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皇后重生手册-第36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其实他从来都没想过当皇帝——在苏歆遇害之前,他确实从没想过。那时他唯一的野心就是辅佐兄长夺取天下,待到功成名就、天下太平时,便携美归隐,悠然南山下。 
大郎曾笑问他,归隐便归隐了,为何非要“携美”。他不能答。 
  他和大郎的不同之处便在于,他的心里自始至终都是有一个女人的。那个人是他情之所系,心之所归。纵然功名利禄全部抛却,飘然而去,他也不忘带上那个人。 
  大郎听说沈家有小姑待嫁,连是美是丑都不知道,便能解了佩剑求娶,只因为他知道这姑娘是自己必娶的。手快有,手慢无,若是个美人便赚了,不是也一样过日子。 
  苏恒却必要是那个人才行。 
  但是他最终一件也没做到——他既没有辅佐苏歆一统天下,也没有与沈含章相伴白头。 
幸好沈含章还活着,总还是能挽回的。 
   
  苏韶十六岁那年,苏恒为他挑选了太子妃,是陇西周家的嫡女。 
    苏韶大婚第二个月,苏恒便下诏退位,而后最后一次驾临沈家。五月十五,那一天正是苏恒的寿辰。全 
    他命人将册立苏韶的诏书传给沈含章看——但就算这样,他依旧怕动摇不了沈含章。思量了很久,他又取出另一份诏书,递给去传召的太监,说:“若她依旧不肯来见朕,就把这一份也给她看。” 
那是一份废太子诏,苏恒并没有加盖玉玺。 
  他只是想,若示好不成,便只能软硬兼施。他不信,沈含章看完两份诏书,依旧敢在晴雪阁中安坐。 
  他已经等了十年,足够了。是时候逼沈含章给他一个答案了。 
   
