所,从铁门驶入时,能感觉到阳光明媚,处处花香,下车的时候却如置身于一个巨大的花圃。此情此景,让余罪凭生了很多感慨。
连坐监狱也分三六九等呐,据说是大案要案的嫌疑人关押地,看这条件,面朝大海、春暖花开、管吃管住、养老送终,比上班族的条件还优厚。
来接的是专案组的预审组长,警督衔,只有两人,把众人领进会议室来了个短会,详情自不必细说,这些人是直接侦破此案的,大致交待了一下嫌疑人的近况,两位预审员认识许平秋,不过好像对沉默不言的余罪兴趣颇浓,只不过都是些胡子拉碴、满身烟味的老爷们,余罪实在懒得正眼去瞧。
方案,很快定下来了,预审处一人,这边余罪加上杜立才,其他人倒没异议,不过余罪这里过不去了,他摇摇头道:“不行。”
换了一种方式,加上预审和余罪,再配了一位书记员,不行,余罪摇头,绝对不行。
那究竟怎么行呢。余罪解释了:“要见就一个人见,有外人在,他不会说话的。不信你们试试。”
“外人”,难道同行都是外人,嫌疑人才是自己人,预审方面的老警察面面相觑,看不懂了,杜立才拿着眼色,示意好歹给预审方同行点面子,却不不使眼色还好,一使余罪更坚定了,直接道着:“要么一个人见,要么不见,其他方式只会适得其反,现在他不一定恨警察,但他肯定恨得我要死,再怎么说,是我把他们出卖了。”
这个坚持说服预审方了,带头的安排着会面,不由地对这位年龄看似并不大,不过很有主见的“卧底”多看了两眼,余罪的表情很肃穆,给人一种深不可测的感觉。
只是林宇婧觉得余罪是在装,不过装得蛮像那么回事。在她看来,不管是傅国生还是沈嘉文,栽在余罪手里都有一定的巧合成分,真要论警务素质,余罪恐怕派出所个小片警都有所不如。
安排的时间不长,不多久余罪被面无表情的法警带到了一间审讯室,空荡荡的一间,除带隔板的椅子,预审员的座位,别无他物,曾经在警校的时候余罪接触过这些,严格地讲,所有警察的审讯方式以及技巧,都是一种诱供,没有那一个嫌疑人会痛痛快快承认可能导致自己牢底坐穿的罪行。
于是这一对矛盾,造就了一对天敌,衍生了一种猫鼠追逐的游戏,警察以击溃嫌疑人心理防线为目标,而嫌疑人,同样会以能把警察气得暴跳如雷为荣,在这种不可调和的矛盾中,非赢即输,非输即赢,没有和解的可能。
那我该说什么呢?
余罪看看头顶上,房间四角的摄像头,没有死角的监控,能看到这里的一举一动,他又感觉到了那种心底迷茫的感觉,仿佛自己犯下了一种不可饶恕的错误一般,等待着审判的是他。这种惶恐甚至更甚于他被无辜送进看守所的那种感觉,那时候心里只有愤怒。
那么我是正义的化身吗?余罪在找着那种让他变得坚强的理由。曾经和那帮人渣在一起,可恶可憎,却又可爱可笑,像那拔永远只会胡闹的狐朋狗友;每每再想起他们,总会有一种亲切的感觉。反倒是现在看到正义凛然的同行,让他觉得不怎么自在。
冥想的时间,听到了脚步声,几乎不用判断,他能听出是傅国生的脚步,在监仓里,不但练就了能偷东西的两根指头,同样练就了一双能辨识不同声音的耳朵,比如是查仓的管教来了,还是被审的同仓回来了,一听就准。
门开了,傅国生低着头进来了,对于这种环境他似乎已经熟悉得再不能熟悉了,直接往审讯椅上坐着,一坐、放下隔板,抬手,示意给法警看放好了。整个动作行云流水,已经熟练得不带一丝人间烟火气,不过在他抬眼的时候,突然间所有的动作都停止了,包括视线,包括脸上细微的动作。
他看到了余罪,看到了坐在预审席上的余罪,他的眼睛几乎凸出了眼眶,那是一千一万个不相信,不过瞬间他又恢复了常态,一下子像苦修冥想的顿悟一般,脸上浮现着兴奋的笑容,然后他毫无征兆地开始大笑、哈哈大笑,开始狂笑,声音怪异的像夜枭,笑得猛咳起来,边咳边笑,笑得眼睛流出来了。余罪也在笑,两个人像开了个玩笑,揭开了玩笑的谜底一般,都笑得不可自制。
这一对狱友、一对冤家、一对猫鼠终于又见面了,看着监视的一群警察,被傅国生的异常表现看诧异了,只有许平秋很正常,他淡淡地道了句:“你们做好心理准备,有他在,不光会刺激嫌疑人,咱们也不例外。”
这句话颇有深意,在预审听来很难懂,不过林宇婧似乎能懂,因为从一开始,余罪给所有人的刺激都不小。这不就来了,传音器里突然传来了余罪的声音,他先开口了,很理直气壮地道:“老傅,你是不是得感谢我?”
