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迷糊王爷冷王妃-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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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泉很清醒地知道,当他再次迈出这个大殿时,可能会有一半的人叛逆自己,他们会打着夜玄大帝的名号,弹劾他,驱逐他,可更多的,却只是为了自己的利益。
  然而这一切,突然都不重要了。
  权势如云烟,那些建立在利益纠缠上的东西,本没有什么可留恋的。
 
  大殿中央,包子早已经带了云出,等在那里了。
  宫门已经被封锁,夜泉现在也只能等待那些仍然站在他这边的援兵前来救驾。
  他们再怎么妄为,也不敢拿昊天殿怎样。
  毕竟,昊天殿是夜玄大帝当初登基、君临天下的地方,整个夜氏王朝,无人敢亵渎。
  在这里,他们会很安全。
  见到夜泉回来,包子松了口气,他急忙迎了过去,却意外地看到了躺在夜泉怀中的小萝卜。
  她似乎睡着了,很安静地缩在夜泉怀里,乖巧得像个孩子。
  她极少这样乖巧了,让包子看得心底发涩。
  “小萝卜她怎么了?”他一面迎面走向夜泉,一面奇怪地问。
  “嘘……”夜泉却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停在包子面前,将君澄舞小心地移到包子已经伸出的手臂上,“你先照顾她,我还要去个地方。”
 
  “哦,好。”包子有点无意识地将君澄舞接过来,可是挨着她的躯体时,他脸色剧变,惊痛地抬起头,难以置信地望着夜泉。
  手有点颤抖,他几乎不敢去接。
  夜泉却在此时静静地看了他一眼,“什么都不要问,她和云出,都先拜托你了。龙椅上有个开关,里面有一个密室,如果真的遭遇到什么不测,你们便躲进去,等外面的一切结束后,再出来。”
  包子怔怔地站在原地,有点麻木地将君澄舞已经冰冷的身体抱过来,紧紧地搂住,但没哭,只是呆呆的。
  “古墓已经被毁了,我必须先去古墓那边看看。也许援兵马上就到。也许……永远没有援兵了。包子,你会不会害怕?”夜泉又问。
  
  包子使劲地摇头,苍白的脸上努力地挤出一抹虚弱的笑,“不会,只要大家还在一起,我就什么都不会怕。”
  无论以什么方式离开的,至少在最后关头,他们站在了同一个立场上。
  活着的、死去的、睡着的、醒着的,都还在这个大殿里。
  夜泉扶着他的肩膀,重重地按了按,最后看了云出一眼,又扫过小萝卜乖纯的脸,终于转身。
  皇宫西侧,那连绵的爆炸声,终于接近了尾声。
  厚重的烟雾,几乎弥漫了整个皇宫,遮天蔽日,将那轮初升的太阳,也遮蔽在浓厚的烟雾后,皇宫灰濛濛的,到处是硝烟的气味,灰尘铺天盖地,人走出去没多一会,衣服上、头发上,都已经沾满了奇怪的残屑,恍若世界末日一般。

  惊恐无助的情绪弥漫了夜宫,继而是那座刚刚苏醒的夜都,不明真相的寻常百姓纷纷涌到街头,望着不远的地方,那片不断扩大的浓雾,个个胆战心惊,胆小的,已经开始琢磨着怎么跑路了。
  夜泉却逆着风,迎着那刺鼻的硝烟味,大步流星,往那座正成为废墟的禁地走去。
  偶有经过的宫人,朝他匆忙地请安,夜泉矜持地点了点头,俊颜冷漠,很快,便在大家讶异的目光中,消失在浓雾深处。
  ※※※
  南司月已经感觉到了震动,那么强烈的震撼,好像风雨交加的海面一样,而他,则是这巨涛骇浪里的一叶扁舟。
  这个世界似乎被打开了一个缺口,冷风呼呼地往里灌来。
  南司月下意识地往风口的方向走了几步,结果,他又看到了夜玄。
 
  这一次,他看得无比清楚。
  那个黑衣长立、英俊绝伦的男子,此时,正坐在雾霭里的一张圆桌前,圆桌的式样和雕花都很奇怪,大概是千年前的事物了。
  南司月突然发现,夜玄的眉眼与夜泉有几分相似,但是眼神里的冷静与沉定,却是夜泉无法企及的高度。
  “南司狐。”他在那头叫他。
  南司月欠了欠身,坦然道,“我不是南司狐,不过,如果你有什么未解的心结,我可以帮他回答你。”
  他虽然不是南司狐,却在进入这里的那一刻,获得了南司狐全部纤毫入微的记忆。
  夜玄微笑,“这里快消失了,我也是时候该走了。”
  南司月有点惊讶,可是什么都没说。
  “她始终没有来。”夜玄叹息。
 