  已过了端午,天气炎热。空气里一丝风也没有,柳绦低垂,绿意深深浅浅的流淌。 
  猫蜷在树荫下午睡。 
  托着圣旨的太监踩了猫尾巴,被跳起来乱挠一番。 
    敲开晴雪阁的门并不容易。幸而一群人持着苏恒的圣旨直闯,沈含章不能当真相拦。 
    太监将第一份诏书递过去,传话道:“陛下命问,这般盛宠,娘娘可还满意。” 
  沈含章面色苍白,面上说不出是绝望还是愤怒。太监略觉得有些不妙,忙要将第二份递过去。却见沈含章已平静下来,且对他道:“请稍待片刻,容我更衣。” 
    太监记着苏恒的话,沈含章若肯出去见他,便不可把第二份给她看。忙垂首道:“娘娘请。” 
    沈含章进了内室,更衣,梳妆,推开拱月窗,静静望着窗前海棠。已是孟夏,粉雪早谢,海棠果缀了满枝。 
    她折了两枚泛红的海棠果,簪在鬓上。对着镜子,又在唇上细细的涂抹胭脂。 
    待打扮好了,只一用力,便将匕首推进了胸口。 
    因是苏恒的寿辰,外间欢闹得厉害。 
  笙歌引舞,觥筹交错。 
    苏恒只忐忑的等着晴雪阁里传回消息。华 
    外间阳光明耀,微微有些晃眼。一时苏恒竟觉恍惚,那光尘氤氲,宛若梦境。他依稀看到沈含章盛装走进来,乌鬓如云,眉目清隽,唇若涂丹。他不觉起身,伸了手去迎她。 
  笙歌骤停,后院嚎哭声穿了进来。 
  苏恒猛的清醒过来,便听有人扑进来哭道:“求陛下去见见小姐,她不行了。” 
  苏恒一个趔趄。 
  沈君正早冲去了后院。 
  太监终于连爬带滚的来回禀,苏恒只听他说,“娘娘看完第一份诏书……进屋换好衣裳……自尽了。” 
——她自尽了。 
  原来她心里是真的没有她。 
  她肯与他周旋这么些年,只是因为她儿子还没有个好着落。如今她终于了了心事,便连命也不肯留给他了。 
苏恒痛极、恨极。 
  有人嚎哭,他一把掀翻了桌案,“都不许哭,给我笑起来!怎么不奏乐!” 
    他并不知道自己说的什么,他只是不断地推到一个个敢靠过来的人。他什么也不想听。他想,都是骗他的。沈含章不可能自尽,她怎么可能自尽?她已换好了衣服,    想是正在装扮,他该在这里等着她。纵然她不肯做他的皇后,可也狠心不做韶儿的太后?他已经一退再退,她不可能狠心至此。 
    但是无论他再如何的嘶喊,也已曲终人散。 
    没有人陪着他欢闹。韶儿去了,婉清去了,平阳去了…… 
    天色一点点暗下去,人也越来越少。最终只剩他一个人茫然的立在空荡荡的庭院里。暮霭沉尽,他远远的望见有人爬上了屋顶,缓缓的挥动起招魂幡。 
仿佛有刀子剜进心口里,他用力的捂紧了,脚步踉跄的往晴雪阁去。 
  他排开一层层的人,终于远远的望见沈含章的身形。他想要上前扯开盖在她身上的白布,他想要证明那个人不是沈含章。他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却被沈君正拦住了。 
  “已经够了,陛下便让舍妹安歇吧。” 
苏恒想要开口说话,却咳出血来,血珠浸入白布,点点泛红。 
  他倒在了她的灵床前。 
  八 
    苏恒病重。 
  苏韶与婉清守在他的身旁侍疾。他断断续续的咳着血,醒着的时候少。 
等他病情稳定下来,沈君正遵照沈含章的遗愿,正将她的灵柩运回邯郸。 
  苏恒得到消息,命人连夜追回。 
  就算沈含章已经被废,并无名分,她也是苏韶的生母。苏恒不信苏韶会不给她追封。她自然要葬入皇陵——要与他合葬的。 
苏恒对苏韶发了脾气,苏韶只沉默的听着,并不做辩解。 
  苏恒最终将沈含章的灵柩追回,停在椒房殿里。而后将所有人都赶走,一个人倚着棺木坐下来。 
他以为自己有无数的话想跟沈含章说,结果却一句也说不出。到最后也只是发疯般把棺椁层层撬开。 
  ——里面果然只有衣冠。苏恒大笑,他就知道,沈含章怎么可能真的丢下他死了。 
  他想将衣冠拖出来丢掉,拉动的时候,却见衣服里滚出一只玉瓶。 
他脸上的笑容骤然间凝固,一时只是盯着那只玉瓶。 
  最后他伸手将那瓶子握住了,贴在胸口。 
  ——沈含章连骨殖也没有留给她。他其实听人禀过的,沈含章死去的当夜,晴雪阁里便起了大火。 
  苏恒一病不起。 
  他曾对太后说过,她杀沈含章,其实是在要他的命。太后到如今才真的信了。却只能日夜对着他哭,悔不当初。 
  平阳进宫来探望,看了他半日,才叹一口气:“可贞到最后,也只牵挂韶儿和婉清两个孩子。如今你丢了个烂摊子给韶儿,楚平、吴世琛这些人精,哪个是他一个半大孩子应付得了的。他死了娘亲,已哀毁过礼。你再有什么万一……见可贞时,你要怎么对她说?” 
  苏恒道:“我只怕她不等我。阿姊,若我去晚了,该怎么寻她。她必然不等我……” 
  她不肯把命给他,她不肯与他合葬,她甚至不许他死。 
  怎么会有这么狠心的女人。 
  苏恒握紧了手里的玉瓶。他还是只能安顿好了韶儿和婉清,才能去见她。 
  苏恒的生日,便也是沈含章的忌日。 
  他依旧是过去的姿态,并不把喜怒流露出来。然而所有人都清楚,他这一次是真的哀毁过度了。不过才一年光景,已寻不见几根黑发。眼瞳沉沉,里面没有半分生机。 
  夜里,宫中为他举宴,他一个人在椒房殿里,燃了一只白烛,将门窗悉数打开,将沈含章平素里穿的衣服挂起来。 
  风吹过户,衣服与烛影微微晃动起来,仿佛有人一般。 
他恍恍惚惚的入梦。这一次终于梦见了沈含章。 
  她坐在窗前,折一枝海棠把玩着,回头对他莞尔微笑。 
  苏恒探手抚摸她的脸颊,她似乎已不认得他,讶异的避开了。苏恒很怕吓到她,却控制不住想要将她抱在怀里。再伸出手时,她却不知看到了什么,将海棠随手丢开,跑了出去。 
  苏恒忙起身去追。 
    他追着她,跑出椒房殿,跑出皇城,渐渐的景色稀疏,浓雾弥漫,有汩汩的河水流动声响起来。 
    苏恒几乎抓到了她的衣袖,然而只是一个错神,她便不见了。 
    苏恒恍然望见自己面前有个人影,却知道那不是她。 
    他抓住那人的衣襟,愤怒不能遏制,“还给我,还给我!” 
  “‘还’是不可能了,你若真舍得,便跟着进来吧。” 
苏恒探手便要推,那人一把扯住他,“一旦进去,除非超脱苦难,便再不能出来。一旦超脱苦难,便将再入轮回。你可想好了?” 
  苏恒只一推,便跟着闯了进去。 
   
