法玛传-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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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晨带来了凄凉的和解，
　　太阳也惨得在云中躲闪。
　　痴情的儿女消除了怨恨，
　　徒把双双故事留在世上。
　　古往今来多少离合悲欢，
　　谁曾见这样的哀怨辛酸。
　　台下仍然是一片寂静，我却骄傲地扬起头来，看啊，多少女人用丝巾拭泪，多少男人摇头叹息。黑暗中传来清脆的掌声，那是国王！
　　在如潮水一般的掌声中，我们双双谢幕，一次，又一次。
　　我知道我的眼中此刻燃烧的火焰还未曾熄灭，面颊依然通红，微笑依然带着迷惑人心的力量；我的心脏在胸中激烈地跳动，既无法抑制地沉浸在最后的剧情中又兴奋地享受着掌声和赞叹。我看着国王眼中的欣赏，王后流露的讶异。我一一扫过众人的脸庞，阿玛克尼亚公爵嘴角含笑，冲我微微扬起下户颏；瑟基脸色微红，眼睛迷茫地穿过我，不知道落在哪里；卡斯特王子目光灼热，死死地看着我，让人不敢直视；而玛特儿公主面色不定，眼神颇为复杂。
　　“恳请您的原谅，我没有按照您的吩咐准备诗歌。但请您相信，我做的一切不过是为了换取您的一瞥或者一个微笑。”我跪倒在国王脚下。
　　“我可以原谅您，但也请您告诉我，您这小小的身躯，如何能蕴藏朱丽叶的激情？”国王的笑声中满含宽容。
　　“一切荣耀归于陛下，我只是想讨您和王后的欢心而已。”我更加谦卑。
　　“那么，夫人，这次比赛的结局已定。”国王转向王后。
　　“是的，陛下。”王后点一点头，“‘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的荣誉理应给予和阿玛克尼亚公爵玛特儿公主，他们带来了最美的诗歌，给予我们难以忘怀的表演。”
　　国王满意地点一点头，转向我和依诺林骑士：“可是，我要特别赏赐你们，”国王从自己的手上取下一个戒指递给我，巨大的白色宝石在白金的底座上熠熠生辉，“这个给美丽的朱丽叶。”
　　“还有你，依诺林，”国王解下腰上佩戴的一柄匕首，刀柄上镶嵌着各色宝石，“配得上痴情的罗密欧。”
　　意外的珍贵赏赐，为我的计划锦上添花，我笑得真心实意，依诺林却对着我笑得不怀好意。
　　国王举起双手：“为了‘花冠骑士’和‘花冠贵夫人’，为了痴情的罗密欧和朱丽叶，今晚我允许宫中彻夜狂欢。”
　　夜深了，国王和王后已经退去，人们仍延续着欢乐的情绪，在摇曳的烛光下演奏音乐，做社交游戏，吟诗唱情歌。
　　我感觉快乐的情绪一点一滴从心头消失，一种怅然若失悄然涌上心扉，正所谓乐极生悲，我的内心深处，仿佛有个巨大的空洞渐渐蔓延开来。我悄悄退出人群，沿着花园中石头铺成的甬道，漫无目的地游走。
　　花木扶疏，树影婆娑，今夕何夕？好像多年前也曾有过这样漆黑的夜晚，没有星辰也没有月光。我曾经做过这样的梦吗？场景何其熟悉，细看却分明陌生。
　　脑海中，始终回荡着一首熟悉的旋律，张开口，仿佛就能触摸到远方。
　　Nobody　knows　who　I　really　am
　　I　never　felt　this　empty　before
　　And　if　I　ever　need　someone　to　e　along
