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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青拿天鹅-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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脖子上痒痒的,我摸去,发觉是姬舆的玉韘坠向了一旁,勒住了丝绦。我将玉韘拿起,昏暗的灯光下,夔纹的线条流畅优美,手指触在面上,光滑温润。细看之下,有些毛发般微小的伤痕,想来是射箭时磨到的。
困意渐渐袭来,光线氤氲,眼前仿佛出现了那双盛满期待的星眸,殷殷地注视着我。隔了会,又想到挚任的话,继而,母亲的样子映在脑海中。我似乎能听到她柔声唤着我的名字,一颦一笑,一举一动,皆亲切至极。恨她吗?我早已这样问过自己,但激动过后,心中只余万千交杂的思绪,无法用任何一个字概括,只觉艰涩无比……
第二天,我在沉睡中被寺人衿的声音吵醒。
睁开眼睛,只见天已大亮。寺人衿手里拿着一卷木牍,对我说:“君主,杞国使者清晨携书前来,说有要事,请君主务必即刻拆阅。”
“书?”我打着哈欠坐起,接过木牍。打开,只见上面的是觪的笔迹,字不多,我看完却惊得呆在当下。信中,觪用辞简练,语意急切,说母亲不久前旧病复发,几日内愈发沉重,针石巫医全无用处,盼我赶紧回去。
心蓦地一抽,使者来镐京,马不停蹄也需好些天……我不再多想,赶紧起床,叫寺人衿立刻去收拾行李,自己马上穿好衣服去见王姒。
堂上,王姒看完觪的信,也是一惊,忙传来使者询问详情。使者却对她的问话一个字也答不上来,只说事情紧急,太子并未多说。
王姒沉吟片刻,转向我,说:“想来汝母病况必是要紧之至。”
我道:“吾母一向有疾缠身,去年冬时曾犯过一次,已是危急,不想如今又复发,姮心中忧恐,特向太后请辞。”
王姒点头,道:“如此,姮速速返国,勿再耽搁。”说完,她又交代安抚了一阵,我应诺,告辞而去。
回到房中,只见到处乱糟糟的,寺人衿将所有的东西都翻了出来,一件件地收拾到包袱里。过没多久,王姒派了几名寺人前来帮忙,很快,行李便收拾齐备了。
辰时,御人架着车,与几名侍从使者一起候在了宫门前,我向王姒拜别,同寺人衿一道登上马车。
只听啪地一声鞭响,车子载着我们,辚辚地在宫道上奔驰起来。
王宫守卫重重,御人不时地放慢车速,通过关卡。
我突然想起今天和姬舆的约会,忙掀开车帷,只见马车已经驶出了王城,正朝沿着镐京中的大道朝城外驰去。
现在连个报信的人也找不到。我坐回车里,心中苦笑,没想到第一次约会就黄了。
镐京巍峨的城门矗立在正前方,车子通过门洞时,光线倏地一暗,没多久,重新放明,轮下传来隆隆的过桥声。
城外,车马依然熙熙攘攘,驶过一段路,车子才放快了一些。忽然,后面响起一阵急急的马蹄声,车子慢慢地停了下来。
前面,一个熟悉的声音微喘地问道:“车上可是杞国公女?”