  未免遗憾,但更多的,是千年岁月磨练出来的从容,连遗憾,也那么迟缓而沉定。
  “就算她真的来了,也不再是云焰了。”南司月也有点惘然,他望着那个孤寂冷傲了一千年的帝王,轻声道,“其实故事早已经结束了,只是你一直不想接受那个结局罢了。”
  夜玄依旧微笑,淡然却透悉,“我知道。”
  他并不是会被心魔纠缠的人,不然,也不可能有夜氏王朝近千年的兴盛,说到底,终究是意难平。
  “现在的她,是个什么样的人?”夜玄又问,语调安静。
  “云出啊,”南司月的脸上露出极温柔的笑,完满而宠溺,“她是一个小笨蛋,可一直很努力,待所有人都很好。不过,所有人也都会愿意对她好。”
  
  “是吗?”夜玄有点神往,似乎无法将“小笨蛋”三个字,与那么清透聪明的云焰联系在一起,“那她现在幸福吗?”
  “很幸福。”南司月的声音自负而笃定,“只要有我在她身边,就一定会让她幸福。”
  夜玄定定地看向他,突然冒出了一句,“有时候,我会想,如果那天我跟着她一起跳进了怒江,轮回会不会因此改写?”
  南司月没有直接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淡淡地反问道,“你会吗?”
  夜玄几乎未做思考,因为,在这个漫长的岁月里,他已经将这个问题思考了无数遍。
  “不会。”
  那个时候,虽然痛极,可是,他从未想过追随云焰而去。
  因为,对于当时的他,还有那么多必须要去做的事情,他要从一个废墟里,重新建立一个国度,他要为夜氏王朝,缔造千年基业。他要给那些追随于他的人一个交代。

  他永远不是南司狐,不是那个为了一个女人能舍弃一切的男子。
  他甚至,无法像南司月那样,毫不犹豫地说出,“只要我在,她就会幸福”。
  所以他输了。
  输得心服口服。
  夜玄突然豁然,既已心服口服,又何必还留在这里?又何必还要等着她?
  她已经很幸福了,不是吗?
  夜玄站起身,他朝南司月微微地颔首,“无论如何,谢谢你千年后的赴约。如你所说,故事其实早该结束,执念太深,不过自欺欺人罢了。南司月……再见。”
  在最后的那一刻,夜玄不再称他为南司狐。
  他承认了南司月的存在,也承认了,经过一个轮回后,每个人都是重新的开始。
  南司月也朝他点了点头。
  那阵阵飓风越来越大,这个世界的缺口被重重地撕开,有一个模糊的影子出现在这沉沉的雾霭里,随之而来的,是夜泉的高呼,“南司月!”
  南司月怔了怔,他朝夜泉那边望了一眼,待重新转向夜玄时,却只看到一缕流沙般消散的黑烟,泯灭在这幽幽的天地间。
  风越发大了,在夜玄离开的那一刹,忽然狂风大作,呼啸着,龙卷风一样卷走了他身边的一切浓雾,但很快,又被刺鼻的硝烟味所取代。
  南司月下意识地抬起手,捂住口鼻,那边,夜泉也捂着嘴,快速地赶至。见到南司月,他终于放下心来,随即诧异地打量了四周一圈。
  不过是一间寻常的石室,为什么刚才,怎么也进不来?
  奉我一生(大结局卷) (七十五)大结局(完)
  夜泉终于找到了南司月,见南司月安然无恙,他也略略地放下心来。情况也不及多说,夜泉什么都没问,只是转身示意道,“快离开这里吧,宫里很快便不太平了。”