　　Who’s　gonna　fort　me　and　keep　me　strong
　　We　are　all　rowing　the　boat　of　fate
　　The　waves　keep　on　in’　and　we　can’t　escape
　　But　if　we　ever　get　lost　on　our　way
　　The　waves　would　guide　you　thru　another　day
　　Nobody　knows　who　I　really　am
　　Maybe　they　just　don’t　give　a　damn
　　But　if　I　ever　need　someone　to　e　along
　　I　know　you　would　follow　me；　and　keep　me　strong
　　And　every　time　I　see　your　face
　　The　oceans　heave　up　to　my　heart
　　

第三章　花与剑（4）
You　make　me　wanna　strain　at　the　oars
　　And　soon　I　can’t　see　the　shore
　　Oh；　I　can’t　see　the　shore
　　When　will　I。。。　can　see　the　shore？
　　I　want　you　to　know　who　I　really　am
　　I　never　thought　I’d　feel　this　way　towards　you
　　And　if　you　ever　need　someone　to　e　along
　　I　will　follow　you；　and　keep　you　strong
　　我背靠着一棵大树，扬起脸，一遍又一遍低吟浅唱，嘴角带着微笑，眼泪却不听话地流出来，终于变成滂沱大雨……搞什么，我狠狠地用手背在脸上抹着，我虽然多愁善感，但可不是这么软弱的人啊！
　　“喏，拿去。”
　　我抬起朦胧的泪眼，好不容易才看清眼前的人，竟然是德·洛林公爵瑟基！啊啊啊！栽了！竟然被他看见！这小鬼还不定说出什么难听的话来。
　　我全身戒备，却听得一个不耐烦的声音说：“还不拿去？！”
　　什么？我狐疑地低下头，一块手帕递在我的面前。
　　“哦。”我迟钝地接过来，脑子里早就转了十八个弯，他竟然这么好心？不敢相信。
　　“哼，如果朱丽叶哭泣的样子和你一样难看，罗密欧肯定后悔得宁肯自杀。”
　　你、你……果然狗嘴吐不出象牙！我瞪着他，索性低下头，用手帕狠狠地擦脸，吸鼻子，转瞬换上纯白的笑容：“多谢您的好意，洛林公爵。您的手帕我已经用完了，现在还给您。”
　　瑟基似乎被我变脸的速度愣住了，竟也伸出手来接。我趁机把沾满眼泪鼻涕的手帕塞到他手里，迅速跳脚离开。
　　果然，他大叫一声甩开手：“什么呀，你这个肮脏的……”突然又咬住嘴唇，没有了下文。
　　我才不要管你呢，哈哈，笨小孩，想嘲笑我，你还差得远呢。
　　被那小鬼一闹，情绪意外地好起来，前方仍然是灯火朦胧，如果遇见阿玛克尼亚公爵，我就恳求他再给我念一遍《安娜贝尔·李》吧。突然，我刹住脚，双手在颈项上摸索，完了，我的蓝宝石项链呢？掉到哪里去了？那可是我最贵重的饰品之一啊！而且吊坠里镶嵌着我最喜欢的小像呢！
　　我立刻转回头，沿着路，借着微弱的亮光，仔细地寻找起来。可哪里有项链的踪迹？找了半天，我沮丧地揉揉眼睛，难道找不到了？我的蓝宝石啊！钱啊！心痛！