周行
我忙撩开帘子,只见姬舆勒着马挡在车前,风尘仆仆,身上还穿着上朝的白衣。突然间,四目相对,他收住话头,眉间黯色顿时散去。
姬舆居然得到消息追来了。我望着他,惊讶片刻,定了定神,看看周围满面犹疑的侍从,吩咐往路边稍事休息;众人应诺。
待车马在周道旁停住,我从车上下来,朝姬舆走去。
天空中蒙着一层薄云,阳光氤氲地透下,格外柔和。
我在姬舆的跟前停下。他注视着我,没有说话,也许是赶得太急,嘴唇微张着,犹自喘息。黝黑的双目中满是疑惑,似乎在等着我的解释。
带着歉意,我对他淡淡一笑,道:“今晨杞国来书,言母亲重疾复发,兄长盼我速归。事出紧急,仓促上路,故而未及告知与你。”
“重疾?”姬舆蓦然一讶。
我点点头:“然也。”
他看着我,眸中幽深。片刻,他抿抿唇,轻声道:“彀父曾言,东娄公夫人虽体弱,命气却一向硬朗,此次也必能平安,姮勿过于忧心。”
我勉强笑了笑,道:“但愿。”
姬舆不语,像在思考,眉头微微皱起。清淡的日光下,我看见他额边仍闪动着汗珠,汇聚成行,慢慢滑下,将眉梢津得湿亮。他抬手抹了一把,似乎不顶用,又从怀中拿出一方折得方整的绢帕,将汗擦去。
那绢帕有些眼熟,帕角有些桃红的色彩。姬舆像是发觉了我盯着看,停了停,将绢帕递了过来。我接过,果然,只见隔着被汗水濡透了的绢面,一个青色的“姮”字模糊地映了出来。
抬眼瞄瞄姬舆,他一脸镇定,眼睛却闪闪地瞅我。
日头似乎变晒了一些。
我将绢帕还他,微笑道:“这绢帕倒也有些用场。”
姬舆将绢帕看了看,重新收入怀中,将目光转向一边:“它既已为我所有,自当用上。”
这时,几人骑马在旁边飞驰而过,扬起一阵尘土。我稍稍侧身,用袖子掩住口鼻。
“我昨日所赠玉韘何在?”姬舆突然问道。
我一愣,抬起头。他看着我,目中清淡无波,余光微微地扫向我的腰间。望去,凤形佩静静地坠在那里。我看了他一眼,低头将掩在衣领下的玉韘取出,答道:“在此。”
姬舆的神色瞬间舒展了开来,看着玉韘,又看向我,唇边扬起浅浅的笑意,与白衣相映,俊美的脸如阳光般和煦。我望着他,竟觉得上方的日头有些刺目,微微垂下眼帘,将视线投向他身后的漫漫周道。
忽然,微温的气息拂来,一个宽阔的双肩挡住了我的视野。“姮,”姬舆低低地说:“你在杞国安心等候,媒人随后就到。”
话语中含着微微压抑的激动,声声撞入耳膜。我抬眼,正对上他灼灼的目光,衬着颊边淡淡的晕红,愈发明亮。心中的慌乱感再度生起,我忙收回目光,点了点头:“嗯。”
姬舆没有再开口,双手却伸过来,稳稳地落在我的双肩上。我一惊,鼻间的空气骤然变热,只觉上方,他的脸近在咫尺,正缓缓俯来。
我浑身僵住,双眼一眨不眨地瞪着。姬舆的动作似乎顿了顿,过了会,额上触来一片轻吻,柔软而温热。
几乎停滞住的心跳缓缓恢复过来。
片刻后,姬舆的唇离开我的额头。清新的空气透来,脸上丝丝地凉。定了定心绪,我望向他,日色下,只见星眸中光采绚耀,笑容如同朝阳般灿烂夺目。
※※※※※※※※※※※※※※※※※※※※※※※※※※※※※※※※※※※※※※※※※
“放开公女!”突然,身后猛地传来一声怒喝。
我和姬舆一惊。
回头望去,却见是杼。他喘着粗气骑在马上,似乎刚刚来到,怒目圆瞪。
“公子?”我愕然,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杼不说话,下马快步走过来,冲冲地一把推开姬舆:“安敢无礼!”
姬舆面上陡然变色,目中寒芒乍现,攥紧拳头。我大惊,急忙挡在二人之间,皱眉向杼喝道:“公子!”
杼满面激动,通红着脸,愤声说:“公女莫非要帮他?你与吾兄已定下婚约,他竟强抢下贽!我昨夜得知,一早赶往王宫打探,又追及此处,竟见他公然不敬!”
心中一颤,我愣住。
姬舆闻言大怒,正要开口,“舆!”我忙扯住他衣袖,道:“容我与公子相谈片刻。”
他瞬间定住,看向我。
我恳切地望着他。
姬舆紧绷着脸,眸光复杂不定。相视了好一会,他移开眼,冷冷地扫了扫杼,面上仍带着余怒,将目光撇向一边。
我转向杼。
四目相对,他没有说话,脸上红潮仍盛,只将一双眼睛注视着我。
“公子,”定了定心神,我开口:“公子错怪了虎臣。”
杼脸色变了变。
“公子且听姮说完,”我接着道:“虎臣昨日抢婚,乃事出有因,其中曲折姮不便细述。至于晋侯,”我看着一脸讶然的他,轻声说:“公子,上回在辟雍,姮已与他废去婚约。”
杼震惊的看着我,一脸不可置信。
我解释道:“彼时,姮心绪烦乱,不愿向人提起,故而未告知公子。今日误会,错全在姮一人,与虎臣实无干系。”
杼定在原地,半晌没有说话。
“为何废去婚约?”良久,他问。
一抹怅然浮上心头,我苦涩地笑了笑,道:“我二人各有坚持,无法顾全彼此。”
杼看着我,眼中情绪不定,似懂非懂。稍顷,他缓缓点头:“如此。”过了一会,他看向候在路边的车马侍从,又看向我,问:“公女现下便要返国?”