  南司月微微一怔,抬眼看了看渐渐清晰的四周,那座宏伟的墓地早已经在轰鸣作响的爆炸声中销毁殆尽,可是随之动摇的,似乎,还有整个夜宫。
  而墓前的那道墙,夜玄与云焰曾指点江山的那面墙壁,也早已经被气流震塌,成为了真正的断壁残垣。
  尘埃落定。
  从此,没有前世今生,没有云焰,没有南司狐,没有夜玄,没有往昔的一切。
  他们顶着一身的硝味,折返到昊天殿的时候,才发现昊天殿已经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住了,显然,夜泉的这个举动大失人心,或者,更准确地说,那些心怀异志的人终于找到了一个正大光明的理由,来反对夜泉了。
  命定夜王的光环,已经随着夜玄大帝墓地的消失,而彻底消弭。
  夜氏千年的统治,也至此,岌岌可危。
  “他们不会有事吧?”南司月远远地看见那一切,想起云出还在里面,不免揪心。
  “你忘记昊天殿的那间密室吗?”夜泉提醒他。
  所谓关心则乱,放在南司月身上再合适不过。
  南司月这才略略放下心来,可是昊天殿如果一直被围着,包子他们也无法出来。
  而且——
  皇宫在动。
 
  那种震感初时并不明显,除了少数感知敏锐的人,其他人尚未察觉,昊天殿还能在这越来越大的震动里坚持多久?
  不得而知。
  他不能冒险。
  “召集附近所有南王府的人。”南司月当机立断,“他们应该没有加入叛军。”
  夜泉也以为然。
  不得不承认,南王府人对南王的忠贞,比夜氏本身更坚固。
  不过,夜泉还没来得及燃烧信号弹,他们便来了帮手,却不是南王府的人,而是御珏与草植。也不知道他们怎么得到的消息,无数蛮族人,潮水般涌向了皇宫。双方很快打了起来,南司月和夜泉来不及与御珏他们打招呼,已经趁着那个间隙,进了昊天殿。
  或者说,进去的只是南司月,夜泉则拂袍转身,傲然地看着底下众人,抬高声音,冷冷道,“你们反了吗?”
  这本是显而易见的事情,可在夜泉的积威之下,众人的动作免不了一顿,御珏也下令止手,双方陷入僵持。
  “所以说,你们就这么迫不及待地想入主这里?”夜泉依旧站得笔直,冷傲地看着那些挑事的将领大臣。
  那些人瑟缩了一下,还是不甘示弱地顶了回去,“是你自毁基业,我们可不想看到夜氏王朝毁在你这个昏君手里。”
  夜泉不接话,只是冷笑,“夜氏王朝?你们确信,这还是夜氏王朝?”
  他是王朝最后一个夜氏,如果他是昏君,接任的人,再也不会姓夜了。
  众人面面相觑,最后,还是一个人打破沉静,高声吆喝道,“你们夜氏占着这个位置一千年了,也该让出来了!夜玄大帝已经不在了,我们为什么还要为你卖命!”
  这才是他们真正的心里话。
  夜玄大帝已经死了,他们何必还要世世代代为夜氏卖命?
  众人又是一阵喧哗。
  夜泉的神色却是淡淡,他遥望着远方碧蓝的苍穹,寂寂地一笑:原来,夜氏王朝会毁在我手中的预言,竟是这样应验的。
  可笑啊可笑。
  “既然如此……”他从高台上低下头,漫漫地俯视着那些曾经的臣子,英俊的脸,竟出奇邪魅释然,“那你们还等什么?”
  去他什么天命,这一次,且用实力说话吧。
  他的话音一落,刚刚僵持平息的战况,再次展开。
  而那种地动山摇的震动,也越来越剧烈。

  只是,在这兵荒马乱中,极少人去关注它。
  ※※※
  昊天殿里还没有人。
  那些人当初只是围住昊天殿,因忌惮夜泉,还没来得及冲进去。
  南司月大步走向那个龙椅,扣开机关,果然见到包子带着云出和君澄舞藏身在这个小小的密室里。
  南司月的目光讶异地扫过君澄舞,只一眼,他便知道这个女孩已经死了。
  他没有问什么,看包子的神色,他们显然已经经(书)历(网)了这场死别,他又何必再提一次。
  小心翼翼地将云出接过来,南司月淡淡道,“你带着小萝卜,跟在我后面。这里很怪,如不出所料,夜宫很快便要倒了,我们要尽快离开。”
  包子喏了一声,又问,“找到帮云出姐的办法了吗?”
  南司月点点头,脸色终于变得些许柔和。
  虽然现在还不确定,可到底,有了希望,不是么?
  他们从昊天殿出去时,只见外面的战况越发激烈,不过,对于这种近身肉搏战,蛮族人显然更有优势,御珏与草植已经带着一堆人冲到了台阶上,见南司月带着云出他们出来,他们赶紧迎了上去,既然已经接到了他们的神使,蛮族人也不恋战,毕竟,夜氏的军队比蛮族还是多出许多,现在只是他们来不及调兵遣将罢了,过不多久,南王府的人与叛军那边的援军也一起赶到了,不过,那个时候,南司月、夜泉和包子,已经在御珏他们的掩护下,撤出了夜宫。
  而且,果然不出南司月所料,在他们刚刚离开夜宫后,那座美轮美奂,巍峨森峻的宫殿,摇晃得更加剧烈,那些正纠斗得如火如荼的人们,终于发现不对劲,皆惊惧地朝宫门那边退去。
  昊天殿也在这剧烈的摇晃中摇摇欲坠。
  殿前的那几座石狮子,外壳的岩石也成块成块,簌簌地掉了下来,露出里面两尊黑色玄铁般、刻满图腾的石柱。
  ——同千年前,夜玄从高塔上带走的灵器一模一样。
  只是,它们刚刚露出真身,便随着这片被它们镇守千年的夜宫一起,倒塌、断裂、最终,成为齑粉。

