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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后重生手册-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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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尴尬的寂静中,只韶儿一无所知,他吃着桔子,忽然冒出一句,“韶儿明白了。”
    太后眨眼便换了笑脸,问道:“韶儿明白什么了?”
    韶儿说:“娘亲定是把桃子藏在怀里,偷偷带去给父皇。邓师傅说,陆绩觉着桔子好吃,就把桔子藏在怀里,带回去给母亲吃,他是个大孝子。”
    太后抚着他的头,笑道:“就你鬼机灵!”又问,“桔子好不好吃?”
    韶儿说:“好吃,皇祖母也吃。”
    太后喜的眼睛都眯起来,张开嘴任他喂了一瓣。又命宫女再去取。
    韶儿接了两个桔子在手里,便从美人榻上跳下来,跑到我和平阳面前,“娘亲和姑姑也吃。”
    平阳笑着戳他额头,“你倒是不偏不倚,个和稀泥的!”喜滋滋的将他抱到怀里,乱揉了一通。

    4家世

    太后这一日高兴,多聊了几句,便有些疲乏。
    我与平阳看着脸色,早早的告辞出来。成美人并没有凑我们的热闹,仍旧留下给太后捶腿。只不知她能不能像刘碧君般讨得太后欢心。
    我与平阳有些时日没见,看天色还早,便将她拉上了我的马车。
    她上了车,将韶儿抱在腿上坐着。对我说道:“你好歹也是皇后,少府寺还挑不出两匹同色的马给你拉车?”
    我说:“我用着还好。你也知道,我一贯不讲究这些的。”
    平阳说:“这点你倒是跟太后像得很。我就不同,我用的东西,必得从里到外都好。”
    我笑道:“这可难说。至少你的马车,我带着韶儿是不敢坐的。看着光鲜,坐上去还不得颠死人?”
    平阳隔了韶儿抬手拧我的脸,得意道:“你懂什么,那可是大宛贡来的宝马。别人得了都宝贝似的守着,也只我才舍得用来拉车。”
    我说:“你就糟践东西吧。”
    平阳道:“谁让我糟践得起呢。”
    我将韶儿抱到自己怀里,笑道:“呿,别教坏了我儿子。”
    平阳笑着锤了我一阵子。韶儿似乎知道我们在闹,只埋头在我怀里咯咯的笑,并不插嘴。
    马车过了一道宫门,出了长信殿地界,平阳才放了我,往后一歪,问道:“你当真要给刘碧君晋位?她再晋可就是贵人了。”
    贵人之上,便是皇后。历来皇帝登基,都只封数名贵人,而后从贵人里挑一个做皇后。前朝代代后位、储位之争,都只集中在这几个人之间。
    但这“贵人”也不是谁都当得起的──一要家世,二要盛宠,三要子嗣。刘碧君虽出身不差,却也不是什么名门大户,在苏恒四个嫔妃里不算出挑。而且她也没有子嗣,所仰仗的,不过是太后的偏私。而等她进了未央宫,太后也鞭长莫及。
    无功受禄,寝食不安。若她也能封贵人,其余三人为何封不得?
    而且太后不是说我嫉妒,不肯为苏恒纳妃吗?改日我便为他挑选挑选。长安豪门林立,七八个才貌双全的闺秀,总还拿得出来。
    就让她们都努力去争吧。
    我上一世死命扛着,不肯卸给旁人。白白吃苦受累,还把错都揽到自己身上,何苦来哉?
    我说:“太后喜(炫书…提供下载)欢,皇上也喜(炫书…提供下载)欢,我让一步有何不可?”
    平阳仔细打量着我,抿嘴笑道:“你可不是这么乖巧的人。”她是苏恒双生姐姐,从小当男儿养着。眼波潋滟觑人的模样,竟与苏恒有七八分神似,“我看着你与三郎一路走来,你们俩谁的心思瞒得了我?照我说,他心里未必有刘碧君。你故作大方,反而寒了他爱你的心,让他恼你。”
    我笑了笑,没有接话。
    平阳到底还是个女人,总觉得男人心里原配妻子是特别的──事实上,我若不是上一世惨遭遗弃,大约也会相信,苏恒即便对着刘碧君那般可人的红颜知己,依旧不会有负于我。
    事实证明,这世上最不能仰仗的便是男人的忠贞。
    何况苏恒心里爱的,分明就是刘碧君。
    我说:“你倒是说说,我不乖巧还能怎么着?”