我答道:“国中有事,兄长命姮即返。”
他沉吟片刻,道:“杞国路途长远,公女保重。”
我莞尔,道:“多谢公子。”
杼不语,稍顷,瞥瞥姬舆,道:“得罪。”声音硬梆梆的。
姬舆面无表情,昂着头,略一颔首。
杼没再说什么,与我行下一礼,转身上马而去。
他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扬尘中,我注目着,思绪仍徘徊在刚才的对话中。没想到消息竟传得这样快,大概燮那边不久也会知道了吧……
无声地叹下一口气,我回头,却发现姬舆正在一旁看着我,若有所思。
我抿了抿唇,对他说:“公子杼一向敬爱兄长,又为人忠直,冲撞之处,舆勿往心里去。”
姬舆微微点了点头。
心情有些沉,我移开目光,望向周道边绿草如茵的野地不语。
“姮。”姬舆低低地开口。
“嗯?”我回头。
只见他凝视着我,面上有些迟疑,问道:“你坚持何事?”
我怔了怔。
他双眼盯着我,一瞬不移。
我沉默片刻,轻轻地说:“我不愿他娶媵。”
一阵大风自原野中吹来,路旁的大树哗哗作响,裳上环佩叮叮轻撞。
姬舆仍旧看着我,眸光深邃。
太阳渐渐往中天升去,路上的车马行人越来越多,喧嚣不止。姬舆没有再继续问下去,他抬头望了望天空,对我说:“时辰不早,杞国事急,尽快赶路为好。”
我颔首:“然也。”
姬舆重新将马牵起,和我一起往众人那边走去。他看着我登车,又同侍从及使者交代了几句之后,走到车前,对我温声道:“一路保重。”
我点了点头。
姬舆没有说话,星眸中柔光氲氲。
好一会,他向旁边让开,御人扬鞭一响,马车又碌碌地跑动起来。我探头向后望去,姬舆还站在原地,视线相遇,他漾起笑意,居然朝我摆了摆手。
我扶在车帷上,愣住……
※※※※※※※※※※※※※※※※※※※※※※※※※※※※※※※※※※※※※※※※※
连续几天赶路之后,四月中旬之前,我终于见到了杞国广袤的田野。阳光下,庄稼在平原的和风中如海面一样起伏,深深呼吸一口,心脾间满是熟悉的芬芳。
我望向茫茫的地平线,心中惴惴,不知母亲到底怎么样了。使者早已走先一步往宫中报信,想来很快就会有人前来迎接。
果然,没过多久,前方的路上出现一拨人马,正向这边过来,其中还有辆车。待他们靠近,我诧然,那车子由驷马拉着,上面的人分明是觪!
“姮。”与王姒的使者见过礼后,走到我面前,露出一脸灿烂的笑容。
“阿兄。”我微笑道,见到他,胸中一下开解不少。
觪将我上下打量一阵,笑意敛起少许,微微皱眉,道:“怎么瘦了?”
我没有回答,面带忧色地问他:“母亲现下如何?”
“嗯?”觪目光闪了闪,随即一脸凝重,叹了口气,道:“说来话长。”
我心中一黯。
他对我说:“姮不若与为兄同车,听为兄细细道来。”
我沉重地点了点头,一起坐到他的车上。
觪命令启程,所有人马重新归位,沿着大路继续向前。
“母亲到底为何又犯了病?医师怎么说?”车子的摇晃中,我迫不及待地问。
“姮,”觪仍锁着眉头:“有件事为兄须告知与你。”
我看着他,心紧张地扑扑直跳,手心攥出了冷汗。
觪眨了眨眼:“母亲并未得病。”
“嗯?”我懵住。
车轮轧在土路上,不停地响,田野中叽叽喳喳地飞起一群麻雀。
我睁大了眼睛,说:“那……信?使者?”