  那些因为灌注了神族最后灵力,而耸立千年的一切建筑,都将随着它们的消失,而成为历史的尘埃。
  出了唐宫。
  那是唐罗的心血,与夜玄无关。
  夜氏王朝,自此成为了群雄争霸的格局,所有人都试图将自己的姓氏变成这片大陆新的霸主。只是,有这样野心的人太多太多,王朝因此四分五裂,也无暇去顾及蛮族了,而蛮族反而更加团结,最终成为大陆最大的种族,并将其统一。天下之势,种族的优劣,从来没有定数,就好像,草植也不知道,自己有朝一日,也会拥有夜玄大帝般的名望与地位——当然,那已经是后话了。
  南司月与夜泉他们退出夜宫后,夜泉问御珏,为什么来得那么及时?
  “老师说的。”御珏老实回答道,“老师说,夜氏气数将尽,让我来帮你们。”
  夜泉哑然。
  除掉了一个祭天司,没想到,这世上还有一个大神棍啊。
  “先不管这些,到达安全地方再说。”南司月在旁侧淡淡道,而后,他往包子那边望了一眼,低声提醒道,“她也要早点入土为安。”
  夜泉神色微黯,脚步顿了顿,望着躺在包子怀里的小萝卜,嘴唇抿得很紧。
  他到底有没有喜欢过她?
  这个问题,他从来没有想过,而现在,也没有必要去想了。
  夜泉的手指微曲,拢在唇前,又猛烈地咳嗽了一阵。
  心一阵一阵地悸痛着,却也很平静。
  经(书)历(网)了这种种变故,心反而安宁了,从那日日夜夜的繁忙与孤寂中,彻底地解脱了出来。
  夜泉驻足,遥望着身后的一片烟尘,眸中了无波澜。
  南司月想,夜泉大概再也不会回去了。
  这与实力无关,而是,他再也没有争权夺势的心境了。
  如此,也好。
 
  他们将小萝卜埋在了面向粤州的方向,在那个贫瘠的地方,他们曾度过人生中最最欢愉的时刻,只是,那个时候,他们都还没意识到罢了。
  多年后,当他们走到人生尽头时,怅然回首,才发现,那是此生最珍贵的宝藏。
  便如小萝卜那晚,推开南院的大门,看着静谧的灯光,倾洒在斑驳的地面上时,那一瞬的感动与眷恋。
  安葬好她,包子执意要为小萝卜守灵,夜泉没有阻止他,或许,君澄舞如泉下有知,此时现在更需要的人,是他夜泉。
  只可惜,直到现在,他也没办法将她放在第一位。
  心口隐隐的钝痛,在看着那孤零零的坟头时,仍然会让他难以呼吸,可是,却不能让他忘记周遭。
  云出还躺在那里,他总该做点什么。
  火树种子已经得到了老师的认可,南司月万分小心地将它种植在丛林最肥沃的土地里。
  他每天,像守护最珍贵的宝石一样,去守护那微薄的希望。
  外面的世界,已与他无关。
  整个王朝已经彻底乱成了一团,南王府的人此番坚定地站到了南司月这边,与御珏他们一起,保护蛮族的长治久安。
  江南再次分了出去,成为了一个独立的诸侯国。
  而其他有兵权或者一定实力的领土主,也纷纷自立,成为了一个又一个诸侯国。
  夜氏王朝分崩离析。
  夜都也不复存在。
  据说,在夜宫坍塌的第二天,人们从巨响中醒来,那座固若金汤的城池,在巨响中,莫名其妙地消失不见了。
  他们置身于一个没有城墙的城池。
  夜都不可攻破的神话,也随着城墙的消失,不复存在。
  夜泉得知后,只是微微怔了怔,然后摇头,低头笑个不停,笑声讥讽而苍凉,却什么都没说。
  他只是暂代南王一职,跟御珏一起,在这个越来越纷乱的世界里,为云出,为这些他能力所能及保护的人们,守得一片安宁。
  直到现在,夜泉才真正明白了南司月为什么那么得人心的原因。
  因为,从始至终,他从来没有为自己去争夺什么。
  他所做的每一个决策,每一次行动,都不是为了掠夺,而是守护。
  守护家族,守护江南,守护大家,即便他也有任性的时候,可是——大家也愿意原谅他偶尔的任性。
  夜泉至此,才算真正安心了。
  云出姐能遇到这样一个人,也许是一件幸事。
  整整一月。
  这样的日子,维持了整整一月。