    平阳先还一脸轻巧神色,略一想便有些凝重。一会儿功夫,脸色变了几次,最终还是说:“换在我身上,倒有的是法子……”
    弟弟是皇帝,母亲是太后,对付夫家她自然有的是法子。哪怕她什么法子都没有,硬跟婆婆、丈夫扛上,也能解决问题。谁让她“糟蹋得起”呢?
    平阳叹息道:“太后就那个脾气,一丁点不顺着她的意都不行。三郎不愿意委屈了你,又不能拂逆太后,夹在中间也不容易。你顺承着太后些,他也能松口气。”
    我不说话。
    平阳自知失言,又笑道:“自然,你一贯都是顺着太后的,比我这个当女儿的还孝顺……”
    ──她自然不能诟病太后,然而把母亲的错推到刘碧君一人身上,这种事她也做不出来。便俯身逗弄韶儿,道:“你母后受委屈了,韶儿替你皇祖母和父皇向她陪个不是吧。”
    韶儿懵懂道:“母后受了什么委屈?”
    平阳被噎了一下,胡乱揉着他的脸蛋,“小小年纪,你怎么管这么多啊?”
    我不愿让韶儿听这些,便将他护在怀里,笑道:“大姑姑找茬揉搓你呢,别听她乱说。”
    平阳一直陪我到椒房殿。
    下车前她拉了我的手,道:“你依旧肯下功夫讨太后欢心,我很欣慰。可是给刘碧君晋位的事,你得再斟酌斟酌。我虽不比你读过那么多书,却最明白‘请神容易送神难’的道理,所以提醒你一句。”有句话她藏着没说出口,我却看得懂她的神色──反正我在太后那里也已做定了坏人,不差这一次,反悔也就反悔了。
    平阳说的不错,但有件事却是她不知道的──就算我死不肯接纳刘碧君,两个月后她也会怀上苏恒的孩子。她与苏恒之间已不是我能阻拦得住的了,还不如顺水推舟,卖她个人情。离了太后的地盘,她纵然要折腾,我也不至于太被动。
    我说:“我只管向皇上进言,刘碧君晋不晋位,端看皇上决断。”
    平阳摇头道:“三郎定是不答应的──你何苦非说出来,让他得罪太后?”
    韶儿已在我怀里睡着了。我顺了顺他的背,对平阳说:“我虽蠢笨,却也明白这样一个道理:这世上的母亲,从来只有嫌弃儿媳,没有怪罪儿子的。”
    她自然也明白,她敢一再顶撞太后,帮我说话,也不过仗着太后疼女儿。但是她心疼弟弟时却不会想到这一点。只觉得做媳妇儿的也该像她那般顶在丈夫前面,承受婆婆的怒火。却不考虑,太后原本就怕挑不出我的错处来。
    平阳怔了怔,揉额道:“确实是我糊涂了……只是看母亲和三郎不睦,我这个当闺女、当姐姐的,心里难免跟着不好受──罢了,原本就不是你的错。我再帮你顶一次缸,给刘碧君晋位的事,你搁下吧。”
    她肯瞒着太后为我谋划,这份情谊我无以为报。但刘碧君的事太后分明有更深的盘算,上一世平阳也不是没为此被禁足削邑过。
    我便笑道:“所以说,我松了口,皇上正该顺水推舟,给太后把这个心结解了。你凑什么热闹?少不得又让人疑我挑拨离间。”
    平阳目光复杂的看了我好一会儿,不知确认了些什么,终于说道:“你有这份心,我替三郎记着了。但你也该把握个度,总得为……”她用眼神指了指韶儿,“考虑一下。不要引狼入室了。”
    我点点头,见她依旧把着我的手,没有松开的意思,只能无奈道:“但凡还有其他事能宽解太后,我也不会松口。何况有些事,不是我拦就能拦住的。难道我还能不吃不睡时刻盯着不成?我只希望我给别人方便,别人能念我一分好,下手也软一些。”
    平阳摇头笑道:“瞧你说的,何至于让你落到这个地步!有我和三郎在呢。你且放宽心,这事再慢慢商议。”
    言罢终于下了我的车。
    外间细雨如帘。邻近傍晚又起了薄雾,一片烟雨朦胧。
    我命红叶抱了韶儿进殿,自己撑伞立在雨中,目送平阳离开。她打起帘子,探头出来对我挥手。乌发金簪,明眸皓齿,还是那个坦荡无忧的俏娘子。我却已饱尝爱恨滋味,再不复当年诚恳。
    我依旧当她是知己至交。我只不清楚,当我开始算计她的母亲和弟弟时,我们的交情到底还能延续多久。然而唯有这份真情,我无论如何也想挽留。