觪挑了挑眉:“那是诈太后的。”
我无语。
看看四周,皆是觪身边的侍卫。王姒的人被挡在了几重人墙之后,我们的话他们听不到。我长长地舒下一口气,先不计较他欺骗感情,至少心悬了几天,现在终于可以放下来了。
“是母亲的意思?”我问。
觪摇头,道:“母亲与君父毫不知情,此事乃为兄一人做下。因此,”他狡黠地看着我:“姮见了他二人,若问起缘由,你只说不知,一切由为兄来答。”
我点了点头。心中仍有不解,我小声问道:“阿兄为何如此?”
觪瞥瞥我,说:“你前些日子不是来了书?”
我颔首。
他唇角勾勾,一脸崇高地说:“我看那用辞拘谨,如文书般毫无生气,便知姮定是受了委屈,阿兄不忍你凄苦,就遣使去将你接回。”
兄长
“阿兄……”我定定地望着觪,鼻头突然一阵酸酸的,眼眶发涩。月余来,宗周的生活波澜不断,哀喜搀杂。自己犹如一片浮萍,在王宫的漩涡中奋力挣扎,虽然终是无事,抑郁和无助却始终如影随行。没想到,千里之外,竟还有觪在关心着我……
感激已经无法用言语描述,我在袖下攥着他修长的手指,紧紧不放。
觪斜睨着我不说话,面上仍沉静无波,却掩不住眼中愈发明显的得意。此时,他的形象如同救世天神般光辉,映在眼中,我只觉心间暖暖的,安全感从未如现在般强烈。
“稚子。”他声音中带着好笑,转过头去。
临近日落之时,车马一行终于驶入了雍丘城中。
觪对王姒的使者说母亲尚在病中,无法立即见客,且众人长途跋涉也需要休息,明日再安排探病,将他送入了宾馆。
按礼数,回宫该先见父亲。
我犹疑地问:“可要即刻见君父?” 觪擅作主张欺瞒王姒,父亲得知不晓得会如何反应。
觪笑着说:“不必,君父三日前已往鲁国,须半月才回。”
我恍然大悟,怪不得他敢这么做。
※※※※※※※※※※※※※※※※※※※※※※※※※※※※※※※※※※※※※※※※※
两人穿过长长的庑廊,走到母亲的宫中。世妇说母亲已入房中歇息,忙入内通报,没多久,便看到母亲急步地从堂后走了出来。
“姮?”她见到我,满面惊诧。
一段日子没见,母亲的身形似乎更瘦了一些,目光却依旧明亮有神。
“母亲。”我上前行下一礼。病重的忧虑解除后,见到她,心中却换上了另一番滋味,只觉再不复过去那种单纯的喜悦,掺杂了些无以言语的复杂。
她伸手将我扶起,左看又看,脸上满是疑惑:“如何突然回来了?”
觪在一旁微笑:“母亲月初时曾叹姮不在身边,甚感寂寞,觪记在心中,特遣使将姮接回。”
母亲眉头皱起:“为何不与我相商。”
觪温文地回答:“觪见母亲近来气色不佳,欲惊喜一番,故而未告知母亲。”
“大胆!”母亲勃然变色,急声斥责道:“姮留在宗周乃太后之意,尔怎敢轻易拂逆?!”
心飕飕地发凉,我望着母亲不语。
“并非轻易为之,” 觪讪笑道:“母亲,致书之中,觪言道母亲病重。”
母亲面上一白,看着觪,表情惊疑不定。
“太后体恤,非但未加阻拦,还遣使探望。”觪镇定无比,看了看我,语气和顺:“母亲,姮一片孝心,得信后即日启程,千里迢迢赶回来。而今母亲见到她,却只问因由,莫非不喜?”
母亲怔了怔,看向我。
我仍旧默然注视着她。
她神色稍稍缓下,露出微笑,将我拉过去:“怎会不喜,母亲一时惊讶,却冷落了姮。”说着,她的手轻轻扶上我的脸颊,柔声道:“奔波数日,吾女想必甚是劳累。”
那指头冰冷。
我抿抿唇角:“确有些累了。”
母亲莞尔,命人上膳,自己携我在榻上坐下,问了一番路上的衣食住行之后,话题一转,又问起我在宗周的生活。其中,她特别关心王姒待我如何,周王待我如何,见过几次,细节怎样之类的事。
我平静地回答,轻描淡写,只说都好,与别的贵女差不多对待。
“如此……”母亲看着我,目光困惑,若有所思。
我不想再说,转过头去,欣赏旁边一只崭新的漆案。过了会,寺人呈上膳食,我又起身离榻,自然地坐到席上和觪一道用餐。
饭后,觪问我,临走前跟我说的那些宗周名胜,我去了多少。
不等我回答,只听母亲在上首笑道:“王姒何等重礼,岂会放任姮随意走动。想来姮每日也只留在宫中,所见者不过太后与挚任几人。”
“挚任?” 觪想了想,问道:“可是颉伯生母?”