感谢?谢从何来?
出卖了人家还让人家谢你,就即便在场的警察也觉得余罪有点无耻之尤了………
设的定时更新失效,KAO………
第44章知音难觅
没有最刺激,只有更刺激。屏幕上的傅国生突然间敛起笑容,点点头道:“对,应该谢谢你。”
“不客气,你一定没想到我会来吧?”余罪直接问,平和得连他也不相信。
“没想到,还以为又是那个预审来打嘴官司,真没有意思啊,单独关押着,不如咱们那时候在监仓,南来北往人渣一堆。”傅国生笑道。
“我也挺怀念那个时候,你老嫌白云看守所条件太差。现在条件好了,你又嫌太寂寞了,人的欲求很难满足啊,要我说这里就不错,吃喝拉撒全由国家管了,养老送终全由政府办了,比在外打拼苦逼强多了,一辈子连房子也买不起。”余罪道,痞痞地道,似乎又回到了监仓里那个“余小二”的角色。
“我也挺怀念那个时候,对了,余二,你刚才说让我谢你什么?”傅国生又道,话转回来了,似乎清醒了,没有被余罪旧情忽悠住了。
余罪笑了,惯有的那种贱贱的笑容,他直言道着:“如果我不出现,你心里是一个永远的谜团。我一出现,你就全想通了,难道不该谢谢我?”
呵呵哈哈,傅国生又笑了,苦笑、傻笑,像一种极度自嘲的笑,当突然发现最信任最不可能的人是敌对阵营里来人,那种冲击对他而言,足够是毁灭性的了,他像怒极反笑,笑着道着:“你还像以前那么无耻,满脸没长一点皮。”
那叫没脸没皮,虽然是烂仔出身,不过傅国生的修养比警校出身的余罪要高得多,余罪被这个评价逗乐了,笑着道:“以前了解我的人都说,叫贱人是夸奖我……没有你夸得这么深刻。”
傅国生的笑容又消失,旋即又回来了,像自言自语道着:“厉害,你们赢了,你要是警察,我就是走私道上十年来最大的傻瓜……我还是想不通啊,警察队伍里怎么可能有你……”
狐疑地说着,他审视着余罪,坐没坐样,弯着腰,斜着脑袋,翘着二郎腿,怎么看也像自己人,余罪笑着接着他的话道:“是不是奇怪怎么可能有底线这么底的人,当了警察,比如像我?”
“对。”傅国生点头道,两人心有灵犀,谈话特别容易。
“这个不奇怪,现在警察队伍的素质越来越低,和你们走私团伙一样,扩招了。”余罪道。
傅国生一愣,张嘴哈哈大笑了。余罪和他相对而笑,也张嘴哈哈大笑………
旁观的警察队伍可脸绿了,都盯着杜立才,杜立才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许平秋没吭声,不过老脸确定也有点挂不住,这段视频要让同行看到,怕是要成笑话了。
预审室里笑声持续了好久,好久傅国生动动身子,手不自然时,看到了手上锃亮的铐子,他叹了口气,像是无恨怀念以前一样看了余罪一眼,开口问着:“你来看我……有什么目的?”