    她的马跑得快,只一会儿便入了雨幕。马蹄“的的”声脆生生回响着,渐行渐远,终于消失在低沉的暮鼓声中。
    这场雨滴滴答答淋了整整三日。
    这三日里我过得很是寡淡。白日里带了韶儿去向太后请安,夜间吃过饭,给韶儿讲讲故事,便早早的上床睡觉。若还有闲暇,也去后院看看我种的白菜。
    椒房殿后院原本种了不少香草,杜若蘅芜、紫芸青芷,满目琳琅。便在雨夜去看中,也只觉姿影婆娑,曼妙动人。
    刘碧君尚未进宫,我的景儿也还活着时,我常把光阴虚耗在后院的花草中,而苏恒爱在芬芳环绕里将我扑倒缠绵。当时年少轻浮,着实做下不少荒唐事。
    但如今我重生一次,已再无少年时的心境和雅好。闻到满园花草香,只觉头晕恶心。
    因此醒来后不久,便将花草铲除掉大半,整治出两畦菜地来,上个月刚种上白菜和黄瓜。铲掉的香草沤做肥料施了。如今白菜长势喜人,我很觉得合算。
    这几日不断的淋雨,白菜叶已倒在泥里,毡成一片。但我拨了拨,看到菜根扎得很深,这点风雨并无妨碍。何况白菜这种东西,原本就是极贫贱极易成活的。
    便放下心来。
    中间平阳遣人来,送了我四匹关中牡马,俱是一色的油亮枣红毛皮,虽不比大宛天马那般高大矫健,却平顺柔和,容易驱使,很是难得。
    我便写手札,好让使者带回去。平阳一贯不用普通对象,我一时竟没有可做回礼的稀罕物。想起哥哥那里还藏了十坛剑南春,就顺便也给他写了张条子,让他转赠两坛给平阳。
    算起来,如今我娘家也已是败落了。景儿还在的那几年里,我想从娘家拿什么东西,哪里还得托人转告?他们出入皇宫只怕不比平阳麻烦些。
    ──毕竟是前朝的皇裔,入了本朝,我外祖父的王位自然已不能再传下去。而我舅舅在弘明二年初,死在了与匈奴人的战争里,也算全了他“马革裹尸还”的夙愿。虽然留下了表哥,却是个有德无才、志不在此的,也只能与些酸儒写写文章喝喝酒,根本不是带兵打仗的材料。舅舅死后他自作主张,白白将我外祖父传下来的十万赵勇让给了别人。
    朝中河北将士无人不恼他。可惜有些势一旦丢了,便再找不回来。
    而沈家一贯清贵,虽官位都不低,真正主事的却没几个,肯用心在仕途俗务上的更少。老一辈病的病、去的去,年轻一辈则只剩我哥哥一人撑着。
    外面看着光鲜,内里却已经没了顶梁柱。当年苏恒能轻易将我废掉,可见沈家虚成什么样子,也可见苏恒谋划得有多周全。
    我娘家败落到今日的地步,并非一朝一夕。现在想来,只怕从四年前我舅舅去世,苏恒便已开始架空沈家。到如今已见成效。就算他想现在便要废我,应该也能如愿。只是一来天下尚未彻底安定,他还不能自乱阵脚;二来刘碧君还没有儿子傍身,废了我她也未必能立稳罢了。
    而平阳会觉着苏恒仍爱着我,只能说苏恒心思太深了──何必连双生姐姐也要骗过呢。
    想到我曾与这么个处心积虑对付我的人同床共枕十年,不觉又头晕恶心起来。
    不过我很清楚,只要我还在皇后位上,沈家要挽回颓势,便还有捷径可走。当然,也还要子弟出息才行。
    但同时我也很明白,有些事就算我重生一遭,也依旧无可奈何。
    比如我已嫁给了苏恒。比如我的儿子姓苏。
    还好,韶儿总有长大的一天。
    我将东西写好,命红叶转交给使者,叹道:“有些日子没见兄长了,也不知母亲是否康健,家中一切可还好。”
    红叶晃了晃手里的信,笑道:“估计这两日也就遣人来看了。”
    我点了点头,道:“好了,去吧。”
    ──哥哥虽秉性不争,然而聪明劲却是从不输人的。便不亲自前来,总也会传个消息。我确实无需费心。

    5燕居

    四月初九傍晚终于停了雨。
    积日的乌云散去,红霞满天,晴光耀人。
    空气暖而清,几乎可以望见远山上的寺庙。宫墙内树叶翻转时也泛着明灿灿的光。是个再好不过的日子。
    长安四季分明,春雨过了,夏天也就不远。屋内帷帐、被褥、衣衫也该换季了,我便命宫人们扫除一番,自己则去后院给白菜间苗。