　　回到灯火通明的中庭，一群人在弥撒尔亲王的带领下，笑闹着把我围了起来：“殿下，您说该怎么惩罚丢下罗密欧独自离开的朱丽叶？”
　　呃？我还来不及说话，立刻有人提议：“除非您再给我们朗诵一段罗密欧与朱丽叶在阳台前的对白。”
　　我晕！本小姐现在可没有心情，但是现在形势比人强，我看准主事的弥撒尔亲王，蹭过去：“亲王大人，恳求您高抬贵手，我遗失了重要的物件，还要去寻找。”我在亲王耳边低声说。
　　听了我的话，亲王扯起意味深长的笑容，一副我明白你的小把戏的表情，对我悄声说：“既然您都开了口……”故意打住，还冲我眨眨眼。死老头子，我心里暗骂。
　　亲王挥手阻止喧闹的众人：“各位，让我们的朱丽叶单独同罗密欧练习台词吧。普拉提，还是您给我们念一首您最近的小诗吧。”
　　眼看众人勉强离去，我赶紧撤，还必须对亲王饱含深意的微笑致以我衷心的感激，这老头，不知道他的脑子里在想什么！
　　好啦，再找一遍我就死心！我原路返回，眼睛几乎贴到了地面。哎，还是现代好啊，有路灯，有手电，我现在这个样子简直就像猎犬，可千万不要被人看见，要不然身为爱面一族的我真的宁可去死了！
　　好像没来过这里，我看着面前黑糊糊的丛林，已经走过了吗？看来只能为我的项链默哀了。我掉头欲走，前方传来说话的声音，我也没怎么在意，一心痛惜我的宝石项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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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花与剑（5）
“好像有人来了。”一个女声飘进我的耳朵。
　　“哪里？”接下来是一个谨慎的男声。
　　鬼使神差地，我迅速闪身到近旁的一棵桉树下，躲在它浓重的阴影中。
　　“什么人也没有，也许是风吧。”说话声好像就在我身边。我僵直了身体，一动不动，倒是给难住了。我自诩是一个有高雅趣味和高尚情操的人，本来十分不屑偷听别人的谈话；可是，现在出去，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算了，我还是乖乖地躲在这里偷听好了，大概也没什么好听的，无非是男女情话之类的。管不得了，保住面子要紧。
　　“王后，她……”女人刚开口，男人匆匆地打断了她：“嘘，别说称呼。”
　　我躲在树后，耳朵呼的一下竖起来了，王后？王后怎么了？
　　“嗯，她今天追问上次的事，我费了好大劲才掩盖住。”女人的声音流露出不安与焦虑。
　　“她怀疑你了吗？”男人严厉地问，透着一丝冷酷。
　　“没、没有……”女人慌张地否认。
　　“没有就好，‘那个’你带来了吗？”
　　“嗯。”
　　“给我。”
　　我小心而努力地转换着视角，想看清他们口中的“那个”到底是什么东西。夜色太暗，两个人的影子叠成朦朦胧胧的一团，什么也看不清楚。
　　一阵｛穴悉｝｛穴悉｝｛穴卒｝｛穴卒｝的声音之后，响起女人带着哭腔的低语和男人凶神恶煞的威胁。
　　我竭力想要听清楚，不由得把身体一点一点移过去。好像……是那个女人弄丢了带来的东西，应该是什么重要的东西……哎，大声一点啊，我都听不清楚你们说什么了。
　　轻微的断裂声从我脚下传来，该死！我踩断了一根小小的树枝！
　　“谁？谁在那里？”