“看看,不就是目的吗?组织上给我一个任务,让我劝你出卖一下同伙,再出卖一下自己。”余罪无辜的眼神道,听得傅国生直皱眉头,这是真话,不料真话之后有更真的话在等着,余罪补充道:“不过这个任务我没准备完成。”
“为什么?”傅国生的残存兴趣被撩起了。
“因为傅哥你呀,不但是个聪明绝顶的坏蛋,而且还是一个很有理想和追求的罪犯,你要劝我投诚还行,我要能劝您倒戈,没门。”余罪道,轻飘飘地给了一句恭维。
不管怎么说,这句话很顺耳,傅国生笑着问:“你在耍心眼,想套我的话?”
“还用套吗?几百公斤GHB放在那儿,还有百把十杆雷明顿,没事都能关你两年查查,何况傅哥您老人家那么多案底,这拔悍匪,可都是傅老大您培养出来的。”余罪道,一针见血,意指傅哥你算是玩完了。
“我说我没有干,你相信吗?”傅国生严肃地道。
“不用相信,这一次根本就不是你干的。”余罪道。
“你怎么知道?”傅国生大生知音之感。
“因为这个案子干得太他妈糙了点。”余罪道。
“太对了,糙得不能再糙了,这群他妈索仔,见了钱就不要命了。”傅国生也火冒三丈地道,难得听到傅老大爆粗口,似乎这事太坠他的威名了。
“最起码犯了四个致命的错误。我捋捋,你看对不对……第一个,就不该用我,用过一次的,都不保险,只有那种根本不知晓的情况下,才会坦然做一件事,第二次不管怎么样,都会有怀疑了。”余罪严肃地道。
“对,何况你一身毛病,太嚣张了,这种人绝对不能再用。”傅国生道。
“第二,疤鼠这类货色,更不能用,他只适用在某个点上用一下,而不能全程用,他是一个最容易暴露的目标,只要暴露,后患无穷。”余罪道。两人在监仓里经过点评那些失败的案例,讨论出过很多真知灼见,此时仿佛又回到了那个环境,傅国生点点头道着:“对,这是最大的一个败笔,虽然吸引到了警察的注意力,可是他一落网,基本就等于自毁长城了,这一片地区再不能往下混了。”
“第三个错误,时机把握的不对,应该充分利用天时、地利的条件,比如,再耐心等上几天,那怕是雨天,警方的监视就会放松;如果台风更好,,那样的话即便是警方撒开网也无法准确指挥收网……如果充分利用了天时和地利的条件,可以为交易赢得充分的时间和更大的安全性。”余罪道。
“对,他们太急了,急不可耐。”傅国生痛悔地道。
“最后一个错误,他们不该把你排除在外,不让你操纵。”余罪道,这一句把傅国生噎住了,余罪笑了笑,补充问着:“你不会还很拽地说你是老大吧。”
“呵呵,对,我们内讧了,否则警察没有机会的,这次交易,至始至终我就不同意。他们想启用你,我坚决不同意……你虽然是个贱人,还有比你更贱的人,相比而言,你倒不是那么可恶了。”傅国生淡淡地道。
“那这样来说,你以前同意和亲自操纵过的交易不少喽?”余罪轻描淡写,随口一句。
傅国生笑了,笑着道:“当然。”
“我第一次贩运嵌在硬盘里的毒品,也应该是你的杰作喽?我想别人设计不到这么精巧,还巧妙地利用了两种价格给人不同心态,让送货人坦然过关。”余罪问。