    ——沈含章死去一年后,苏恒的寿辰。椒房殿大火,苏恒崩,灰飞烟灭,尸骨不存。 
 
    59章(下)

    殿内静默无声。只烛火跳跃,帏帐无风而动。那细纱铺展开来,就像是一层薄雾,令景物氤氲。

    我等着苏恒说话。

    然而他酝酿了很久,也只问我:“可贞,你为何总是觉得,朕会亏待了韶儿?”

    我心中苦笑,“陛下自然知道缘由。”

    苏恒闭了眼睛,像是怕对我露出他心里真正的想法。语气平静得令人愤恨,“因为你看了诏书,认定朕最后废了太子。”

    我说:“是。”片刻后明白过来,“陛下莫不是想告诉臣妾,废太子只是陛下一纸戏言?”

    苏恒这才凝眸望我,带了些试探,“若朕说是呢?”

    ——原来我一辈子的悲苦,在他看来不过一句“戏言”便可推脱干净。

    我多么想像个泼妇般把屋子里所有的东西都摔到他的脸上去,然而心中干冷灰败,竟泛不起半层涟漪,“那么想必废后诏,也只是陛下一时玩笑了。”

    苏恒面上血色立时褪尽了,猝不及防的起身将我圈住了,才道:“不是,可贞。朕不是那个意思。朕并没有废掉韶儿,那诏书是假的。朕想给你看的是禅位诏。那时韶儿已登基了——你不当皇后,朕便也不当皇帝了。朕想着,若这么做,许你就能原谅朕……”

    我说:“臣妾惶恐。”

    他抱得紧,我挣脱不开。想来他病了也是骗人的,人病了哪里会有这样的力气。然而这般摆弄我,究竟能给他带来怎样的乐趣。

    我说:“陛下已说明白了,放开臣妾吧。”

    “你没有明白。”他闭了眼睛,抱得越发的紧。几乎要将人揉碎了。胸口贴合,他低沉的心跳在鼓动间传递过来。耳鬓厮磨间,他在我耳畔低声道,“朕该把心剖给你看,可贞。”

    我说:“臣妾真的明白了。”

    ——苏恒想给我看的,也许真的是禅位诏书,然而废太子诏书必然也是有的。他将两样都呈到我跟前,无非是想告诉我,他可以让韶儿富贵到极点,也可以挥手将他抹去,端看我识不识抬举。

    以皇位为筹,他也确实给尽了我脸面。

    想那时他已后悔了,也是真心想让我回心转意。谁知我偏偏就是不识抬举。当我自尽的消息传去时,我能想见他的脸色,必然无与伦比的精彩。

    那一巴掌扇得实在。也无怪乎我弥留时他不肯见我。无怪乎这一世再相见时,他几次三番的折辱我。

    真是彼此都不冤枉。

    至于两份诏书到了我跟前,为何少了一份,想来如今他心里也该有底了。

    我与他之间,需要解释的其实也只有这么一件事。其他的事,我也不想再追问了。免得再伤神。

    现在想来,这数月里他所说、所做,也许不过是想让我相信,他仍然爱着我。哪怕他曾经错待过我,也希望我能全忘却了,成全他一次推翻重来的机会。

    明白了这一件,他此刻的心思竟变得如此好猜。

    我说:“三郎,我心里仍不能忘了你。”

    他的动作蓦然便停了下来。

    ——重新来过,其实也未尝不可。

    成全他这一次机会,于我而言有益无害。只是知道他爱着我时仍能做出那些事,这一遭只怕我想将真心错付,也难了。

    我说:“上一世的苦已吃尽了。如今你我皆死过一回,不论谁对谁错,再计较也都没意思了。三郎,若你心里仍有我……我们便重新来过吧。”

    他手臂上的力道骤然松懈了,一时只是望着我。想来过于吃惊了,看表情,竟是不信的。

    我便勾了他的脖颈,闭目亲吻他,“能重来一遭,为何不好好的过日子?只是,三郎,我已禁不得折腾了。若你何时再对我生了厌倦……”