  夜泉承担起全部的防卫工作,在这方面,御珏他们确实及不上夜泉,许多事情都得倚靠他,御珏这才发现,夜泉其实真的是个很聪明的人,天文地理,算数人文,行军列阵,皆有涉及,而且精通。将事情交给他,并没有什么不可放心的,也许,唯一不能放心的,便是夜泉的身体。
  他总是咳嗽,脸色越来越苍白,有时候,走路走急了,呼吸中还带着破音。
  御珏几次提出要他去老师那里看看,都被夜泉拒绝了。
  “只是这段时间太累了。”他这样说。
  御珏也不好强求。更何况,老师那边也一个头两个大。
  因为——火树没有发芽。
  千年时光,真的太久太久了,一粒传承了千年的种子,不发芽很正常。
  只是南司月始终不甘心,每天守在那里,恐它太晒,又恐雨水太足,不吃不喝,不睡不休,一直小心地看顾着那片小小的土壤。
  他的情况简直比夜泉还糟糕。
  老师也是百思不得其解,他癔症般陪着南司月痴在原地,喃喃自语道,“不可能啊,不可能啊,希望之树怎么可能不发芽呢?怎么可能不发芽呢?这么多年的传说……难道都是假的?”
  山角村的传说,他们本是神族后裔的传说,那棵希望之树的传说,难道,都是假的么?
  南司月并不接话,这一月来,他从最后微渺的希望,终于陷入了绝望。
  没有了神族,没有了那些神乎其技的一切密境,他找不到另一个能救云出的办法。
  难道,就要这样妥协么?
  让她永远这样沉睡下去,然后,他就在没有她的岁月里,慢慢老去,死亡,腐朽,消散?
 
  他不是害怕腐朽本身,而是害怕独自面临孤单的别离。
  就像那一次,云出在神庙里对他说的那样。
  没有来世了。
  他不要来世,只要今生今世,只要眼前。
  ——如果今世的结局是这样,那么来世,我愿永不要遇到你!
  相比之下,夜泉却淡然很多。
  他每天都会去看看小萝卜,与为小萝卜守灵的包子简单地交谈两句,然后,再去探望熟睡中的云出,独自说一些好玩的事情,他的神色渐渐明媚起来,话也多了起来,不再像以前那样寡言少语,身上拒人千里之外的气场也渐渐变得和煦,就好像重生了一般,可是脸色却越发苍白下去,有时候,说一句话,会被咳嗽打断很多次。
  御珏终于看不下去了,他跑到南司月那里,把冥思苦想的老师硬拉活拽,扯到夜泉那边,哪知,老师只远远地看了一眼,眼皮子一翻,没甚情绪道,“不用看了,没救了。”
  “他不痛不痒的,怎么就没救了?!”御珏大惊,扯着老师追问。
  “一个人若是自己不想活,那肯定就没救了。”老师丢下一句莫名其妙的话,又跑到南司月那里,研究那个劳什子火树种子去了。
  御珏呆呆地站在原地,看着不远处的夜泉,正耐心地教草植,遇到什么情况,该怎样行军,怎样布阵,又说了一些驭下的心得。因为以前的事情,草植虽然不太待见夜泉,可这个时候却听得很认真。
  没办法,夜泉确实讲得很生动,而且,很精准犀利。
  这个时候的夜泉,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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