　　我听见剑在剑鞘里摩擦特有的声音，一颗心顿时紧张得提到了喉咙口，用脚指头想也知道他们刚才所讲的不会是什么好事，天啊，我不会被灭口吧？
　　我只觉得口中又干又涩，却半点也不敢移动，脑子里盘旋了N个办法，只觉得一个都行不通。
　　“快走！有人来了！”是女人惊恐的声音。果然，我的后方响起了人声。男人似乎犹豫了一下，还是经不住女人的拉扯，迈着匆忙的脚步消失了。
　　我一下子靠在树上，长长地吐了一口气，才发现自己惊出一身冷汗，好像虚脱了一样。太可怕了！原来，看电影是一回事，自己亲身经历又是一回事啊。
　　大脑来不及思考，刚才的一幕到底意味着什么，好像死神刚刚擦肩而过，我毫不怀疑自己嗅到了极其危险的气息。
　　随着人声越来越近，我也渐渐恢复了神志，不行，要赶紧离开这个地方，而且还不能让人知道我在这里待过。
　　我忍耐着，独自躲在树荫中，直到人声渐渐远去，四下再无声响才钻出来，快步地，几乎用跑地向着灯火明亮处冲去。
　　平衡了一下呼吸，回到内庭中，依诺林骑士马上走了过来，语气中带着欢快：“您到哪里去了？我们都在找您。”
　　“我随便散步去了。”还好可以笑得出来。
　　“是吗？”他仔细地看了看我，突然向我伸出手来，似乎要抚摸我的脸颊，“您的脸怎么这么红？”
　　“风吹的。”我侧过头，让他的手停留在半空中。
　　“您累了吗？”他温柔地问。
　　“是的，我累了。”我没有说谎，我是真的累了。
　　“您能送我到我的马车上吗？”现在我坚决拒绝一个人行动。
　　“那是我的荣幸。”依诺林挽着我的手，带着我向宫外走去。
　　“您在发抖，”依诺林语气中有一丝担忧，“您觉得冷吗？”
　　一阵风吹来，我打了个寒战，不由自主地依偎在他怀中，仿佛在希冀着保护和安全。
　　依诺林紧紧地挽着我，手臂竟有一丝轻微的颤抖，他几次低下头似乎想要搜寻我的表情，风却把我的黑发吹散在他胸前，同样遮住了他窥视我的视线。
　　

第三章　花与剑（6）
终于来到了宫门口，我一看见等待在马车前的菲拉斯，没来由地心里一松。我从依诺林怀中抬起头来，微笑说道：“我要感谢您的殷勤护卫，骑士先生，我已经看见我的马车了”，顿了一下，又补充道，“我有点不舒服，请您原谅我的失态。”
　　“那么，请务必允许我明天前来您的府邸探望。”依诺林仍然紧挽着我，看着我的眼睛，用令人难以拒绝的语气说。
　　“当然，您随时都是受欢迎的。”我伸出手让他吻了吻，挣脱开来，转身平稳地走下台阶。
　　菲拉斯沉静地看着我们，面容中闪过一丝我无法解读的表情。
　　看着眼前少年熟悉的面容，我忍不住快步向他走去：“菲拉斯！菲拉斯！”我低声地呼唤着，一把抓住他的手。
　　“殿下？”菲拉斯看着我，美丽的绿色眼眸在灯火的映照下宛如宝石。
　　“快点，我想要马上离开这儿。”
　　马车准备出发，我坐上车，拉着菲拉斯的手不放：“今天和我坐在一起。”
　　我不知道自己是什么表情，只是菲拉斯的面容渐渐变得柔和，他深深地看进我眼睛里，什么也不说，坐进了马车。
　　菲拉斯，菲拉斯，我的菲拉斯，马车中，我紧紧握着菲拉斯的手，心情一点点放松下来。菲拉斯慢慢回握了过来，把我的手掌包在他修长有力的双手之中，从他掌中传来的热度温暖了我冰凉的指尖。黑暗中，我感觉到他的温暖，源源不断地从他的掌心传递过来，让人无比安心。我知道，至少此刻我不是一个人。
　　“……菲拉斯，今晚可以陪我吗？”我犹豫着开口，又急忙加了一句，“只是陪着我就可以了。”