母亲颔首,微微一笑,道:“然也。她乃挚国公女,与我自幼相识。昔挚伯年迈,而挚国微小,恐其子继位无所倚恃,便将挚任献于先王。”
我愣了愣,想起那日挚任和我的谈话。怪不得她会帮着王姒,历经百余年,太任一系的势力早已式微,她一个小小的方国献女,要想稳住地位,投靠王姒无疑是最有效的;也怪不得她笃定母亲会为觪送我入宫,有了亲身经历,自然会敏感一些。
而且,我看看母亲,挚任似乎也并未说错。她这番话的目的,难道仅仅是为了介绍挚任?
“懦夫。”觪淡淡地说。
母亲一讶。
我望向觪,只见他脸上依旧温和,眼里却一丝笑意也没有,缓缓开口:“挚任不过庶妃,即便诞下王子也是位卑之人,若非依附太后,岂有今日之尊?挚国自太任以降,愈发碌碌,为国君者,不思精励自强,却图这等姻亲之利,何其愚蠢。”
母亲面色发沉,盯着觪,眸光犀利。
觪正襟危坐,岿然不动。
刚才的语声轻松得像在聊天,话音落下,气氛却微微凝住。堂上一片寂静,三人谁也不说话。
没想到觪竟这样干脆地拒绝了……我的心扑扑直跳。
“夫人,该用药了。”没多久,一名世妇端着陶盂,走上堂来。
母亲这才回复些常色,过了一会,从觪身上收回目光,将身体倚在几上。
世妇将陶盂放在案上,慢慢地搅动小勺,散去热气。
“天色不早,你二人回宫歇息吧。”母亲道,声音中有些疲惫,眼睛却没有看我们,手指轻揉着额角。
心中缓缓松下,我瞅瞅觪,他似乎也如蒙大赦,神色舒开了许多。二人应诺,起身向母亲行礼后,告退而去。
※※※※※※※※※※※※※※※※※※※※※※※※※※※※※※※※※※※※※※※※※
宫室外,觪深深地呼吸了一口气,转过头来,对我笑道:“如何,我说了定会无事。”
“阿兄……”我的鼻子又是一酸,喉中一阵哽咽涌起,再也忍不住,将脸埋进他怀中。片刻,眼前的衣料已经浸润了。
觪的身体僵了僵。
“还是阿兄好……”我闷闷地说。
觪默然,稍顷,一只大手抚上我的脑袋,头顶传来他带笑的声音:“姮若觉得为兄好,便永远留在此处陪阿兄如何?”
我吸了吸鼻子,抬起头,说:“好。”
“嗯?”觪愣了愣。忽然,他抬手捏起我的脸,瞪着我,道:“姮将要及笄了,还说这等稚子之言。”
我再也哭不出来。
觪看着我,戏谑地说:“若晋侯知晓姮方才所言,定要以为姮变心了。”
心沉了沉,我揉着发热的脸颊,道:“阿兄,有两件事须说与你知晓。”
觪问:“何事?”
我低声说:“我与晋候已无婚约。”
觪定住。良久,他问道:“姮果真变心了?”
我说:“不是。”
他眉毛倒竖:“晋候竟敢负你?!”
我苦笑;“也不是。”
觪懵然。
我轻轻一叹:“阿兄,我与他各怀心志,走不到一处。”
觪神色怪异。过了会,他扬扬眉毛:“还有何事?”
我看着他,道:“虎臣舆将遣媒人来求婚。”
觪睁大了眼睛。
我将教场上的事跟他说了一遍,觪听着,两眼亮亮的。
“子熙竟有这般气魄!”他赞道。
我瞅着他,虽然早料到他也许会作此反应,却还是无语。
“姮不欢喜?” 觪盯着我,问道。
我淡笑:“怎会不喜?”
觪拍拍我的肩,肯定十足地说:“姮勿忧,嫁与子熙必是一生之幸。“
我奇怪地看他:“阿兄怎知?”
觪却一脸神秘,笑得贼兮兮的:“不可说,说出来就不灵了。”不等我开口,他又问:“为何方才不将此事告知母亲?”
我一愣,望向身后烛火通明的宫室。好一会,我摇了摇头,道:“明日自然会有人告知于她。”毕竟还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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