    他猛然便俯身,咬住了我的嘴唇。

    他病中体虚,并没有折腾太久。

    这还是第一次完事之后他沉沉睡去,而我却心事满怀。

    在他怀里躺了许久,听他鼻息沉稳了,便起身穿衣。他睡得熟,竟恍然不觉。

    我在他身旁坐了很久,随手拨弄着他的发丝。他生得确实好看,面色苍白时,面容便显得尤其精致。灯光映衬下,眉睫清黑,五官清隽。依旧能令我看得失神。

    方生早命人备好热水,抬了进来。

    我一面沐浴,一面细细的(炫书:www。fsktxt。com)整 理着思路。

    宣室殿里并没有浴池——事实上,整个未央宫里,也只我的椒房殿后殿里修了浴池。

    苏恒生性节俭,财物供给上,却也真心不曾委屈过我。只是沈家豪富,我生来便见惯了排场,并未觉出是他特别优待。而他纵然把好的都给我,却偏偏什么都不说。连一句“喜(炫书…提供下载)欢”,都要死去活来一回,才肯说出来。

    却不知道,再清楚明白的事,你不说出来,别人便不敢轻信。

    我偏偏又是个尤其蠢笨的。

    我与他上一世沦落到那种下场,真的不冤枉。

    现在想来,自我清醒过来后,发现舅舅死得不明不白,苏恒纳了刘碧君,我与他之间的未来便已注定了。

    彼时我满怀疑虑、愤懑,十成十的怨妇心态,最容易被人挑拨诱导,认定苏恒已移情别恋,辜负了我。

    然而,舅舅的事姑且不论,苏恒纳妃,也许真的怪不得他——一个疯女人,能在皇后位子上坐稳了才滑稽。自然有太后、朝臣逼着他早作准备,选美纳贤。

    未必真就是他心中所愿。

    苏恒纵然对我再深情,对着我的冷漠、排斥乃至厌憎,只怕也不能平心以对。心灰意冷之下,终于有后来种种。

    而刘碧君求药一事,纵然我冤枉得很。但是,往深了说,在不解真相的人看来,我很有谋害庶子的嫌疑。彼时刘君宇血战在外,我便敢对刘碧君母子冷酷至此,苏恒未必不会有身后之忧,朝臣们也未必不会有狐兔之悲。

    苏恒一时冲动之下废后。待冷静下来,想起种种疑点,才后悔起来。也是人之常情。

    一时我心里又觉得好笑。苏恒那是“人之常情”,我当初的悲痛与怨恨,又何尝不是人之常情。

    如今能淡漠的追忆过往种种,想到苏恒的苦衷,为他开脱——说到底,也不过是因为能将自己摘离出来。

    我是在旁观。

    一旦旁观了,便越发觉得,自己当日真是咎由自取。明明爱他,却偏要怨恨他。明明想他,却偏要远着他。明明怨恨他、远着他,却又偏偏割舍不下他。一个女人怎么能愚蠢、纠结到这种地步?

    只望这一遭重新来过,能活得聪明一些吧。

    沐浴更衣完毕,戌时将过。

    韶儿早回来。因着我和苏恒在屋里,便没有来打扰。此刻已让红叶、清扬两个哄着睡下了。

    我收拾完毕,待去见韶儿时,方生却敲了门进来,正与我碰上。道是“是刘常侍在外求见,说是有要紧事。”

    我说:“天已不早了,陛下刚睡下,命他明日再来吧。”

    方生道:“臣也是这么回的,刘常侍说事不宜迟。臣不敢做主,便来请示。”

    我想了想,若真有什么大事,此刻来的也该是楚平。然而刘君宇也不像张扬轻浮之人,若无要事,也不会深夜来面见苏恒。

    只怕——不是太后那边有变,就是伐蜀相关了。

    便道:“先让他进来吧,我来对皇上说。”

    刘君宇是苏恒的私交,方生轻易也不敢拦着他见苏恒,闻言便松了口气,道:“喏。”

    我回身推了推苏恒,道:“三郎,醒醒。”

    他睡得沉,推了几回才勉强睁开眼睛。见是我,伸手一揽,将我也带倒在床上,用唇蹭了蹭,含糊道:“再睡会儿……”

    我说:“刘常侍有要事求见。”

    苏恒却再无回应了。

    早些年他连日攻城时,也曾不眠不休。直到城破时方松一口气,留下军令:“不得打扰。违者军法处置”,便回帐倒头大睡。也是这般雷打不动的睡相。曾有一回借宿在民居,结果走水起了大火。哥哥与方生叫他不醒,只能一人架住一边,将他硬拖出去。结果到火扑灭了,他也还没惊醒。