“呵呵,好像是。”傅国生笑了,他看了眼监控,又补充道:“现在看着咱们谈话现场的人,一定心跳加速,因为我一句话,有可能给他们的肩上加上一颗星星……呵呵,不过很可惜哦,没有证据哦,你也是……余二,你现在什么警衔?求求我,说不定我会给你升升职。”
“嘿嘿,我不用,我是一毛党,懂不懂?”余罪问。
“什么是一毛党?”傅国生愣了下。
“就是警校学员,肩上只有一杠,学员服装,穿这种衣服的,叫一毛党。”余罪道,看傅国生对本行不太了解,他又解释道:“这一毛党,如果在自由世界,就相当于街头烂仔的水平……要傅哥您这身份置换一下,在我们这个团伙,得警监衔。”
傅国生一愣,然后又放声大笑了,两人又是相对张着嘴哈哈大笑,睥睨一切规则的那种放肆大笑。放肆大笑之后,又有点眼红,似乎对自己栽在“一毛党”手里很不忿,可不忿之后,又是哈哈大笑。
监控室里还真被两人的谈话给说得心跳加速了,隐约间都也听出来了,敢情这位傅老大以前果真干过不少组织贩运的事,几位预审,想得有点冒火,审了这若干天,倒不如几句谈笑透露出来的信息量大。
谈话还在继续,不过余罪感觉有点词穷了,但傅国生谈兴颇浓,指摘了一堆警察的坏话,还拿预审员做模板,他一个预审员内分秘失调,应该惧内;另一个有心理强迫症,肯定是升不了职愁得,使劲拿他开刀。余罪听着,俱是报之以竖个大拇指道:猜得太对了,我刚才还看见他们了。
又是哈哈一笑,在预审也觉得这谈话太过操蛋的时候,变化又来了,余罪点了支烟,抽了两口,走上前去,递给了傅国生,傅国生像是不敢受之一样,凝视了好久,才接过去,叼在嘴上,浓浓地抽了两口,对着天花板开始吐圈圈了。
监控室里难住了,该叫停还是让继续,预审组这位拿不定主意,本来想刺激一下,劝一劝,谁可想劝都没劝,尽摆乎自己人的坏话了,他征询一直盯着屏幕的许平秋时,许平秋摇摇头道着:“再等等,耐心,要有耐心,有句话叫知音难觅对吧?他们就是知音,看,嫌疑人对他一直就不反感,那怕被他出卖了。”
这话说得,让杜立才看了半天才看出点苗头,两人还真像一对知音兄弟,不分你我。
“其实,傅老大,我可以不来见你,我知道如果有机会,你会毫不犹豫地让我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但我如果有机会的话,比如现在,我想说句,谢谢你。”余罪看余烟将尽,轻声道了句。
“谢我?谢我成全了你?”傅国生不屑地道。
“不,谢谢你在案发的前一晚提醒了我。”余罪道。
“我提醒你了吗?”傅国生似乎不愿承认。
“其实出卖他们的,不是我,而是你。”余罪道。
“笑话,我到现在为止,没有和警察说过任务有关案情的话,包括你。”傅国生道,对此,似乎他很得意。
不过余罪却不着急,他抽了口烟,浓浓的一口,吐着圈圈,一如监仓里曾经那个余贱二,笑着问:“那你应该很好奇,为什么没有人出卖,这些人都落网了,对吧?其实就即便我是警察,我接触到你们的核心东西也很少,但为什么造成后来的全盘皆输呢?难道除了指挥不利的原因,你没有想过其他?”