　　烛光中，菲拉斯皱起好看的眉毛，用询问的眼神看着我，我摇摇头表示不要松手，他微不可闻地叹了一口气，侧身在我的旁边躺了下来。
　　我静静地躺着，倾听着身旁之人的呼吸声，直到渐渐变得绵长而均匀。我侧过头去，在昏暗中睁大眼睛，借着摇曳的烛光看着枕边人完美的侧面轮廓。
　　“菲拉斯，你会永远在我身边吗？”我喃喃地说，慢慢闭上眼睛。睡意渐渐袭来，梦中似乎听到远方传来遥不可及的叹息和话语。
　　我这个人的好处很多，其中之一就是只活在当下。这不，新的一天来到，面对旭日东升的明媚劲儿，我早把昨晚的恐怖经历丢到爪哇国去了，反而能平心静气，审时度势地分析起来。
　　毫无疑问，昨天我亲耳听到了一个阴谋，有人策划对王后不利。那个女人应该是王后身边的侍女；那个男人嘛，身份未知。对于我来说，现在问题的关键倒不在于阴谋的内容，而是我要置身事外，当做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还是去提醒王后阴谋的存在？这倒是一个“to　be　or　not　to　be”的难题。根据我一向以来的处世哲学以及多年职场打拼养成的习惯，隔岸观火做超然状，然后趁机坐收渔人之利我比较擅长，这也是我在职场飞速攀升的“王道”。因为我清楚地知道，一旦涉身其间，难免“身不由己”，正如下水岂有不湿脚，食鱼免不了一身腥。况且，我还根本不清楚到底谁是谁非，王后本身也并非全然是一个被丈夫冷落的弱质女流、悲剧主角，她面对德·瓦尔公爵夫人的万般隐忍，对朝廷重臣的拉拢，对太子的钳制控制，野心昭然若揭。哎呀，说起来我还真是痛苦，夹在两个女巨头之间讨生活，不容易得很啊。
　　话虽如此，我还是按捺不住我的好奇心想去王后宫中一探虚实，都说好奇心会害死猫，终有一天我也会死在我的好奇心之下吧？不过，我可是演技派高手，可不会轻易暴露目标。
　　刚进宫，正巧遇见国王带领着一大队人马准备去狩猎。我正想走开，远远地，一个侍从向我跑过来，原来国王看见了我，命令我侍驾。
　　哎，只好改变计划，跟随侍从前去换装。
　　换好猎装出来，抬头看见夏特拉，这位国王身边的第一仆人似乎在等候我。看着他的笑脸，我一寒，直觉得他笑得好诡异。果然，他凑上前来：“弥撒尔亲王吩咐我把您昨天晚上遗落的‘重要’东西送还给您。”
　　

第三章　花与剑（7）
啊！难道我的蓝宝石项链失而复得？！我欣喜若狂：“真的吗？非常感激，请代我向弥撒尔亲王致谢。”
　　夏特拉从背后取出一封信放在我的手上。
　　这是？我伸出去的手可笑地停留在半空中，看着手中的东西，觉得哭笑不得。
　　“殿下千万不要再遗失这么重要的东西了。”　夏特拉脸上带着讨好的表情，再加一副了解的笑容，和昨天的弥撒尔亲王如出一辙。
　　国王再次派人前来传召，我不敢迟疑，随手把信往胸前一塞，匆忙赶了出去。
　　一大队装束华丽、色彩斑斓的队伍出现在我面前。国王亲自挑选的骑士，都是国内最勇猛，骑术最好的贵族，胯下全是鞍辔鲜明的骏马，武器叮当作响。
　　令我吃惊的是，安妮罗琳公主也在队伍之中，英姿飒爽，风采照人。她骑着一匹高头大马，手臂上套着皮质护腕，架着猎鹰；威猛的猎犬在她的鞍前马后绕来绕去，那样儿真是令人一见倾心。
　　我向来喜欢亲近强者：“好一个阿尔忒密斯！”我在心中暗暗赞道。
　　和她比起来我就逊色多了，虽然我一向对自己的骑术颇有自信，但纵马打猎我可是头一遭哇。
　　我正在妄自菲薄，宫中的侍从给我牵来一匹毛色鲜红的马，这马很不安分的样子，焦躁地顿足仰首，似乎对我很是不屑。