    韶儿这几日都跟在我身边,我将宫女们都差遣了,他便问红叶要了张小胡床抱着,颠颠儿的跟着我去后院。我本来打定主意让他多亲历亲为的,结果还是没忍住,回身把他抱起来很蹭了几下。
    ──实在是身后跟着的这个小尾巴,太可爱了。
    韶儿有样学样,煞有其事。我们母子两个便一人一柄小铲子,对面坐着专心挖菜。
    才坐下没一会儿,便有个小宫女来禀报说,少府寺来了个传话的老妈妈,姓郑。
    少府管着皇家苑囿并山泽税赋,是皇帝的家臣,也时常与后宫打交道的。但如今宫里管事的是太后,我倒有点不明白来人找我做什么了。
    想了想,还是让把人带到后院来。
    虽说是老妈妈,来人却并不很老,不过四十出头的年纪。穿得老旧朴素,衣上的刺绣却看得出是宫绣的手艺,头上的银簪子也很是精巧。见了我,俯身下拜的姿态,比红叶还要雅致规矩些,“见过皇后娘娘,见过太子殿下。”
    我素来不敢受老人的礼拜,忙抬手道:“不必多礼,菜园不比殿堂,自在些就好。”
    她并没多辞让,笑道:“谢娘娘爱护。”
    很是进退有度。
    我问:“郑妈妈是宫里人?”
    她答道:“始建六年入的宫。”
    我不由就愣了一愣,吩咐道:“给妈妈搬个凳子。”
    郑妈妈慌忙道:“不敢不敢,娘娘折杀老身了。”
    我说:“应该的。”
    “始建”是前朝最后一个年号。天下皆认为前朝亡于后妃与宦官勾结专政,戾帝攻入长安,便下旨将妃嫔与太监尽数屠戮。余下的宫女们,则大都被闯入宫中的乱军糟蹋了──因戾帝军规,奸淫妇女者斩,那些禽兽便将被糟蹋的宫女也诬为后妃,一并杀害。一场浩劫下来,长乐并未央两宫近三千宫人,所余不过数百。而这几百人,活到弘明年间的,不过几十。
    能活下来,并且至今还有头脸的,都不简单。
    凳子搬来,郑妈妈又道过谢,才半坐半站的靠在凳子边儿上。
    我问道:“郑妈妈今日来椒房殿,是有什么事?”
    她忙道:“圣上不在宫中,太后娘娘说不便让男人在后宫走动,因此外来禀事的,多让我们这些看门的老妈子代为通报。”
    我还在想,少府何时有了传话的老妈妈,原来是这么个缘故。至于太后不许男人出入后宫,我却是刚刚听说。也无怪哥哥这么多日子都没给我带个话了。想来太后这规矩,应该也是专门为我定下的──纵使我不管事,皇后的权力也还在那里。何况议事堂原本就在未央宫,朝臣们与我相熟的不在少数。我若真要传唤,他们未必不来。
    太后老人家确实心思缜密。
    我笑道:“郑妈妈该去长信殿。”
    她垂首道:“去过了。太后娘娘命老身将清单给娘娘带来。”说着便掏出张叠好的绢帛来,亲自捧给我。
    我接到手里,不由多看了她一眼。她仍是沉稳默然、不远不近的姿态。
    这份心性,不止红叶,只怕连我也是比不过的。
    我展开看了看──是哥哥给我送了些邯郸土产,因不是吃鲜果的季节,便多是些干货。枣子、核桃,最多的是苹果脯。
    想来哥哥也曾试图给我传递消息,却都在宫门被拦下了。他心中不安,是以费尽心思,只为了确认我平安与否。我心里一酸,忙掩饰着问道:“太后可也得了?”
    郑妈妈答道:“听太后说是珊瑚金粉抄的佛经,并顾长卿绘的菩萨图。太后娘娘高兴,还命传赏给大司农。其余的,老身便不清楚了。”
    我将清单收起来,道:“烦劳郑妈妈了。”随手从身上解了个平安扣给她,又命人赏她一锭银子。
    她收了平安扣,却不肯接银子,我便笑道:“应该的,郑妈妈管花草,跑腿原不是你的份内。该赏的。”
    她答道:“给主子做事,也是份内。”却终于收了钱。
    小宫女带着郑妈妈走了,我默默想着心事,手上的活计便慢了下来。
    刚刚那会儿韶儿一句话也没插,也不知听懂了多少。吴妈妈走了,他便来搬了小胡床来我身边坐着,捧了脸看我。
    我手上不停,笑问道:“你怎么了?”