“有吗?”傅国生问,似乎被说得心里起疑了。
“那我说,你看有没有,出事的前一夜,你莫名其妙来找我,后来我想明白了,一定是有人觉得你的目标大,一直被人追踪着,所以让你和我出现在一起,她是生怕我没有进入警察的视线,所以请你来渲染一下……能指挥到你的人,以我所知,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沈嘉文。”余罪道。
傅国生异样地看了余罪一眼,没有接话茬。
猜对了,傅也许有什么无奈之处,不得已当这个棋子了,余罪接着道着:“我试过你,还记得吗?我问你,是不是嫂子给你戴绿帽了……正常情况下,听到这句话不生气都不算男人,而你就没有生气,可你又是个男人,于是我那时候想,你们不仅仅是同居的关系,或许还有其他更深层次的关系,只是我不知道而已。”
傅国生眼皮跳了跳,皱起眉头了,那个不经意的话题他想起了,谁可能到这个貌似根本没有心机的余二,居然在这种恶心事上动脑筋。
“但真正触动我的不是这些,是你的那句话,你告诉我,犯罪本身就是毒品,如果你从中尝到了自由的味道、尊重的味道、权势的味道,于是就戒不掉了,老天是公平的,给你多大的享受,将来同样会给你多大的难受……我那时候感觉到了,你一定在什么地方失意了,人在春风得意的时候,不会那么有感触的。”余罪道,傅国生脸又恢复平静了,那点心思被余罪瞧出来,他倒觉得很正常了,毕竟监仓里呆过那么长时候。
“你告诉我,我这莽撞性子,非被人打死。还告诉我,嚣张的程度,只会加速被人砍死的速度。还告诉我,这条道可是一条道走到黑了,将来别后悔……咱们这个世界好就好在是个弱肉强食的世界,比如我灭了郑潮,没人觉得我不对,只觉得他太差了;可坏也坏在这儿,有一天有更强的如果灭了你,比如同行,比如条子,你除了认命,什么也做不了。”
余罪道,那是一种深深的叹息,人性的光辉偏偏在人渣身上一闪而逝,显得那么的闪亮,让他念念不忘了,余罪看着傅国生平静,如同在沉思的脸,轻声道着:“虽然我们都是人渣,但我在你身上嗅到了人味,是这个人味出卖了你,是因为你也许不忍看到我年纪轻轻就被人设计去背着黑锅坐监,对吗?”
傅国生深吸了一口气,直了腰,一言未发,眼睛如星如水,深沉得让余罪看也不懂,很复杂,特别是人和渣混淆的时候,最难分清。
“那晚后我就判断我如果走货一定会出问题,但我不知道问题会出在哪儿。当沈嘉文折节下交,甚至暗示我可以投靠她时,我知道问题在那儿了………坦白地讲,把你们这群贩毒的送进监狱我一点也不内疚,你们做的恶事被毙了也不冤枉……可我现在很难受,因为我一直觉得你不像传说中那些十恶不赦的贩毒分子。但我想,你这种智商上的优越感一定会让你不甘寂寞,也一定干过许多让你不堪回首的事,所以你生活在那种焦虑、恐惧中,胆战心惊而又自鸣得意,这种感觉我有过,只有到尘埃落定的那一天,心才会放进肚子里,就像在监仓里,光着腚四仰八叉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也能睡得着……而在外面,条件再好,也不会有很好的睡眠。”
余罪道,逻辑有点零乱,但他相信同样的感觉傅国生听得懂,那是作为嫌疑人最深切的体会。那是被剥夺一切权力后,一种常人无法想像的坦然。
“那你想劝我怎么样?”傅国生突然问道,像心理的防线已经松动了。
“结果怎么样,我们都知道,焦涛、沈嘉文、莫四海、郑潮,他们会被挤牙膏一样,慢慢地挤干肚子里的货,在漫长的羁押时限里,有些事会被一点一点挖出来,而你已经没有外面的依仗,除了等待别人为你做这个决定,什么也做不了。”余罪道,这是一句真正的实话,一个牵涉众人的案件,查上一年半载都是短期的,警察难,作为嫌疑人的煎熬更难。
“你还是想劝我坦白从宽?”傅国生笑了。
“不,劝你给自己找个痛快,还记得咱们仓里个傻逼瓜娃了吗?有天我问你,小子,你要只能活三天,你干什么,你猜他怎么说?”
“怎么说?”
“他说呀,第一天使劲吃,第二天使劲日,第三天自己刨个坑埋了自己,树个碑上写上几个大字:谁也别来打扰老子。哈哈。”
“哈哈……”
两人相视而笑,笑得眼中有泪,笑得不可自制。那是一种绝望的笑容,他也知道自己的来意,把卧底亮给傅国生,打破他心理上最后的优势。只是在看到傅国生那绝望的笑容里,余罪不知道心里那儿难受,眼睛酸楚,他悄悄地抹了把,等笑声渐稀,他道着:“其实那样挺好,活着就是人渣中的极品,总不能死的时候像渣吧?怎么着也像个人物,难道就这样被小法警拎着吆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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