　　我还真有几分犹豫，右边却传来一阵笑声，循声望去，瑟基小鬼、阿玛克尼亚公爵，还有几个青年贵族，看着我这边大声笑着。莫不是在耻笑我？哼，我拉紧缰绳，蹬上踏脚，翻身上马，不错，姿势尚可。
　　我骑在马上，挑衅地冲洛林公爵一扬头，小鬼这次却只是瞪了我一眼就拍马离开。哼，算你识相。
　　真是令我大开眼界，号角声声，猎犬吠鸣，骏马疾驰，猎鹰盘旋。国王自是英勇无双，弥撒尔亲王和他并辔而驰，同样风采过人。然而，在我心中，最出众的还是阿玛克尼亚公爵。他率领一队随从围堵猎物，身姿矫健，轻盈敏捷。仅仅是这样注视着他，也能感觉到他身体里隐藏着非凡的力量。他的面庞改变了，往日的温文尔雅退让给帅气豪情，显露出一股令人迷醉的野性，浑身散发着些许危险的神秘魅力，强烈吸引着周围人们的目光。人们不由自主地靠近或远离他，喜欢或害怕他。看着他，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平日温淳的样子是否只是他的面具，而现在这种精力旺盛，野性难驯的样子才是他的本来面目？
　　“他的确很讨人喜欢。”
　　我侧头，安妮罗琳公主策马来到我的身边。
　　“他？我不明白您指的是谁？”我坚决伪装到底。
　　“得啦，您的一双眼睛全在公爵身上。”公主大方地说。
　　怎么这么直接啊！我不由得一时为之语塞。
　　“我以前很讨厌您。”安妮罗琳突然说。
　　“哦？”我微微扬起眉毛，心里很喜欢这个坦荡直接的公主。
　　“但是，我现在有点喜欢您了。”
　　“太令人伤心了，”我故意忧郁地说，公主惊异地看着我，“我可是一直都很喜欢您的。”
　　“哈哈……”公主大笑起来，毫不掩饰的情绪令我立刻将她划入朋友行列。
　　“您真是个有趣的人。”
　　“谢谢您的夸奖，我会毫不迟疑地信以为真的。”
　　公主看着我，又一次笑起来，扯动缰绳走到我的右边：“我可听说艾米莉夫人携艾格拉丝公主不久就要回到宫中来了，可能是要提请国王允婚。”
　　“是吗？”我心中的暗河开始奔涌，“结婚吗……”
　　回到自己府中，我把自己关进房间，脱下猎装，只穿着衬衣，皱起眉，从胸前摸出被汗水打湿的信，拿在眼前反复看着。普通的信笺平淡无奇，我用指甲轻轻一挑，失去效用的印泥便打开了。展开信纸，我毫不迟疑地读了起来：
　　“虽然你才刚刚离去，寂寞已经让我觉得难以忍受，原谅我迫不及待地给你写信，亲爱的，请你原谅我是如此地爱你。……回忆你对我说过的每一句话，都让我甜蜜地在心底微笑。夜晚不能让我入睡，我的心肝，我的宝贝，我的全部身心都如此热切地渴望着你，渴望投入你的怀抱。”我看着，眉头越皱越紧，这、这字迹，好像是…王后的啊！
　　

第三章　花与剑（8）
“我常常害怕，害怕有朝一日突然醒来，幸福就落了空。亲爱的，别让我发现是一场梦，可别让我觉得是空欢喜一场。那样我会受不了，我会发疯的。……可是我一想到竟然是你使我如此快乐，就害怕幸福得要死了。”
　　我惊骇地盯着眼前的薄纸片，心中实在难以相信这样火热的话语，这赤裸裸的、卑微而疯狂的爱恋，竟然会出自我的那个冰冷的姨妈——王后之手。
　　“我有时候觉得无法再伪装下去了，几次险些在众人面前泄露出我的秘密，可是为了你，为了爱情，我会紧紧地守住我们的秘密。……我抛弃了我的一切——名誉、尊严、庄严和内心的平静，我现在知道，它们在爱情面前都不值一提……我只有一个卑微的要求，那就是请你永远记得你对那可怜恋人的承诺，要把她从这痛苦的深渊解救出来。