    他抿了嘴唇,对我眨着眼睛,却不说话。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忽闪着,可怜巴巴的。
    我很觉得好笑,便将斗笠往他头上一扣,道:“自己玩儿去。”
    他脑袋小,这一扣连脸也一并遮住了。他抬起圆滚滚的手臂将斗笠抱了,盖住大半个身子,红着脸蛋,很是讨巧,“娘亲给韶儿的?”
    我笑道:“嗯。给你的。”
    他便有些喜滋滋的,“哦”了一声,蹦跳着坐回去。
    我略觉得好奇,便抬眼看他。
    韶儿自然是没玩过泥巴的,雨后蚯蚓露头,他一铲子下去,惊得往后仰了一下。然后便抿着嘴唇,眨着漆黑的眼睛,皱着眉头跟蚯蚓对峙起来。
    那个斗笠将他小小的脸蛋儿整个儿罩在了影子里。
    我想了一会儿,终于明白过来──我似乎还不曾送过他什么东西,却当着他的面,随手便解下身上的东西来赏人。
    但其实只要有一顶斗笠,他便觉满足。
    我心里越发难受起来。
    我记得他刚学会走路的时候,偶尔遇着我,也曾挣开秋娘的手,张开手臂摇摇晃晃往我怀里冲,却走了一半便绊倒了。那个时候他没哭,只眨着黑漆漆的大眼睛望着我,咿咿呀呀道:“抱抱……”
    那是他唯一一次向我求什么。
    我时常想,若我重生在那个时候该多好。
    如果我当时抱起了他,也许他就会知道,我纵然不说,心里也是疼他的。也许他就会明白,他并不是多余的,别人可以从父母身上得来的东西,他也可以求得的。
    ……是我和苏恒辜负了这孩子。
    韶儿很快便看够了蚯蚓,这会儿正拿了根白菜苗戳它,玩得饶有兴致。
    他还是个小孩子,在湿地里呆久了不好,我想了想,唤他道:“进屋去洗洗手。”
    他闻声慌慌张张把手往后藏。
    我忍着笑,问道:“手里藏了什么?”
    他攥着小拳头,用胳膊往上推斗笠,撒娇道:“没藏什么。”
    我说:“你要撒谎有本事就不要让人知道。”
    他小声问:“知道了怎么办?”
    我说:“两倍罚你。”
    他咬了咬嘴唇,大眼睛水汪汪的,又问:“那,那要是韶儿自己说出来的呢?”
    我说:“四倍罚。”
    他往后缩了一下,似乎回不过神来,我终于还是笑出来,伸手给他,柔声道:“这规矩,在娘亲这里不作数的。不论你做了什么,娘亲都原谅你。你过来,让我看看。”
    他终于绽开笑脸,伸出手来给我看──是一条肥嘟嘟的大蚯蚓。
    我僵硬。他以为我还不满意,便把蚯蚓放到我手里,“韶儿去洗手,娘亲先帮韶儿拿着。”
    太惊悚了。我很后悔自己说了不罚他。
    然而一面后悔着,一面却还是忍不住笑了出来。
    我病好得差不多,体质却还是不行。大半天都还没间好一畦白菜,却已经头晕眼花。估计着屋里的扫除也已做得差不多了,便唤宫女来,扶我起身,打算进去歇歇。
    来的并不是红叶,而是几天前给我守夜的宫女,叫青杏儿。红叶把她带在身边的时候多,我料想应是个可信的,便随口问了句。
    青杏儿仍有些畏缩模样,声音小道几乎听不见,“平阳公主府上也有人来,姐姐回话去了。算起来也有一会儿了,可要催姐姐过来?”
    我摇了摇头,“不必了。”
    想来那两坛剑南春平阳已收到了,看天放晴了,便差人来道谢。我跟平阳交情笃厚,那边的丫头跟红叶也大都是旧相识,见了面总是有话说的。
    平阳到底还是谨慎的。虽明明是哥哥差人送了酒过去,却还是只算在我的头上。
    不过也难说,毕竟哥哥这种人,从来都是平阳最不爱打交道的。
    一来,他比别人都要眼尖,当年一眼便认出她是个女人;二来,他又比别人都要顽固,丝毫不顾念她的性情爱好,既不肯与她称兄道弟,还不许她披挂上阵;三来,他一直都是管钱粮的男人,当年得罪了他就没军粮,如今得罪了他就没钱花。
    然而这两个人今日竟一并传信给我,让我不由惘然。
    当年他们势同水火,却比别人都更信赖对方的人品,互相交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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