    他平日里觉轻。然而有些时候,偏偏就真的有这般定力。

    想来放下心防,向我坦白一句的难度,于他而言,竟不下于一场硬仗。

    我待再想办法,方生已引着刘君宇侯在门外了。

    我仍散着头发,要替苏恒接见了,又怕有失庄重。

    便命人设屏。令刘君宇进来。

    那屏风清透,虽看不清面容,却也能望见绰约人影。方生引着刘君宇一道进来了。

    大约刘君宇不曾在苏恒面前受过这般疏离的待遇,便有些吃惊,一时竟杵着没有行礼。

    还是方生提醒道:“……里面的是皇后娘娘。”

    刘君宇才回过神来,忙跪下向我行礼。

    天色已晚,估计他也没什么闲情与我唠叨。我便不给他赐坐,只说:“陛下刚睡下……”一面说着,忽然就有个念头窜过脑海——苏恒不久前才传召楚平、苏辨一干重臣入宫,方生又说苏恒病了。瞧着苏恒今日憔悴的样子,只怕也着实有几日不曾听政了。

    ……刘君宇今日要见苏恒,其实也未必真的是因为有要事。

    心里一时觉得好笑。却还是忍下了,只说场面上的话,“陛下刚睡下,刘常侍若有什么要事,可以禀给大司马处置。若是着急,也可先告诉我。我会为你转禀。”

    刘君宇语气倒是平静,道:“是外事。”思量了片刻,又道,“请娘娘转禀陛下,卫秀来了长安。身上似乎带着蜀郡地图。请陛下尽快见他。”

    这一回倒是我吃了一惊。

    一时静默。

    我失神了好一会儿,才记起刘君宇还站在下面,忙道:“我记下了。刘常侍请回吧。”

    60章(上)

    卫秀终于还是通过刘君宇,把自己摆在了苏恒的面前。

    他这一趟确实费了不少周折。

    至于是不是故意,是不是另有谋划,大约只他自己心里明白。

    不论苏恒想不想见他,我心里都有无数的事要问他。

    我虽有预感,料定他此行来长安,必定会找我的麻烦。然而认真去想时,还是觉得自己也许将他的心思想得简单了。

    别的不说,南巡路上刺杀苏恒,嫁祸给我一事,十有八九与他脱不了干系。他与太后扯上关系,也未必只是想恶心苏恒。那些陷害我的圈套里,还不知有没有他的手笔。

    他对我的恨意也许比我料想的还要深些。

    我知道我与他的情分已淡薄了,乃至要彼此防备着。但是让我去害他性命,我是做不到的。

    我仍记得,我三四岁时便与他养在一起,纵然他喜怒无常,我见得多了,便也不觉得怕。八九岁上,跟他混得不分彼此了,又不懂事时,还时常与他厮打到一起。年纪大些,不常见面时,也时常为些琐事在书信里争吵起来。

    这样的交情,看着龃龉,实际上也是亲密的。长大之后与人虚与委蛇多了,便更觉出当年肆无忌惮的可贵。

    可是卫秀对我——也许只跟他手里那些猫猫狗狗一般,不论当时怎么喜(炫书…提供下载)欢,一旦逆了他的意,便会毫不留情的虐杀。

    苏恒病中还要人照应,夜里我便宿在宣室殿里。

    第二日,将刘君宇的话说给苏恒,他并不当一回事。只命薄绍之、顾少卿协助楚平处置此事。

    用过早膳,太医来诊断,想是看出了什么,切切叮咛他病中要“清心寡欲”的静养。

    我只垂了头不说话,苏恒勾了唇角笑而不言,一群太医眉心便有些跳,却也不敢多说什么,腹诽着退下去商量方子。

    一时内室里只剩我与他两个人。

    我上前扶他躺下,他拉了我的手,道:“坐着说会儿话。”

    我便给他垫上隐囊。手从他背后环过去的时候,面颊不觉便蹭到他唇上。他低低的笑出声来。

    我说:“别闹。”

    他笑道:“嗯……”大约也有些尴尬了,便垂眸不语。

    垫好了隐囊,再给他拉上毯子。我这边无事可做了,他便握了我的手。

    白日里,殿内厚重的帐幔悉数系上流苏,用金钩挽起来。宣室殿门窗高大,此刻便也尤其的亮堂。夜间相对,还可藏得住心事,此刻却一颦一笑都瞒不过人的。

    我便只垂着头,等他说话。

    他一时也没有开口。空气里光尘静静的浮动。

    他思忖了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